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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個女人低下頭,往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仿佛在告別。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在完全失去畫面之前,她好像看見了那個人將嘴巴張了開來。 藏在嘴裡的,那完全不是人類會有的又長又尖的犬齒,緩慢的往她的脖子處湊了上來,她好像還聽見那個女人說了些什麼——可她的夢也在這個時候中斷了。 夢醒了,她的心疼的仿佛揪了起來,讓她暫時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接著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的臉頰濕濕的,她竟然哭了。 一股難以言明的悲傷從心底竄起,她感到痛苦,難受,還有一絲絲的⋯⋯愧疚?為了什麼? 不斷從眼眶溢出的淚水仿佛是那個女人的眼淚,順著自己的臉頰滑落,很燙人。 還有脖子的地方,好像有點小小的疼痛。但照鏡子的時候她又看不出什麼東西,所以當愛城華戀說出她脖子紅紅的時候,她才覺得疑惑。 早晨經歷的夢境只是夢而已。那不至於影響她的生活。 夢剛醒時產生的痛苦,在她梳洗完畢以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根本沒有這回事似的。再加上脖子沒有看到異狀,身體也沒有其他的狀況,她都忘了她已經連續做這種奇怪的夢好多天了。 夢裡的那個女人,哭的撕心裂肺,仿佛自己的生命被帶走了一半,生不如死。 明明她應該什麼都聽不見的。現在回想起來,突然一切都有了聲音。 她聽著對方泣不成聲,聽著對方歇斯底里,但她卻依舊看不清對方的模樣,甚至連哭喊的內容都聽不明白,夢境留給她的只有無限的悲傷,痛苦的情感滲透了她的心,讓她想起來就會覺得難受。 可終究是夢而已。她不該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境影響她的生活。 理想是這樣的狀態,可現實沒這麼好說話。 她覺得夢境裡那個女人悲戚,慟哭的聲音在她的腦袋裡循環播放,一聲又一聲的哭喊讓她的心抽痛了起來,非常的難受。 「西條同學,妳的臉色不太好,還好嗎?」 「我沒事⋯⋯等!?妳幹什麼啊天堂真矢!?」 「妳的臉色很差,為什麼要勉強自己說沒事?我帶妳去保健室。」 「我才沒有⋯⋯!妳別拉我,我自己走啦!」 還沒搞清楚狀況,西條克洛迪娜就微微炸毛的給好對手天堂真矢拖著離開教室。 天堂真矢甚至還很貼心的跟老師說西條同學身體不舒服,她要帶著同學去保健室。 有鑒於西條克洛迪娜現在的臉色是真的有點不好,一點也不像平常那樣,所以老師很乾脆的放行了。 去保健室以前天堂真矢還把西條克洛迪娜帶回更衣室,她迅速的將身上的韻律服換回制服之後便盯著西條克洛迪娜換衣服,換完後才牽著對方去保健室,搞得西條克洛迪娜有些害羞又覺得莫名其妙。 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抵抗力的被拖進保健室,天堂真矢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用著不由分說的態度直接把人壓在床上讓人躺好,然後拉上被子,接著用著認真又嚴肅的表情盯著對方,看著對方那不太好的臉色,她微微蹙眉。 「⋯⋯妳的臉色真的很差。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晚上沒睡好?」 「妳幹嘛⋯⋯算了。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最近做了些奇怪的夢而已。」 「奇怪的夢?什麼夢?」 西條克洛迪娜本想質問對方到底在發什麼神經,但她看著對方那麼認真的模樣,她就問不出口了。最後很乾脆的說出最近困擾她的事情。 也沒什麼,就是一場奇怪的夢罷了。就是夢見了一個女人抱著她痛哭⋯⋯等等。 本來覺得沒什麼,甚至想直接說出口,但到嘴邊的話語突然噎住,她突然滿臉怪異,說不出話來。 她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夢裡那個女人的聲音,跟天堂真矢很相似?雖然她沒有聽過天堂真矢發出那種痛徹心扉的聲音,但她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有點相似。 所以本來想直接說出口的話讓她吞了回去,說不出來了。 而看她滿臉怪異,天堂真矢微微挑眉,更加擔心眼前的人了。連忙開口再問了一次。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一場夢而已。」 「怎麼回事?妳這樣說我會更擔心的。」 「我真的沒事。畢竟有點不切實際⋯⋯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沒事?西條同學,我希望妳不要勉強自己。但如果妳不願意說的話,那我也不會逼妳⋯⋯只是我很少看妳的臉色這麼差,我很擔心。」 「⋯⋯妳這女人真麻煩。⋯⋯知道了啦。我說就是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不想看到天堂真矢露出這樣的笑容。 那種笑容讓她的心有些疼,有些難受,她寧願看到天堂真矢對著她生氣,或著露出那種傲慢的表情,讓她覺得憤怒,那也比現在這樣胸悶難受還要來的好。 混血兒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的是夢境裡出現的那個女人。 