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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I Kiss You?--04

「歐維德?」他語氣聽起來像個把自己暗戀對象弄哭的小鬼,不安、害怕而充滿歉意。
看著那對藍眼睛不斷滾出一顆顆淚滴,他就越發愧疚跟慌亂,不斷想著自己到底做錯了多少事。
「對不起……」這是歐維德酒醉以來對著他說的第一句話,充滿鼻音與酸澀發抖:「對不起…我救不了更多人……」
楊克愣住。
「對不起…明明是醫生的……」他無法停止流淚,一如那不斷湧出的罪惡感:「對不起…對不起……」
醫護兵淚如雨下,僅剩的力氣都隨著眼淚流光,痛苦而無力地趴在工程師肩上抽泣。

楊克知道,是Grimhold的事,他們在Celestion的旅程中,最後也是最痛苦的終點。
整個區域Contagion感染爆發,四處都是喪屍化的同胞,如野獸般啃食任何視線範圍內的有機生命體。
嘶吼、號叫、悲鳴、瘋言、胡語……曾跟他們一樣的同胞一個個變得瘋狂,恐懼與絕望同瘟疫散佈到每個角落——就像母星陷落時那樣。
就連開膛手們都束手無策,只能以火海葬送整個區域,藉此遏止疫情擴大。
那就是他們的任務,只是沒想到連僅存的開膛手成員都無法拯救。
那名開膛手知道自己沒救了,要他們騎他的載具逃出爆炸範圍,留下他來執行引爆動作。
歐維德當然不肯,他是醫生,見到如此慘況更不願放棄。
歐拉夫只是沉默,他很清楚開膛手的狀況十之八九回天乏術,也了解該人員墊後的必要性,但情感上他很猶豫。
他們兩個真的很像。那是楊克當時的想法,但作為一名士兵,他也知道別無他法。
所以,楊克用手上的重槍就往歐維德後頭猛敲,後者只來得及詫異地瞪他一眼就昏死過去,歐拉夫則木然看著整件事發生。
後來任務順利完成,疫情得到控制,用那位開膛手的名字給Grimhold與所有曾是同胞的生命陪葬。
歐維德醒來的第一件事情,是看著歐拉夫為這悲苦之地做的墓發怔。
第二件事情,就是在雨中大步朝楊克走去,以加速度在他臉上灌了一拳。
楊克那時很乾脆地挨了拳頭,卻沒想到就只有這樣,歐維德只是站在雨幕之下看著他,全身發抖地站在大雨之中。
工程師無法分辨,在醫護兵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一直都記得,沉靜幹練甚至有時幾乎是冷血,在這之下是他無法忘卻的恐懼、愧疚,以及身為醫護人員的責任感。
即使他已經成長許多,即使他知道這有多天真,他還是無法忘記。

楊克只能抱著歐維德,輕輕拍著愛人因啜泣而不斷發抖的背,將自己的肩膀與胸膛借給愛人去傾倒淚水,以服喪般的沉默及心痛去陪伴他。
只要這樣就可以了,不論是哪一方面,只要這樣就好。
楊克很想這麼想,但他辦不到,他心疼得快絞痛起來,這感覺真確地讓他了解他無法放下,一丁點都沒有辦法。
他錯估一次自己愛得有多無可自拔,還不至於笨到在同一夜裡再錯一次。
於是楊克無法鬆手,只能懷抱著歐維德,直到淚水不再滑落,直到幾不成聲的呢喃化為喉中嚅囁,直到他不再嘆息。

工程師醒來的時候,是大字型躺在地板上,腰間纏著條毯子,估計是從沙發上睡到摔下來。
醫護兵不在床上,鬧鐘也沒停在八點。
他的腦袋正在幫他重播記憶,一種活像齒輪沒上油的嘎嘎疼痛在皺折間亂竄。
那不是什麼見鬼的宿醉,他昨晚根本沒喝多少,而是挫敗、後悔、愧疚、焦慮跟害怕的聚合,讓他糾結地用兩手直往臉上抹。
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他梳洗完、餵完寵物Squirg、換上FCON士兵制服才停止,被他工作桌上的便條紙給停住。
『謝謝你的床。』那張螢藍色便條紙上的俐落筆跡寫著:『你家看起來簡直像個Chua窩,找時間整理一下。』
『P.S. 你的洗衣間**就是**場災難,醒來之後記得去晾衣服。』
楊克看著便條紙,心情是三分複雜七分慶幸。
複雜的那三分,一分是對自己居家整潔被嫌棄感到不好意思,另一分是想像歐維德一邊碎念一邊收拾的樣子讓他萌到胸痛,最後一分是可惜上面的字句沒辦法變成更加親密的對話。
至於那七分慶幸,大都用在歐維德看來是把昨晚的事給忘光上,少部份是好險沒給他看到太過激的玩具。
「那個人漂亮吧,可惜不是我的。」楊克對著坦可苦苦笑笑,把螢藍色便條紙貼在寵物魚缸上,乖乖去晾衣服。
魚缸裡被命名為坦可的Squirg眨眨眼睛,看著主人抱著衣服出去晾,又看看自己前面的紙片。能讀人心的軟體類章魚生物好像想要表達些什麼,扭了扭卻又收起了觸手,看著主人進門提了重槍又出去。

