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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遙遠的距離

仙道彰剛才是真的生氣了。他喜歡流川楓，但他知道流川對他完全沒有那種感情。既然流川希望他們是朋友，仙道也只好安分地站在朋友的位置。

仙道想站在朋友的位置，卻發現自己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流川楓剛才脫口而出，問他們方才一起吃午餐的時間算不算等價交換時間？如果流川楓真的只當是朋友一起吃飯，沒有想把它計入等價交換，又怎會問那種問題？對流川楓而言，仙道彰只是能陪他打球的人，打球以外的相處時間，都是他用＂等價交換＂才換來的。至於肢體接觸練習？也只有自己會一廂情願地覺得是約會而暗自開心，對流川楓來說，仙道彰就只是個他不討厭的練習對象罷了。


他不想繼續對流川楓發脾氣，於是到球場旁邊的樹下假寐。仙道閉著眼睛坐在樹下，暫時不想面對流川，同時他也試著讓自己的心恢復平靜，至少，在睜開眼睛後，他不希望自己再對流川楓生氣了。流川楓又有什麼錯呢？這一切都是他仙道彰自找的，是他擅自喜歡流川楓的，流川楓本來就沒有義務回應他。
所以不能生氣，仙道彰，不能生氣；然後放手吧，流川楓不可能回應你的感情。

當仙道彰想放手、想放棄這份感情時，流川楓卻緊挨著他坐在旁邊了，仙道知道流川這樣刻意的接觸，是流川無聲的道歉和示好，仙道不禁心軟了。接下來流川的舉動更讓他難以招架，流川將頭枕在他肩臂上，流川楓明明知道這是在撒嬌，卻還是對他這麼做了，仙道可以感受到流川在用他不擅長的方式表達歉意，仙道彰哪裡還有辦法對他繼續生氣……

仙道彰嘆了口氣，只能認了，他就是栽在流川楓手裡了。仙道稍微睜眼偷覷一下手錶……還有45分鐘才兩點，在那之前，就放輕鬆休息，享受流川楓難得的撒嬌吧！

仙道後來小睡了一下，睡著時身體不自主地朝流川的方向倚靠，頭也自然地枕在流川的頭上。流川感受到仙道倚著自己的重量，睜眼用眼角瞄了一下……原來是真的睡著了嗎？睡著了才不自覺地倚靠他啊！流川覺得這種和仙道互相倚靠著的感覺很好。最近總是自己在依賴仙道了，流川希望自己也能成為仙道可以依賴地存在。

在距離下午兩點剩五分鐘的時候，仙道醒來了，發現自己和流川互相倚著對方休息，將自己的重量交給對方的同時，也感受到對方倚靠自己的重量，他們支撐著彼此，這種感覺真好。如果這份感情能像這樣是雙向的就好了。要怎麼做，才能讓流川喜歡自己呢？果然還是籃球吧！如果自己更強一些，流川對自己會不會有多一點仰慕？流川楓腦袋裡究竟有沒有戀愛神經、身上有沒有戀愛細胞？

「快兩點了，起來吧！打球了，1on1！」仙道說。流川本來也睡著了，原本睡著的流川是很難叫醒、很討厭被吵醒的，但一聽到了「打球」、「1on1」以及仙道的聲音，流川立刻清醒了。流川看向仙道，發現仙道臉上仍是平常面對他的笑容，仙道已經不生氣了嗎？仙道站起來伸展筋骨，並開始暖身了，與平常無異，流川這才放心。

剛才在樹下倚著仙道時，流川認真想著為什麼仙道突然那麼生氣？雖然一開始＂時間等價交換＂是仙道提出的交易，但仙道也說過很多次，其實他不想把他們相處的時間當成一種利益交換。

那仙道想要的是什麼呢？

＂我陪你打多久的球，你就陪我多久＂……只是「陪伴」。仙道說過很多次喜歡他的陪伴。流川也喜歡仙道的陪伴，無論是打球、肢體接觸練習、或一起做其他任何事。流川楓決定以後都不要再提起等價交換了。

