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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nUnlight】古斯塔夫x聖女之子(斮君)
※讓各位收下如此猛烈的ooc攻擊我很抱歉
※夢女有

***
  命運實在難以參透,它總喜歡在生物毫無防備時施捨點什麼——也許是窮途末路之際的續命救贖、也可能是極生悲釀造而成的慘劇——無論對當事人來說是好是壞,這份無形力量自存在以來便肆無忌憚運作著,時至今日。
  而眼下它鎖定了它。
  拿著玻璃瓶的右肢被從身後探出的手抓住高舉,來者便依著如此姿勢,毫無顧忌地端詳人偶掌中之物。透明瓶身內是因傾斜正緩緩往低處流淌的不透明液體,相似的色彩於燈光照耀下,倒影融進眼珠,男人在意識到後挑起了單邊的眉。

  「吾的指甲油?」
  「不是。」

  無縫接軌地應聲之後便不願再多作解釋,斮君閉緊雙脣,任由寂靜滲進空氣並順勢鑽入四肢與軀幹,沉的讓它感到吃力,卻無法肯定究竟是哪方面力不從心……高舉的手?不對。被椅子托住的身體?不可能。椅面外懸空的雙腳?也不太像。腦中思緒翻騰卻找不出一個合適解答,斮君有些氣惱;期間金黃色的雙眼半歛,直直盯著裙襬上的其中一片蕾絲,它說不清這份因古斯塔夫而起的情緒從何而來。如此不愉快的體驗並非首次經歷,但似乎每次每次都和身後的男人有關,接續罪惡感自尾椎步步上攀,引人戰慄,至今仍使人偶無法習慣。
  不對,它才沒做錯事。現在用的這瓶明明是它前幾天自己去找路德買的——

  「你處理得很糟。」

  它當初眼睛是不是瞎了?
  不願說出口的憤懟積聚在胸腔,於是人偶伸長了自由的那隻手攬住面前一片狼藉,並將頭顱埋進臂彎之間,僅允許悶聲話音傳出示人:「……要你管。」
  極近距離內,視線盈滿七零八落的塑膠碎屑、而狀況好一些的甲片寥寥可數;搭配球形關節的雙手讓人偶能做到大多數行為,可過度精細的動作對它來說難度還是太高,僵硬充塞指尖,像戰士們一樣靈活運用身體在斮君眼裡實在過度遙遠,那是它難以企及的冀望。桌上散亂的殘骸便是鐵證。

  明明它只是想要更靠近些。
  想補償、想創造、想……毫無顧忌。

  往日成為無法掙脫的束縛,囚禁了這具嶄新卻相仿的空殼,本來習以為常的波瀾自再次甦醒後扭曲變形,它心繫他、抑或那個他?身居答題者之位,斮君做不到果決拋棄,也不想誤了如今。淺嚐逃避滋味的後續便是天罰降下,對貪婪的、卑鄙的人偶本就不該以憐惜或悲憫對待,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而成的罪孽之果,所以它只是遲疑片刻,隨後張口咬下;劇毒很快在無機身體裡蔓延,將斮君扯進更深層的痛苦,最終萬劫不復。
  而它心甘情願,任憑劇痛撕扯不該存在的神識。

  可是好難受啊。

  「吾必須掌握每位下屬與……協助者的狀態,這是身為組織首領的職責。」低沉話聲從背後流入耳際,不過須臾空檔,箝制住它的手就換成了另外一隻。男人繞到人偶身側,高度正好的床鋪被順勢當作椅子,他藉由嶄新角度看見一片墨綠之中有太過壓抑的黑暗在咆哮,然而面前的嬌小身形卻不懂求助,因此決定在瞬間完成,如果是為了它——「吾並非吝嗇之人。」
  他希望,他懇求,願引領者能逐步踏出泥淖。古斯塔夫很早就發現了人偶私藏著過於龐大的秘密,淌渾水從來就不是領導者該做的事,奈何他總有辦法察覺萌發於那張死板臉蛋之下的情緒波動,純粹的讓他不自覺入迷,直至回過神才認知到彼此早已緊密相依。一方暗自神傷、一方豁然開朗,那麼是不是只要他輕輕推一把,太久以前的往事便不會重演?是不是他在意的它就不會自我毀滅?拿走了被人偶緊握的玻璃瓶,他讓白皙乾淨的指尖墊在暗色掌心上,男人著魔般、卻又無比清醒地伸手取來方盒裡尚且未經摧殘的塑膠薄片,比對、修剪、上膠、黏貼、打磨,流暢動作每一步都做得仔細,前置作業很快結束。
  確認固定用的膠水完全風乾後才繼續下一步,古斯塔夫眉眼低垂,專注於將相同色彩分享給自己認定的它。畢竟是自己的日常慣例,上色所費時間不用方才的三分之一就完工,同時另一隻還保持素淨的小手闖進男人視野,於是他一把抓住了人偶的明顯遲疑,重複著一樣的順序為斮君的指尖染上屬於他的痕跡。

  「……我聽說指甲先磨過後再貼甲片,它們能維持得久一點。」
  「要重塗的時候跟吾說就好。」
  「可是我不想麻煩你。」
  「那就平常小心點。」
  「我不是——」

  最後一筆畫下,當濃稠液體覆上僅存的區域後斮君數次嘗試要抽出手,可男人的蓄意禁錮怎可能輕易掙脫?暗色指掌包裹住它的手腕,人偶著急地抬起頭想抗議,卻意外撞見一片深沉、與其中慌亂的自己。陽光碎片落在平台上照亮一隅,封閉許久的窗戶後方只有擁有者才知道留著什麼,身為被選中者,它能決定開鎖一探究竟抑或轉頭離去,這是古斯塔夫給予的特權,關於那個不為人知的他。
  「不管幾次都可以。所以不用磨,你好不了。」
  他還記得最終戰勝利後那個毫無猶豫的應允,沒有第二句話的直爽打在停止跳動的心臟上,不輕不重的力道讓古斯塔夫暗自記了很久,所以眼下他不再遞出邀請,而是直接交付鑰匙。古斯塔夫也記得,兩人之前一起讀過的某篇故事裡提到眼睛有個別稱叫「靈魂之窗」。他相信人偶足夠聰明。

  斮君已經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注意到男人的雙眼和指甲油是同一個顏色——兩邊都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紫,總在難以察覺的時間點蠱惑他人,一旦獵物落入圈套就只能在那片異色海洋裡載浮載沉。但如果命運執意要將他們綁在一起,為了達成目的向來擅長冒險的它或許可以嘗試義無反顧前進。
  愛他是義務、是本能。

  「腳放上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