「啊,這不是楊克嗎?」一名正在幫病人換繃帶的女醫生側過頭,柔順棕色長髮刷過肩膀,雙手仍熟練地進行包紮動作。
「崔妮午安呀!」工程師爽朗笑開回應,一手對著眼前的漂亮人類女孩揮揮,另一手則夾著一大疊文件。
病患的傷口確認好也換完了繃帶,女醫生又回頭叮嚀了傷口維護的注意事項,便讓護士用輪椅把患者推回病房去。
「崔妮你人真好,給你看過我想不管什麼病痛都會好得很快。」楊克微笑,這番讚美絕大部分並沒有誇大,還是讓醫生臉微微紅了起來。
「謝謝稱讚,不過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呢……」崔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的瀏海尾巴:「希望能早點像陶媽還有歐維德那樣能獨當一面。」
「陶媽的確很厲害,畢竟醫官都當了一百多年了。」楊克話鋒一轉,眉飛色舞地說:「不過要我選給哪位醫生看的話,我會選崔妮喔!」
「欸?可是歐維德比較了解你們的身體不是嗎?」種族差異是崔妮這年輕醫護兵的罩門,她有時候真的不太懂那是如何運作的。
「因為崔妮很溫柔啊,」楊克說得理所當然,那可是他以身體實際體驗過的差異:「歐維德大概會把我念一頓,扎針還不會先知會我就直接捅下去。」
「那是因為他很忙嘛,只有非常了解又熟練才會出手那麼俐落啊。」崔妮笑起來就像花一樣,好像能感染到甜蜜的芬芳:「而且楊克是歐維德非常重要的人喔!」
「欸?」楊克洋紅色護鏡底下的眼睛睜大,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很明顯地僵住身體。
「就像歐拉夫對我來說很重要一樣!」那雙薄荷色的大眼睛活像能閃出星星來:「是很好的夥伴啊!」
「Oh...你說的對,的確是很重要的夥伴!」工程師心中激起無限憐憫與糾結,天知道給歐拉夫聽到這對話他的胃會絞到什麼程度,他自己都快捲起來了。
崔妮你真是個天使,可是對有些人來說這反而是一種殘忍啊。那頭電纜底下的腦子忍不住想,這種歪打正著卻又沒那麼正的感覺真是非常吊人。
「啊,對不起!居然就這樣閒聊起來,楊克是為了公事來的吧?」發現楊克手上一疊文件,崔妮這才反應過來,發覺自己的失態又赧紅了臉頰。
「沒關係啦,我自己看到甜心醫生也忘了我來辦公了啊哈哈哈。」工程師滿面燦笑,畢竟美麗的人事物總是讓人心情愉悅——至少在被病歷板敲上後腦前都是。
「那敢情你現在想起來了沒有?」抄著病歷板就往對方後腦拍下去,這位汽水炸彈色的醫生可就沒甜心醫生那麼好講話了。
「報告,我小兵一個不敢想不起來,我不想被放棄治療。」被差來送公文跟傷兵名單的工兵馬上舉起雙手投降。
「被通知說會有人給我送文件過來,居然給我摸魚,還泡我助手。」醫護兵大不悅地又用病歷板在那頭電纜上多敲了三下。
「狼醫生又欺負人了!」兩個相似且同樣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過傳出來的位置卻跟歐維德在同個地方。
兩抹亞麻色從醫生袍底下冒出來,是對Aurin雙胞胎女孩,亞麻色的短髮顯得精神奕奕,大三角形的耳朵跟毛茸茸的長尾巴不時動動,草綠色的兩對大眼睛水靈靈又透著些調皮搗蛋。
「說過了,我是醫生沒錯,但我不是狼。」歐維德撩開白袍,把兩個小妮子抖出來:「而且我怎麼看都不像吧?」
「就是狼啊!」左邊那個雙手抱胸說得理直氣壯:「醫生的姓氏在我們家鄉就是狼的意思喔!」
「而且醫生你的耳朵跟牙齒也是尖尖的,眼神又兇惡。」右邊那個用小手把自己的眼睛弄成三角形,肯定地說:「完全就跟狼一模一樣呢!」
歐維德本來就黑的臉看起來更黑了,楊克則是忍俊地撇過頭偷笑,前者的病歷板又冷不防地扇了過去,讓旁邊掩起嘴憋笑的崔妮快快蹲下避免尷尬。
「悠莉跟悠娜今天也一起來做檢查嗎?」女醫生抱著膝問,臉上充滿微笑。
「對啊,今天也是一起喔!」雙胞胎異口同聲回答,語句中充滿自信及驕傲:「而且都沒有喊痛!」
「好厲害喔!悠莉跟悠娜比大人還勇敢耶!」崔妮張大了眼睛,做出十分驚喜又讚嘆的表情:「那崔妮醫生帶你們去吃冰淇淋,獎勵悠莉跟悠娜的表現,好不好?」
Aurin雙胞胎那對原本就亮的眼睛,在聽見冰淇淋一詞後,看起來像是在下流星雨,星光閃閃地快跳出來。
「崔妮姊姊最好了!」悠莉跟悠娜互相抱著,在原地蹦蹦跳跳了起來,兩條尾巴興奮擺動:「冰淇淋!冰淇淋!」
崔妮滿是笑容地站了起來,看著小孩子開心的樣子,就能讓她也感染同等的喜悅,雙頰被喜樂填滿笑意。
不過女醫生今天還有個任務,她意有所指地拉了拉異族男醫生的袖子,這舉動讓楊克也關注起來。
被拉袖子的那個皺了皺眉,一臉「我不適合做這種事」的表情。
拉袖子的那個握起雙拳,滿是「沒問題!我相信你可以的!」的氣勢。
蹦蹦跳跳的雙胞胎還沒注意到發生什麼事,在一旁看的那個則是又快要笑出來了。
水藍色的那個無聲嘆了口氣,揉揉眉心,隨後站挺了身體、肅穆了表情,右手握拳停在嘴前咳了一聲。
這個舉動雖然不大,卻馬上讓Aurin小姊妹停下所有動作,神色緊張地緊盯著醫生看,活像遇上狼來搶食的小山貓。畢竟只要這個Mordesh醫生一句話,別說冰淇淋了,她們兩個搞不好連糖果都不能吃。
「你們今天的確表現很好,沒咬護士也沒踢醫生……」歐維德邊說,邊從醫師袍口袋裡拿出兩手的糖果,像是水晶那樣晶亮的五顏六色糖果,多得楊克搞不懂是怎麼藏在口袋裡的。
「確實,該好好嘉獎一下。」醫生傾下身,遞出雙手捧著的糖,以罕見的溫柔聲音說:「悠莉、悠娜,你們今天做得很好,謝謝你們。」
悠莉跟悠娜愣了愣,青草色的四隻眼睛眨眨,小嘴微張,顯示她們有多驚訝——然後她們跳起來就往歐維德的脖子緊摟。
醫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差點站不住,幾乎要被兩個小女孩的體重給扯到地上,只得勉強蹲下來,還不能把手裡的糖果給弄掉。
「謝謝狼醫生!謝謝你!」掛在左邊的悠莉邊說,大耳朵邊往歐維德臉頰蹭。
「以後也會很乖的!一定!」黏在右邊悠娜說,整個人往歐維德頸邊鑽過去。
「那就好,」歐維德無奈微笑起來,乾脆乖乖給悠莉跟悠娜撒嬌撒個夠:「可以的話連狼醫生這個稱呼都改掉吧,不好聽啊。」
「不行!」亞麻色的雙胞胎一秒拒絕,認真非常地看著水藍色的醫生:「這是只有我們可以叫的!」
「啊?」醫生不解地看著他麻煩又可愛的小小病患。
「只有我們這麼叫醫生你啊!」悠莉雙手握拳,滿是不容質疑的氣勢。
「就像是只有我們跟醫生你才有的暗號啊!」悠娜雙手插腰,小臉上的表情篤定非常。
「……」歐維德無言地挑起一邊眉毛,這實在太令他不解了。
而相較於他的不解,崔妮正因這溫馨的一幕而感動得雙眼淚光閃閃,隻手掩著嘴的楊克則在各方面都被萌到忍俊不已、嘴角發痛以至於全身抽蓄。
「那就這樣吧……」男醫生嘆口氣,把手中的糖果遞過去,晃了晃示意要小病患快拿去。
雙胞胎病患姊妹開心地抓起那兩把糖果,露出虎牙笑著把糖果塞進兩人裙子的大口袋裡。
「那我們去吃冰淇淋吧!」崔妮蹲下,對悠莉跟悠娜伸出雙手,兩個小妮子馬上跑過來,緊緊抓著女醫生的手。
「冰淇淋!冰淇淋!」兩個小病患又跑又跳地讓崔妮只好快跑跟上,三人笑起來像外頭烈日下的花圃那樣繽紛美麗。
歐維德站起身,微笑地目送女孩們離開,沒發現楊克正用類似的微笑看著他。
醫護兵當然也沒注意到,工程師臉上的笑容是怎麼跟他同時間消失的。

