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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葉端著飯菜追在信徒們身後滿場跑,活脫脫像個亟欲餵調皮的孫子吃飯的奶奶一樣,叶笑著收回視線,彎腰舀起一瓢水,潑向昏死在邢架上的教徒。

  刺骨的寒意迫使異教徒從恍惚的意識中掙扎著醒來,然而咒罵的詞句率先比悔意衝出口,叶闔上手中厚重的書籍,定定凝視那雙燃著熊熊仇恨的眼。

  「看來你選擇繼續曲解我們的美意。」

  指尖輕觸頭上的帽冠,感知裡頭的魔力有些不穩,連帶心神跟著不大安寧,叶轉頭望向遠處和教徒們打鬧在一塊的羊男,對方同樣扶著帽冠看了過來,當兩人對上視線的瞬間,究竟是誰給原本忠誠的教徒灌輸了叛教的念頭,就算沒有得到確切的供詞,答案也呼之欲出。

  叶蹲下身子,雙手配合吟唱的節奏撫過地面上的咒文,驅動刑架下方的法陣,隨著魔法開始運行,不斷震動的泥地隆起一座小土丘,土丘成長到一定的大小後便沒了動靜,眾人尚未來得及反應,一隻巨大的黑手突然破開土壤,衝進眾人的視野裡,死死絞緊被禁錮住的危害聖教的叛徒,用力將他的靈魂連同身軀往地獄拖扯。

  直到叶再次睜開眼,法陣上早已沒了該名教徒的蹤跡,僅餘四濺的血跡和散落的肉塊能證明這裡曾經有人待過。

  喚來幾名教徒,他溫聲詢問是否有人願意協助將刑場清理乾淨,面對眼前慘烈的景象,教徒們沒有退卻,甚至自告奮勇上前舉薦自己,不忘讚揚教主為了守護聖教的清譽,自行擔下手刃生命的罪過實在偉大。

  叶不太好意思,表面是謙虛的應允,實則想著自己其實並不討厭做這種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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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葛葉終於把聖教裡的小信徒們通通餵飽趕回床上,他有些虛脫地坐在階梯上歇息,良好的夜視能力卻怎麼也沒捕捉到同自己長著相似犄角的身影,索性拿下帽子,依循上頭魔力震顫的頻率來到湖邊。

  隨著距離越發靠近,叶透過頭冠傳遞至心裡的情緒越發鮮明。

  「我還以為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混進來了。」葛葉調侃似的提醒,即時收斂了眼前人映在水面上、貪婪殺意,叶停下清洗羊角的動作,轉頭用笑容示意對方自己也半斤八兩。

  「如果真的混進來了你要怎麼辦呢。」眼瞳裡的腥紅於月光的照耀下逐漸褪去,叶把浸濕的髮絲全數往後梳去,須臾間,頭髮再次回到原先光滑蓬鬆的狀態,他將其用髮帶重新繫好,拾起擱置一旁的帽冠,拍打一番後戴回頭上。

  「不怎麼辦,涼拌炒雞蛋。」

  「哈哈。」

  兩人都對諧音冷笑話過敏,叶那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聲已經是最捧場的反應,瞥了一眼還在糾結的葛葉,不懂對方嫌棄又愛講的用意是什麼,只是假借安撫的名義把手上的水擦在對方的衣袍上,趁對方扯著嗓子逮住自己前,先一步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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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內的燈光忽明忽暗,或許是躺在床上的葛葉仍為他方才的幼稚行勁生氣,叶無所謂,拋出的話鋒直指早上發生的事件。

  受人洗腦而叛教的事情屢見不鮮,他們早已見怪不怪,畢竟會將自己全心全意奉獻給某個團體、組織,無非都是些需要某種動力作為精神支柱才能安生的人。

  雖說他們脆弱不堪,卻也堅韌不拔,會拚死堅守自己所身處的、被重新構築過的世界觀,把自身當作神蹟體現的最佳範例,用來說服其他迷惘的人,迫使他們信服,獲得他們的青睞。

  不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忠誠的信徒既可以鞏固人心、興盛教派,也可以在信念崩塌後,將無法再繼續支撐自己的虛假信仰徹底摧毀。