幾天前,甚至到今天早上,她都看不清那張臉,看不清對方表情,只能聽著對方慟哭,同時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滾燙的淚水滴在她的臉上,那種感覺讓她很難受。可以的話她不想特別去回想這個夢境。 回想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脖子突然一陣刺痛,讓她皺眉,手很自然的壓住了自己的脖子,不懂為什麼好端端的會突然感到疼痛。 她自己看不到,但坐在她眼前的天堂真矢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鮮紅的液體從纖細潔白的手指縫隙中溢出,這讓天堂真矢倒吸一口氣,紫羅蘭的眼眸一瞬間閃過了一道紅光,心臟重重的跳了一下,覺得有點口乾舌燥的吞了一口口水,某種本能的饑餓感從身體深處冒出,但她很快的就冷靜下來。裝作不知情的模樣提醒眼前的人。可語氣裡的擔心卻是完全藏不住的。 「西條同學?妳脖子上的痕跡是怎麼回事?!」 「欸?什麼痕跡?紅紅的那個?應該只是蚊子叮的吧⋯⋯妳幹嘛這麼激動?」 「蚊子?怎麼可能!蚊子叮會流這麼多血!?」 「什麼?流血?怎麼可能!」 西條克洛迪娜壓著自己的脖子,眼睛還沒看到,可手觸摸到的,那有點黏稠的感覺加上淡淡的鐵鏽味,即使她沒有親眼看見也不妨礙她認知沾到她手的東西毫無疑問的就是血液。 她覺得好莫名其妙。為什麼她會突然流血? 趁著對方還在思考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天堂真矢從旁邊拿來了止血用的東西,將對方的手給拉開,換上止血棉花壓在流血的位置。 手挪開的一瞬間,天堂真矢看見了那所謂被蚊子叮的痕跡,她的瞳孔不禁晃了一下。兩個很深的小孔出現在脖子上,鮮血就是從那之中不停的流淌而出。 那哪是什麼蚊子叮的,那分明就是——齒痕。 吸血鬼造成的齒痕。 天堂真矢閉上眼睛,心中的情感翻湧而起。 她想大喊,她想緊緊的抱住眼前的人再也不放開,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做。她要按部就班,她必須慢慢來。 深呼吸,她要讓自己冷靜一點。 她終於等到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她! 緩緩的吐了一口氣,看著眼前明顯還覺得莫名其妙的西條克洛迪娜,天堂真矢的手輕輕撫上了對方有些泛白的臉龐,皺眉。 「脖子還疼嗎?」 「啊⋯⋯沒事。不是很疼。別擔心?」 「那就好⋯⋯那麼,妳剛才打算說的事情是什麼?」 「那個是⋯⋯」 垂著腦袋的思考西條克洛迪娜感受到臉頰上的溫柔觸感,她終於抬頭看著眼前的人。 手一邊壓住棉花止血,同時看著眼前的人那張完美的臉龐,那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嘴唇抿成一條橫線,擔心的情緒一覽無遺。 這張堪稱完美的臉蛋雖然讓她有種莫名的火大,但她卻看不膩。而且她喜歡天堂真矢看著她,這樣能讓她感覺到天堂真矢的眼裡也只有她,這讓她很開心,她有確實的被對方注視著。不管是好對手的身分,還是暗戀對象,都是讓人高興的事情。 可她卻發現,她看著眼前的這張臉,慢慢的跟夢境裡那張應該要模糊的臉龐慢慢重合。或著應該說,夢裡的那個模糊的人影,慢慢變成了眼前的天堂真矢。 這讓她一愣,隨後笑了出來,她覺得不可思議,而且很可笑。 絕對只是一場夢而已,怎麼可能嘛。 但要對眼前這個,她暗戀的,並且身為好對手的人說出自己剛剛得到的結論,她還是覺得有點害羞。 「⋯⋯我說出來妳別笑我?」 「我保證不會笑妳。」 得到對方的承諾,西條克洛迪娜深吸一口氣,然後用著好笑的語氣輕鬆說著。 「我夢見妳把我抱在懷裡,痛哭。」 ACT.2【催眠暗示】 天堂真矢聽了西條克洛迪娜所說的話之後,只是頓了一下,然後露出淡淡的笑容,用著同樣輕鬆的語氣開口。 「這個⋯⋯還真是有趣的夢境啊?」 「啊——妳打趣我!討厭的女人,妳跟我保證不會笑我的啊!」 「不不不,我沒有笑妳啊?我只是說這個夢很有趣。」 「哼。所以我說這夢很不切實際吧?我就說我沒事嘛。別擔心我。」 「⋯⋯不管那個夢是怎麼回事,妳脖子上有傷口是不爭的事實——血似乎止住了,手拿開,我幫妳包紮。」 「啊、嗯⋯⋯血居然流了這麼多⋯⋯我完全沒感覺。」 「不痛?」 「不痛。妳不說我都沒發現流血了。」 天堂真矢從口袋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西條克洛迪娜,讓她擦拭手上沾到的血液,而她則是若有所思的拿著棉棒,將西條克洛迪娜脖子上的血液弄乾淨,然後在擦上碘酒消毒,最後拿起紗布壓在傷口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卷上繃帶。 本以為對方只會意思意思在她脖子上貼上絆創膏止血而已,結果天堂真矢居然直接拿繃帶把整個脖子捲了起來,但鬆緊度恰到好處,沒有讓她覺得不舒服,這讓她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本來脖子上根本一點傷口都沒有,現在突然纏了這麼明顯的繃帶,只要是個有眼睛的人都會覺得怪吧!? 「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啊?明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口⋯⋯」 「西條同學,那傷口的大小不是貼個絆創膏就能止住的。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擔心傷口裂開。」 「可是我完全不會痛⋯⋯」 「但那傷口就是在。」 「就算妳說很嚴重,但我就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啊!本來好好的沒傷口,現在突然把脖子弄成這樣,其他人看到了我要怎麼解釋!?」 西條克洛迪娜伸手想要剝開脖子上纏著的繃帶,因為她覺得她的說法沒有錯。