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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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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處市區外、室內卻只有簡單家具的空蕩房間突然被不速之客闖入。

  兩個穿著潛行衣的男子步履不穩地走了進來,呼吸因為趕路顯得不太穩定。

  「看來沒有人追上來。」黑髮男子名為Napoleon Solo,美國CIA情報單位最厲害的特工,目前則是一名差點忘記關掉保險箱的感應器、差點讓兩人任務前功盡棄的重點觀察對象。

  比男子高半個頭的金髮青年搭檔沒有回應,努力地在深呼吸調節自己。

  「……這裡視野良好,目前看起來還算安全。」過了幾秒,Illya Kuryakin才開口,講出的俄語口音英文讓人無法判定他的情緒。

  幸好美國人早已習慣,只是聳聳肩:「早說過這會是個容易的任務。」

  伊利亞嘴裡哼笑,手一抬就擰住蘇洛藏在衣服下的傷口,得來蘇洛的痛呼:「你稱這樣叫容易?」

  話是這樣說,但伊利亞身上也有許多擦傷以及已經凝固的血跡。這個潛入任務有太多容易誤觸的陷阱以及險些釀成混戰的士兵們,讓他們就算記住了建築物的地圖,卻還是遭受到不少攻擊和預期外的打鬥。

  幸好他們最後仍是以不驚擾大部分人的情況下順利拍下資料,並且撤離到現在這個安全屋。
  他們還是得提防可能出現的追兵,但目前兩方的距離遠到足夠讓他們喘口氣,直到幾個小時後的撤退。

  只要剩下的時間內一切順利,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

  蘇洛捂著幾秒前遭受迫害的部位,嘴上還是一副輕鬆的口吻:「至少我們沒有被獵犬們咬掉屁股。」

  「是啊,真的非常感謝。」伊利亞翻了個白眼,轉身開始盤查這個暫時安置他們的屋子,確保沒有任何安全上的問題。

  而蘇洛則是喃喃說著想要換掉衣服之類的話,邊自顧自地進入屋裡唯一的浴室。

  當伊利亞做完檢查回到客廳的時候,他正好聽到蘇洛大聲宣告找到了包紮用品。

  伊利亞的眉頭還是深深皺著——他在任務期間大部分都是這副表情——揉了揉自己同樣瘀青的肩膀,但手指在滑過脖子上的破皮時他溢出了一點輕哼。俄國人的眼睛立刻射向浴室的方向,確認蘇洛只顧著在裡面整理儀容之後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移動到看起來不是很舒適的沙發上。

  沙發的彈性並不足以讓伊利亞穩坐在同樣的位置,裡頭的彈簧也時常發出奇怪的聲響。伊利亞不得不坐直身子,將雙手放在膝蓋上好保持平衡,而這就是當蘇洛拿著醫藥箱來到客廳時看到的景象。

  原本土黃色的沙發因為各種髒污早已失去它的亮麗,蘇洛相信伊利亞跟他衣服上的血跡和污漬再過不久也會成為這個傢俱的一部分。在中央的蘇維埃人坐得比平常筆直,他的身高與相對低矮狹小的空間顯得異常突出,看起來就像是小人國裡的格列佛*。

  蘇洛不小心因為自己的想像笑出來,還因此牽扯到破皮的嘴角。伊利亞投來目光,掃視一圈蘇洛的全身後定格在他的臉上,湛藍的眼珠看不出嘲諷或擔心,就只是單單檢視著眼前這個男人。

  蘇洛差點就深陷在那片汪洋之中。

  清了清嗓子,他走向伊利亞,並直接坐到後者的身旁。屁股底下的彈簧讓美籍特工差點失去平衡,幸虧他雙腳牢固地踩穩地面,才不至於讓他直接歪到右側的沙發扶手。

  「天啊,他們真的該換個椅子了。」蘇洛抱怨道,而伊利亞沉默地表示同意,重新調整坐姿讓他們能夠取得兩方的平衡。

  然後在蘇洛打開盒子想要替他清理傷口時將頭撇到旁邊。

  「放著自己就會好了。」金髮的男人咕噥著,手似乎想要去碰觸臉上的痂,但立刻就被多事的美國人阻止。

  「你摸下去的話,這個臉大概就毀了。」蘇洛先他一步將伊利亞的手撥開,在伊利亞抬眼瞪人時拿著棉花與碘酒湊近:「傷口很容易潰爛。」

  伊利亞抿著嘴,不再大動作地排斥蘇洛替他臉上傷口消毒的行為。他盡量不去看蘇洛脫掉潛行衣換上一般襯衫後所露出的大片皮膚面積,以及鬆垮地掛在他身上的毯子。

  雖然蘇洛整體上來說青一片紫一塊,微捲的頭髮整個亂成一團,他看起來卻還是如此地吸引人注意,就連那條陳舊的毯子也連帶順眼許多。

  蘇洛的手再次碰上伊利亞較大的傷口時,伊利亞的眉頭緊皺到像是刻上了痕跡。男人的臉近在眼前,呼吸還會噴灑在伊利亞的鼻頭,使得後者想要躲開,卻因為蘇洛不輕不重、帶著警告意味的一聲哼忍耐了下來,允許他繼續在自己臉上擦擦抹抹。

  雖然他的手指開始不自主地打起拍子。

  之後是手腳上的擦傷。蘇洛退開幾公分,好讓伊利亞能夠伸出他的手和過長的腳。但在美國人太過多餘的接觸下,伊利亞終於在對方要求自己脫下衣服讓他查看背部的傷時堅定地拒絕了。

