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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契約27



一千年前，世界尚未被分割成三界，『外神』還不存在，人類的精神力毫無用武之地。在惡魔和天使的高壓壓迫下，大部分的人類都過著苦不堪言好比奴隸的日子。
在那之中，偶爾會有一些比較強大的人類出現，但他們稀少的數量和短暫的壽命註定了暫時的樂園無法長久持續。

唯獨有個例外──

一千年前的金獨子有著和現在的蝠翼不同的漂亮黑色羽毛翅膀，他這時還沒有成為惡魔長，只是個階級位於底層的弱小惡魔，大概也沒比那些人類奴隸好多少。
在他面前出現的這個人類，卻能夠輕易一揮劍打倒三名高階惡魔，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你這傢伙真的是人類嗎？」

瞪了金獨子一眼，劉衆赫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他手上畫著奇怪魔法陣的紙條。

「啊──因為上層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人類，所以派我來做試驗嘛。」

『從屬契約』，天使和惡魔為了奴役人類，甚至會比賽誰捕捉的人類比較強大而創造的惡意契約，只有在其中一方是人類時才會生效。有時人類的暫居地莫名因為強者被抓走而摧毀，都不過是天使和惡魔一時的趣味。
雖然這個契約的立意是邪惡的，但它本身用意只是單純的讓弱的一方服從強大的一方。所以在弱者想要以生命向強者宣誓效忠時，也可以作為一種有效的手段。

「你就不怕契約成立後，我會殺了你？」
「你甚至都可以不用立契約就殺了我。」

金獨子聳了聳肩，在手上咬一口後將血指印畫在魔法陣上，把紙遞給了劉衆赫。

「反正夾著尾巴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把命賭在你身上。」
「……」

劉衆赫盯著金獨子看了好一會兒，才默默接過魔法陣，用指甲輕輕劃開指尖後落下指印。

【契約成立。】

「原來你真的是人類啊？為什麼你明明有能力，卻對那些受苦的同胞視而不見？」
「囉嗦。」

把印有他們指紋的紙仔細收好，劉衆赫繼續往前走。
千年前的金獨子不知道，劉衆赫走過的這些道路千年後被稱為『荒野』，在未來孕育出魔物，生長出植物，在地下形成礦物。即使人們進入荒野仍有一定危險，但這些確實成為人類賴以生存的物資。

「你到底要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

由於『從屬契約』的限制，金獨子只能跟在劉衆赫身後，看他沿途殺死濫殺無辜的邪惡天使與惡魔，卻也冷眼旁觀人類的生死，只叫人類自立自強活下去。究竟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金獨子十分好奇。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裡做什麼，但是──」

他們救過想跟人類打好關係的防禦型惡魔；有時也跟只把昆蟲當成自己朋友的惡魔一起玩耍；也曾經幫助過不忍殺戮而放人類逃走，結果被失去獵物而不悅的天使們追殺的金髮天使；還遇過因為是天使和人類的混血而被村裡人排擠虐待的少女；更見過因為能預知未來而被天使和惡魔控制利用的人類少女；還有個少一根筋經常踩到其他惡魔的陷阱而被耍得團團轉的笨龍。

指著周圍越來越龐大的隊伍，金獨子笑著說。

「你看，你明明可以拯救很多人。」
「……」

拯救他們的是金獨子，不是劉衆赫。他只是一如往常的殺死所有阻擋在前方的敵人罷了。

「你真是個奇怪的惡魔。」
「大家都這麼說。」

長久以來枯燥乏味的路程，劉衆赫以為他已經習慣了，沒想到只是多了一個惡魔，他居然會有些捨不得結束。
然而不管走的人是什麼樣的想法，道路總有走到盡頭的一天。

「這裡是……哪裡？」

和劉衆赫一起走入一處洞穴的最深部，看見內部浮空那顆比太陽還要能源充沛，卻沒有那麼閃耀刺眼的光球時，金獨子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裡是──我的■■。」

劉衆赫往前走了一步，轉過身，和金獨子面對面。

「也是天使長和惡魔長把你派到我身邊來最大的目的──找到這個地方。」
「！！」

正如劉衆赫所說，伴隨著強烈的疼痛和魔素幾乎被抽乾的困乏感，兩道身影瞬間出現在金獨子的背後，造就了一地的破碎黑羽。

「你們……做了什麼？」
「像你這樣低賤的惡魔，怎麼配擁有如此漂亮的鴉羽。」

潔白的羽翼散著金色光輝的天使長高傲地說。

「在把魔法陣交給你的時候，我們在上面施加了魔法。」

有著山羊般粗曠惡魔角和巨大蝠翼的惡魔長冷冷地說。

「在你找到『世界核心』的位置後，魔法就會發動，以你的魔力和翅膀作為交換──將我們帶到這裡來。」
「哈哈……雖然早就知道你們是這樣的傢伙，但真的很過分呢。」

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金獨子仍試著虛張聲勢道。

「但我也很清楚，你們聯手也打不贏劉衆赫才一直躲著不敢出現，怎麼你們現在就不躲了？」
「看來就算是劉衆赫的契約者，他也不會告訴你所有事呢。」

天使長憐憫的一笑，但那眼神更像是諷刺。

「他雖然生而為人，但卻是『世界核心』為了自救而創造出的動力源，只要來到這裡他就注定與核心融合，什麼也做不了。」
「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劉衆赫開口反駁的同時，手中揮出一劍斬斷了天使長的翅膀。

「雖然力量確實在逐漸減弱……但收拾你們也不是辦不到。」

接著又是一劍，這次是惡魔長的蝠翼被斬落在地。
天使長和惡魔長這時才深切體會到雙方力量差距的懸殊，更有著對『世界核心』如此偏愛的憤恨。

「你確定要在這麼狹小的地方戰鬥？你不怕波及到『世界核心』，甚至連累你的契約者？」
「我無所謂。」

最後又看了金獨子一眼，出生至今始終面無表情的男人第一次笑了。

「──只要可以帶著你們一起毀滅。」






「因為那一場動亂，『世界核心』出了一些問題，世界因此被分成三界，您還被惡魔和天使惡意編排成『外神』，長久以來名譽受到迫害。即使那個金獨子後來成為了惡魔長，他和那些曾被您拯救的同伴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為您平反。」

『韓秀英』說著，表情十分猙獰。

「好不容易您又重新降臨在這個世上，要彌補之前未能完成的使命，金獨子卻還想用『從屬契約』控制您，這絕對不能原諒！」
「……」

劉衆赫看著對方，翻白眼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內心的無言。

「你怎麼就這麼堅持要讓我走救世的劇本呢？」
「什麼？」
「你不是說過，一千年前的我跟現在沒什麼改變嗎？」

那個時候的他都可以為了一個弱小惡魔放棄一切，又憑什麼認為現在的他不會呢？
更何況──

「既然一千年前的事只有我、金獨子和當時的天使長、惡魔長知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劉衆赫沒發現，自己的右眼一瞬間變成了金色。

「我知道了，你是──」

在『韓秀英』的頭上，陽光逐漸凝聚成文字。

「前任惡魔長，保羅……原來你還活著啊？」

──惡役說的台詞，又能有多少可信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