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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他與姊姊】

那年冬天有些漫長，特別寒冷。

樹梢無葉，白靄靄的雪鋪天蓋地，屋頂上、窗沿邊、庭院內。寒冷冰雪天地中六歲大的孩子身影特別顯眼，坐在地枯樹林之中，正拿著黑炭將自己透嫩肌膚染色。

「嗚……嗚嗯！」夾雜啜泣，固執奮力的行動。

我年幼可愛的弟弟，在某天後變得不再愛笑，總是注視著家人們看不見的東西。我們並不知道那對他來說是好是壞，只明白應該胡鬧搗蛋的年紀，他太過的安靜。

我的弟弟——迦羅守。

「守，在做什麼呢?」蹲在迦羅守身邊，目視他已經塗黑的左手害哭紅的眼圈:「姊姊能幫上你什麼嗎?」

「.......」搖頭，凍紅的指尖免強的抓住黑炭，迦羅守的嘴唇發紫。

至少他會回應我。

手裡拿著的黃底金線圍巾是顯眼，但在白雪之中卻不比漸漸變黑的迦羅守目標明確。

「小守看到了什麼呢?」偏著頭，雖然我們有著一定的年齡差距，可我也還是孩童，還有很多事情不理解。卻想用最笨的方式幫助我最珍惜的弟弟:「姊姊能在這裡陪你嗎?」

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黑色眼眸正對著我，思考語言組織。沒有笑容的命令:「快進去，蛇會凍死...牠怕冷。」

六歲的孩子會這樣說話嗎?只少我六歲的時候沒有。我們姊弟倆是同個娘胎同個爸吧?

也不是生氣，好像是無奈，換做平常我可能會捏他臉碎念他，現在沒辦法，我的弟弟似乎生病了，他所患的心病不知道會不會好起來。

然而他眼睛盯著我手中的圍巾時，我抓到了機會。

「想要嗎?」亮出圍巾讓他看得更清楚，這條外婆親手纏線、編織、滿滿心意且帶有祝福寓意的東方圖騰，亮而溫暖的圍巾。

在陽光下圍巾的金絲線閃閃發光，耀眼好看。

點頭，迦羅守想伸手:「Kuro要，牠喜歡......!!」被我抽回的手給愣呆:「給我」

啪!

打回迦羅守那雙髒手，我口氣嚴厲的道:「看不看你手那麼黑，摸上來外婆織的圍巾還不髒掉?」

他呆呆看著自己的手，點點頭:「黑黑的。跟Kuro一樣」傻傻地笑。

Kuro到底是誰，父母沒能問出來，如果只是幻想朋友就罷了，重點是自從迦羅守嘴裡冒出Kuro這詞後他總能預知許多東西。

商場中要準備行竊的小偷、快要昏倒的交警、隔壁獨居爺爺跌在廁所.....父母親好像沒有太驚訝，然而也沒跟我解釋，只說再給他們一點時間。

「Kuro….又是Kuro，小守Kuro長怎樣子?他住在哪裡?他怎樣跟你說話?」一口氣問了許多試圖了解，我或許希望迦羅守病得並不嚴重。

歪著頭，又再次的組織語言，想了好一陣子。迦羅守露出了久違的純真笑容:「Kuro有三隻眼睛，黑黑的、會飛、像烏鴉那樣會飛的影子，Kuro住在山林裡喔，牠飛在杉木的森林裡很帥氣喔，Kuro有張嘴嗎?就我就知道牠在說話」每個都回答了。

Kuro到底是什麼?我沒有搞清楚，但比起幻想朋友感覺更危險。

「Kuro很熟悉所以我想變成Kuro」迦羅守說著說著眼淚又掉出來，無聲地哭泣。

「......」小腦袋暈得我不知該繼續，但從迦羅守的說法中我好像明白，這孩子拿木炭把自己塗黑是要幹嘛了:「媽咪大該會尖叫，小守做好被爸爸生氣的準備吧」。

「為、為為什麼?」拿手去才自己的臉，迦羅守這下臉黑了一半。

牽起迦羅守，不能在讓他和牠凍在冰天雪地中。我才發覺自己的手也冰涼涼的一點也不溫暖。

「手會髒掉」

想掙脫的他被我牽得更緊，我害怕，一旦放了這小手，他就會到我所不知道的世界去，那個有許多稱呼的第五度空間。

「洗一洗就好」我不知道我現在的表情是怎樣，喜怒哀樂的哪一個呢?我吸了口氣:「Kuro...小守你也用不著變得跟Kuro一樣，你便是你。」

後方沒有回應，只是歪著頭注視著我，往我的最裡頭注視著，他笑了，安心般的。

被我拉著回到那有暖氣的房內。果不其然媽咪尖叫後父親也衝了過來，迦羅守被罵了一頓邊洗澡邊被父親嘮叨，媽咪在廚房忙進忙出坐著暖身湯。

而我在外婆的懷裡取暖，沉沉睡去前我聽見了外婆說的。

「咱們家的伽羅奢跟那時代的伽羅奢一樣很堅強呢~奢不可以忘記妳的身後的這個「家」，在裡頭的我們也愛著妳喔~」外婆溫柔的聲音，暖暖的掌心拍著我的頭，我是甚麼時候哭的呢......。


那之後的春天，匆忙的，我們舉家從東方國家搬遷回我出生的北國。
也是那個春天一場火災中我察覺世紀的另一面，覺醒了哨兵的能力。
我才明白，弟弟口中的「蛇」究竟是什麼——那銀白滑動、藏於縫隙中的記憶；而他心底的「Kuro」，並非單純的幻想朋友，而是一種……存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