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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日
*安價
*チェリまほ/黑安

　　紀念日這天他們一塊兒請了特休，並且起了個大早，打算一同度過這個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的一天。

　　若是尋常時節，黑澤肯定會精心規劃一整天的行程，務求讓這一天成為最特別的一天。然而由於許多活動被迫取消，人潮也不被允許聚集，因此能夠去的地方實在不多。再加上年末正是最忙碌的時候，黑澤前幾日才剛出差回來，累積下來的疲勞不說，待其處理的業務、文件更是幾乎堆成一座小山，一點一點地侵蝕、消磨著他的精力。

　　儘管黑澤有相當的自信，絕對能夠從他那少得可憐的空閒時刻中擠出時間來規劃約會行程，但是安達首先就成了第一個反對他這麼做的人。

　　在某個黑澤偷偷摸摸爬下床，獨自一人窩在客廳搜索合適景點及安排行程，卻不幸被發現的深夜，他終於被男友嚴正警告：若是再耗費休息及睡眠的時間做這些事，紀念日當天兩個人就一起出勤上班。

　　「我們可以一起規劃啊……」在黑澤萬般委屈的注視下，安達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抿了抿唇，輕聲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紀念日，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想著怎麼給我驚喜……」

　　聽到這番話的黑澤先是瞪大了雙眼，接著立即從被禁止製造驚喜的晴天霹靂中恢復過來，轉而沉浸在得以與戀人一同規劃約會行程的喜悅當中。

*

　　後來兩人便在黑澤笑瞇了眼的狀態下，一起規劃了紀念日當天的行程。說是行程，其實也就是兩個人各自挑選一個想帶對方去的地方而已。安達不是特別喜歡在外頭折騰的人，再考慮到年末累積起來的疲勞，最終他們決定讓行程越簡單越好。

　　於是他們當日起了個大早，悠閒地在家中享用完早餐以後，才慢悠悠地披上大衣，並肩走出家門。

　　走出地下鐵，兩人肩並肩往目的地走去。五分鐘的路程雖然短暫，然而冬日的冷風吹在臉上，依然凍得人難受。

　　黑澤在外頭跑業務跑慣了，比這更冷的天氣也捱過，因此倒還覺得沒什麼，然而安達畢竟是習慣待在室內的人，一踏出車站便冷得直發顫，不由自主地縮起了身子。注意到如此舉動的黑澤，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對方拉好圍巾，確定戀人的脖頸防護妥當以後，才緩緩將手收了回來。

　　抬眼看向替自己收攏圍巾的戀人，安達笑得有些羞澀，一面道謝，一面悄悄拉高了圍巾，藉此藏住自己止不住上揚的唇角。黑澤見狀，不禁笑得瞇起眼，眼裡的笑意滿溢而出，在眼尾旁刻劃出幾道深刻的皺褶。

　　短短的路程，兩人笑盈盈地緊挨著彼此，倒也祛散了不少寒意。

*

　　來到美術館後，黑澤將引路的工作讓給安達，原因是──他對藝術其實真的不大瞭解。他唯一清楚瞭解的，只有男友對繪畫、設計一類的事物頗感興趣這件事，而這也是他選擇美術館作為今日第一個行程的原因。

　　館內的展場並不大，若是只求看過所有的展示品，走馬看花式地遊覽，那麼很快便能觀賞完畢。然而正如黑澤所預測的，安達進入館內後，很快便被各色展示品吸引住目光，幾乎是每一幅繪畫、每一件展品都要細細品味一番。

　　跟在戀人身後，看著對方的反應，黑澤知道自己選對了地方。

　　沉浸在喜愛的事物當中，安達的臉上掛著充滿朝氣的笑容，眼裡閃爍著明亮耀眼的光芒，看到驚奇處，還會興奮地扯著黑澤的袖子，獻寶似的要對方一起觀看。在黑澤看來，這樣的戀人要比館內所有的藝術品都還更加美麗、動人，叫他不能、也不想將視線從對方的身上移開。

