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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燐】你眼中的我
作者 : 注销用户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偶像梦幻祭2 天城一彩 , 天城燐音

标签 一燐

交流 https://weibo.com/u/7458615822

状态 已完结

722 1 5 2021-8-26 22:25
导读
!!!Warning!!!
*Mental illness!燐
*一开始燐音以为一彩跟着他离开了故乡。
一开始燐音以为一彩跟着他离开了故乡。他费力地两手提着几乎能绊倒人的垃圾袋,用肩膀挤开酒吧的后门,然后在路灯早就破损的昏暗小巷里眯着眼寻找垃圾桶。震耳欲聋的狂浪音乐即使隔着一堵墙也让人晕眩。心脏和大功率的音响不舒服地共振,砰砰撞击着肋骨,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汗水顺着额发滑落,让燐音眼角一片刺痛。
在一所管理混乱、深夜营业的酒吧里打杂不是一个好工作,但没有身份证件、学历一片空白的他需要赚钱去解决温饱和晚上的栖身之所,他没有太多的选择。
这时一辆车大开着远光灯从巷子口疾驰而去,苍白的灯光浪潮般漫过来。
燐音在这短暂的光明中突然看到一彩。他的弟弟还穿着家乡的衣服,像走失的小狗一样,踌躇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燐音的心脏猛然跳漏一拍。
他慌忙丢下垃圾,朝着一彩跑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燐音单膝跪在一彩面前,握住弟弟小小的手。担忧和震惊在他脑海里海啸般袭来,尖叫着推搡彼此,然后才是后知后觉的羞耻——他现在可一点都不体面,浑身汗水、满手污渍,他不能让弟弟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但一彩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声道:“哥哥一直没有回来,我只能自己出来找哥哥。”
他原本想要推拒的手举在空中顿了顿,叹息一声,无奈地收紧成一个拥抱。
身后酒吧的后门被人用力踢开,领班站在门口骂骂咧咧:“你在偷懒是不是?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呢?”
一个人?燐音抱着一彩的手臂僵住了。

燐音费了点功夫搞清楚自己的状况——这个“一彩”的幻影只有他自己能看见。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凭空看见本应远在千里之外的弟弟。
一彩留在故乡,一切安好。一彩并不会在他身边。
但这个幻影像个固执的、甩脱不掉的小尾巴,牢牢跟在燐音身后。
他忧虑地看着燐音如何推开一扇又一扇店门,如何和店主艰难开口祈求一份工作。在燐音被恶劣的客人呵斥刁难时,他和生气的小狼似的对着对方龇牙挥拳。在路人接过燐音散发的传单又立刻随手丢掉后,他蹲在地上,将那些被踩脏的传单一张一张重新捡起,递还给燐音。
初春的空气里还有着稀薄的寒意,燐音的双颊却被羞耻灼烧得赤红。“一彩”用那双澄澈又无辜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他的不堪、他的无能为力在那双眼睛下无所逃遁。
燐音挫败地坐到马路边,把干涩的双眼埋进手心。
“还好你不是真正的一彩。”他对幻影喃喃道。
“一彩”只是将头靠到他肩上,如同一只雏鸟缩到庇护自己的羽翼下。

和丹希相遇、在丹希家里清醒过来的一瞬间,燐音想到的是,一彩在哪里,一彩是不是消失了呢。他眼神不住四下张望,直到看到“一彩”趴在他的脚边睡着了。
丹希好奇地问他:“大哥哥,你在看什么?”在丹希眼里,他的脚边一片空白。
燐音只能摇头道:“没什么。”

