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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生者與其戀人
  金勝賢x韓智英
  Summary:你曾經心動過的事,曾經心動過的人,滄海桑田,世易時移,再見之時,仍會心動不已。
  
  「勝賢先生看起來真的很年輕呢。」同居後的某一天,韓智英起床時突然對著金勝賢這麼說道。
  那是平平無奇的一天。
  天氣很好,昨晚睡了個好覺,生意上沒有任何問題,只是時間一直在往前走,在韓智英的眼尾畫上了細紋。
  韓智英的手指輕輕掃過那對銀灰色的眼眸,被外人謠傳冰冷無比的眼神只有無限柔情,他沒回應,僅僅拉過愛人的手親了一口,隔一個禮拜後,他便也有了皺紋。
  金勝賢有個秘密。
  他們家有個無法打開的房間。
  韓智英來的第一天,金勝賢不管她想在屋子裡的哪裡做什麼事,唯獨那扇門是他唯一出言提醒的事情。
  「那個房間,不要進去。」
  「簡直就像童話故事藍鬍子一樣。」韓智英打趣道,儘管她知道金勝賢對她根本是全方位過保護,說是當成易碎品捧在手心裡也不為過。
  她一直覺得金勝賢對她的保護有著超乎常理的過多,但考慮到對方的灰色職業,如此擔心似乎又是正常的。
  「只是有危險的東西。」無奈的皺起眉,金勝賢從背後抱住韓智英的腰,整個人貼在戀人身上:「我不希望你被誤傷。」
  「這點好奇心我還是克制得住的。」她轉過身回抱住金勝賢,笑得可愛又滿足。
  金勝賢想起了他們的初次見面。
  狼狽躲開敵對組織的追殺,是個正常人看到滿身是血,面帶凶相的男人都會走開免得扯上關係吧?
  用布丁將人哄騙回家包紮後,面對自己小口享受著布丁的模樣,韓智英也是這樣,笑得可愛又滿足。
  「這樣說可能有點奇怪,但我們是不是更早之前就見過了?」
  他愣了一下,還是回應道:「……我是常客。」
  「我知道的,你總是坐在同一個位置,點同樣的東西。」邊收拾著包紮用具邊思索著什麼的韓智英猶豫著開口:「抱歉說了奇怪的話。」
  「不會。」
  看著韓智英忙碌的背影,金勝賢陷入了沉思。
  金勝賢有個不能說的秘密——他是被時間詛咒的長生者。
  不會老去,也不會死亡,規則外的存在。
  他已經不知道活了多久。
  朝代更換,他走過一個又一個空洞的時光,背負著比常人多上幾倍的記憶重量。
  長生於他是個酷刑,他總是看著認識的人先他一步離開,目送他們踏入下一個沒有自己的人生。
  有既視感是曾經關係很親密的預兆,作為一個與他人時間不同調的長生者,他應該要避免再次見面。
  理智警告他,感情上卻無法忽視的讓他即使在傷好了之後仍然會去光顧那間咖啡店。他辯解只是因為布丁很合他的胃口,實際上是又一次的沉淪在韓智英的微笑裡。
  他的愛人從最開始到現在都不曾改變過溫柔又堅毅的靈魂,以至於僅是幾次接觸,他就認出了對方。
  金勝賢永遠無法阻止自己不去見韓智英。
  「勝賢先生。」
  那不過是一個微笑而已。
  自從有了交集後,韓智英幾乎每次見到他都會打招呼。即使聽說了他的職業,即使曾經為此遭遇過危險,他那一如既往溫柔的戀人也仍舊普通的對待他。
  他捂著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渴望對方的慾望浸透了全身,即使過了這麼久,他依然無法不去與他過去的戀人相見。
  確定關係的那天,金勝賢送了錶給韓智英。
  錶面雕刻得很細緻,一看就是訂製的高品。
  「為什麼送我錶?」
  「適合你。」他說,彷彿信徒在親吻唯一救贖的真神,虔誠又憐惜的吻上他們相握的手。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那塊錶一直被韓智英很珍惜的配戴著。
  手錶見證了他們的時間。
  從相戀到同居,再到結婚。偶爾韓智英會笑著打趣道勝賢先生像是都不會老去一樣,永遠那樣年輕,像是他們剛認識時一樣。
  表面上不動聲色,但這時金勝賢夜晚就會去那間『不能打開的房間』,裡面沒有武器,也沒有謠傳的金庫,有的只是一整面的面具,以及化妝工具。
  眼角的細紋、加深的法令紋、起皺的肌膚。每一張面具都是他者逐步邁入死亡的證明,也是他一次又一次心碎的倒數。
  在韓智英84歲時,他終於也戴上了最後一張面具。
  「勝賢先生看起來還是一樣很年輕呢。」
  佈滿皺紋的手幾乎沒有張握的力氣,金勝賢將韓智英的手緊緊攥在手裡,同樣髮色斑駁的他輕聲呼喚愛人的名字:「智英。」
  他的愛人仍舊笑得如此溫柔,光是看著她就能撫平所有的不安。金勝賢輕輕吻過那隻手:「明天還能吃你做的布丁就好了。」
  監控的儀器聲音間隔越來越長,心跳變得如此緩慢,所有的一切都將重新洗牌,金勝賢從一開始的痛哭與質問,到現在幾乎平靜的等待愛人又一次的離他而去。
  他與無數的死亡打過交道,深知其不過是另一場冒險與生命的展開。好幾次他獨自坐在那間掛著不同年齡面具的房間裡質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找到韓智英,一次又一次的將她拖入這種生活到底是否正確?他的心在吶喊著需要她,理智上則希望對方能過上不一樣的人生。
  他曾放棄過,卻又會在對方被外人追求的時刻無法控制的憤怒。固執與保護深刻骨底,金勝賢有時也會對伴侶感到內疚。
  迎著愛人有時彷彿若有所思,或是玩笑一般的問話,他總是沉默以對,或是乾脆轉移話題。
  他不想撒謊,卻也永遠做不到對戀人完全坦承。
  但每一次。
  每一次,他認出韓智英的每一次。
  猶如撲火的飛蛾,明明告誡過自己,明明知道該放手,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地抓住對方。
  能有不被光芒吸引的蛾嗎?能有忍住不親近戀人的聖賢嗎?
  長生者無法死亡,被神明戲弄忘卻的時間永遠止步不前。
  不能打開的房間裡除了擺放各種年齡需要用的面具外,專門空出了一塊給各種同樣被定格了時間的鐘。
  鐘錶停止的時間各不一致,有些年代過於久遠,甚至只能用裱框加以固定,唯一相同的是能透過製作方式和雕刻認出製造者是同一人。
  金勝賢在那堆排列好的時鐘裡又放了一塊錶。
  那是他親自挑選,親自為韓智英戴上,又在喪禮上親自取下。
  指針停在了韓智英這一世的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