是那個女病患。見到歐維德突然悵然若失的表情,楊克幾乎是反射性地有了答案,而在他的視線轉向門口的同時也證實了這個想法。
高挑的同族女性就站在那裡,正在跟崔妮還有那對Aurin雙胞胎開心對談。
而她突然抬起頭來,像是她注意到了誰的視線或是思念那樣猛然抬頭,那對眼睛充滿亟欲追尋些什麼的情緒,一對渴望答案的深紫色。
毫不意外地,那紫色的目光就落在水藍色的這端上,洋紅色的一方幾乎能感覺到心在抽痛。
醫護兵臉上的表情馬上收掉那份失落,故做沒事地把視線接上去。他只是揮揮手,跟任何熟人打招呼那樣地揮舞上臂,輕鬆而平常。
女子有點疑惑,像是突然失去目標的獵人,卻也快快將這種感覺拋到腦後,揮手回應無聲的問候。
這勉強能稱之為交流的過程很快就結束,就跟開始一樣迅速,然後消失得不知所蹤。
紫色的女子在亞麻色雙胞胎的堅持下,被拉著一起去享用冰淇淋,水藍色的醫生也只好無奈又好笑地看著一切發生。但洋紅色的工兵完全坦然不起來,明明不是那眼神交會的其中一方,卻無法消去胸口那股窒悶,更多的是某種不甘。

