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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社員】【雷東】打上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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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聲敏，有你的信。」

他收到了一封信。是進了軍校後，第一次有人以這樣傳統的方式聯絡自己。伸手從同袍手中接過，無視對方曖昧的眼神，輕聲道了謝轉身走回房間。同袍們窸窣著是不是女朋友寄來的情書啊、那小子總是那麼低調，是不是馬子很正怕我們知道，他也只是露出無奈的笑容沒有去理會。寄件人當然不是什麼女朋友，甚至連女生都不是。從信封背面畫著閃電的圖示來判斷，答案呼之欲出。

回房後他並沒有馬上拆開信封，而是放在桌上愣愣地看著。畢業後就沒有跟任何人聯繫，當然也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要來唸軍校的事情。或許學校公布的榜單會讓有心人發現，但因為這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也不想接受任何客套話的詢問或關心甚至祝福。事實上，在他斷絕聯繫後曾不斷試圖聯絡自己的也就只有一個人而已。重新將信封握在手中，大拇指撫著上頭的字，看著熟悉的筆跡若有所思。但最終還是重重放下沒有拆封，並鎖進了抽屜。

睡前他輾轉覆轍，自嘲著不過是一封信而已，怕什麼呢，明天就拆開吧。
心底卻暗自害怕睡著後會夢見美好的高中時期，因為那只會讓醒來後的自己更加難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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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沒睡好的東聲敏決定提早一點起床拆開那封信。躡手躡腳地深怕吵醒室友，畢竟軍校生活已經夠拘束、睡眠時間夠短了，他可不想害到別人。抱著決定好了就要一鼓作氣的決心，定神看著手上那張薄薄的信紙。

『東，搖研社的大家一起去了日本當作是畢業旅行，雖然對我而言少了你根本不算。等你回來後我們再一起去一趟吧，我們兩個的畢業旅行。
我當然氣你甚麼都不說，但我也不是傻子，看到榜單上你的名字就知道最難受的一定是你。真希望我能夠有能力捍衛我們的關係。
軍校應該不能隨便收包裹吧。我把禮物寄放在以前我們練團完常去的那家冰店，阿嬤人很好幫我保管著。
雖然很想常常寫信給你，但大概會造成你的困擾吧。就請容許我在忍不住想你的時候把思念寫成歌，然後久久一次寄給你好嗎。東……我好想你。』

落款處只留了英文字母的R，但他當然心知肚明這是來自於誰。最後的幾句話字跡有些模糊了，大概是淚水的痕跡吧。其實東聲敏也分辨不出來了，因為自己落下的淚珠又再一次暈開了字墨。

雷殷甲那傢伙，甚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兮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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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周末申請了外宿，回家前先繞到那間熟悉的冰店。阿嬤拿出一個袋子遞給他，不知道是不是雷殷甲有先解釋過，他沒有遭受如預期的一連串問題轟炸。阿嬤只是笑盈盈地說吃碗冰再走吧，然後放了一碗清冰在桌上，那是他最喜歡也最懷念的味道。

回到家後母親拍著自己的肩膀關心，父親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只是點了點頭。他心不在焉地噓寒問暖了幾句，滿心惦記著藏在行李裡的禮物。當母親善意地想接過行李時，他慌張地一把搶過說著我自己來就好，不用麻煩媽，然後心虛地快步回房，深怕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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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再平常不過的紙袋，裡頭只有一小包東西，細細長長的。包裝上寫著看不懂的日文，但漢字寫著線香花火，搭配圖示來判斷應該就是煙火吧。他輕笑出聲，大老遠從日本帶煙火回來給自己，還真像那人會做的事。說起來，他們唯一一次一起出遊時，好像就有和大家一起在海灘玩煙火吧⋯⋯。「聲敏—！來吃飯吧！」母親的呼喊中斷了他的回憶，日本的煙火不知道長得什麼樣子呢？

晚餐後隨便找了個藉口外出，父親馬上露出質疑的態度，幸好母親居中緩和氣氛，說兒子難得回來讓他透透氣吧。其實他也真的沒要去見誰，只是想到河堤邊散心吹風，也好奇那包搭飛機來的煙火放起來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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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心中尚未結束的夏日，搖研社的大夥在海邊烤肉、玩水，晚上就放煙火，多麼青春洋溢有活力的行程。一群臭男生聚在一起，買的鞭炮當然五花八門，甩炮、蝴蝶炮、火樹銀花、沖天炮，都是些很能炒熱氣氛又好玩的。炮竹啪啪聲響伴隨著嘻笑，東聲敏還記得自己就望著黑夜中煙花所製造出來的亮光閃爍，一明一滅。在人群中心玩得快樂的雷殷甲掛著燦爛的笑容將原本站在邊緣的自己向往中間拉去，還順手塞了個甩炮過來。直到放完全部煙火大家都還不肯善罷甘休，好似擁有無限精力般。

有人提議說在沙灘上寫字吧！當然也有人馬上吐槽那麼黑，但正值青春的他們最後還是決定來寫。大大地寫下搖研社的英文縮寫，一起笑得開懷。沒什麼大事也能發自內心笑出聲，就是這麼一段美好又快樂的時光。他還記得最後雷殷甲偷偷摸摸地在遠處不知用樹枝寫著什麼，神秘兮兮又帶點得意地領著自己去看，沙灘上一把傘下寫著D和R的縮寫就讓他甜在心頭。

多麼希望那美好的一刻永遠不要結束。
再多片刻也好，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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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包線香花火的內容物長得有點像台灣的仙女棒，點燃後卻發現它小巧可愛。雖然精緻的火花不知怎地卻讓自己有些感傷。一個人蹲在河堤邊，下垂的花火閃爍，他就一直盯著直到熄滅，再點燃下一支。同樣是煙火，現在卻是獨自一人落寞地看著。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回到那個夏天，那個他的身旁還擁有雷殷甲陪伴的夏天。

直到最後一支線香花火燃盡，他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多麼努力地希望能封存那些回憶，卻只是徒勞無功，煙火啪的一聲就解了鎖。

能不能不要熄滅，能不能不要離別。
能不能再和你一起放一次煙火、再過一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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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米津玄師-《打上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