流川也起身開始拉筋暖身．然後和仙道一起走向球場，開始今天的1on1。


仙道發現流川今天打球和以往有點不同，流川好像不再注重和他分出高下勝負，而是在與他打球的過程中去練習各種他還不夠純熟的技巧，像是之前說過的近身貼防，又或者找到機會就練習著用拋投、後仰跳投……他好像急於練起這些新技術。那好吧，仙道也用同樣的方法與他對練，畢竟，要練拋球上籃和後仰跳投的又不是只有流川，他是絕不會輸給流川楓的！今天打球的時候，流川還嘗試了幾次勾球，雖然都以失敗作結，但流川楓沒那麼容易放棄。

勾球嗎？難度真的很高呢！仙道不懂流川為何一再挑戰這些高難度的技術，但仙道也想試試看。他在腦中回憶了一下看過的職業球員使用勾球時的動作，試著模仿：首先這大部分是在禁區內使用、只適合短距離的投籃技巧，因此仙道突破防守切入禁區，流川當然不會任由他出手，迅速跟上了仙道，在仙道起跳的同時也跟著起跳，試圖蓋他火鍋；但仙道起跳後立即側著身體，以左肩對著流川，用整個身體拉開球與流川的距離，同時將持球的右手向外高舉，讓流川完全碰不到球；最後，雖然側著身子有點難瞄準，仙道在手腕稍微施力後還是憑著他的球感進球了。

「哇喔！成功了耶！」仙道開心地去撿球。

落地後流川睜大了眼睛看著仙道問：「你之前就練過嗎？勾球。」

「沒有，因為覺得難度太高了沒想過要嘗試，但你今天一直在試勾球不是嗎？讓我也想挑戰一下了，沒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仙道開心地讓球在指尖轉動。

流川想起了對方是人稱「天才仙道」這樣的角色，確實，流川楓此刻不得不承認仙道彰是天賦極高、真正的籃球天才，他的實力早就超過高中水準、並且是全能型選手。自己失敗了多次的勾球，他一次就成功了；上次拋投上籃也是很快上手。雖然不甘心，但流川曉得仙道彰就是個天才沒錯，而自己不是。真要說的話，流川認為自己大概是努力型的選手吧？流川楓的實力是靠著長時間練習累積下來的。

流川楓回想之前參加的全日本青少年代表隊的強化集訓，在那裏遇到其他各校的高手，他們確實是有一定的水準，但論綜合能力，沒有誰比仙道彰更強，仙道為何不在名單中呢？他曾隨口問了剛好在旁邊的山王的河田雅史，但河田的反應是：「仙道彰是誰？哪個學校的？他很強嗎？」流川感到詫異，實力跟澤北不相上下的仙道彰居然不被認識？神奈川地區的籃球雜誌有過那麼多仙道彰的報導，但出了神奈川卻沒人知道？牧紳一也是全日青集訓的成員之一，他聽到了流川的疑問，走過來對流川說：「你也覺得很可惜吧？真正的天才、高手卻不在這裡。仙道彰或許在神奈川縣評價極高，但進不了全國賽，就是無法被看見。儘管我們都知道他的實力不比這裡任何一個人差……」流川環視了全日青集訓的成員，他們所屬的學校沒有例外地都是IH的參賽學校。所以，因為陵南高中不曾晉級全國賽，仙道彰這個天才就被埋沒了嗎？

看到流川楓突然出神，仙道好奇的問：「怎麼在發呆？我們先休息一下吧！」仙道走到場邊坐下喝水。
流川盯著仙道直看，不知怎的，心中就是替他感到不平。流川也跟著坐下休息。
「陵南下一次會進入全國賽吧？」流川突然這麼問仙道，讓仙道覺得莫名其妙。
「下次是冬季選拔喔！只有一個名額，陵南當然會打敗湘北和海南及翔楊進入全國賽。」
下次只有一所學校可以代表神奈川出賽嗎？「那不行，下次還是湘北要進入全國賽，我不會輸給你。」
但流川在心中暗自想著，希望明年，能代表神奈川參賽IH的學校會是湘北以及陵南。


「不過流川你……最近到底在急什麼呢？我知道你本來就是慢不下來的人，可是最近未免太躁進了些。不管是拋投、後仰跳投或是勾球，就算是職業選手，通常也只專練一項絕技就很厲害了，但你為何什麼都想學、而且這麼著急？短時間之內想要全部練好是不可能的啊！」仙道覺得這真的不是自己＂慢＂，而是流川衝得太＂快＂了。