畢竟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也許那傷口在天堂真矢眼裡很大,但在她沒有感覺的前提之下,會不會傷口已經止住,不會再有流血的可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根本不需要弄成這樣,太惹人矚目了不是嗎? 見狀,天堂真矢直接伸手拉住西條克洛迪娜的手,阻止對方的動作。理所當然的遭到了對方的反抗。 酒紅色的雙眸瞪著眼前的人,西條克洛迪娜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不管怎麼說,她跟天堂真矢就只是搭檔,對手,同學——還有暗戀對象,雖然她覺得有點遺憾,但事實就是她們彼此之間並沒有那種實質上的親密關係。 所以現在天堂真矢這樣過保護是很奇怪的。當然對她來說,心裡對於對方的關心覺得很安慰,但另一方面卻覺得她管太多了,讓她很不悅。 看著那一雙神秘的紫羅蘭眼眸,西條克洛迪娜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可下一秒她的雙眼卻變得有些無神,黯淡無光,本來還在劇烈掙扎的動作也安分了下來,安靜乖巧的坐在病床上,有些呆滯的望著眼前的天堂真矢。一句話也沒說。 紫羅蘭的眼眸泛起淡淡紅光,目光複雜。 若非逼不得已,她不想對西條克洛迪娜進行催眠。 但似乎,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每一次每一次,西條克洛迪娜這個個體總是這麼的固執——她輕歎一聲,輕輕牽起眼前人的手,低頭輕吻手背。然後很自然的,像是做過幾百遍幾千遍那樣,伸手輕撫那張漂亮的臉蛋,身子前傾,小心翼翼的在額頭的位置落下一個吻。 僅僅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吻,就讓她心中感慨萬分。她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情感,忍著不要做的太超過,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雙神秘的紫眸閃爍著紅光,看著脖子上的繃帶,她微微蹙眉,接著抬起那纖細的手指,輕輕一劃,西條克洛迪娜脖子上的繃帶就自動一層一層緩緩的散開,露出了底下那潔白的脖頸。但上面流淌著鮮紅非常的刺眼,對於天堂真矢來說也是極大的誘惑。 脖子上那被咬出的傷口果然又溢出血來了。血液散發著一種對於天堂真矢來說有著致命吸引力的香甜氣息,讓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撫著臉頰的大手順著往下撫,輕輕觸碰那仿佛一折就會斷的脖頸,指腹抹去那從咬痕當中溢出的血液,但這樣並沒有止住流淌而出的鮮血。 天堂真矢有些躊躇,眼底的紅光再度閃爍了幾下。最後她再度貼近眼前的人,嘴唇貼了上去,然後伸出舌頭,輕輕舔舐那抹鮮紅。 久違且熟悉的味道讓天堂真矢起了雞皮疙瘩,她很有耐心的舔舐著,直到西條克洛迪娜脖子上的傷口完全消失她才停下了舔舐動作。 回味著嘴裡那抹香甜,舌尖滑過嘴裡那尖銳的犬齒,天堂真矢有衝動想要二度將傷口咬開——但她還是選擇將這可怕的想法給壓下了。 她跟西條克洛迪娜還不是那種關係。即使她現在被自己催眠了,不會記得這事情,她也不想要西條克洛迪娜是在不記得的情況下被自己咬,她們之間的牽絆,用不著做出這種事情。 況且她也不是非要吸血才能活。她只是⋯⋯很久很久,沒有品嘗她的血了。這一次僅僅是情不自禁,並不是她的本意。 但後悔也沒用,只好趕快為自己衝動下的行為做彌補,她的唾液能夠將傷口完全堵住,甚至看不出任何的痕跡,這樣正好順了西條克洛迪娜的意願,這樣便不用纏上繃帶了。 天堂真矢從旁邊拿了一個絆創膏,將之貼在剛才傷口的位置。這麼一來便不會太誇張,同時也好好的遮住了所有的可能性。 等到西條克洛迪娜把絆創膏剝掉以後也看不見任何的痕跡,這樣不會被發現,也不會被人所懷疑。 接下來只要進行強力暗示,那基本上就不會被質疑,這種事情她做了很多次,也很熟練,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只是,比起催眠暗示,她更想將她從以前到現在累積下來的感情與經驗,全部傾瀉而出,毫不保留。 畢竟,她已經不像之前的好幾次那樣,能夠一遍又一遍的尋找西條克洛迪娜。 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 「⋯⋯Ma Claudine,Cette fois, pourriez-vous s'il vous plaît ne plus me quitter?」 用的是西條克洛迪娜的母語,天堂真矢希望這一句話能夠進入西條克洛迪娜的潛意識,讓她永遠記住。 這是她唯一的願望,也是她最為卑微的請求。 接下來,就是強烈暗示的內容了。 「西條同學,妳的脖子無意間被東西弄傷了,不過傷口很小,我已經幫妳消毒完畢,貼上了絆創膏。下次可要注意一點,別再受傷了。」 接著天堂真矢打了一個響指,啪的一聲,西條克洛迪娜像是從睡夢中驚醒一般顫了一下,整個人還有點迷糊,迷濛的雙眼眨了幾下,然後才慢慢恢復成原本明亮的模樣。 而天堂真矢趁著眼前的人還沒完全回過神,她立刻換上了一副擔心的面孔看著西條克洛迪娜沒有說話。 當然這情緒是並不是作假的。一部分她擔心自己的強力暗示出了差錯,二來是有些忐忑西條克洛迪娜關於“前幾次”的記憶是不是恢復了。 該怎麼說,她一部分希望她想起來,一部分不希望她想起來。 她希望她想起來的事情是開心的,而不是讓她難受的。 新的輪迴,其實不應該被之前的人生所困。 但這句話,她又有什麼資格說呢?她是陷的最深的那個人。甚至不惜跟惡魔交易也要執著。 回過神的西條克洛迪娜一時有些疑惑,突然想不起來她剛才在做什麼,但看著眼前的天堂真矢一臉擔心的看著她,她卻幾乎是反射性的回應。 「我沒事啦!只是小擦傷而已,表情幹嘛這麼凝重啊⋯⋯我下次會小心一點。