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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籠中之鳥】

＊本癲文沒有任何一隻麻雀受傷，雀球過得很滋潤，青城派弟子謝謝各位的關心
＊鳥架沒有人權
＊有主線劇情雷，常常少玩三十塊錢者謹慎閱覽

據江湖傳聞，青城派有一高人清修時走火入魔，皮囊與一麻雀互換，一旦分離過久便會魂飛魄散。

申屠龍感覺投射的視線比往日更多，原本僅有數名女香客在熱烈注視，不知為何最近連眾師弟們都時不時投以同情的眼神。若上前詢問便面露悲傷，連連安慰他後便掩面離去。
一開始他不以為意，逕直入道觀清修。

過了幾日，前來擾他清修的師弟多了幾位。
「申師兄，我來看你了。」師弟一見他不禁凝噎。
「這位師弟你搞錯了，我姓申屠不姓申。」申屠龍尷尬一笑，出言指正。
「我知道，你困在這裡許久定是乏了，無奈此雀有得吃就不愛動。」
申屠龍定睛一瞧，發現師弟盯著的是他手上的麻雀，神情愴然，與他手中麻雀又寒暄了幾句，突然涕淚俱下、掩面奔逃。

遭遇數位師弟騷擾，李仁友注意到往日越是敬重他的師弟，態度反差就越大。

「小鳥乖，等等就開飯了，別急喔。」
這次是負責送飯的師弟，雖是在同他說話，可言詞不再如從前那般畢恭畢敬。
「師弟何出此言？」
「屠龍師兄，吃飯了。」
稱呼換是換了，但依然叫錯。

「我不姓申，姓申屠，名龍。」申屠龍再次糾正。
怎麼近日搞錯名諱的同門弟子越來越多？
「好好好，你乖乖別亂跑。」師弟遞出的是一碗煮熟的粟米、混著不知何物的碎塊與去殼輾過的五穀雜糧，還參雜著幾許螞蚱飛蟲。
看著屬實有點噁心。
「是貧道這幾些天未出道觀，亦或是對前來的香客有失禮儀，令師弟們心生齟齬？」
「迷有呀，窩知道小鳥鳥尼盡力惹，鼻要難夠喔。」

師弟語氣越來越放肆，李仁友不禁思考是否要毀棄這副皮囊的形象衝他發火。

「輪到申屠師兄了，這是您的份，請慢用。」
申屠龍還未出言指責，師弟忽然恭敬許多，從籃子中取出餐食置於食桌，他手上的麻雀歡快地跳了下來逕自取食。
這麻雀倒是越養越靈性了。
「多吃點、多吃點……事情總會過去的，師兄你、你多修練修練，總有一天一定可以……只是，師弟我可能這輩子便要錯過……」還未說完人又哭跑。
申屠龍不明所以，飯後決定離開平日清修的道觀，前去找尋異狀的源頭。

平時總是往他身上貼的女香客見了他卻佇足不前，像在商討什麼。
「哎哎？原來平時的清新俊逸全靠一隻麻雀的氣質撐出來。」
「其實雀球我可以，養他個幾輩子輕輕鬆鬆。」
「怎麼說呢，我該愛雀球還是該愛申屠道長……」
「我比較愛雀球！雀球最棒！」路過的男香客趁亂偷喊。
申屠龍凝神一聽，依然摸不著頭緒。

經過幾輪討論，三位女香客似是有了共識，異口同聲地大喊。
「皮魂密不可分！」
「對！皮魂密不可分！」
「「「皮魂密不可分！」」」

「不知諸位姑娘此番上山有何要事？若是要除妖便隨貧道來吧。」
這是申屠龍生平第一次主動上前與女香客攀談，三人一時受寵若驚。
「申、申道長好，我們只是來看看你們過得好不好。」
「雀球早安，當了這麼多年的鳥架一定很辛苦。」
「香火煙味重，不舒服就啾啾兩下，我便去和鄒道長反應。」
三位女香客伸手摸了摸申屠龍的腦袋。

原來是新的揩油方式？申屠龍哭笑不得。
「貧道修行許久並不放在心上，但請諸位姑娘切記，男女授受不親……」
「沒事沒事，摸摸小鳥村人不會碎嘴。」
「我們給予皮和魂的愛是一樣的！」
「倒是道長隱藏這麼久，難道不累嗎？」

李仁友心下一驚，難道奪舍一事已被世人所知，連尋常姑娘家亦都知曉？
還是說知情者只有她們三人，若是如此……

申屠龍臉色一沉，周身頓生殺氣，驚的手背上的麻雀啾啾亂叫。
「休得無理！你壞！壞鳥！壞壞鳥！」
「嚇到申屠道長了知不知道！」
「沒有本體就沒有你，臭鳥架！」
三位女香客一時護雀心切，竟是數道粉拳往他身上招呼。

普通姑娘家的腿腳又豈能令李仁友心生畏懼，正要以內力反擊，慌亂中迸出的一句罵詞卻讓他愣了一愣。

「嗚嗚嗚，為何申屠道長偏生跟麻雀調換？麻雀性子野，馴養不來啊！」
「還不如八哥，至少能說話，嗚嗚嗚嗚嗚！」
「什麼跟麻雀換？」對話內容過於光怪陸離，申屠龍面上一時流露困惑懵懂之情。
三位女香客早已先入為主，在她們眼中那表情乍一看宛如失足從樹下掉落的小雀雀。