這份情緒難以排解,即使能與心上人並肩而行、談笑風生,即使他明明站得比誰都還要近,他還是覺得自己沒辦法跨過那兩對眼睛連上的視線。
跨過去又能做什麼?介入嗎?不可能啊,這種事我做不到。楊克看著心上人將文件交給同事的背影想著,如果不是護鏡遮著他的眼睛,他看起來應該很痛苦。
「楊克,」在某電纜底下的腦子把事情歪到肥皂劇等級前,把公文處理好送出去的醫護兵出了聲:「你等等有空嗎?」
「有喔!」工程師馬上收起苦瓜臉,又是張精神飽滿的燦爛笑容:「需要我幫忙嗎?」
「嗯,的確是有事要你幫忙……」歐維德看著他,側過身子,讓兩箱文件呈現在友人面前:「幫我搬到辦公室。」
「我們的醫療體系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這人力缺口也太驚人。」工兵無法克制吐槽。
「如果我知道還會搞成這樣嗎?」醫官給了個大白眼。
檔案室的人員也只能對他們苦笑,歐維德向他點頭示意後就跟楊克抬了文件箱離開。
「對了,歐維德。」楊克想起今天看到的溫柔笑容:「那兩個孩子是生了什麼病啊?看上去明明很有精神的樣子說。」
「Aurin族的罕見疾病,平時不明顯,目前已知的症狀有突發性呼吸衰竭、暫時失明跟失聰,初步推測是跟腦部有關。」歐維德語氣平板,眉頭卻不自覺皺了起來:「嚴格來說不是我的病人,我是協助研究病因,但是所有症狀都是隨機發生,很難追蹤。」
「聽起來是很麻煩的病……」他不禁有些同情起來,那麼小的孩子突然發生這些症狀一定很恐慌:「兩個小傢伙平常應該過得很辛苦。」
「的確很辛苦,悠娜發作的時候悠莉一定要在旁邊,不然我們這裡沒有人能安撫她。」午後的陽光曬著他的臉,不確定是因為日光還是回想起情況棘手讓他微微瞇起眼睛。
「欸?只有一個會發作?」洋紅色的這個看起來有點驚訝。
「是啊,只有悠娜得病。」水藍色的這個看了過去:「悠莉也做檢查是要追蹤看看有沒有潛伏,還有評估有沒有其他可能的治療方法。」
「喔……我還以為她們兩個都是。」工兵面向前方,稍稍仰起頭來像在思考些什麼:「因為她們兩個很像,各方面來說。」
「是啊,不管是吵鬧程度還是撒嬌程度都一樣。」醫官用鼻子哼了哼氣,但又一臉複雜:「要不是崔妮,我可拿這對小鬼沒轍。」
「說是說、嫌是嫌,但我看你還是很疼悠莉跟悠娜啊,親切的狼.醫.生。」趁著對方沒手可以攻擊,楊克是笑得一臉欠揍。
「囉嗦,下次重傷大出血你自己叫機器人修理你吧。」歐維德做出齜牙裂嘴的表情,這時候要是膽敢把手伸過去沒準會被咬。
「把你對獸耳蘿莉的溫柔分給隊員一點嘛,我們也想被關愛啊。」楊克說著一半的真心話,一邊用手肘壓下門把打開門。
「你們哪裡是欠關愛,分明是欠調教。」歐維德在楊克轉身進去的同時,一腳踹在對方屁股上,收了腿還沒忘了用另一隻腳把門帶上。

