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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F/Z】世界之理


暫且按捺下心中的遲疑，阿爾托莉雅反問了句：「所言何意？」

身為被當作洪水猛獸的當事人，摩根能夠理解阿爾托莉雅的審慎及試探。

她認同要對突如其來的善意抱持警惕，尤其記憶中摩根．勒．菲確實做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受其波及而備受痛苦的被害名單更是罄竹難書（摩根：學著堅強.JPG）。

因此，對於阿爾托莉雅的試探，摩根拿出坦誠的態度，直言道：「我想與妳合作。」

「作為從者被召喚，就已注定我們的敵對關係。」金髮綠眸的王者依然不買單，「更遑論在此之前，妳似乎從未回應御主的呼喚，除非妳能針對這份保留進行說明。」

她們的御主是同一陣營的合作者，照理說互動上不該如此僵硬，但或許是摩根．勒．菲前科累累，導致阿爾托莉雅這個最大受害者難以信任她，即便在愛麗絲菲爾的保證下，亞瑟王也未有絲毫鬆懈。

捕捉到義妹眼中的冷冽戰意，摩根不由得內心一慌，強裝鎮定地說：「我從來沒有說過需要聖杯，我們的願望並不衝突，我需要的是妳，阿爾托莉亞。」

為了表示誠意，摩根朝阿爾托莉雅抬起手來，將那毫無瑕疵的白嫩手心伸至對方眼前。

「只有腦袋不清醒的人，才會答應魔女的邀請。」

實際上，阿爾托莉雅並沒有全盤否定合作的可能性，只不過面前之人和她印象中的魔女有所出入，於是見縫插針地打亂對方的節奏，迫使其吐出真正的意圖。

但摩根對此毫不知情，在遠比不列顛魔女單純許多的她看來，自己與阿爾托莉雅的談判破局了，這令她感到深深的挫敗及懊悔。

──不對。

──不應該是這樣。

在摩根的想像中，自己和阿爾托莉雅的對話要更加圓融，並在和緩的氛圍裡達成共識，踏出良好互動的第一步。

而不是只能站在原地，呆愣地看著阿爾托莉雅滿是警戒的目光。

綽綽水影模糊了四周遊客的歡聲笑語，唯一清晰的便是傾落於此方廳室的水藍色波光，然，縱使撇除交錯人影的干擾，饒是愛茵茲貝倫的科技結晶，愛麗絲菲爾也沒能辨識得出那對姊妹的交談線索。

考量到兩位從者生前的複雜過往，愛麗絲菲爾貼心地留出談話空間，而隱匿在人群中的貴夫人沒有看見的是，倒映於阿爾托莉雅碧綠眼眸中的、摩根那張美艷姣好的臉龐，倏地滑下一顆白光閃爍的晶瑩。

──……QAQ

「……！？！？」

島之魔女的美貌不必贅述，當佳人那雙瀅瀅秋水似的眼瞳泛起朦朧水霧，一抹濕潤自微紅的眼角無聲滾落時，鐵石心腸的硬漢也不免我見猶憐。

阿爾托莉雅不得不承認，她才是那個被打亂節奏的人，「妳……」

本就難受的摩根因自己的失態更加低落，委屈巴巴地擠出一句：「沒什麼，只是因為被預設成壞人而覺得難過，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亞瑟王，對姊姊的態度都是共通的嗎？」

亞瑟王試圖面不改色地做出應對，最終以僵硬的動作掏出手帕遞給對方，萬幸的是後者好像沒有察覺前者的不自在，反而從善如流地接過潔白軟帕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謝謝妳，阿……Saber。」

阿爾托莉雅清了清喉，「摩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摩根對於稱呼的轉換，但眼下的突發事態使她一轉先前的想法，嘗試釋出些許善意以換取情報，「不同世界的亞瑟王又是什麼意思？」

「另外一種可能性、平行世界、特異點或異聞帶，簡單來講就是相似卻又不一樣的相同個體，但我的情況更特殊一點，總之這可是我第一次和妳說上話。」

說完，感覺更加委屈的摩根攥緊手中的帕子，再度抹了抹眼尾淚意。

阿爾托莉雅則仍在消化這段話語，從茫然到震驚，又從震驚到欣然。

雖然阿爾托莉雅尚未參透高深的世界之理，但這不僅合理解釋為何面前的摩根未表現出對自己的憎惡及執著，還證明了另一件事──「另一種命運」的可行性，對於願望是重新進行王選的阿爾托莉雅來說，無疑是振奮人心的線索！

明白此摩根非彼摩根後，阿爾托莉雅思量片刻，基於水族館並非洽談的最佳場所，她這麼回覆道：「關於妳的提議，我會考慮的。」


－


這場值得紀念的初次會面，因阿爾托莉雅與愛麗絲菲爾得繼續執行任務而畫下句點。

畢竟衛宮切嗣的策略建立在Saber與愛麗絲菲爾的搭配上，並以Caster保持旁觀為預設前提。

縱使不是不能根據突發狀況調整行動，不過那幾乎打亂了全部節奏，在摩根表示不會多做干涉的情形下，強行更動計畫只會耗費不必要的心力。

另一邊，雖說摩根沒有參加過先前的戰略會議，但將現場情況映照於水面實現同步與會，這類魔術一點也難不倒她，故對同伴們的行程表示理解，並在之後用相同手法觀察（監看）她們的一舉一動。