  「我做*。」低聲嘟噥著不算正確的英語,蘇聯人的手臂直接撈過蘇洛放在腿上的醫藥箱,便作勢要站起來。

  差點因為重量不均歪倒的美國特工也不強求,放任伊利亞鑽進自己方才使用過的浴室,順帶提醒對方記得檢查任務的底片。

  聽見了的伊利亞回覆了一句話,但因牆壁的阻隔而模糊不清。蘇洛僅能從語氣裡判斷他可能在抱怨自己的多管閒事或質疑他身為特工的專業等等——畢竟伊利亞能說的壞話都差不多。

  他聽著搭檔在另一個房間裡的碰撞,一邊直接躺下佔據了整張沙發,眼睛閉上的同時在心裡邊盤算著要不要拿顆泰諾*止住他還在脹痛的肩膀。

  隔著薄牆卻還是聽到數次東西傾倒的聲音跟偶爾的咒罵聲,伊利亞好一陣子後才從浴室裡出來。可在蘇洛看向他時,對方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因為包紮好傷口而變好。伊利亞上衣已經脫了下來,正掛在他的手臂上。白皙健壯的胸膛被裹上一圈繃帶,左胸的位置則是簡單打上了一個結固定。蘇洛能肯定下面的傷比這樣看起來輕微許多,這多半是伊利亞無法搆到傷處所想出的最好解決方式。

  美國人張開嘴,原本想要揶揄蘇聯人粗暴的做法,但疲憊只讓他發出了聲單音:「哈。」

  伊利亞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瞪了他一眼,走回到沙發處。他選擇坐到蘇洛放腳的位置,勘勘地擦過蘇洛的軍靴鞋底。

  蘇洛稍微收回腳,而伊利亞則開始將醫藥箱裡頭的藥品和工具歸位。

  伊利亞這時也顯得有些疲倦,可他還是維持著特工該有的專注力跟警戒,蘇洛的睡意卻早已開始瀰漫。當他在用意識跟自己的眼皮纏鬥時,瞥見伊利亞伸手拿了個小膠布。

  他偏頭,指著蘇洛一處靠近腳踝的位置,低沉的嗓音緊追其後:「你有個地方漏掉了,Cowboy。」

  蘇洛的眼睛已經放棄掙扎,所以他抬高並伸直了腳,示意要伊利亞幫他。

  幾秒沉默之後,伊利亞先是捲起蘇洛的左腳褲管,然後才開始處理起那處不算太深的劃傷。在貼上膠布之後,伊利亞不知是不是有意地拍了拍蘇洛另一處傷口的位置,叫他將腳收回去。

  雖然不是很痛,但美國人還是誇張地說了句:「Ouch。」來抗議,腳卻乖乖縮回到距離伊利亞不到幾毫米的地方。

  「你應該去床上。」俄國人的聲音繼續鑽入耳朵。

  知道伊利亞要守夜的蘇洛翻了個身改為側躺,還是不願意從這個能容納兩個人的沙發上離開:「……再等一下子。」

  又一陣的安靜過後,伊利亞嘆了口氣,隨即沙發的重量再次變換,顯示他離開了沙發。腳步聲在幾個呼吸間遠離又靠近,他重新坐了回來。

  蘇落在聽著緩慢的翻書聲十幾分鐘之後終於清醒了些:「這次……不下棋?」

  「我們三個小時後就要撤退,時間不夠。」伊利亞回答,書頁也翻了一次:「睡你的覺,Solo。等一下由你來開車。」

  黑髮男人呻吟了一聲,將身上的毯子裹的更緊,試著抓緊時間達到充足的睡眠。只可惜像是睡了半個小時過後,蘇洛就被伊利亞拍醒,宣告他的美夢已經逾期。

  不情願地睜開雙眼,蘇洛第一眼就看到已經穿回上衣的伊利亞坐在同樣腳邊的位置,手裡拿著一本英文羅曼史小說。

  已經翻了個三分之一的書頁泛黃而且摺頁很多,看來是好幾年前就放在這裡的物品。

  而伊利亞整晚都沒有遮住的金髮在美國人補眠的期間再次被他偏愛的灰色狩獵帽蓋住,而衣服則是選擇了較為寬鬆的素色圓領衫。

  裝扮後的伊利亞看起來年輕許多,但從他轉頭過來時微蹙的眉頭還是透露出他個性裡的認真:「睡傻了嗎,Cowboy?」

  「書怎麼樣?」蘇洛打了個呵欠,使力將上半身撐起,讓毯子直接滑落在地。

  「前面有點囉嗦。」伊利亞視線回到書上,但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可能是想要壓下一個呵欠:「至少裡面有點醫學知識。」

  「那就留給下個人去看吧。」努力把睡意擠掉的黑髮特工終於站起身子,伸展的同時才發現他們之前隨意扔在地上的舊衣已經收拾乾淨,該帶的少少行李也被裝進一個黑色的背包裡。

  確認自己不用多準備什麼之後,男人最後一次進浴室洗了把臉,順便把伊利亞撞歪的櫃子擺好。他踏出門後,只見蘇聯人將包背到肩上,已經站到出口旁邊,雙手抱在胸前等著他。

  蘇洛看了眼那張更髒了的沙發跟被撿起放在扶手的毛毯,原本伸長要拍伊利亞肩膀的手因為拉到傷處,頓時改為撫上對方的手臂:「鑰匙?」

  金髮的搭檔不自在地動了下身體,用眼神指向門邊的掛鉤。

  「幸好這次我們的交通工具不用再自給自足。」蘇洛手裡轉著那串代表任務終點的鑰匙,確認外頭沒有危險之後轉開了門把:「回去之後我肯定要好好喝上一壺咖啡。」

  伊利亞一如既往地沒有附和,但他的表情顯示他們在這刻意外達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