　　其他人大概無法想像，此刻的他是多麼想拿著相機對準戀人一陣猛拍，只可惜館內禁止攝影，他只好盡可能地用自己的眼睛記住對方此刻的模樣。然而，也好在館內禁止攝影，否則在他拿著相機對準男友的下一刻，大概就會得到一個大大的白眼與一連串又羞又惱的喝斥。

　　雖然未在展場內遭受喝斥，但踏出美術館以後，黑澤還是受到男友的懷疑與質問。

　　「你剛剛真的有認真在看展覽嗎？」

　　尋找適合吃午餐的地方時，安達瞇著眼一臉懷疑地看向身邊的人。他總覺得方才在館內，這個跟在自己身旁的人，視線好像就沒怎麼從自己的身上移開過。每每他回頭想要叫男友注意什麼，就會發現對方的目光牢牢地黏在自己的臉上。

　　「……有、有啊！」

　　在可疑的停頓之後，黑澤開始極力為自己辯駁，並且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言不假一般，如數家珍地說起安達在館內要他特別注意的各種展示品的特點。回顧完畢後，還不忘補上一句「我覺得很不錯，都很好看！」

　　但沒你好看。黑澤默默在心裡補上一句。

　　安達半信半疑地看著對方，對那句怎麼聽都透著詭異的「都很好看」打上問號。另一邊，黑澤看戀人還有疑惑，連忙打著哈哈，拽著人走到館外公園的一處角落，選定了一張長椅後將人按到椅子上，匆忙地開始張羅午餐。

　　黑澤拿出來的東西很快地轉移了安達的注意力。只見他先從後背包中拿出一個極大的布包，接著又拿出一個較小的保冰袋，最後是兩個看起來頗沉重的保溫壺。

　　鬆開包裹著便當盒的花布，裡頭是一個三層的木製便當盒。掀開盒蓋，黑澤首先將第一層裝有飯糰的盒子遞給安達，裡頭整齊地擺著普通的日式三角飯糰以及近來頗為流行的摺疊飯糰。質樸的三角飯糰與備料豐富的折疊飯糰交錯擺放，意外地予人一種新潮時尚的感覺。

　　二、三層是配菜，安達喜歡的玉子燒自不用說，一拿開裝著飯糰的盒子，便在下一個盒子裡看到一整排形狀、顏色都堪稱完美的玉子燒。除此之外，一旁鮮嫩欲滴的生菜上還鋪了滿滿的炸得色澤晶亮的唐揚雞，教人看了忍不住食指大動。最後一層則以蔬菜類為主，五顏六色的配菜仿佛要為便當增添色彩一般，整齊劃一地排列在素樸的木盒內。

　　便當的豐盛程度雖已讓人驚訝，然而若以為黑澤會就此收手，那可就太小看這個面面俱到得有些可怕的人了。

　　擺好便當盒以後，黑澤理所當然地拿起身旁的保溫壺，接著一杯熱騰騰的綠茶便遞到了安達的手上。

　　「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笑瞇瞇地看著愣愣捧著熱茶的男友，黑澤順手拿過另外一個保溫壺，眨著眼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東西。

　　「想喝味噌湯的話，這裡也有哦！啊、飯後的甜點跟水果在這裡！」

　　說著，他拉開保冰袋的拉鍊，將裡頭的櫻桃以及用小玻璃罐裝著的布丁展示給安達看。

　　安達目瞪口呆地看著男友在公園裡完美再現了自家的餐桌，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先稱讚戀人的能幹，還是該吐槽對方的誇張才好。

　　「你……你一整個早上都背著這麼重的東西嗎？」

　　視線在過分豪華的便當以及男友得意的神情上來回逡巡，安達出神了老半天，才終於找回組織話語的能力。

　　「呃……其實沒有很重啦，真的。」

　　黑澤一臉誠懇地看著男友。後者聞言，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嘆了口氣，低頭啜了一口手中的熱茶。