「武器越多越好不是嗎？而且不全都練練看的話，怎麼知道自己應該專攻哪一項技能？這樣是太急躁嗎？」流川確實是在嘗試哪一種進攻方式最適合自己，所以才什麼都練。

「嗯，至少我是這麼覺得。其實包含『肢體接觸練習』這件事，你希望兩天一次，已經讓我覺得是很高的頻率了，但你原本居然想要天天練習嗎？我明白你是求好心切，也知道你充滿行動力，想盡快克服弱點，可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啊！我這麼說，並不是不想陪你練習的意思喔！只是認為你可以把腳步放慢一點，不要這麼心急，有些事情慢慢來可能會更好。」

「我只是＂想變得更強＂而已。」流川說完之後，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也因為＂想變得更強＂這樣一個念頭，就衝去找安西教練說想去美國、越快越好。但現在回過頭想想，當時自己是真的太急躁了沒錯。安西教練刻意提起仙道，除了提示自己可以向仙道學習之外，是不是也想藉由仙道來牽制自己過於急躁的腳步？雖然總有一天要去的，不過自己真的有為了去美國作好足夠的準備嗎？自己目前的實力真的足夠了嗎？答案都是否定的。英文程度超差，籃球實力還有待加強，就急著朝下一個目標前進，確實不該如此……仙道要他＂慢＂好像不無道理。

「你說＂想變得更強＂？」仙道略為思考了一下，疑惑的問：「但是你最近練的拋投、後仰跳投、勾射，都不像是你打3號位置憑速度與突破的進球方式，反而都是在學些閃避攔阻的進球方式啊？說實話，這種打法很不像流川楓的風格。」這三種進球方式都不像進攻、反倒是＂躲開防守者＂的進球方式。

「我有身高上的劣勢，如果想得分，不能不練這些。」

「你在開玩笑吧！187公分已經很高了，你也還會再長高，怎麼會有身高劣勢。」

「白癡，在美國187公分哪算高?以我的條件，將來大概會打1號或2號位置，所以練那些是必要的。」

「美國？」這是仙道第一次聽流川提起，他沒有想過現在才高一的流川楓已經有如此明確而遠大的目標了。

「嗯，我想去美國。」

「打算什麼時候去？」但仙道仔細一想，其實這個目標也＂很流川楓＂。流川終有一天會去的，仙道知道流川不可能只滿足於稱霸日本。

「越快越好，在全國大賽前就已經在想了，後來⋯⋯」流川原本不打算告訴仙道，那天到底為什麼會去找他單挑，但現在覺得說出來也沒關係了。

「後來？」

「我去找安西教練討論的時候，他說：『現在的你跟仙道彰還差得遠呢。』叫我先成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等時機成熟了再去。」

「全國大賽前？所以你那天穿著便服就突然來陵南找我單挑是因為這樣？」

「對，我本來很不服氣，可是那天我真的打不贏你，後來又遇到澤北，我才知道自己還有得練呢！」

「澤北？」

「就是你說初中的時候交手過一次但沒能贏過的傢伙，是澤北不是北澤，大白癡！」

「他現在也很強嗎？」

「很強，我單挑徹底輸給他。」流川鬥志旺盛地說：「他比我早一步，已經去美國了，但我總有一天會打敗他。」

這還是仙道第一次聽到流川楓這麼乾脆地認輸，澤北也因此成為流川掛記在心中的對手了。在知道流川楓除了自己之外，心中還掛記另一個對手，仙道彰非常不是滋味。

「他跟我誰比較強？」誰才是你心中的頭號對手？仙道不愛與他人比較，他通常不會問這種幼稚問題的。但是，流川楓的眼中只會有強者，這讓他突然有了競爭意識；況且，流川和澤北的目標一致，都是美國……

而流川楓只給出了模稜兩可的答案：「我不太確定。」


仙道現在思緒很亂。今天他才第一次聽到流川說要去美國，說實話仙道受到的衝擊不小，畢竟仙道從未有過這樣的打算。一想到流川正準備遠赴他國且不久後將離開，這瞬間讓仙道覺得流川楓距離他很遙遠。所以流川急於學習新招式，就是在為了去美國做準備？無論如何，流川不會停下邁向夢想的腳步，即使自己暫且絆住他，他總有一天要離開。

仙道想要靜下來整理目前混亂的腦袋和心情．於是對流川說：「我今天累了，1on1可以打到這裡就好嗎？」其實他們已經打了兩個半小時的球，如果再把場邊休息聊天的時間也算進去，仙道已經陪他三小時了。

