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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n Board　❖
　　
　　
　　街道上仍有霧氣，冬季的夜晚大抵是濕潤的、迷濛的曖昧著，一切都像極了薄紗覆面的女郎，在午夜眾星一同沉寂的眼眸裡，訴說著除去夜行之人踏行土地唦唦步伐聲外的多情。
　　例如不知名的禽鳥交頭接耳而無心收斂的交談，暗色裡堅守崗位的盞盞路燈，以及貪懶犯睏著一時半刻升不起的朝陽。
　　
　　適合與誰共舞的天氣。
　　
　　
　　洛刻托米手指夾住絲絨面料的領帶，微微仰起的下頜是仔細打理後的光潔，正對著的穿衣鏡反射出自己的模樣，而在對上鏡中自己的眼神時逃避似的閉上雙眼。不可否認他仍是年輕的，過往誠然造就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但——也許要感謝神或是隨便什麼存在，一切看起來都很好，不是嗎？
　　
　　
　　一切都很好。他低喃。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領帶繫成了半溫莎結。色如松珀的眼眸以平靜強行掩蓋未曾止息的狂亂，仍然有什麼東西留下來，像是遲暮的死氣。
　　
　　
　　門旁收拾齊整的行李異常簡單，取下刀架上的太刀收入特製的腰帶，那武士的佩法放在凡派爾間無異於挑釁，再如何痛恨凡派爾也無挑釁的必要。
　　此行最終通往神之伊甸或如夢泡影，既然是他的小小姐所願，地獄也會是極樂的天堂。
　　
　　
　　……天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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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內閃過不穩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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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甜甜的、甜甜的香氣成為路標——之於凡派爾而言，洛刻托米無法露出如坐在自己臂上的小主人那般陶醉的表情，向來淡漠的表情也裂開些許，眉間的皺褶比平時深了幾分。
　　
　　
　　直至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佔據視線不肯離去。
　　「這不是阿道夫家的……」俊美的男性凡派爾拉長了尾音，盡在不言中的笑意滿是生怕洛刻托米看不出的嘲諷。「小雜種嗎？」
　　
　　下頜微微揚起的弧度昭示著主人的驕矜，紫水晶的瞳孔美好而誅心，酷似某個凡派爾的面貌讓他狠狠咬住後牙，緊繃地似乎下一刻便會拔刀相向。
　　
　　「閉上你的狗嘴，勞埃德。」他的喉間滾過獸般的低吼。
　　「真可怕啊——？」青年笑著聳了聳肩，並不打算多留的樣貌。
　　「無論何時都像條狗呢，你。」
　　拋下抽刀出鞘的洛刻托米，名為勞埃德的凡派爾哼著小調離去。
　　
　　「我可是想念的緊，就不知道你的味道是不是更美味了？」
　　
　　旅途尚未開始已蒙上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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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明眼人都能看清的恍然，連照相間的詭異都無法干擾其半分，在洛刻托米又一次失手碰倒了自己的刀，他像是再也無法忍受船艙內同樣沉悶的氛圍，拋下收拾到一半的房間反鎖上門。
　　
　　——謝天謝地，小小姐早在一開始就藉著探查的名義出去玩耍了。
　　
　　
　　他應該，也必須要出門透氣。
　　否則房內靜滯的空氣遲早會殺了自己。他如此確信。
　　
　　
　　甲板上有著零星的乘客，人類與吸血鬼的分別在月光溫潤的掩飾下逐漸模糊，他找了最遠離人群的角落，毫無來由地想點上一支菸，手往口袋摸去卻撲了個空。
　　他差點忘了，自己因為服侍小小姐的關係戒了吞雲吐霧的頹爛習氣。
　　
　　
　　天際的星辰散發著遠古的光，照不進陷入泥濘中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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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被神明遺棄的世間，天堂也只是人類低俗且私利摻雜的想像。
　　　　　　　　　　　　　　　所以，親愛的小小姐，
　　　　　　　　　在唯一的、真相的、哀嚎與絕望充斥的地獄深淵。
　　　　　　　　　　　　　　您願意與我共享一支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