別露出這種表情行不行⋯⋯」 「⋯⋯失禮了。我們待的太久,已經是下課時間了。要回去練習嗎?」 「欸?居然已經過這麼久了嗎⋯⋯練習?當然要啊!我怎麼可能受這點小傷就放棄練習的機會。」 「我個人立場是希望妳休息——但練習沒有了妳的陪伴,那也會顯得索然無味呢。」 「妳這人⋯⋯想要我休息還是一起練習倒是明確的選一個啊?」 西條克洛迪娜被天堂真矢這番直接的說詞給弄得有點害羞。臉有點紅潤,故意用著那種受不了的語氣開口詢問,來掩飾她其實很開心的真實反應。 天堂真矢看著眼前人那樣不坦率的模樣,心裡覺得這人依舊可愛。不管經過多少次,西條克洛迪娜總是這麼的吸引著自己——讓她想要霸道的獨占對方所有的目光,讓她的眼裡容不下其他人。 心底的願望脫口而出。 「我希望——妳能待在我身邊。」 ACT.3【朔月】 西條克洛迪娜滿臉古怪的看著天堂真矢。 因為天堂真矢這句話的意思實在是⋯⋯能夠包含太多了。她不知道天堂真矢是不是話中有話,或著說只是單純的描述一件事情⋯⋯總之她選擇給予了最沒有問題的答案了。畢竟她們現在是在討論她等等要休息還是繼續練習,不是嗎? 說她裝傻也好、會錯意也罷。她知道在天堂真矢心裡,她算是特別的。但她不確定是哪一種特別。她也不知道天堂真矢對她抱著怎麼樣的情感,所以沒確定以前,她不會做出關於那方面的回應。 「⋯⋯天堂真矢?妳是想讓我陪妳練習,但我只能在旁邊看??」 「——我是想這樣,但妳不會接受的吧?」 「哼。妳明白就好。」 「所以與其讓妳一個人勉強自己練習,還不如我跟妳一起。所以請妳待在我身邊不要亂來。」 「為什麼我覺得妳這話不止這個意思啊⋯⋯算了,不管了。反正我不可能只是看著妳在那邊練習,我也要一起!」 「⋯⋯好吧。如果途中不舒服的話,我希望妳不要勉強,好嗎?」 「知道了啦⋯⋯妳好囉嗦。擔心過頭了吧⋯⋯。」 蹙著眉頭,西條克洛迪娜有點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她是真的不明白今天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平常她發生了一些事情,也不曾像今天這樣這麼擔心。仿佛害怕她發生什麼意外似的⋯⋯但她好端端的會發生什麼?這完全沒根據啊?難道就因為她做了那奇怪的夢,然後脖子不小心擦傷?這完全擔心過頭了,就是過保護啊。 不想了。天堂真矢這女人奇奇怪怪也不是第一天了⋯⋯。 西條克洛迪娜拉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準備爬下床,而坐在旁邊的天堂真矢看到對方要下床,她完全就是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一副害怕對方又受傷的樣子,這反應讓西條克洛迪娜滿臉問號,她忍不住用著調笑的語氣開口詢問。 「妳太誇張了吧?我是傷到脖子,而且還是小擦傷,不用這麼離譜吧?」 天堂真矢聽到西條克洛迪娜那調笑的無奈語氣,讓她一瞬間愣了一下,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現在以同學搭檔的立場來說,剛才那些話好像有點越線,甚至現在這舉動也是有的太超過了。 雖然她們關係不錯,彼此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也是非常特別,但很遺憾的是,沒有特別到什麼事情都允許對方涉足——當然如果西條克洛迪娜願意,她能夠讓西條克洛迪娜了解她的全部,她不會隱瞞她事情。如果西條克洛迪娜察覺到了她的身分,然後詢問的話,她也不會隱瞞。只是沒有察覺到的話,她一個字也不會說。畢竟她不想嚇到西條克洛迪娜。 至於現在,她並不想要讓西條克洛迪娜覺得困擾,雖然她不介意在對方心裡留下過保護的印象⋯⋯但現在果然不適合進展太快。 雖然道理都懂,心裡也能夠這樣說服自己,可寂寞又遺憾的心情是無法避免的,天堂真矢嘴角輕輕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仿佛像是勉強自己露出笑容一樣的表情。 「⋯⋯對不起。以朋友來說我管太多了嗎?」 「不是那樣⋯⋯這話我只說一次,妳聽清楚了。妳擔心我,關心我,讓我很高興。但我覺得妳擔心過度了,我沒這麼脆弱好嗎?幹嘛一副我好像下一秒就會受傷的模樣啊?」 「⋯⋯⋯⋯。」 「⋯⋯?天堂真矢?喂?天堂真矢?妳發什麼呆?天堂真矢?真矢?」 「⋯沒有,沒事。那我們回去練習吧?西條同學。」 「不是妳先發呆的嗎——啊。等等!妳走這麼快做什麼啊?等等我!」 天堂真矢在臉上的表情變化之前直接轉身,只留了一個背影給她的好搭檔。 這莫名其妙的行為讓西條克洛迪娜滿臉大問號,她不甘心的從背後追了上去,想跟天堂真矢並肩,但她怎麼也沒辦法,只好跟在天堂真矢身後唸著了。 如果她看得見天堂真矢現在的臉色有多恐怖,也許她就不會再後面一直唸著天堂真矢是個我行我素的討厭女人了。 天堂真矢的腦海裡不斷的重覆播放著心上人無心說出的話語,那一字一句,全都在勾起她塵封已久的記憶,讓她的心情難以平復。 記憶中一個又一個的人影重疊在一起,有些是黑髮,有些是褐髮,有時候長髮,有時候短髮。那個人無論長什麼樣子,都是非常迷人非常有魅力的,每一種樣子都深深吸引著她。 外表也許有許多的變化,但還是有不變的地方。 那雙一如既往,猶如火焰一般熾熱的酒紅色瞳孔,還有刻畫在靈魂上的,契約。 記憶中的那個人自信,驕傲,美麗——即使下一秒渾身浴血,卻依舊沒辦法帶走那人臉上的那抹傲氣跟倔強,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興奮。 她可以冷靜,能夠沉著,可她同樣也是衝動,也能瘋狂。 而西條克洛迪娜這個人,做過最瘋狂的事情,便是為了她—— 曾經經歷過的痛苦歷歷在目,那是她這一生最後悔的一次。她後悔自己沒能來得及阻止西條克洛迪娜。阻止她那瘋狂的行為。 即使距離那個時候已經過了很久了,回憶帶來的痛苦跟無能為力的懊悔依舊侵蝕著她。