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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也不想見到妳

小祥成年後,繼承了家族在東京的事業,卻沒有拿到島上的房子。

為什麼沒有啊,這讓她總是很不服氣,像失去了暑假時的家,還有繁重的工作責任迎面而來,讓她對許多事都充滿怨氣,對人和做事也變得苛刻。隱約知道再也回不去從前,對什麼都充滿熱情和善意的時候;過去的自己,連現在都感到耀眼得負擔。沒有繼承到的家業對她而言不只是財產或權力,還有一部分呈現小小碎片的回憶。

回憶產生影響,就算原本只是普通的加班核對資料,呼吸也越來越悶。可能只是因為時間太晚吧!小祥的辦公室裡只開了檯燈,她放下手邊忙的東西,手指磨動著瓷杯邊緣,頭往後仰枕在椅背,長長的吁一口氣,接著解開領帶。

初音阿姨是曾經幫她繫過領帶的,不是小時候那樣的小領結,也不是最常被阿姨整理的緞帶;是準備上班以前,垂在襯衫下散開的條紋領帶,像所有刻板印象裡的妻子會做的事。這樣的機會太稀有,對小祥本人來說,也是一場絕無僅有恍如做夢一般的場景。是讓她當下想起,都會忍不住想翻開褲頭,想著阿姨再稍微緩解一下的事情。

初音阿姨曾經有一次從島上特別來看她,也就那麼一次。那時遇到連假,小祥在東京的工作才剛要上軌道,家裡要小祥不用回島上老家,讓初音代表來東京探望她就好。

小祥當時不知道那是個警訊,還開心可以不用人擠人的回去、還可以在工作的地方見到初音。其實和小時候相比,多少也生疏許多,只是想到能夠見她,心裡還是滿了起來。

初音那天拖著行李來她的辦公室,說只是過來探望,等一下就要走了,有好好傳達到家裡對小祥的年節祝福就好了。

相見時兩人下意識想擁抱,手卻都停在半空中。

「來的路上還好嗎?沒有迷路吧?」只好趕緊用問句來蓋過肢體上的不自然。看到初音阿姨在東京,是很奇妙的感覺。

「不會,豐川的大樓很好找呢。」阿姨也露出不太自在的笑。許久沒見面,兩人都感到緊張,小祥搭訕著幫初音泡了紅茶,聊了一些茶具與茶葉呈色的事,就好像初音大老遠坐船過來,只是為了要和小祥一起探討哪種瓷杯才能映出茶紅而不顯黑,光是這個話題,就不著邊際地講了很久。

「啊,時間差不多,我該走了。」初音阿姨忽然這麼說,發現對方一直在留意時間,小祥不免感到有點沮喪。「可是,嗯……」初音猶豫了一下,來到小祥的主管座位前,為了靠她近一點,腿邊也貼到了辦公桌緣。「領帶,從一進來就看到,整理一下比較好。」初音將她原本繫的解開、拆散、反摺,拉向她的方向,又繞回她的頸間,再回到她的手掌裡。小祥只覺得,有什麼被她套弄一樣,僵著身體無法動作。

其實有誰比小祥還要更注重領帶有沒有直呢,從出門到現在,根本一點也不歪,這種事情小祥還是知道的,初音阿姨只是想找藉口站在她面前,站得久一些。

和當時同樣的座位上,夜色已經完全籠罩,小祥休息時總會想起這件事,底下也跟著揪緊著很悶。她將手探進褲頭,深呼吸著想起初音。

如果當時就要她不要走、如果將她的手拉過來做現在弄自己的事情,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不要因為辦公室裡只有小祥自己一個就這樣,我以後還要來監督妳喔。」丟下這種有點調戲的話,接著自顧自就離開的初音……讓小祥感到難以挽回的落寞。

一直到那時候,初音阿姨還是什麼都不願意跟她說。關於這個家、關於島上發生過的事、關於她為什麼有時候要靠小祥靠得那麼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快要成為對方的鼻息。

太多的如果,沒有一個是真的能夠解惑。

隨著對阿姨的回憶越來越濃烈,小祥彎下腰來,臉龐漸漸埋向桌面,想到她曾經在這裡,呼吸也跟著越來越重。

最後喘了一小口氣,手指和腿間一下收得很緊,甚至還發出一點擠壓的聲音。

初音那時在最後,為她順好領帶的末端,穩妥地垂在腰上。然後什麼也不說,低頭靠向她的胸膛。兩個人當時都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