  葛葉摘下帽冠,與叶手上那頂合而為一,他們看著鑲嵌在上頭不斷亂轉的眼瞳,對於誰是幕後指使者這事已然有了共識,按兵不動純粹是不想打草驚蛇,畢竟對方耐不住性子露出破綻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儘管以最原始的角色定位來看,他們才是奪權篡位的那方,可這都是受局勢所迫,他們不得不這麼做。

  目前最棘手的,是教徒銳減,導致信仰值減少,一但信仰值不夠,他們的魔力也會面臨不足的窘境。

  「抱歉啊葛葉,沒能把他帶回來。」

  從一開始就陪伴在葛葉身邊的叶,無疑是最知悉對方有多精心在照顧這些信眾的人,一旦叛教者出現,他便會替葛葉共情被辜負後的悵然,無法輕言釋懷。

  「少的人我會再想辦法補給你。」

  叶的說法在外人聽著有些無情,儼然是把這些教徒當作滋養他倆的工具,唯獨葛葉明白,那是八面玲瓏的叶教主只肯把最大限度的真摯留給他……至於原因為何,葛葉不清楚,叶總會巧妙帶過,始終都不願透漏。

  他倆都是劫後餘生的祭品,被擱置在過去的記憶肯定不是什麼值得惦記的美好,葛葉不再窮追不捨,轉而將那些心思放回如何茁壯他們的聖教,為了復仇持續積攢能量。

  「少的……我又沒有說我在意這個。」葛葉翻身,看向站在床尾盯著自己笑的人,他忍不住誹腹,明明都是羊,怎麼叶老是笑得像隻狐狸一樣,賊兮兮的,又諂媚地讓人忍不住輕信。

  他該不會就是用這招騙人入教吧?

  「今天獻祭有點耗魔力,在外出尋找信徒之前,可以先跟葛葉借一點嗎。」

  葛葉看著叶雙腿跨過床緣,緩慢爬上他的床,那壓低身軀匍匐前進的模樣,分明就是頭蓄勢待發、準備向前撲咬的野獸,而自己成了送至他嘴邊的一塊肉,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了吧。

  「借而已,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吧?」

  待衣袍全數褪去,叶微微噘唇,以撓癢般的力道啄遍全身,葛葉撇過頭,伸手阻擋嘴巴向上開發的路徑。

  「生活總要有儀式感啊,我的葛葉、我親愛的教主。」

  叶張嘴含住修長的手指,舌尖描繪指腹的紋路,細細品嚐從中沁出的汗水特有的鹹味,葛葉被撩撥得不行,鬼使神差地順應舌尖的位置調整手指翻攪的方向。

  對此,舌頭的主人哼哼笑了起來,表明他葛葉要反抗也是可以啊,他不討厭葛葉掙扎,這樣反倒還有趣些。

  「你連羞恥心也跟著獻祭掉了吧,變態……」

  手掌輕推埋在胯間努力的腦袋,無謂的抵抗變成一種情趣,同時夾雜著、對於過多的快看難以適應的含義,叶更加賣力的服務他的夥伴,費盡唇舌,就是想向人傾吐自己的心意。

  葛葉偶爾會覺得叶過分專一的情感有些噁心,可又對那份獨鍾於自己的呵護備至迷戀不已,唆使他去窺探早已破碎不堪的生前記憶,絞盡腦汁只為拼湊出兩人過去形影不離的痕跡。

  發顫的手不再捨得打壓積極進攻,反手抓皺了身側的被褥,不料叶含糊的央求,趁換氣的間隔,清晰地傳進自己的耳朵裡。無法繼續忽視的葛葉只得咬緊牙關,半屈著身子,伸手輕搓那對羊角尖,予以對方能夠再更進一步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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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微的晨光透過屋頂的彩繪玻璃,轉化成七彩斑斕的光點,灑落於早早起床等待佈教的信徒們身上,當教堂的大門敞開,紅毯上並行的兩道身影吸引了教眾的視線,那兩對黝黑的山羊角跟著印上光譜的色彩,彷彿象徵黯淡的生機,也能因光彩的點綴而變得耀眼。

  教徒們紛紛揚起笑容,尤其看見倆人相互貼近的那側,手正不鬆不緊地牽在一起,全場歡聲雷動,大肆讚頌託教主們的福,今天定是個宣揚教義的好日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