　　「……你、你不喜歡嗎？」

　　見戀人反應不佳，黑澤顯得有些不安，原先得意的笑臉慢慢垮了下來，一張帥氣的臉上明晃晃地寫滿了「委屈」二字。

　　「欸？啊、不、不是啦！我很喜歡！超喜歡的！」

　　非常吃這套的安達，一看到對方可憐兮兮的模樣便急了起來，連忙開口解釋。

　　「我很喜歡哦，只是……」

　　斜傾著腦袋，安達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思考如何表達自己內心所想。好半晌以後，才聽他斟酌著語句開口：「只是我不希望你太過勉強自己。」

　　聽到這句話的黑澤本來下意識地想反駁，然而看到戀人似乎還有話要說，便克制地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靜靜等待對方開口。

　　「黑澤為我做這些，我很開心哦，可是……可是就像我之前告訴你的，不應該總是讓你一個人想著給我驚喜。」安達似乎有些懊惱，覷了黑澤一眼以後繼續說道：「我不像你這麼能幹，做菜什麼的可能不大行，可是幫忙洗菜備料，或是背東西分擔重量什麼的，還是做得到的，所以……」

　　說著，安達將手裡的茶一飲而盡，拿過放在一旁的保溫壺，又倒了一杯熱茶，隨即塞到黑澤的手裡。

　　「所以下次別再默默地自己做了……我也想幫忙，不管什麼事都好，和黑澤一起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語畢，像是要掩飾害羞似的，安達從腿上的便當盒裡拿起一個飯糰，直接塞進自己嘴裡。嚼了幾口以後，發現身旁的人遲遲沒有反應，安達有些戰戰兢兢地側著臉望向身側──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瞪大雙眼、呆若木雞的男友。

　　「黑、黑澤？」

　　伸出手在對方面前晃了晃，安達試圖將神遊的戀人拉回現實世界。而黑澤則是在升天的途中被緊急召喚回地面，他強忍著抱住戀人大聲宣告「只要你在我身邊，就算什麼都不做，我也會很開心」的衝動，堆起笑容，從容、沉穩地開口。

　　「那、下次做菜的時候，再麻煩安達了。」

　　「喔、喔！」

　　不可以等黑澤開口，自己要更主動、積極一點才行。這麼想著的安達默默在心裡下定決心。而他身旁的男友，則是在喝了一口他倒的茶以後，暗自幻想起兩個人圍著成對的圍裙，並肩在廚房裡忙碌的模樣，並且為此而陶醉不已。

*

　　安達必須老實地說，即便是兩個大男人一起分享，這樣的便當分量還是太多了。然而為了盡可能地減輕負重，安達還是拚了命地將食物塞入口中。最後，在兩個人的努力之下，三個塞得滿滿的便當盒，包含兩個裝著味噌湯及綠茶的保溫壺，以及飯後作為點心的櫻桃及布丁，竟然全都被他們吃了個盤底朝天，連安達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毅力以及胃部的彈性。

　　「……我下次會適可而止的。」

　　看著身旁的人艱難地喝完最後一口熱茶，黑澤不由得一陣心虛。安達見狀，不禁笑了出來。

　　「嗯，不過真的很好吃哦！怎麼說呢？應該說很有黑澤的風格嗎？」

　　不管是菜色的豐富、精緻程度，還是分量的誇張，都充分體現出黑澤的個人特色。

　　「啊、不過下次確實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

　　眼看身旁的人又要開始得意忘形，安達趕忙補上這一句，避免男友下次好了傷疤又忘了痛。

　　「我下次會注意的！」

　　在黑澤聽起來不大可靠的承諾下，兩人開始動手整理起餐具。堅持分擔重量的安達將一部份東西塞進自己的背包，待兩人將所有東西安置妥當以後，才悠悠哉哉地往車站的方向前進。

*

　　「嗯？都這個時間了啊……」瞥了眼腕上的手錶，安達低著頭嘀嘀咕咕地說著，心裡默默估算起到達下一個目的地所需的時間。

　　一旁的黑澤有些擔心地詢問是否時間太過倉促，安達忙搖了搖頭，微笑著要對方放心。然而他也並不打算透露接下來的目的地，雖然無意與戀人較勁，但作為一個總是接受驚喜的人，還是有那麼一點反饋對方的渴望存在的。