丹希是个有趣的小孩,明明只比一彩大两岁,却唠唠叨叨得和村子里年岁最大的老爷爷似的,每天都说着诸如“燐音君不要再偷吃储备粮我们明天真的买不起食物了”或者“燐音君要少打柏青哥”,做饭时丹希甚至能一边挥舞锅铲一边对着燐音将完整的菜谱背出来,好像美食直播节目一样。
燐音和丹希在一起时,“一彩”总是很安静,有时甚至会消失不见。但在燐音以为他彻底离开后,他又总会重新黏上来。
一次丹希去上学后,燐音心血来潮对“一彩”说:“你想不想学打游戏?”漫不经心地,随意如他提议“今天晚上吃火锅吧”。但“一彩”立刻对他绽开大大的笑容,灿烂到直视太阳般让人眼底刺痛。
燐音把手柄放进“一彩”手里,教他不同的按键功能。燐音想起几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将弓放进一彩手里,握着一彩的手教授拉弓的。
他们连着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一彩”在Game Over后自责:“哥哥对不起,我是个笨蛋。”燐音则大笑着揉着他的脑袋,安慰:“你才不笨。”
直到暮霭沉沉时,丹希放学回家。
丹希看了看昏暗客厅里唯一亮着的电视机的屏幕,诧异地问道:“燐音君,你盯着空白的游戏存档干什么?”

燐音并不觉得自己生病了。他和丹希开始正式为偶像事业做准备。在图书馆翻阅资料的时候,他也抽空读了些被称为“心理学”的有趣书籍。
人心有弱点,而为了保护这个弱点,身体里脆弱的灵魂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泡泡将弱点包裹起来。这是人类跋涉过千万年的冰原和长河后自然进化的结果,如同一段藤蔓只能攀附住大树才能存活,或者像寄居蟹般必须要背着一个隐藏自己的外壳。
有的人将自己寄托在虚拟的电子世界里,有的人会在下班后去居酒屋喝两杯再回家。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拥有的,为内心无处安放的“弱点”构造一个温暖、舒适场所的渴望。
在燐音和丹希翻阅图书的时候, “一彩”就乖乖坐在一旁空余的凳子上摇晃着脚,即使很无聊也不会添乱。
燐音会趁丹希吃东西或者睡趴到桌子上时偷偷在“一彩”面前摊开一本绘本,而“一彩”会用亮晶晶的眼神望过来,开心道:“谢谢哥哥!”
燐音看着“一彩”想,这不是他的病。

好像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燐音即将登上自己的第一个舞台。丹希在他身边一副要晕过去的表情——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紧张。而他不自觉地用指尖反复敲打紧握着的话筒。空调制冷效果奇差的后台十分闷热,他能感到连绵的汗珠沿着后颈下滑,但同时他的手脚有些冰凉。
他和丹希即将成为真正的偶像。
“一彩”出现在他身边,小声问:“哥哥紧张吗?”
燐音抿紧嘴没有回答。这不是一种他能轻易承认的情绪。
“一彩”握住了他的手:“我会在这里看着哥哥,等哥哥回来。站上舞台对哥哥来说很简单吧?就像我们一起去狩猎的时候,哥哥的箭射程最远,总能猎到最大的猎物。”
燐音想,他不是天生就是出色的猎手,他也曾无数次的拉弓练习直至指尖磨出水泡。闭上眼睛,他耳边还能回响起把箭搭上弓弦时山林间穿过的风。他在家乡的演武场上,在炽热的阳光下流过汗水,也在城市狭小的练习室里流过汗水,汗水和汗水也许没有那么不同,他的努力必不会被辜负。
燐音笑起来,用力揉了揉“一彩”的头,昂首走向舞台,走向磅礴的灯光。

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很奇妙。有时候燐音会觉得舞台像漂浮在黑暗河流里的一座孤岛,当帷幕拉开灯光落下之时,观众们的喝彩和掌声如同洋流在空气里上升。
粉丝从城市的另一边,从临近的县城,从需要坐一日火车的地方,甚至从大洋彼岸前来,只为了见他一面。他得到了那么多的爱,这些爱自由地选择了他,不是因为教条和规训,不是因为血缘,亦不是因为他曾经的地位和身份。
燐音想,虽然粉丝总是热烈表白“燐音你蛊惑了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粉丝的爱套上了温柔的枷锁。他更加热烈地燃烧自己,想要绽放更耀眼的光辉,想要用更好的自己回报每一个人的目光——谢谢你们的爱,谢谢你们看到了我。
在结束了一次签售会的后台,主办方送来粉丝赠送的花束。燐音从花束里抽出开得最好一枝,趁丹希不注意的时候递给“一彩”,就像过去狩猎归来时他总将自己猎物中最好的那一部分献给一彩。

