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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討論寵物的話題
Antonio/Bassan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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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Tony，我們再養一隻寵物吧。」

　　某個如常的假日，午後斜陽從玻璃窗外層層篩落，將影子一點一滴吞下。光塵在溫暖的空氣中緩緩漂浮，與黑咖啡的熱煙一同盤旋、嬉戲。迎著光線，Bassanio銀灰色的鬢髮被浸得透明，鏡片下的雙眼澄澈，好像嵌著一枚熾熱恆星。

　　「啥？你還嫌家裡的畜生不夠多嗎？」

　　Antonio出聲表達反對。若非他窩在一個無比舒適的位置，絕對會因為這席話語從沙發上蹦騰起來。然而Bassanio精實的大腿是多麼飽滿美好，躺在上頭，讓人有種置身太妃軟糖中的甜膩錯覺。

　　「小心我罰你清兩個禮拜的貓砂。」Bassanio使勁擰捏對方鼻尖，作為無足輕重的小小處罰。然後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接續原先的話題：「最好能養長壽一點的動物，例如鸚鵡、烏龜或……燈塔水母？」

　　「怎麼突然想養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怪老頭。」

　　他對他微笑的同時，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也面帶笑容。在與Bassanio交往之前，Antonio弄不清他身上夾雜的寂寞是如何運行──無論多麼人聲鼎沸的場所，Bassanio總能找到一無所有的空白，彷彿裝著聲納的身體，輕易地在人海中掃出一片荒蕪。

　　Bassanio偶爾會把自己放回那塊熟悉的小小虛無中，例如毫無預警的此刻。

　　「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我一定會比你先走一步，Tony。」

　　誰都怕累、怕老、怕歹戲拖棚、怕色衰傷感……越怕越多，力持鎮定卻屢試屢敗，不都因年歲使Bassanio有了牽掛，讓人甘願認真度日，祈求無病無災、衣食無憂。這是人生不可逆的錯舉，抑是最淵博的慈悲。

　　「屆時William成家立業、Lizzy享盡天年……我又不在了，總得有些什麼陪著你。不是嗎？」

　　「別說那種話嘛，老頭。」他撫上對方幾經風霜的臉面，即使失卻年少的光華，依舊不減他本質上的俐落英挺。Antonio想都沒想，就報以應答：「無論再美艷的愛情、再忠貞的誓言，也都會有走到盡頭的一天吧。」

　　「可是，我不想要永遠，也不想拘泥於過去或未來。如能留下浮雲般的等待，一次次純粹的重逢，就像孤島終於等到了帆船，我的人生中曾經等到過你，就很足夠了啦！」

　　Bassanio頓時就失去了所有語言，他的嘴巴一開一闔，好像不敢相信大腦接收到的文字訊號，只能脹紅著臉，發出一些不明顯的哼哼囁囁，猶若一個白日發夢的人。

　　「老頭，你偶爾也挺可愛的嘛。」男人率先打破沉默，揚起一抹玩味的表情。

　　「……我本來就很可愛。」Bassanio悶聲辯駁。

　　夏季的天空藍的透心，世界仍然旋轉，老電視撥放著一成不變的無聊節目。不過兩人之間的時間卻彷彿靜止，Antonio一鼓作氣起身，在對方緊抿的唇上落下輕吻。咖啡的苦澀香氣中，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甜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