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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之囚人、一生之宿敵





　　不論春夏秋冬、工作日或非工作日，藤木遊作總是比鴻上了見還要早醒。

　　對藤木遊作來說，即便是已經同居的現在，他還是覺得自己似乎永遠也不會習慣一起床就看見鴻上了見……同樣不適應的還有這個房間；畢竟相對於自己那個堪稱家徒四壁的小房間，鴻上了見的房子不只在面積與實用性上盡善盡美，而且還正面對著星塵大道，房間內的落地窗擁有堪稱Den City內最好的景色。

　　每天起床後，藤木遊作總是會打開落地窗，呼吸著下方海風吹拂而上帶來的淡淡鹹味。在VR取代一切感官刺激的現在，這種帶著腥味的不完美反而成為一種分辨現實與虛擬的手段。

　　這才是現實，藤木遊作總是習慣靠著這個動作來提醒自己。海風中的腥味來自於海洋生物的屍體，只有在現實才有死亡，也因此才更讓人感到真真切切的活著。

　　大概在藤木遊作醒來後十五分鐘，鴻上了見才會一臉睡眼惺忪地走進浴室。即使是無人不知駭客集團「漢諾騎士」的領袖，但鴻上了見在藤木遊作眼裡也不過就是個剛起床時會一臉茫然的摸摸身旁，發現自己不在後才心不甘情不願起床的男人而已。

　　不過這也只局限於剛醒來的幾十分鐘，待鴻上了見走出浴室，又會是那個曾經發起漢諾塔計畫並差點摧毀整個LINK VRAINS的男人。

　　「早啊，遊作。」鴻上了見當然不知道藤木遊作內心的思考，他只是迎上來輕輕抱住不知為何不待在床上的戀人。「這麼早起？」

　　「我有非起不可的三個理由。」面對戀人的擁抱，藤木遊作回擁的動作明顯隱晦了些。「第一，已經比平日晚起一小時了、第二，過多的睡眠會導致腰酸背痛、第三，我餓了。」他掐了下開始啃咬起自己鎖骨的鴻上了見的臉頰，「你說過餓了不能隨便吃，要跟你說。」

　　「是，我說過……不過遊作，你簡直就是防火牆龍。」鴻上了見嘆口氣，放開明顯不知何為情調的藤木遊作。「我的感情如此難以超越。」

　　「LINK值4的連結怪獸？」藤木遊作不明所以的問，「那你就是裝彈槍管狂怒龍嗎？」他偏頭想了下，「但裝彈槍管狂怒龍是八星……」

　　他還在思考兩者的關聯以及鴻上了見適合哪張卡片時，後者已經苦笑著走出臥室。「我現在開始準備早餐。」鴻上了見說道，非常自然的從冰箱的掛鉤上取下圍裙並走進廚房內。

　　說起鴻上了見下廚這件事，一直是藤木遊作非常珍惜、只屬於他的片刻。畢竟那個以前曾經喊著：「臣服在漢諾崇高的力量面前吧！」的男人現在圍著圍裙站在廚房替自己準備早餐，對藤木遊作來說是非常難以習慣的事物之一；但也就是這樣的片刻，才讓他更篤定鴻上了見對自己的特別對待以及自己對鴻上了見的心意。

　　那雙刺著漢諾騎士紅色三角標誌的手，從抽出牌卡、意圖毀滅整個LINK VRAINS、致力於消滅伊格尼斯之中解放出來，成為一雙替他做飯、擁抱他的手。

　　那個在自己Lost事件的痛苦中幾乎崩潰時，告訴他：「三件事，思考三件事吧，為了活下去的三件事、為了回去的三件事、為了打倒敵人的三件事；只要你還在思考你就可以活下去！」的男人。

　　他還在思考，而且也確實活下來；與那時不同的是，鴻上了見不再是隔著麥克風的遙遠彼端，而是真真切切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還站在自己對面的人。

　　「我好像知道我為什麼會回應你。」坐在中島前看著鴻上了見準備早餐的藤木遊作突然說道，早已習慣他這樣有話直說的鴻上了見也沒覺得唐突，只是一邊煎蛋一邊用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第一，你教會了我三點這個思考方式。」藤木遊作一臉正經的，「第二，你願意為我做飯……第三點還在想。」

　　藤木遊作說第三點時聲音有些虛弱，畢竟是一時衝動，跟他平時好好歸類三點才會發言的習慣大相逕庭。

　　「撇除第一點，第二點是怎麼回事？」即使是習慣了藤木遊作的不解風情，鴻上了見還是很茫然；「人一生都會遇到幾個願意為其做飯的人吧？」他笑著說：「而且我的廚藝也很一般。」

　　有時鴻上了見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外人說的那麼聰明或充滿領導能力，至少在藤木遊作面前，他感覺自己像個剛談戀愛的懵懂少年。

　　雖然也相差不遠就是了。

　　「但那些人不是你。」藤木遊作似乎任何時候都如此一本正經，這點從鴻上了見第一次在父親的實驗室與他對談時就感受到了。「因為是你，所以才特別有意義。」

　　鴻上了見似乎被藤木遊作這幾句話逗得很開心，「抱歉，不該說你是防火牆龍。」他將煎蛋與培根裝盤，放上中島。「應該叫你防火牆超越龍……雖然很牽強，不過你確實讓我猝不及防。」他邊說邊伸出手抬起藤木遊作的下巴，「那你想知道為什麼我選了你嗎？」

　　「因為我是打敗過你的人？」藤木遊作明顯沒帶任何惡意，不過這句話還是讓鴻上了見咳了幾聲。

　　「不。」他原先只想藤木遊作的唇上輕輕吻一下，在後者有些拙劣的迎合中卻成了有些慾望瀰漫的深吻。「因為是你。」在兩人分開後，鴻上了見一臉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像是在回味方才的親熱。「不需要任何原因，只因為你是你。」

　　「……我感覺你剛剛好像用了神聖彗星反射力量。」受到鴻上了見的影響，藤木遊作也開始用卡片來類比自己的感覺。「我可以吃飯了嗎？」他肚子非常應景的咕嚕了聲，讓鴻上了見笑得更加開懷。

　　「吃吧。」鴻上了見解開圍裙，在藤木遊作的身旁坐下。兩人的肩挨著肩，一反過去決鬥時的面對面；他們早已不再是那樣的宿敵。「既然你提起我們的勝負，關於決鬥這件事……晚點我們再來嘗試一次。」鴻上了見清了清嗓，意有所指地說道：「這次我們不在網路比，在現實比。」

　　「現實？」藤木遊作一邊咀嚼著培根，一邊口齒不清的說：「現實怎麼決鬥？」

　　「你會知道的。」鴻上了見笑得一臉神秘，「現在先吃飽吧。」

　　「也是。」藤木遊作很自然的說道：「吃飽才有力氣上床決鬥。」

　　在一陣嗆咳中，鴻上了見望著那一臉泰然自若地吃著煎蛋的傢伙，覺得自己有件事想錯了。

　　即使是現在，他們依然是宿敵；差別只是在於過程現在比較重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