「你們的辦公室真的都不大耶。」楊克抬著那箱文件,洋紅色護鏡底下的眼睛環視了房間,基本上跟急診室那間沒啥差別,就只是多了會客用的小圓桌跟兩把椅子。
「大一點也沒用,只會多出檔案櫃跟病床來企圖累死我們。」歐維德把那箱文件放在檔案櫃旁邊,說:「東西放這邊就好,你自己拉張椅子坐吧。」
楊克也就乖乖把文件箱放到旁邊,看著醫護兵從辦公桌的大抽屜裡拿出兩個白色馬克杯對他晃晃。
「咖啡還是茶?」他水藍色的眼睛眨眨。
工程師不想承認自己的腦筋剛剛抽了一下,也不太想這時候回想他腦子究竟抽了些什麼。
「茶好了。」他邊回答邊在圓桌旁坐下。
其實他比較喜歡啤酒,但醫院顯然不是個適合點這種飲品的地方。
如果是在工兵組那裡,要喝上幾打都不成問題,Granok總有辦法從任何地方提出一手啤酒。
另一個原因是,現在讓他看到酒,他就會想起昨晚的事,各種意義上來說這段回憶都讓他不忍卒睹,從股間痛到心頭。
「喏。」在楊克想辦法抹去腦內的痛感時,冒著蒸氣與茶香的杯子已經被放上桌。
「謝啦!」他笑著道謝,看著對方也坐了下來。
「你不加糖對吧?」歐維德一口氣下了四顆方糖,茶包如果會說話,現在大概會爬出來抱怨飲者是要喝茶還是喝糖。
「雖然我不加,但你沒必要全下在自己那裡嘛……」工程師汗顏道:「醫生更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喝不出味道很討厭。」醫護兵吐吐舌頭:「我的身體也不用你操心,先顧好你自己吧。」
「就別給雙子星掃出什麼毛病來……嗯?」楊克環顧四周,沒見到目標的鋼球探測機器人:「雙子星呢?」
「早上我哥出差回來,順路過來我這看看。」歐維德喝了口茶說:「他對悠莉跟悠娜的狀況感興趣,藥劑又是他的專長,我就順便把資料放雙子星讓他帶回去研究。」
「該說畢竟是鍊金師嗎……你們還真是熱衷於研究。」洋紅色的這個一臉驚奇:「更神奇的是你們有體力撐下去。」
「我們的體力是不怎麼樣,透支了就用意志力撐,極限到了還是要休息。」水藍色的那個挑挑眉:「我論他回去沒先躺個八小時是什麼都做不了。」
「像你上次連續執刀後那樣?」那時他以為這醫生一出手術間就會昏死。
「嗯,時間差不多。」至少那張倦容表現出同等的疲憊,只是還不到需要強制給藥的程度,還能動。
「雙胞胎果然都很像啊,不管是你們兄弟還是悠莉跟悠娜,完全一樣呢。」楊克一邊笑一邊喝了口茶。
「其他雙胞胎我不清楚,」歐維德放下馬克杯,說:「我跟我哥是很像沒錯,以前連我老爸都會搞混。」
「不過,我們一直都很清楚彼此的差異。」水藍色雙眼看著對面的洋紅色護鏡:「像是我比較有攻擊性、我有懼高症但他沒有……」
他停了一下,仍是看著對面的同族同性。
楊克表情僵硬,護鏡下的眼睛瞪大,其他反應卡死在腦袋的空白中。
「還有一點,我們不一樣。」歐維德表情平板地說下去:「他不會記得自己喝醉的時候發生什麼事……」

「但是我會,我會記得。」
「Oh...」

久久,他才終於在那令人驚愕的空白中找到他的心聲——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