她永遠都沒辦法原諒那個時候什麼都做不到的自己,也無法原諒讓西條克洛迪娜做出那種決定的那些人。 但她更無法原諒輕易做出那種決定的西條克洛迪娜,所以她不准西條克洛迪娜就這樣消失。不准對方如此輕易的就離開自己身邊。 “我沒這麼脆弱”⋯⋯西條克洛迪娜,妳每一次都是這樣說的。 每一次每一次——可結果呢?人類是脆弱的。比起其他的物種,要來的脆弱許多。 但只要想起人類有多脆弱,她就會想起自己當初也同樣的廢物。 即使她強大,在面對那種不合理的情況時她不是一樣無能為力嗎? 「⋯⋯嘖。」 「???天堂真矢?」 突如其來的咋舌聲讓跟在天堂真矢身後的西條克洛迪娜愣住,不懂對方怎麼突然這樣,難道自己讓天堂真矢覺得很不耐煩了嗎?可是她剛才明明就答應了兩人一起練習,沒道理這樣啊?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天堂真矢那聲不耐煩的咋舌好像不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她才有點疑惑的輕輕喊了聲對方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 怎麼回事?不是她的原因嗎?那這女人又突然幹嘛了?她真的覺得最近天堂真矢怪怪的⋯⋯。 她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天堂真矢眼裡沒有自己。 她知道這是她的私心,但她能感受到天堂真矢這女人是真的很在乎自己。而且還有點過頭的跡象。 但她總覺得這裡面並不是單純的過保護⋯⋯她覺得有點小小的違和感。 可她說不清楚是哪種違和感。 因為沒有得到回應,西條克洛迪娜也沒有再說話。不過她沒有繼續跟在天堂真矢身後,反而是加快了步伐,走到對方的身側與之並肩,臉上帶著不服輸的模樣瞪了一眼這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的討厭女人。 天堂真矢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貌似因為那些不好的記憶,臉上露出了很失禮的表情,可能還發出了什麼奇怪聲音。不然西條克洛迪娜不會突然不講話的就走到她身邊,還這樣瞪著她。 雖然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做了什麼反應,但她覺得她先道歉準沒錯。 一是為了自己的反應,二是因為自己居然把對方甩在後頭不理會,這真的太失禮了。 「對不起,西條同學。剛剛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如果我不小心發出了什麼失禮的反應⋯⋯」 「打住!我沒打算問妳這個,也沒打算追究——不過妳把我甩在後面是事實,等等妳要陪我加倍練習,不准阻止我!」 「⋯⋯這個、妳只要不勉強自己,我不會阻止妳的。而且我自然是很樂意跟妳一起練習。」 「這個由不得妳。反正不要廢話陪我練習就對了!」 說完之後,西條克洛迪娜就直接伸手抓住天堂真矢的手腕,用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態度拖著人走。 她可不想再給對方說一些有的沒的,也不想讓對方再有機會想些有的沒的。總之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比陪她練習要來的重要。 畢竟因為脖子上的擦傷都浪費掉這麼多時間了,等等練習的時候可要加倍補回來。 她還是不明白天堂真矢為什麼對於她受傷這件事情這麼在意。她會受傷又不是因為天堂真矢的關係。倒不如說根本沒關係吧?為什麼要這麼敏感,還這麼過保護⋯⋯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 至少現在天堂真矢看起來還滿正常的。剛才那不耐煩的模樣也不見蹤影,這樣也好。 兩人來到教室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暗了。 西條克洛迪娜疑惑的拿出手機查看時間,發現才剛過5點半,這種時候天應該還亮著的。即使現在接近秋天,照理說天也不應該會暗的這麼快⋯⋯算了。那不重要。反正還沒有到門禁時間。即使晚上回星光館也不用擔心,畢竟她身邊還有天堂真矢,沒有太大的問題。 沒有廢話,西條克洛迪娜拉著天堂真矢開始拉伸,天堂真矢也沒有說話。沉默且確實的為眼前的好對手做拉伸動作。畢竟這個東西馬虎不得,要很慎重才行。 拉伸做完,西條克洛迪娜隨便放了一首她們平常練習用的歌曲,速度輕快,舞步相較之下也是稍微快一點的步伐。 聽著那熟悉的音樂,天堂真矢微微蹙起眉頭,她心底還是希望西條克洛迪娜別勉強的。至少要練習也別跳這種這麼快速的,應該選慢一點的⋯⋯。 心裡這麼想,天堂真矢也確實的開口提議了。 「要跳這麼快的?不選慢一點的嗎?」 「⋯⋯妳真的是很愛操心欸⋯⋯我知道了啦!聽妳的,跳慢一點的。」 西條克洛迪娜嘴上嫌棄,卻還是乖巧的換了一首較為抒情的音樂,然後才跟著天堂真矢走到教室中央,擺好準備動作。 她只是不想讓天堂真矢繼續囉嗦。反正對她來說其實跳快的跳慢的都沒有差別,只要能夠練習就足夠了。畢竟她自己也清楚這是天堂真矢最大的讓步了——作為自己身上帶傷的情況下。 即使那傷口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更正,她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天堂真矢覺得很嚴重,她倆在這種事情上的看法就不是一個基準,真奇妙。 西條克洛迪娜一手搭在天堂真矢肩上,另一手被牢牢的牽住,腳步一跨便開始了每天課後都會有的練習。 動作流暢的從左邊到右邊,然後順暢的轉了出去,接著再被拉回懷裡,繼續跳著。 這些動作每天都在做,非常的熟練,即使不特別去意識,身體也會自己動起來。 照理說這件事情應該像是做作業一樣,非常的輕鬆,簡單,應該要帶著平常心來做才是。 