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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花似玉


  我坐在咖啡店裡望外看著,有個奇怪的人,在大熱天裡不進店裡,偏生坐在外頭的座位區,好在她挑了陽傘下的座位,而非曬在夏日毒辣的陽光下,不然那更怪了。
  「久等了。」沒有遲到的學長是我坐在這裡的原因,他朝了一個服務生來,點了一杯美式,我這才想到那個怪人沒有點任何飲品,就只是坐在那裡。
  我分了點心注意她。
  學長主要是來和我討論分組作業的事,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極其不上心,因為注意全放在了窗外怪人的身上。
  我點的是焦糖瑪奇朵,熱的,越喝越甜。
  在我一口一口啜飲著有些燙的咖啡,到終於嘗到最後一口甜的期間,怪人附近出現了五個男性、一個女性,分別掛著詭異的笑和遞紙張給那個怪人,怪人不知說了什麼,他們很快都離開了,但紙張還是留下。
  外面很熱,看的出來,因為外面的景色都扭曲了起來,怪人冒著汗,蒸得雙頰發紅,桌上還是沒有任何飲品,她就只是坐在那裡。
  對了,怪人穿著長袖長裙,把肌膚裹得嚴實。
  到了要走之前,我想給她買杯冰美式,但想想畢竟毫無交集,又說不定對方不喜歡咖啡,就作罷。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不知道她是誰。



  第二次見到她,仍舊和學長有關。
  她站在理學院的二門前,大概是在等人。
  我經過她,認出她,她大概沒認出我,咖啡店的玻璃隱私做的很好。
  然後我就往商學院的方向去,經過只是碰巧,主要還是去和學長談事情,他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尤其是京家的事業可以做為很好的合作對象。
  好容易談完,粗略報告我們能做到的後續處理後,天色也轉紅,不用多久紫色的雲霞就籠罩著天空。
  學長請了我那天晚餐,我知道他的意思,便拒絕了。
  無意識的,我沿著原路回住處,理所當然地,她已經離開了。



  命運是種詭異的、不可理喻的必然,因為它必須真實發生才被叫作「命運」,至於尚未發生我都稱轉機。
  轉機讓我又一次見到她,命運使我看見她落魄的樣子。

  那天下著雨,這我非常肯定,她渾身都濕透了,長裙滴著水,溼了我家大門的地毯。
  「打擾了。」她低著頭,音量倒沒有刻意降低。
  我從櫃中拆出一條浴巾裹在她身上:「先把身上的水吸一吸,等等你先進浴室洗澡,換上乾的衣服。」擦地板和多洗一條浴巾,我選擇後者。
  給她換洗衣物後,我走進了廚房弄晚餐,她說了聲謝謝就進了浴室,沒多久裡面傳來水聲。
  老實說我不怎麼會做菜,頂多把菜燙一燙,再拿醬油拌一拌,葷食就更不用想了,家裡的電子鍋還是老哥怕我只吃外食買的,但我不懂這有什麼必然關係。
  端出一盤小白菜,感覺有些空,就再開了一個鯖魚罐頭,飯還要一點時間。
  水聲停了,浴室門開了一條縫,熱氣從那條縫爭先恐後地跑出來,她的臉紅撲撲的,露了出來。
  「抱歉,請問有內衣嗎?」她不好意思地說,我頓了一下,回想前兩次見她,懂了她的意思,「我記得之前有不小心買錯的,等我一下。」
  我從衣櫃深處翻出之前老哥亂買不要的,上面蕾絲像不用錢一樣的用。
  從那條縫隙遞內衣給她,半分鐘後門開了,果不其然,我的衣服在她身上,很繃。
  但沒辦法,寬鬆一點的衣服都是冬裝,長袖的夏裝或秋裝,我都習慣選貼身的,這樣方便外面加個罩子。
  「謝謝。」她把濕漉漉的長髮暫且盤了起來,露出漂亮的脖頸,很直又很白,只是上面的星痕破壞了潔白感。
  我不動聲色地瞧,裝成沒事,招呼她來用飯。
  不認為自己做的菜有多寒酸,也不認為有多特別,對我而言這就是平常的晚飯,當然,如果老哥在的話那又是另一幅光景。
  飯煮好了,我給她和自己各乘了一碗。
  她吃飯很禮貌,細嚼慢嚥,食不言,小口小口放進嘴裡,我平時當擺設用的公筷,她用起來行雲流水,弄得我也不得不用公筷夾菜。
  餘光注視著她,突然好奇她是否也寢不語,然而這有些過火了,我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叫什麼名字?」我想到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帶回家了,真恐怖,但說實話,她反而更不認識我卻跟著我回來了,也挺沒有防備的。
  她抬頭,將嘴裡的食物吞嚥下去才掩著嘴開口,通常這樣聲音總是會糊掉,但她的發音好像永遠字正腔圓:「商碧岸。」
  「弊案?」我無聊地做了諧音聯想。
  「參商的商,玉石的碧,沙岸的岸。」說完,她放下手,等著我是否繼續回話。
  「我叫白庭倪,顏色的白,庭院的庭,倪匡的倪。」我說,然後就不再接話。
  這頓飯吃得很沉默,她想幫我洗碗,被我擋住了。
  讓她出廚房前我才想到她頭髮還沒吹,平時我都讓它自然乾,於是覺得她也是理所當然,還好還沒碰洗碗精,匆匆擦乾水給她拿了吹風機來。
  我留神關注她,她似乎做什麼都非常有效率,一頭長髮很快就吹乾了,而我的碗還沒洗好。
  今晚雨下很大,她原本要走,被我留了下來,而我們只是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