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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__𝟐𝟖｜#圍爐話題⟡.·－

#鄭亦帆

……還挺痛的。
我拿著冰袋敷著剛剛被打腫的右臉。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挨打，還是被我爸打的。

我們家一向不奉行「鐵的紀律」，坦白說，我和我哥從小也不是需要靠打罵才能管教的孩子，所以我們可以說是除了小時候的玩鬧以外，沒有真正被打過吧。

剛剛那一掌明顯沒控制力道，臉已經腫了起來——今晚的直播，是不是該說我去拔牙了，才需要戴口罩遮掩？

嘶……
我閉上眼，空閒的左手揉了揉眉心。冷靜下來一想，確實也是我話說得太重了，所以他才會那麼生氣吧？但是……如果他沒有那樣，我也不至於會有那樣的反應。

一個小時前，我正在整理衣帽間——不，確切來說，是我哥的房間。他去日本留學後，房間一直閒置，我便順勢把多出來的 Cos 服、半成品道具、假髮，還有沒來得及拆的包裹先堆在那裡。

今年過年他要回來，所以我開始整理，結果就那麼剛好，被爸撞見。

作為導遊的他，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帶團跑世界各地。偶爾回家，也只是團與團之間的間隙，有時候乾脆連家都不回，直接在機場睡個半天又飛走。所以我根本沒注意他什麼時候會回來，也不能怪我吧？

但現在想起來還是很不爽——他那是什麼眼神啊？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說男生就不能穿女裝？誰說男生就不能研究化妝穿搭？到底是活在多遠古時代啊。

明明是經常出國的人，眼界卻那麼狹隘嗎？

沒禮貌地闖進來，就拎著我今晚要直播的衣服粗魯的甩，本來就很脆弱的飾品都掉了一地——心急的我當然沒辦法想那麼多，畢竟那可不是什麼小模直播，而是品牌合作的線上活動啊！

說到這個就來氣，最好老天保佑我的臉可以快點消腫。

「你穿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做什麼？是個男的還穿這什麼？女裝？你是不是還喜歡男生？」

剛剛他那些話還在刺痛著我的神經，我不是被這些話傷到，而是作為一個活在現代的人，怎麼能一口氣把這麼多不相關的議題牽扯在一起，還充斥著滿滿的刻板印象？

我當然只能回「不關你的事」然後快點把我的衣服搶回來啊！

然後呢？就被打了一巴掌？理由是「怎麼能這樣和爸爸說話」？

在父子之前，我們首先是獨立個體吧。他不尊重我，卻要指責我的「正當防衛」？要不是媽及時攔住，我真覺得今晚的直播要泡湯了。

......

我關在房間裡，直到直播結束，才換好衣服走出去。本來還祈禱著不要碰上他，結果他顯然早就等在那了。

沉默許久，還是他先開口：「……剛剛是我不對。」

我大腦當機，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看我沒反應，又補了一句：「我就是……嚇到了，一時沒反應過來，結果弄壞你的衣服，還打了你，確實是我做錯了。」

「……我，也有不對。」我咬了咬嘴唇，嘴唇和牙齒瘋狂打架，我擠了很久才勉強發出聲音。
「要不要多跟我說說？為什麼喜歡？」他看起來也超尷尬，一定是媽讓他這麼說的吧？他就只會對媽言聽計從，但算了。

「蛤？可是你聽的懂嗎？」
「開玩笑！我可是語言天才，八國語言樣樣精通的導遊耶？你講哪國語言我都聽得懂啊。」

我知道這是他緩解尷尬的冷笑話，所以我也沒再追究，反正——多一個人理解，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