但西條克洛迪娜今天覺得眼前人的表情讓她沒辦法抱持平常心。那人臉上的表情讓她越來越覺得古怪。 平常來說,天堂真矢看著她的時候總會帶著淡淡的笑容,是那種充滿自信的神情,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溫柔在裡面。坦白說那樣的笑容讓她覺得火大。針對的原因是因為自己覺得那笑容很好看,對於自己居然覺得對方的笑容好看而火大。 但有時候她會覺得那笑容讓她看著很安心。因為那讓她意識到天堂真矢跟平常一樣,一樣完美的讓人火大,但那種驕傲跟自信讓她覺得天堂真矢很有魅力,深深吸引著她。 但今天天堂真矢一直都是眉頭深鎖的樣子,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的盯著自己看,但卻沒有說半句話,就只是一直牽著她領舞,好好的完成這場練習,一絲不苟,看起來一點都沒有享受她們兩人之間一起練習的氛圍跟時間。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壓抑,讓西條克洛迪娜也跟著不高興的蹙起眉頭。她可不是為了看天堂真矢這種表情才拉著她來練習的啊?幹什麼一直擺張臭臉給自己看啊! 「⋯⋯吶。我說妳,能不能不要擺張臭臉給我看?」 「⋯⋯不好意思。因為我擔心妳的傷⋯⋯」 「等等,妳別在把我當藉口了行嗎?那傷口明明不是很嚴重的。妳如果不想的話,沒必要強迫自己陪我練習。我又不是那種妳不想做卻要強迫妳做的那種人。」 「不是的!沒有那種事⋯⋯對不起。但我,確實是有點、不舒服⋯⋯」 「什麼?不舒服?!妳怎麼不早說啊!妳是笨蛋嗎!?⋯⋯啊啊!真的是!妳這女人真的很討厭啊!⋯⋯今天就練習到這裡好了。外面不知道為什麼天特別暗⋯⋯提早回星光館也好。」 西條克洛迪娜才不承認她聽到天堂真矢說自己不舒服的時候她有多擔心。 拜託,這女人剛才還在用自己受傷為理由想讓她休息,結果一回頭這女人就勉強自己練習,這是什麼惡劣的玩笑??這女人怎這麼討厭?? 跳到一半的動作被強制停了下來,西條克洛迪娜直接拉著眼前臉色因為不明原因而發白的天堂真矢到旁邊休息。 然後遞了沒有開過的礦泉水給她——她不知道對方是為什麼不舒服,但那發白的臉色她越看越心慌,總之練舞也出了不少汗,補補水也沒什麼不對。 看見天堂真矢確實的打開瓶蓋,開始補水,雖然臉色還是有點莫名的蒼白,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趕緊把東西收拾收拾,快點回星光館吧。 而且⋯⋯外面天色真的好暗。暗的讓她有點心慌,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壓抑,很不舒服,果然還是趕快回去吧。 教室還開著燈,所以還沒有這麼讓人不安,但教室裡面跟外面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一般。黑暗仿佛野獸一樣要將人吞噬殆盡,讓西條克洛迪娜整個人很忐忑。 收拾好東西,把教室的燈關掉以後這種感覺就更加深刻了。 但她的不安在下一秒便被另一種情感所取代。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天堂真矢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身後,從背後輕輕牽住了她的手,雖然她覺得那手跟剛才練舞的時候比起來要冰冷了不少,但貼在一起的掌心還是傳來了淡淡的暖意,讓西條克洛迪娜稍微放鬆了一點。 只是這樣的行為舉止以同學來說會不會太親密了一點? ⋯⋯不是。別過度意識啊西條克洛迪娜?女性朋友之間這樣牽著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雖然,她沒跟同學這樣手牽手過。更別說跟對手兼暗戀對象的天堂真矢這樣牽手了。 雖然只是普通的牽著,沒有什麼十指相扣還是怎樣的⋯⋯但還是讓她不禁有點緊張。 而且不止牽住了手,西條克洛迪娜發現天堂真矢這個女人連身體都在有意無意的朝她貼近,腦袋甚至直接靠上她的肩膀了,這更讓緊張了。 因為,她們現在的姿勢,天堂真矢只要抬起另一隻手,就能輕易的將她擁入懷中。而且是非常親密的緊貼在一起。 西條克洛迪娜開口詢問的嗓音都忍不住的有些顫抖,心臟跳動速度快的都要爆炸了。 「妳突然做什麼⋯⋯」 「⋯⋯對不起。一下子就好了。讓我⋯⋯」 「⋯⋯。剛才看到妳的臉色很差,妳沒事⋯⋯等等,妳的體溫怎麼這麼低!?」 「沒事⋯⋯過一下子就好了。所以能夠暫時讓我牽著嗎?」 「是可以⋯⋯但只是牽著就足夠了嗎?」 「當然⋯⋯不夠。但我總不能太過分,不是嗎?」 聽著身後的人用著那種苦笑的語氣說話,西條克洛迪娜不知道怎麼了想起了早上的那場夢境。 兩者的聲音越聽越相似,讓她聽著有些鼻酸。 明明那只是夢而已!那是不切實際的夢而已!夢裡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天堂真矢⋯⋯! 這件事情明明已經結束了!她為什麼聽著天堂真矢這種有些孤寂的嗓音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 她的要求會過分嗎?不。一點也不過份。 如果只是為了取暖或著尋求安心的擁抱,其實她不會介意。 在搭檔練舞的時候,常常將身體貼在一起,手也是一直牽著,其實對西條克洛迪娜而言這些並不是什麼很過分的事情,身為半個法國人,她對這種事情本來就比較熱情,比較開放——除非天堂真矢帶著異樣的心思。 或著,西條克洛迪娜自己帶著異樣的心思讓天堂真矢擁抱。 所謂的異樣⋯⋯是指天堂真矢用那種輕的不可思議的力道牽著她,虛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的氣息,還有那難以忽視的寂寞語氣,讓她聽著聽著心就疼了起來⋯⋯同時也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答應對方的請求。