*

　　黑澤是個喜歡製造驚喜的人，那麼想必他對於驚喜也抱有一些期待吧？

　　安達這麼想著，帶著一路上興奮得有些坐立難安的男友來到了一處靠海的街區。當他領著人走到海邊，開始沿著堤岸漫步時，身旁的戀人才終於有些驚訝地開了口。

　　「海邊？」

　　黑澤預想了無數個安達可能帶他去的地方，例如販賣文創商品的市集，或是少有人知道的、外觀及內裡都充滿復古風情的老舊書店，也可能是隱身於人跡罕至之處、不甚起眼的小小神社。黑澤預想了無數個地方，然而就是沒猜到安達居然選擇帶他來到海邊，還是那種在旅遊雜誌榜上有名的熱門景點。

　　黑澤當然知道，入夜以後，遠處的跨海大橋將點起絢麗的燈火，在如鏡的海面上映照出繽紛炫目的色彩。而遠方建物的點點光亮將成為點綴，襯托出東京鐵塔的高聳，以及前方大橋的壯觀。

　　這個地方是黑澤挑選約會地點的口袋名單之一，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安達竟會先他一步將這個地方變成值得紀念回味的處所。

　　「這樣子的地方你應該比我更熟悉……聽說這裡的夜景很美，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冬日的海風帶來刺骨的寒意，讓安達縮緊了身子，彷若尋找熱源一般，整個人不自覺地緊緊挨在黑澤身旁。他一邊說話，一邊抬眼看向身邊的人，面上露出期待而又不安的神情。

　　期待和不安都是為了同一件事，安達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戀人的反應，試圖藉由對方的神情判斷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安達……」

　　「哇、哇！」

　　看著自家戀人好半晌，除了對方的名字什麼也沒說出口的黑澤，直接伸手將挨著自己的人圈進懷中。天色尚未轉暗，燈火也還未點亮，黑澤卻已經感動得幾乎要落淚。他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內心的喜悅隨著擁抱的暖意傳到安達的身上。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很高興。

　　不只是因為戀人為兩人的紀念日特地思索、挑選了合適的地點，更因為他知道，這並不是安達擅長的事。不管是挑選特別的景點，抑或規劃約會行程，這些都不是安達擅長或者習慣的事。黑澤知道，比起人氣景點、高級餐廳這類特別的地方，安達更喜歡待在屬於他的舒適圈，例如大學時代便已習慣的小套房、成為常客以後便不再尋覓新店的居酒屋。然而這樣的安達，卻願意為了自己踏出舒適圈，願意為了自己嘗試嶄新的事物，這叫黑澤如何能夠不感動，甚至是為之喜極而泣也一點都不為過。

　　「黑、黑澤……」

　　被人緊緊摟在懷裡的安達有些手足無措，雖然他很想坦率地享受這個充滿暖意及喜悅的擁抱，然而越過黑澤的肩頭，他看到一對挽著彼此手臂的青年情侶正迎面走來。是的，雖然現在還未到人潮出現的時刻，附近的行人也寥寥無幾，然而總歸還是有人的。

　　與青年情侶對到眼的瞬間，安達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要燒紅了。他慌忙地對著男友的胸膛又搥又推，示意對方鬆開自己，然而雙手被擁抱禁錮，所能用上的力道實在有限，一時間竟然無法掙脫。眼看那對情侶即將走到近前，安達甚至能看到不遠處的兩個人在看到他們的動作以後交換了一個曖昧而又甜蜜的眼神，這時他才終於受不了地出聲提醒戀人注意場合。

