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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鬧、無禮、惹事生非。 幾個形容詞成了佐久早在心地塑造宮侑的軸心,宮侑的行為讓他感到不解,甚至有些反感。 後來,佐久早在圖書館又見過宮侑一次。 那時宮侑坐在嚮導專業書的區域,翻著一本書,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書頁仍然打開著,額頭輕輕地抵著書頁,睡著的宮侑像極了孩子。夕陽透過圖書館高高的窗戶灑下來,照得宮侑那亂糟糟的頭髮泛著橘紅的光芒。 佐久早原本只是不經意地瞥見,但那個畫面卻讓他印象深刻。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宮侑,莫名的安靜與疲憊,卻比他所有喧鬧的傳聞更強烈地印在了佐久早的腦中。 那一瞬間,佐久早感到一種莫名的衝動,心裡有些微妙的變化。 也是從這天起,佐久早覺得自己被這個名字困住了。 宮侑似乎總是在他的周圍,不是直接接觸,而是總能從別人口中聽見有關他的事。這些故事並不總是好聽,更多的是關於他胡鬧、惹麻煩的行為。 佐久早沒想過,自己竟會開始留意一個哨兵的行蹤。 或許只是巧合,或許是潛意識作祟。他發現自己在路過訓練場時,會不自覺地掃一眼場內的身影;走進圖書館,也會下意識往靠窗的座位看上一看。 走在通往校舍的林蔭小道上,佐久早意外遇見了宮治。對方正獨自一人站在樹下,翻看手中的資料夾。佐久早本想從旁繞過,卻在經過灰髮嚮導時,聽見對方輕聲嘆了口氣。 「又打架了……到底能不能安分一點?」 打架?是在說宮侑嗎?佐久早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那一瞬,他意識到宮治手中拿著的是一份違規處分,上面填的是「宮侑」的名字,而理由則是校內鬥毆。 平日裡經常是形影不離的雙胞胎如今形單影隻,此刻宮治手裡拿著「宮侑」親簽的通知單,顯然那位不在場的事主並不曉得這件事。 佐久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開口,但還是問了:「你總是幫他收尾?」 宮治抬頭看向佐久早,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倒看不出不悅。那張與宮侑相似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當然不可能經常幫他,我又不是慈善機構。」 「他總是不想讓人覺得他有麻煩,但偏偏最大的麻煩就是他自己,真是蠢豬一個。」宮治說完後,淡淡一笑,把資料夾重新夾好,像是方才什麼都沒發生般走遠了。 佐久早站在原地,看著宮治的背影若有所思。卻沒想他會在回到校舍後遇見宮治口中的麻煩本身。 傍晚時分,佐久早路過舊樓側廊時,聽見了一陣壓低哭聲。佐久早促起了眉頭,本想加快腳步離開,卻被一道他並不能稱得上熟悉的聲音給挽留住腳步。 「別哭啦,被揍一次不代表你弱,懂嗎?會聯合起來欺負人的,才是最膽小的那種人渣。」 是宮侑的聲音。 佐久早頓住了腳步。轉角的陰影裡,宮侑蹲在一個哭得滿臉鼻涕的哨兵面前,伸手把對方額頭上的OK繃按了按,語氣雖輕,卻滿是耐性。 「我記得你,上週一起練過基礎反應對吧?你那時明明超快的欸。別因為這種爛事把自己搞壞,好不容易撐進來的,別輕易放棄。」 明明不是在對自己說話,佐久早的腦中卻浮現出圖書館裡那張靠著書頁安靜入睡的臉。想起宮治手裡的懲處單,還有那個哭泣的哨兵與宮侑手上隱約能見的傷口,很多事情一下子變清晰明朗了起來。 他一直以為宮侑只是個愛惹事的麻煩人物,但現在看來,他打架的理由,也許並不全是為了自己。 佐久早靜靜站了一會兒。原本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重新邁步離去。 ※ 「恭喜晉級,聖臣。」佐久早在林蔭小道被尋來的古森攔住,黃鼬興奮地從主人的肩頭一躍而下,沒有絲毫猶豫地撲向立在佐久早腳邊的白鼬,卻被白鼬無情地閃過。 「謝謝。」 「你明天的對手是宮侑吧?緊張嗎?」古森絲毫不在意精神體的失態與丟臉,仍然笑著一張臉。 「不,我很期待。」佐久早垂眼看向自己微微顫動的指尖。他很慶幸預選分組時沒有與宮侑同場,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以將這份關注藏在心底,默默等待這場正面交鋒。 自從那天在舊樓撞見了宮侑安慰學弟的場面後,他的視線就再也移不開了。 那個人,總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時刻,展現出與外表完全不同的一面。越是認識,就越想靠近;越是靠近,就越無法忽視。 