甚至想要主動做些什麼來讓對方能夠好受一點。 輕輕的將手握了回去,西條克洛迪娜沒有回頭,但她很清楚的感覺到身後的人呼吸突然一窒身體一僵。她裝作不知道的模樣,依舊看著正前方,同時小小聲的,用著她自己都沒想過的溫柔語氣開口。 「⋯⋯可以哦?妳想做什麼就做吧。」 這話雖然說的很小聲,但西條克洛迪娜覺得天堂真矢是有聽清楚的。 最好的證明,大概是那本來輕輕牽著她的那隻手突然加重了力道,還有本來讓身體保持著基本禮貌距離,現在卻是毫無猶豫的從背後貼了上來,另一隻本來空著的手,也很自動的繞過了她的腰,抱住了她——她被天堂真矢抱在懷裡了。而且手臂正在慢慢收緊,但還維持在一個不會讓她感到不舒服的力道之內。 接著西條克洛迪娜在肩膀的位置又感受到了一個重量,耳邊多了一絲絲的吐息,讓她知道天堂真矢連腦袋都枕到她肩上了。甚至微微低頭,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 一陣又一陣的吐息吐在敏感的耳邊,還有髮絲搔弄的感覺讓西條克洛迪娜發癢,她因為這親密的舉動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這樣會不會過頭了⋯⋯?雖然對她說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是我,但同學之間用這種姿勢抱在一起,不會怪怪的嗎⋯⋯。 腦子亂烘烘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該制止天堂真矢這種過度親密的舉動,還是任由她繼續?畢竟這樣的擁抱,如果對象是她的話,她也產生不出什麼討厭的感覺⋯⋯但畢竟她倆的關係就不是那種關係,有某種疙瘩在,讓她很不自在。 與微冰的體溫不同,天堂真矢的吐息好熱,一陣一陣的吐在她的耳邊,讓她更加的不知所措。但心裡的某一塊卻覺得這樣好像是正常的。 仿佛這樣親密的擁抱其實不是第一次做了,即使這個懷抱並不是這麼溫暖,卻帶給她很大的安心感,這讓她不解,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身體有些放鬆,放任自己靠在身後人的懷裡,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有些睏意,眨了眨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幾乎要闔上雙眼—— 「不可以哦。」 耳邊響起那熟悉的溫柔嗓音,讓本來昏昏欲睡的西條克洛迪娜一個激靈,直接醒了過來。 同時還有一股柔軟的東西貼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接著是帶點濕潤的觸感,在她的脖子上來回滑動,讓她忍不住顫抖。 環抱住她的手臂遽然收緊,彼此貼的更加緊密,連一點空隙都沒有。 覺得這有些不尋常,西條克洛迪娜產生了抵抗的念頭。可當她想掙扎的時候卻發現她連動都無法動,她完全被天堂真矢給控制住了——這女人的力量本來就這麼大嗎?這麼用力都勒疼她了! 還有,天堂真矢在幹什麼?她的脖子—— 西條克洛迪娜抬眼,面前就是大面積的鏡子,裡面很清楚的映照出她被天堂真矢抱在懷裡的畫面。同時也讓她知道了天堂真矢現在在對她做什麼—— 那人緊緊的抱著她,偏頭讓嘴唇貼在她的脖頸處輕吻,然後伸出舌頭輕輕舔舐——她感覺到的那濕潤又柔軟的觸感,就是天堂真矢的嘴唇跟舌頭。 這種行為明顯過頭了!這不是剛才那種擁抱可以比擬的——就算她說做什麼都可以,但這樣的也太超過了吧!? 透過鏡子,西條克洛迪娜自己臉上那慌張的表情一覽無遺,她身後的那個人慢條斯理的輕吻著她的脖頸,然後伸出舌頭舔舐。 那本該是神秘的紫羅蘭雙眸居然在慢慢的變色,神秘的紫眸裡面慢慢浸染了一絲絲的金色,最後那雙美麗的紫羅蘭眼眸變成了奇怪的紫金色,瞳孔甚至猶如尖銳物一般豎立在雙眼之中。 那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會有的眼睛⋯⋯ 「天堂真矢⋯⋯!?」 「⋯⋯不可以哦。不可以在這種朔月之夜,對怪物說這種話。」 「妳在⋯說什麼⋯⋯」 「我會忍不住的⋯⋯我不想傷害妳。」 那人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同時呼吸不知道為什麼急促了起來—— 西條克洛迪娜能夠感覺到天堂真矢緊緊抱著她,本來還在舔舐她的脖子,說完那句話之後停下了動作,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讓她無法從表情上來看出對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天堂真矢抱著她在微微顫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仿佛像是在忍耐著什麼的模樣。 那樣急促的呼吸,難道天堂真矢很難受嗎?為什麼?忍不住什麼?不想傷害我又是怎麼一回事? 自己難道什麼都不能做嗎?不能想辦法幫助天堂真矢?不能讓她好一些? 可下一秒,脖子上突然有那種刺刺麻麻感覺,讓她覺得有點發癢,忍不住縮了一下。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打斷了她的思考,讓她將有些潰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天堂真矢身上。 抬眼,再度望向眼前的鏡子。 鏡子裡面依舊是她被天堂真矢從背後抱住的模樣。沒有改變。 可說沒有改變也不太正確。她透過鏡子看著天堂真矢的動作,視覺衝擊加上自己身上感受到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顫抖—— 那小小的,刺刺麻麻的感覺,是天堂真矢用牙齒貼在她的脖頸上輕輕婆娑造成的。 那是一對,又長又尖銳的、犬齒。 