偶像变革并不是毫无预兆。地震前会有动物惊惶逃散,海啸前浪潮会异样的涨退。燐音预见了山石的崩塌,却无力阻止变革的洪流倾泻而下。他也只是时代车轮驶过时被碾压的一粒尘埃。
不过从头再来而已。一开始燐音这么告诉自己。即使丹希因为父亲的缘故不再做偶像,他也要一个人努力下去。他顶着旁人厌倦的目光在公园一角唱歌跳舞,继续租着廉价的地下练习室,不知疲倦地从一间办公室奔波到另一间办公室去应聘各种活动的偶像招募。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也打些零工赚钱。
这天他蹲在打工的CD店里整理货架,店内居然随机播放到一首他曾经演唱的歌曲。有两个女高中生听到后抬起头,小声议论道:“这首歌唱得好好听!是谁唱的?好像是以前很火的偶像……啊算了,想不起来了。”然后她们挑选了当红偶像组合的CD,笑着离开。
燐音几乎是冲进店后空无一人的储物间。他靠在墙上紧闭双眼,耳边传来破旧风箱般急促痛苦的噪声,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呼吸。
地面蓦地落下两粒小小的水滴。带着咸味的水滴渗透进地下,很快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一彩”出现了。他紧紧抱住燐音的腰,小声道:“哥哥不要哭。”
燐音呼吸颤抖了一下,蹲下去,把头埋进“一彩”的脖颈间。
他抛弃一切后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他为自己的傲慢和自大付出了代价。
他希望一彩能够在此刻质问他,痛骂他,伤害他。
但他的弟弟不在这里。

燐音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如同在荒漠上追求着海市蜃楼的愚蠢之人。他想到曾在图书馆读到的 “存在就是被感知”。那被家乡众人遗忘了的他,被粉丝抛弃了的他,还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是幻影吗,他是幽灵吗。
七种茨来找燐音时,他很快接受了合作提案,即使他已经看见了自己最终将从高台上坠落的命运。他心甘情愿地被蛇诱骗着吞下红色的果实。什么都好,让他做些什么,哪怕是让他变成别人手里的刀,变成一只蛰了人就会死去的毒蜂。
那天晚上“一彩”趴在他床边,反复对他说:“哥哥打算做什么?我感觉哥哥要做很危险的事情,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很担心哥哥。”
燐音只是背过身去,将被子拉过头顶,冷漠道:“一个虚假的幻影而已,不要假装真的关心咱。”他拒绝去看“一彩”悲伤的眼神。

在舞台上掀起动乱时,燐音在台下看到一彩。真正的一彩,穿着黑色的T恤,身高都快追上他,曾经圆圆的脸蛋已经有了英挺的轮廓。一彩逆着人群向舞台上冲过来,矫健地像一匹狼飞奔过荒原,那双和自己相似的蓝眼睛里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燐音突然意识到,四年过去了,记忆里那个小小的穿着故乡衣服的孩子,那个被他留在过去的孩子,早就消失了。
晚上丹希在燐音耳边像只大声聒噪着的蝉“呜哇呜哇”地抱怨:“燐音你怎么可以擅自行动……”抱怨了一会儿丹希停下来,小心打量着他,像在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问道:“燐音君,白天在演唱会现场发生了什么吗?你现在的表情很奇怪。”
燐音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一彩”向着燐音靠过来。燐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那个“一彩”。现在这个“一彩”也长大了,是白天见过的少年模样。他摸摸“一彩”的脸:“你怎么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彩”像只乖顺的猫,在燐音手心里蹭蹭自己的脑袋,问:“哥哥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燐音的拇指划过“一彩”的眼尾,呢喃道:“你的眼睛里没有愤怒。”