也許,這場對決,對他來說,並不只是場比賽而已了。 佐久早站在場地一側,對面的宮侑正繃著肩膀活動關節,神色一如既往的散漫中帶著銳氣。 哨兵的氣場張揚得像刀,卻又穩得出奇。佐久早知道,宮侑不是只會靠蠻力衝撞的那種人。 比試一開始,兩人都沒有急著出手,先是在場上不斷繞行,試探、佔位、壓迫與反壓,像兩隻同樣精明的猛獸,一個疏忽都可能讓局面傾斜。 第一輪交鋒快速且猛烈,拳腳之間互不相讓,佐久早腳步輕靈,身形如水,步步緊逼卻又不貿然出手,宮侑則像一把繃緊的弓,速度與力量兼具,每一次出擊都精準而犀利。 宮侑略微調整了站姿,他將重心放低,低腰繞身,一記腿掃直衝佐久早重心,佐久早後跳避開,旋即翻腕格擋,手指幾乎擦過宮侑的脈搏。那一瞬間,四目交接,他們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獲勝的渴望。 下一秒,兩人幾乎同時出手。 佐久早猛然前探,手肘封住宮侑側身,掌心一記反擒直逼頸側。宮侑試圖後撤閃避,卻慢了半拍,僅有那麼一瞬的猶疑,便讓佐久早將他穩穩壓制在地。 勝負分曉。 終場哨聲響起,場邊隨即響起熱烈的掌聲與歡呼。佐久早站起身,望著倒在地上的金髮哨兵,沉默片刻後,伸出了手。 宮侑躺在地上,抬眼看見那隻朝他伸來的手,毫不遲疑地握住,順勢站起來。然而嚮導卻遲遲沒有鬆手,宮侑挑了下眉,視線終於對上了那雙墨黑眼睛。 「你很強。」佐久早開口。 「從打贏我的人嘴裡聽到這句話,你不覺得挺諷刺的嗎?」宮侑笑了笑,語氣輕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佐久早的語氣急促,眉頭微蹙,像是生怕被誤會。 宮侑看著略顯慌張的神色,忍不住低笑出聲:「行了行了,你也很厲害啦。我還沒見過哪個嚮導像你一樣耐打的欸!佐久早……不對,你的名字太難唸了,要不我叫你臣臣好嗎?」 佐久早愣住了,望著那雙泛著笑意的琥珀色眼瞳,心中某個地方悄然動搖。這個人確實吸引著他,但當聽見那個異常親暱的稱呼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皺了眉。 「不行,宮。」 「欸?有什麼關係嘛,你也可以叫我侑啊!」 佐久早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分不清是尚未從比試中平復的激動,還是因為宮侑。 那人就像隻狡猾的狐狸,總能在不經意間撩動他的心緒。他原以為,經過這場交鋒,他們之間能更靠近些,至少能從目光交會走向真正的認識。但佐久早終究還是他自己,太過沉默、太過克制。於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依舊停留在那微妙的邊界。 不親近,卻也未曾陌生。 這樣的距離,就這樣維持到他們畢業、離開塔。一個前往西面駐地,一個選擇留在中央城。 佐久早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會終究忘記那曾經悸動的心情。 然而,每當聽見西面的消息時,他總會不由自主地側耳傾聽。那偶爾的異常舉動,曾經被古森打趣為「為什麼不乾脆去追」,儘管古森根本不知道,佐久早心裡藏著的是誰。 有關宮侑的消息,佐久早幾乎沒有錯過。直到那次西面肅清行動,宮家兄弟雙雙重傷,陷入昏迷。他趁著休假,誰也沒告訴,一個人默默趕到中央醫院。卻在病房門前,徘徊著不敢進去。 那份那份回報中央的行動報告,他反覆翻閱了無數次。明明渴望能伸手捉住那抹陽光,卻又害怕被灼傷,始終將自己困在厚重的殼裡。 後來,後來,宮侑醒了,宮治也隨之清醒。所有人都繼續各自的生活。佐久早也是。 日子平靜得,甚至讓他幾乎忘記了。 忘了自己心裡仍然是宮侑。 直到那天,佐久早剛從下城區巡視回來,便被迫坐在會議室裡,聽著飯綱一板一眼地宣讀來自中央的最新消息,他才再次聽見宮侑的名字。 他本來只是出神地盯著桌面,心思漂浮,直到那個過於熟悉的名字突兀地闖入耳中。 ——宮侑。 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猛然攫住。佐久早微不可察地繃緊了肩膀,抬起頭,目光死死盯向前方。 自以為早已收拾好的情緒,在那一瞬間,悉數崩塌。 「我想去稻荷崎。」 古森錯愕地看著他,眼裡滿是疑惑與不解。然而佐久早只是輕聲重複了一遍,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他想為了自己,勇敢一次。 更何況,宮侑如今也確實需要一個嚮導。 那麼,為什麼不能是他呢? 佐久早想。 也只能是他。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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