被這種非常識的東西抵在脖子上婆娑,是個人都會恐懼,西條克洛迪娜也不意外。 但她在恐懼之前,就先被天堂真矢那奇怪又矛盾的行為給弄得莫名其妙。 天堂真矢剛才明明已經想要往她的脖子上咬下去了。她親眼看到了那又尖又長的犬齒準備刺入她的脖頸,但下一秒那個人又蹙緊眉頭,把嘴巴閉了起來,接著輕輕吻了上去,伸出舌頭舔舐。 她的表情依舊很凝重,依舊像是在忍耐著什麼的模樣。然後這樣輕吻舔舐沒多久,她又張開嘴巴,露出了嘴裡的尖牙,牙齒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準備再一次咬她的脖子。 西條克洛迪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冷靜。 她能夠感覺到抱緊她手臂的力道已經沒有剛才那樣這麼大了,這懷抱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這麼牢不可破,她其實能夠掙扎,能夠制止天堂真矢的行為,但她就是沒有這麼做。 現在再度看著天堂真矢露出那尖銳的犬齒準備咬她,她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她怕的並不是要被咬的這件事情,而是怕這女人會咬疼她。她並不是害怕天堂真矢想對她做這種事情。 反而她還希望天堂真矢乾脆一點,別一直把牙齒抵在脖子上,要咬就快點咬下去啊?別讓她這麼提心吊膽! 所以為什麼要說莫名其妙呢?因為第二次了,天堂真矢這樣把牙齒抵在西條克洛迪娜的脖子上,要咬不咬的,婆娑了半天,最後又閉上嘴偏頭親吻,然後再度把被尖牙刺破表面皮膚的位置又舔舐了一遍,把那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傷口弄不見。 本來緊張的心情都沒了,西條克洛迪娜只覺得天堂真矢這女人為什麼不敢脆一點。 難道是在故意鬧她?享受她的反應?真是惡劣的女人!! 雖然天堂真矢本人沒有這個意思,但她果不其然的又重覆了一遍剛才的動作,張口,牙齒抵在脖子上婆娑,然後再度閉嘴親吻舔舐,這搞得西條克洛迪娜真的受不了了,直接開口發難。 「妳到底要不要咬啊!?妳是在找位置?還是我的脖子不好讓妳下口?想咬就咬啊!這樣一直抵著不咬很煩啊!」 「!?」 西條克洛迪娜突然發出這種抱怨讓天堂真矢嚇了一跳。而看到對方那明顯被自己嚇到的反應,西條克洛迪娜覺得更加莫名其妙了。 所以這女人到底是怎樣?她還以為天堂真矢剛才是在耍她,但這種反應是真的被嚇到的模樣。 也就是說,這女人是真的再三猶豫要不要這樣做嗎?到底在忍耐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妳為什麼會這樣,也不知道妳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但我覺得被妳咬一下應該不至於要我的命吧?妳在忍耐什麼?」 「我⋯⋯。」 「還有,朔月之夜會怎樣嗎?怪物指的是妳?」 「⋯⋯。」 一連好幾個問題把天堂真矢問的啞口無言。或著應該說,她在思考,現在這種時候是把她的身分說出來的好時機嗎? 不。 還不行。還不是時候。至少今天不可以。 在朔月的日子她會特別的無法忍耐本能的騷動,她在繼續跟西條克洛迪娜待在一個地方太危險了。 現在這種情況表明身分,然後懇求血液的話,她沒有那個理智能夠克制自己不把西條克洛迪娜的血吸乾,那會殺了西條克洛迪娜。 若非剛才在保健室的時候她的一個衝動行為讓她得到了那一點點的血液,她現在肯定忍不住饑渴,直接襲擊西條克洛迪娜了。這算是因禍得福嗎⋯⋯但終究不是能夠放心的狀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本來紫金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絲的紅光,透過鏡子望向她懷裡人的那雙明亮卻帶著疑惑的酒紅色瞳孔。 她帶著一絲絲的歉意與愧疚,輕聲開口。 畢竟,她又要做出違背西條克洛迪娜意志的事情了。這並非她的本意。 「對不起,西條同學。等等妳就會忘記這些事情了。」 「哈?什麼意思?妳要做什麼——⋯⋯。」 突然的沉默,意味著催眠成功。 ⋯⋯ 「西條同學。」 那人的聲音竄進耳邊,讓有些恍惚的西條克洛迪娜回過神。 雙眼慢慢對焦,最後出現在她面前的,確實是那個討厭的女人,天堂真矢。 奇怪?她剛剛怎麼了?她居然莫名其妙站著發呆嗎?在天堂真矢面前? 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們在幹嘛?她記得⋯⋯ 「天堂真矢,妳好一點了嗎?」 「⋯⋯是,多虧西條同學呢。我好多了。今天外面沒有月亮,很暗,會有點危險,我們快回去吧?」 「的確很暗呢⋯⋯快回去吧。」 西條克洛迪娜下意識打量了一下站在她身側的天堂真矢。 雖然臉色沒有說很好,但比剛才那樣面色慘白要好的太多了。而且體溫⋯⋯ 也許是剛才已經很自然的牽手,西條克洛迪娜對於再牽一次沒有什麼抗拒,她甚至為了確定她的好對手真的有好一點,手直接伸過去拉住了天堂真矢的右手,摸了幾下以後,然後牢牢的牽住。 這一連串的行為讓天堂真矢錯愕,但西條克洛迪娜卻不覺得這有什麼。剛剛明明就是對方主動先牽上來的,自己牽回來也不算什麼吧? 「妳的體溫雖然沒有剛才低,但還是有點冰⋯⋯這樣牽著回去吧。⋯⋯啊。到星光館門口就要放開哦!我可不想被別人看見⋯⋯。」 「⋯⋯。」 「⋯⋯妳幹嘛?剛才不是妳先牽我的嗎!我牽回來不行啊?」 「⋯⋯西條同學,妳還記得剛才的事情?」 「啊?剛才不就是妳身體不舒服,所以牽住我然後靠在我背後休息一下嗎?這才過幾分鐘而已,妳忘了?」 「⋯⋯⋯⋯不,沒事。我還記得。我只是沒想到西條同學妳會這麼熱情主動呢。」 「少調笑我!討厭的女人。」 為什麼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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