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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

從湖邊開始,經過森林到達人類所居住的地方要花上兩個小時,
她穿戴著珍珠項鍊以及漂亮的小髮夾一步一步向前走,知道自己的腳程並不快,但她不在意。
她自認已經是個強大的妖怪了,至少靠這兩個道具,她還不會死。
是啊,在那之後究竟過了多久呢?她總是在湖裡,看著一次次的日出又日落。

要多久呢?究竟要多久呢?
一個妖怪要多久才可以強大到足以令人恐懼呢?

是不是只要吃夠多的人類就可以變強了?
是不是只要走夠多的路就可以突破了?

這些答案她試圖尋找,她問過人、問過妖,甚至問過神。
但好像就從來都沒有誰能知道,他們生來就如此強大。
她得不到答案總是嗤之以鼻地笑了笑,肯定是他們不夠強大。
他們不了解,也不曾有誰了解。

賽蓮盼這一天,盼得好久了。
她不曉得盼了幾年、幾十年,感覺甚至有了幾百年。

母親的血跡染紅了整座清澈的湖,人類使這片湖更加混濁。
斷肢就這麼被隨意地扔在了湖中,逐漸被湖水吞噬,
人類抱著人魚的頭顱,抓著頭髮高舉著像是戰利品般的歡呼著。
「不老不死!我們會成為永恆!成為村中最強大的神!」
男子的笑聲迴盪了整座森林。

她哭了,哭著逃離那裏,但誰也不會在意,誰也不會知道。
你又何曾在湖中看過魚的眼淚呢?

我要殺了你們。好可怕。我要殺了你們。不要過來。
對不起...。
瘋狂的叫喊聲也只敢在心裡釋放,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離。

逃離的每一天,每個夜晚,只要閉上雙眼,母親的雙眼注視著自己就好似在責備著。
「賽蓮,為什麼不救我?」
每個夜晚,她都在道歉。

「我會變強的,我會殺了他們的。」
她總是信誓旦旦地看著湖面的倒影發誓著。

但不,她不可能會變強的。
她只是條軟弱無能的魚,比誰都要弱。
沒了水,她便無法呼吸。如此簡單。
她只是想否定這些事實罷了,但每個夜晚的呼吸聲總是讓罪惡感如同火焰般侵蝕自己。

今天她要結束一切。
這一切所有的,所有的源頭。
她走進人類的居住地,一步一步向前。
腳走得有點痠痛了呢,但沒有關係。
畢竟今天一切的痛苦都會結束的。

「就在那天,我的曾祖父變成了傳奇!」
「你少吹牛!他如果真的吃的人魚的肉,他才不會死翹翹咧!」
「真的!那顆骷髏頭還在我家的牆上!」
一群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辯著。
賽蓮注視著他們,瞳孔大得滲人。

她跟著那群孩子走到了某個住宅,看著他們進入。
關上門前,她看見了牆上的頭顱。

已經沒有了血肉的頭顱,但保存完好得就像是模型一般。
看到它一眼,她不寒而慄。

她敲了敲門,孩童則應聲將門開啟。
這是第一次,賽蓮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她拿著削尖的硬樹枝,筆直地刺進了孩童的身體。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逐漸遍體鱗傷,直到他再也沒有了呼吸為止。
稚嫩的臉龐與不相符的臉色,她並沒有滿足。
掌心都是木刺,她握緊了樹枝。

整間房子血紅得如同當初的那座湖般。
直到再也沒有了孩童的歡笑聲。

她放下了樹枝,眼前該稱之為食物的一塊塊肉體反而讓她反胃得不行。
看著牆上的頭顱和一旁掛著的相框,像是在嘲諷她一樣地如此靠近。
相片已經老舊到不行了,但恨意卻不曾褪去。

握緊了雙拳,發瘋似地敲擊著相框,破碎的玻璃刺得賽蓮滿手都是。
就算相框被敲擊得破爛,她也只是更加地、更加地憤怒。
這份無處宣洩的憤怒直到了木板再也支撐不住,
隨著這份恨意,掉落到了地面。

她的手沒有放開,也沒有任何動作,僅僅是杵在原地盯著地面。
直到她再也無法承受,跪倒在地上。
滿手的傷痕及鮮血,她眼裡只剩下紅色。

「...為什麼死了?」

她對著一片血紅的屋子說道。

「為什麼死了!!啊!!!我問你話!!你為什麼!...為什麼...。」

她瘋狂地叫喊著,嘶吼著,
聲音迴盪著,淚水填滿了所有。
除了哭喊聲,她再也無法發出其他聲音了。

靠在牆上,地上仍四處是血肉模糊的殘骸。
血跡有些已不再鮮紅。

夜晚,賽蓮應聲開門。
一陣激烈的嘶吼聲過後,地上又多了兩具屍體。

好像有點太過簡單了?

她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做。
就只是坐在地上,與屍體一起。

與清澈的水不同,鮮紅的液體。
那片鮮紅色濺到了她身上,她的魚鱗也逐漸顯露。

是啊,誰說這條魚一定需要水才能存活?
只要是液體,對她而言毫無差異。
鮮血又何嘗不行呢?

她抱著那顆骷髏頭,終於露出了笑容。

「媽媽,賽蓮來接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