「當然，說好了不勉強的。」流川聽仙道說累了，便馬上放下籃球。

⋯⋯但是今天還沒陪仙道。流川不再提等價交換，他問仙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麼？我想陪你，你看起來心情很差。」

＂你就是讓我心煩意亂的原因阿＂雖然這麼想，但他不想讓流川感到為難。仙道不認為自己現在能笑著面對流川，但流川看起來是真的想陪他，他好像想彌補中午讓仙道生氣了的事。若是拒絕流川的陪伴，流川大概會很過意不去。如果要讓流川陪自己一段時間、卻不想面對著他的話，只有這種方法了。

「你可以陪我去看電影嗎？」仙道問。流川立刻點頭應允了。



仙道選了部動作和爆破場面多的好萊塢警匪片，故意開玩笑地對流川說：「是怕你看到睡著才選這部片的，記得邊看邊學英文啊！」

當影廳的燈光一暗下，流川楓發現坐在他右手邊的仙道彰換了個坐姿：仙道的上半身向右傾，右手肘抵在扶手上，以手背撐著頭。總之流川覺得仙道是在刻意遠離他。

流川的感覺沒錯，仙道就是刻意離流川遠一點。他想用一部電影的時間將雜亂的思緒和心情整理好，為此他當然要遠離令他混亂的流川楓，即使他們的座位仍在隔壁。

電影的聲光效果再強烈，仙道彰半點也沒有看進去、聽進去。仙道彰只是在想著流川楓的事。仙道彰和流川楓究竟算是什麼關係呢？目前他們是以＂朋友＂這個詞彙定義彼此，但是他以朋友的身分自居卻喜歡著流川，流川只想當朋友卻總對他做出越線的互動，這樣能算是友情嗎？這樣模糊的關係究竟算什麼？而流川終究會去美國，他們最終還是會分開，他是不是該在陷得更深之前先抽身離開？現在他們還只是＂朋友＂，他就已經為了將來要分開而感到難受了；倘若他們的關係真能更進一步，那當流川要離開時，他又會有多痛苦呢？還不如趁戀情尚未萌芽之時，就把這念想完全掐斷比較好。

但仙道彰知道自己對於流川楓毫無抵抗力，就像今天中午仙道也曾決定放棄這段感情，卻仍因流川的撒嬌而動搖了。假如要徹底了斷對流川的愛，那就不能繼續假裝是朋友待在流川身邊，只要流川在他身邊，仙道知道自己終究會無可自拔地喜歡流川。唯有和流川斷絕往來、才能了斷這份感情，只不過在放棄愛情的同時，他們的友情也將結束。如果他突然和流川楓絕交，這對流川楓來說是不是太殘忍呢？

然而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辦法能將對流川的愛從心中連根拔起啊！繼續喜歡流川不會有結果，他會繼續為單相思所苦，也會為了流川終將離開而悲傷……理性思考的話，果然應該和流川斷絕往來吧。

流川楓當然看得出來，仙道彰的雙眼對著螢幕，卻心不在焉，完全沒在看電影。下午他們打球的時候，他覺得仙道心情還不錯，好像是他們坐到場邊休息閒聊時，仙道才突然變得若有所思。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流川很想知道仙道在煩惱什麼，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幫助仙道。可是在電影院他們無法交談，因此流川楓也只能用行動表示。流川抓過了仙道的左手，想和仙道十指緊扣，他想對仙道表達，不管你有什麼煩惱，都有我在，我想幫助你。流川是扣住仙道的手了，但是仙道沒有像平常一樣回握他，仙道只是攤開左手任憑流川以五指扣住。

流川楓第一次在牽手的時候得不到仙道彰的回應，仙道彰不給他回應……對此流川內心流過一股苦澀，他茫然無措地轉頭看向仙道，卻因為電影院沒有燈光，流川看不清楚仙道此刻的表情。不過有一件事他倒是清楚了，仙道提議看電影，正是因為現在不想面對他吧？為什麼？中午仙道生氣，流川知道是自己說錯話，所以流川向他撒嬌示好了。但現在流川根本不知道仙道的心事是什麼，他又該怎麼做呢？

仙道還在想著該要斷絕往來時，左手卻被流川牽住了，為何流川總會在他想放手時就來動搖他呢？流川的五指緊扣他的左手，在期待他回握。可是流川楓，握住你的手，你就會回應我的愛情嗎？你不會……。仙道彰萬分無奈，他既不想甩開流川握住他的手，卻也無法篤定地回握住流川。