　　「黑澤！先、先放開我啦！旁邊、旁邊有人！」

　　終於從喜悅中回過神的黑澤連忙依言鬆開手臂，同時順著安達的目光轉頭望去──

　　這時那對情侶已然走到距離他們僅三步之遙的地方，情侶中與黑澤對到眼的男子似乎有些難為情，抿著唇低下頭去，一旁的女孩則彎起眉眼，對著兩人露出溫柔的微笑。安達下意識地向面帶微笑的女子點了點頭，隨即有些羞恥地撇開視線。

　　移轉的視線落在男友身上，安達看到身旁的人正對著人家露出燦爛的笑，一副自得意滿的樣子。

　　「好了，走了啦！」

　　羞恥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的安達著急地扯著戀人的衣袖離開，然而還未走遠，身後便傳來那對情侶的對話。

　　「你看到了嗎？也太可愛了吧？」女子的聲音充滿笑意。

　　「噓──小聲一點，會被人家聽到啦！」男子試圖阻止女友大聲嚷嚷，然而自己卻也忘了好好控制音量。

　　已經聽到了……安達只覺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身體也不冷了，然而他也沒忘記轉頭剜身邊的人一眼。

　　「對不起……我太開心了……」

　　這麼說著的黑澤卻是一副笑臉盈盈的模樣，讓安達要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只好一言不發地紅著臉，任由男友繼續一路纏著自己說盡甜言蜜語及好話。

　　隨著入夜以後亮起燈火，行人漸增，街道也開始熱鬧了起來。與兩人擦身而過的，大多是同樣成雙成對的情侶，他們緊挨著彼此，試圖從伴侶身上汲取一些暖意，同時也藉此溫暖對方。這其中也不乏帶著孩子的夫妻，一左一右牽起孩子的手，形成一座相連的小小橋梁。偶有幾個獨自行走的路人穿梭其間，或者輕鬆悠哉地漫步、或者踩著毫不拖泥帶水的步伐，從容自在地行走在燈火璀璨的夜幕之中。

　　安達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幽深水面上閃爍的繽紛光彩似乎蘊含暖意，讓每個為之驚嘆、駐足的人們都漸漸忘卻身上的寒意。遠方林立的高樓與高高聳立的東京鐵塔是那樣明亮，似乎透過燈火通明的景象中便能感受到大都會的熱鬧與喧騰，然而一切的喧囂卻又因著距離而受到阻隔，反倒予人一種朦朧、靜謐的感覺。

　　安達並不特別執著於所謂的儀式感，只要和重要的人在一起，就算在特別的日子裡過得一如往常也無所謂。所以有時他會不大明白，為什麼黑澤這麼執著於為節日製造驚喜。然而，當他看到暖色的燈光映照著戀人的側臉，將那抹滿足的笑容襯得更加柔和、動人時，他覺得自己好像能夠理解男友的心情了。

　　這麼想著，安達悄悄握住戀人的手，然後看到了對方露出吃驚、不可置信的神情。

　　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幾乎不曾主動要求牽手，在無人之處尚且如此，何況是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然而安達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在這個當下，迫不及待地想要牽起身旁人的手，想要做些什麼，好切實地感受對方的存在。

　　「人、人變多了，牽著才不會走散……大衣的袖子可以擋住，而、而且這麼暗，應該沒人會看我們。」

　　安達小聲地說著，儘管街上來往的人們與他們之間間隔著一兩公尺以上的距離，但他還是試圖尋一個藉口來掩飾自己的羞澀。然而黑澤並不需要解釋，對於接觸，尤其是來自安達主動的接觸，他一向是無比樂意的。

　　「嗯，我會好好牽著的。」

　　看著戀人的臉上漾起一個幸福得幾乎要教人融化的笑容，安達不由得跟著彎起眉眼。

　　遠方燈火的溫暖或許遙不可及，然而兩人緊緊交握的雙手卻是切切實實的溫暖，不只暖了身子，也暖了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