「你看你，一隻麻雀哪聽得懂喔……」
「對不起雀球，我們不該兇你。」
「給你秀秀，摸摸摸摸。」
女香客見狀心生同情開始自省，一邊道歉又一邊對申屠龍的身子好些撫摸，光明正大在揩油。

回頭又是他對手中麻雀恭敬寒暄。
「馴養這麼大隻麻雀挺辛苦的，偶爾撒潑發脾氣我們也能忍得，懇請申屠道長勿為民女殫精竭慮、弄壞身子。」
「貧道是人，而非麻雀。」申屠龍難得慌了。
「真可愛，總之別勉強。」
女香客擼了他手中的麻雀一把，笑笑便走。

經這一事，謠言越演越烈。
就連上山來的香客都如此堅信申屠龍與麻雀人鳥互換，那青城派內的師兄弟恐怕……
尤其青城派道士中個性較真的，多以除妖伏魔為己任，他們真心認為交換魂魄一事切實存在。
越是探究道法便越信此等精怪故事，難怪與他越是相熟的師弟表現便越是哀傷。

李仁友未曾料想，換了個樣貌清秀俊逸、德望高崇的身子，如今卻被汙衊成了一隻麻雀。

他將麻雀拋出道觀、闔上窗戶不聞不問。
然而……
「申屠師兄！申屠師你在哪裡啊！」
「申屠道長不見了！」
「會魂飛魄散的，大家快來找啊！」
不論青城派弟子亦或是香客，人人皆急著尋找失蹤的麻雀，爬樹、掘地甚至還有跳進池塘裡找的。
任憑申屠龍如何解釋，眾人就是非要尋得那隻麻雀不可。

「據傳聞所述，貧道一旦與麻雀分開便會魂飛魄散，然經過數日，貧道依然無事，不就證明此事純屬子虛無有？」
申屠龍試圖說服門內眾師弟，卻遭人反脣相稽。
「你都知道申屠道長會魂飛魄散，那還不趕緊一起來找？這是能試的嗎？」
「唉，果然不該期待一隻鳥的智力。」
「恕我失禮，一時忘了屠龍師兄是隻麻雀。」另一位師弟拍了拍他的肩膀。
「…………」

「別管那個鳥架，找到申屠師兄了！」
「在哪？」
「伙房。」
最終那隻麻雀在伙房被人發現，雖然野性難馴但好歹被餵養了好一陣子，屬實有點兒貪吃。
「下回別再弄丟我申屠師兄了，真是的。」
麻雀再次回到了申屠龍的手中，甚是愜意的啾啾叫，好像真把他當成了鳥架似的。

要不乾脆捏死這隻麻雀？萬萬不可行！
若真殺死這隻麻雀，一切謠言死無對證，申屠龍將終生被人當成一隻麻雀。
謠言一日未除，眾人便道他這鳥架欲強行霸佔、殺害原主奪人身體。
他是奪舍沒錯，但奪的身體絕非一隻麻雀！
只得靜待數日，將這只麻雀好生養著，盼望謠言不攻自破。

掌中麻雀被香客、師弟們越餵越肥，也越發符合隨口取的暱稱「雀球」。
圓滾滾地貌似青城鄒掌門的體態，不時有人笑稱申屠龍頗具下任掌門之風，不明所以的鄉民亦是聞訊前來瞻仰。

「掌門師兄，不知何來的江湖傳聞憑空汙衊，此事定要明察。」
雖說想靠千燈樓與極樂教處理，無奈兩者皆無助於撇清門內謠言，最終還是得靠自己。
「咳咳……」鄒掌門神情微妙，似笑非笑。
「我真的是人……」
「江湖傳言皆不可信，只要行得正坐得直，此事便會隨時間淡去，申師弟切莫心生動搖，優先穩住道心才是。」

申師弟……申師兄……屠龍師兄……
這些乃是用以區別麻雀與申屠龍的稱呼。
鄒掌門竟也當他是隻麻雀？

「來日方長，重新修成人身也未可知。」鄒道長喃喃低語。
唐門曾來信數封，告知青城申屠龍已非本人，鄒道長原是將如此荒誕的指控當成耳旁風。
不曾料想此事情竟然為真，只是本體卻是替換成了一隻麻雀。

「罷了。」
申屠龍心灰意冷，當即返回道觀對外宣布閉關潛修，與下屬商議此事的解決之道。

數日後不知又是哪來的閒言閒語，只道麻雀壽命不過三至十年，修練人身已然無望。
一時之間青城派險些遭瞻仰雀球申屠龍之人踏破。

＊

「魏掌門……」唐陞語重心長地喚道。
「此話本絕非出自小女子之手！」
但魏菊並不否認看過。
「我自然知曉，但內容之荒誕不下於龍陽書冊，行文癲狂似有熟悉之感，不知魏掌門可有頭緒？」
「是有點，不過，還是容作者發洩一陣吧。」

＊

申屠龍不知道那日縱放的醜男僅靠著一枝筆便輕而易舉地擾亂他的清淨。
「媽八羔子，什麼吞天寶鑑，我倒要讓他嚐嚐以筆殺人的厲害！」

那一日，申屠龍死了。
那一日，申屠籠中之鳥活了。

百年之後無人記得青城派申屠龍。
然而申屠籠．中之鳥與雀球的精怪傳說將淵源流長。

不過在此之前，從墳頭裡爬出來的某人聞訊差點笑到得重新再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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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籠中之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