直到影廳的燈亮起，仙道才發現電影結束了。

電影結束的同時，仙道彰得出了結論：沒錯，就只是他在單相思，流川楓不愛他，他們無法成為戀人。但他也無法推開流川楓那些超越友情的親近，只能任憑這份關係曖昧下去，而且最終的結果就是流川會離開日本去美國實現夢想。既然已知是一段不會有結果的關係，那麼何必要繼續？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都讓它畫下句點吧。

仙道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整隻左手前臂都被流川壓制在座椅扶手上，他的手掌還是被流川的五指扣住，仙道動彈不得，只好坐著回望流川。流川雖然還是那樣面無表情，但仙道看得出來流川是真的在關心他：「你有心事就說出來，我也很想幫你。 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這個詞彙，現在真讓仙道百感交集。＂朋友＂的身分讓他得以待在流川身邊．卻也使他必須將愛戀深埋心中。

仙道凝視著流川問：「流川，你了解深愛一個人的感覺嗎？知道單相思的痛苦嗎？等你明白了這些，我再告訴你我的心事。」流川覺得仙道眼裡的墨藍色既深邃又悲傷。

流川楓無言以對，只能放開壓制仙道的手。

仙道起身後，流川趕緊問道：「接下來要去哪裡？我陪你。」他們以往都會在一起度過至少三個小時不是嗎？現在才過了一半的時間而已。流川接著問：「吃過晚餐了嗎？要喝咖啡嗎？」剛才那場電影的時間，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陪伴仙道，仙道明明坐在他旁邊，他卻感覺仙道離他很遙遠。他希望仙道允許他的陪伴，就算他對感情問題幫不上忙。

「我們今天提早結束行程吧！我累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仙道盡量微笑著說。流川竟難得主動邀他吃晚餐喝咖啡呢！對於流川楓想要陪他的心意，仙道彰是很開心，但仙道才剛決定要為這段感情畫下句點，他難以保持著笑容面對流川。

仙道拒絕了流川的陪伴，這讓流川十分困惑。為什麼？「陪伴」不正是仙道想要的嗎？他是真心想陪仙道啊！今天牽了仙道的手也得不到回應，仙道剛才面對他的笑容也是假裝的，這些都讓流川覺得難受。仙道正在為了感情問題、單相思苦惱嗎？剛才仙道坐在他旁邊的時候，都在想著別人嗎？這也令流川覺得很不開心。那麼，平常和他十指交扣的手，今天不回應他，是因為想牽著別人嗎？流川低頭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右手，他剛才明明一直抓著仙道、卻什麼也沒抓到。

仙道彰準備要回去了……
仙道彰和流川楓擦身而過……
仙道彰已經走到門口正要離開……

看著仙道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知為何，流川楓的直覺告訴他＂仙道彰這次真的會離開他＂，流川的身體本能地行動了，他今天第二次追上仙道，抓住仙道的手臂繞到前方擋住去路，即使流川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做。

「流川？怎麼了？」仙道今天第二次被流川捉住了。流川看起來很迫切的樣子，仙道的兩隻手臂都被流川以不小的力道緊緊抓著不放。

流川的行動快過於思考，他還沒有想清楚要對仙道說什麼，只是此刻想留住仙道的心情非常強烈。流川在腦中思索了幾秒才終於找到一句可以說的話。

「週二社團結束後，江之島站月台見。」流川的雙手緊抓著仙道的雙臂不放，雙眼也直盯著仙道的雙眸不放，氣勢非常凌厲。不要拒絕、不准拒絕、不要拒絕、不准拒絕、不要拒絕、不准拒絕、……

仙道彰從流川楓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


那是在球場上，流川對於勝利渴望和執著的眼神。流川他現在執著和渴望的是什麼呢？仙道不清楚。

仙道彰只清楚知道一件事：他非常、非常、非常愛流川楓這種執著的眼神。


仙道彰原本以理性思考了90分鐘後，做出了要離開流川楓身邊並徹底死心的結論，但現在仙道彰才明白其實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這個選擇題只會有一個選項和一個答案。就算他離開流川身邊、就算最後流川會離開他身邊，結果都一樣——他永遠不可能不愛流川楓。

「嗯，週二晚上見。」仙道微笑著回應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