燐音问“一彩”:“你究竟是什么?”
“一彩”只会回答:“我为了哥哥而生,我会一直陪着哥哥。”
很久之后燐音才想明白,真正的一彩会长大,会如同成熟的鹰隼迫不及待地离巢,飞向更加广阔的天空。而这个留在他身边的“一彩”,其实是他自己。
蝴蝶每一下振翅会形成千里之外的风暴,在无数个风暴发散出去的不同宇宙里,他给自己预言了一个可能的未来。
如果当初他带着一彩一起离开故乡,会发生什么。他将无法变成一彩想要成为的那种“大人”。一彩会跟着他一起饿肚子,受尽白眼,会看到他如何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又如何挣扎着爬起来。但是他们会一起打游戏,会一起分享最后一个面包,他会把自己的每一个舞台献给一彩。
在这样一个未来里,一彩会爱着他,一直爱着他。

能得到这样一个结局,燐音偶尔会感慨他竟然未被命运之神完全抛弃,像是乘坐疯狂的过山车,在空中被各种旋转摇晃后安稳地回到了地面。Crazy:B的恶名仍在,但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燐音开始分不清他眼中的两个一彩。
这太奇怪了,毕竟真正的一彩怎么会和幻影“一彩”一样,如此直白地说爱他,那双年轻眼睛里的愤怒和责难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他的幻象加重,“一彩”变成了两个?
燐音不得不避免和任何一个“一彩”见面。抓不到人的一彩转而对燐音的队友进行询问。
被“询问”最多的丹希苦不堪言。有一天他终于再也忍不下去,抓住燐音道:“燐音君,如果你想继续藏下去,请你务必更小心一点。燐音的弟弟有来问我,‘为什么哥哥似乎一直在看着空白的地方,好像在看一个不存在的人’?”
燐音脑海里难得出现一片空白。他好像一只突然被敲碎了壳的蜗牛。
他自以为掩藏很好的秘密早就暴露,他怀抱的那点自尊顿时变得可笑起来。

岁月没有给燐音美丽的诗篇和温柔的歌谣,但是给了燐音酒。他并不迷恋酒精的味道,也鲜少真正喝醉。酒对他而言更像是另类的博弈,他享受行走在钢丝上般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当“一彩”出现在他面前,牵着他往宿舍走时,他以为面前的“一彩”是幻影。
既然是幻影,那做什么都无所谓吧?燐音有些迟钝地想。
他听着幻影嘟嘟囔囔了一些“哥哥为什么不见我我好寂寞”之类的话,忽然笑了笑,问道:“你要咱亲亲你安慰你吗?”
下一刻他就被推到路边的墙上,小狗一样湿漉漉的亲吻落上他的额前、鼻尖和脸颊。
燐音呼吸微急,仰着头迷茫地看着天上的圆月。
一个“一彩”站在他身前亲吻着他,而另一个“一彩”站在一旁,温柔注视着他有些绯红的脸。
是酒精的作用吗,为什么又出现了两个幻影?
“不要看……”燐音去捂旁边那个“一彩”的眼睛。手伸出去,却被身前的“一彩”握住,十指相扣,紧紧压到墙上。
“哥哥在和谁说话?”有力的臂膀把燐音牢牢禁锢住。
燐音一愣,酒精的迷醉感潮水般退去。他意识到自己面前是真正的一彩,而一彩能看到他眼中的幻象般,锐利的目光正刺向一旁的虚空。两个“一彩”似乎真地在互相直视,用狼一般的眼神注视彼此。最后旁边那个幻影“一彩”身影摇晃一下,晨露般消失于月光里。
燐音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传来阵阵刺痛。他闭闭眼,想要起身推开自己的弟弟,却被再一次推到墙上。
一彩祈求道:“哥哥,你看看真正的我,你眼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明明姿态如此强硬,语气却像要哭出来的小孩子。
燐音看着一彩,心脏像一根走调的弦,被拨动了一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