當阿爾托莉雅和Lancer在碼頭集貨區開戰，摩根敏銳地發覺她們周圍的氣息越來越多，並於某團黑影朝阿爾托莉雅發難時皺起眉頭。

似是察覺出摩根的情緒波動，愛麗絲菲爾透過契約連結問了句：『Caster能夠看出Berserker的身分嗎？』

『若要形容那份因緣的深刻程度……光是注視就讓眼球痛得像被放進微波爐裡大火加熱喔。』

『咦？微波爐？大火加熱……所以是一種點火器具嗎？』

『……愛麗，我發現妳其實是個天才，應該要向妳多學習。』

『咦？謝、謝謝妳的稱讚，但是關於哪方面的呢，我覺得身為Caster職階的妳應該遠比我厲害得多才是。』

『不，妳擁有我十分羨慕的才能。』

──羨慕……？
從者……不對，摩根也會有「羨慕」這種情緒嗎？

最初作為人造人誕生，後被丈夫教會「愛」的愛麗絲菲爾思緒一頓，敏銳地察覺摩根的異樣。

這邊，正當摩根猶豫是否施術治癒阿爾托莉雅的左臂傷口，水鏡裡那自曝真名的從者便先替其解圍，纏繞著雷電的戰車將狂戰士撞出老遠，但饒是如此，在場所有人也都沒能在黑霧散開前捕捉那名從者的真面目。

「等一下！太狡猾了！！」摩根腦中瞬間閃過咒殺對方的想法，握緊拳頭惡狠狠地埋怨道：「用這種方式刷好感度是犯規的吧！？」

仇恨的轉移使摩根憤憤地切斷魔術，她不再關注集貨碼頭的對話，畢竟除阿爾托莉雅以外的人，摩根沒有分毫興趣。

直至收到衛宮切嗣指示的愛麗絲菲爾及Saber準備回到據點，歷經刺激的山道飆速，憑著騎乘技能才沒把車門把扳下來的阿爾托莉雅倏地神色一凜，奪過方向盤。

──佇立於路中央的詭譎身影攔住了她們。

在阿爾托莉雅肅然語調的示警下，那猙獰面容上突起的眼球所投來的視線令人汗毛直豎。

「愛麗絲菲爾，快下車，不要離開我身邊。這個氣息，無疑是從者。」

「第八組主從……？」愛麗絲菲爾不敢置信地瞪大那雙美麗的莓紅色眼眸。

緩步下車的二人背對著唯一的光源車頭燈，藉由強烈的燈光詳細打量眼前從者的面容，尤其愛麗絲菲爾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並下意識地呼喚自己的從者。

摩根只回應了一句：『那種貨色不是阿爾托莉雅的對手。』

雖說背後的操作手段不少，不過聖杯戰爭的大原則是由七個職階的從者與御主互相搭配，偕同爭奪戰利品的儀式。

如今Saber（阿爾托莉雅）、Lancer（擁有魅惑黑痣的雙槍使）、Archer（金燦燦的王者）、Rider（伊斯坎達爾）、Assassin（偷偷觀察的黑色身影）、Caster（摩根）、Berserker（黑霧纏身的不明從者）皆已現身，然而，面前的存在無疑也是從者。

在阿爾托莉雅和愛麗絲菲爾出聲前，來歷不明的男人便先開口道：

「我來迎接您了，聖處女。」

陌生從者那優雅的蹲禮儀態標準得抓不出錯處。

短暫的沉默過後，愛麗絲菲爾保持注視敵方的警戒動作，向身旁的阿爾托莉雅問：「是熟人嗎？」

「毫無印象。」

愛麗絲菲爾不覺得陌生從者的搭話對象是自己，但在場唯二的女性──阿爾托莉雅也語出否定。

被阿爾托莉雅的回答所刺激的陌生從者，情緒激動地又說了許多不明所以的發言，甚至說出自己的真名──吉爾．德．雷。

當吉爾接著吐出「貞德」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他的身分便被限縮於更容易辨別的範圍。

對方強行把阿爾托莉雅視為貞德的精神狀態，則不免令使人聯想到無法溝通的狂戰士，這場談話自然也就不歡而散。

最後，乍看之下無人察覺的森林枝椏間，暗殺者的身影被水鏡另一端的觀測者所捕捉。

與此同時，鑲著一圈虹色晶體的鏡面倒映千里之外的光景，有別於冷若冰霜的水鏡散發的冷澈，鏡中畫面在火光乍響後竄起濃濃黑煙，筆直的建築於一震搖晃下轟然倒塌，隨即被群魔亂舞的火舌吞噬殆盡。

望著滾滾夾雜如血紅光的煙塵中，那一張張驚恐萬分的臉龐，摩根漠然地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