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通靈人設轉蛋用短篇》


赤明沒有反抗身旁的青雀如何不斷搖動自己臂膀,興奮地說著這家意外發現的酒館梁柱上有著許多精緻雕紋,而建築的搭建手法又有多少見。

對赤明來說,建築的細節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概念,只要用料堅實、可以撐很久、住很久,足夠當個臨時堡壘那樣不就好了?裝飾的用途性,雖然大家總說那是為求賞心悅目,但赤明還是默默將目光看向青雀,她不懂,也不太想去懂,這對她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實質助益。

「啊!那個——您好?我們這裡想要點餐!」

正當赤明默默思考著接下來的旅行行程,將吃食問題全盤交給青雀打理時,她聽見了青雀呼喚店內人員的聲音突然夾雜著一絲不確定感,這讓赤明的目光挪向了走到桌旁,手中還拿著幾本菜單露出燦爛笑容的——人?

赤明沉默地凝視著眼前人,她很快就理解了為什麼青雀的聲音會突然有些不確定。畢竟那輕快在桌間移動的身影,一抹淺淺淡綠色彩染在眼前人肌膚上。深棕色的俐落短髮、暗金如琥珀般的雙眼,在燭光與爐火映照下熠熠生輝。然而這人的行為舉止、打扮穿著都太過相近一名男性,但其五官、身軀曲線,以及遞來菜單的指掌卻又明顯能看得出幾分屬於女性的纖細柔美。

她輕輕搔著下顎,注意著這為正在專注招呼青雀的人。聽一旁時而湊近到這人身旁耳語交談的男性天使店員會喊著這人「老闆」。赤明也在這樣的距離之下,她沉默地細細打量這位她能確定是個半精靈的老闆,以及佇立在這位老闆身旁、一頭銀白半長髮,有著淺淡紫羅蘭色雙眼、光環和翅膀,蓄著短短山羊鬍的成熟男性天使。

只見那位老闆時而蹙起眉頭,笑嗔了那個男性天使,偶爾還會作勢要捶打那個天使的肩膀:「帕瑪里斯!你夠了喔?」

就在那位天使笑嘻嘻的逗笑那位老闆便轉身離開後,赤明也將目光再次挪回這位老闆身上。

畢竟所謂半精靈其實比起精靈更為少見,雙耳不同於一般精靈般尖長,可五官與氣質卻仍舊帶著一絲屬於精靈的空靈和優雅。這就算是在赤明與青雀她們的國家,也極難見得這樣的混血兒。

來自精靈血脈的秀美容顏,再加上打扮與言行,如果不仔細去觀察細節,確實難以在第一時間辨識對方性別。更別說這位老闆本就顯得中性的嗓音稍稍有些沙啞,這要青雀能斷定對方性別?很難。

「女性,沒錯?」

為了終止青雀那完全藏也藏不住的困惑神情,赤明淡淡的看了一下青雀,抬眼望向那名半精靈開口。而那位半精靈聽到赤明點破時,先是稍微睜大眼,隨後就露出頑皮的的笑容咯咯笑著:「啊、妳發現啦?」

「欸?真的也是女孩子嘛!」青雀錯愕的雙手微微握拳縮在胸前,然後一臉驚奇的又轉頭看向那位半精靈,忍不住歡快的想要問那位半精靈更多問題。

那位自稱卯月 空的半精靈也不吝於回答,兩人笑談的交談聲,讓赤明突然把身旁兩人聯想成早晨時常會在窗台邊會湊一塊吱吱喳喳的棕色圓胖小鳥。只是一隻是較淺幾分的藍色眼睛,而另一隻則是像琥珀般的暗金色眼睛。

這樣的聯想讓赤明緩緩眨動雙眼,感覺確實……有些像。

只是隨著這份觀察,無法言述的煩躁感讓赤明感到有些鬱悶,那是一種奇怪的直覺感,她能感覺到熟悉與排斥感,就像是本能地知道了對方與自己之間似乎有什麼——相似處一樣。

這份無法明確解釋的感受讓赤明有些在意,而這份疑問也在兩人住宿在這絕冬城的酒館二樓數日後,得到了解答。

那一天赤明獨自前往港口一趟,畢竟有些事物,她不方便讓青雀明白。

也正是那一天,赤明在巷弄間聽到一陣打鬥聲。本來她並不會去介意這些事,直到她聽見耳熟的嗓音,那位讓她有些莫名介意的半精靈老闆嗓音。當赤明扭頭看向巷弄深處,這才看見在昏暗的巷弄內,那名半精靈老闆正與幾名肌膚為寶藍色的異樣類人生物在纏鬥。

如果那位老闆死了,應該會有很多麻煩吧?一想到青雀還說有很多事情想要跟那位老闆問問,赤明秉持著自己的人喜歡什麼,那就要妥善弄到手的原則走進巷內,安靜地拔出腰間配刀。

就那些藍皮膚人在注意到赤明的同時,立刻連連朝著赤明發動弓弩或者魔法攻擊,而赤明也如同反射動作般,一邊快速奔向前揮刀斬碎那些箭矢,並且連帶直直飛向卯月的箭矢也一併揮開,讓自己擋在被摔砸在地的卯月身前。

但就在她以為箭矢都被自己盡數斬碎時,一道流光卻竄過了赤明的刀勢縫隙,在她眼前、在那一瞬化作如同螢光般凝聚成的箭矢。

這是——什麼?赤明在那一瞬有些愕然,也正是這一瞬,流光箭矢直衝而去,要不是卯月及時撇首避開,怕不是僅僅擦過她臉龐,而是會貫穿了她微尖的耳朵,甚至是她的腦袋。

「你這個白癡!主人說過不能取她的命!」只見那寶藍色皮膚的人之中,疑似首領的人立刻惡狠狠地搧了一旁長袍法師臉頰,開口止不住的咒罵著。但也正是對方這一開口,赤明也微微地蹙起了眉頭,那是她也能聽得懂的——屬於東方、屬於 倭 這個島國的通用語。

或許是因為赤明凌厲的刀法,以及稍早卯月也重創了他們多數人,那些有著寶藍皮膚的怪異人種最後面面相覷了一會,便開始一個個向後退步。就赤明自身來說,她不會放過想要在自己眼前逃走的敵人,可若不是卯月及時拉住她衣物,於赤明眼前浮現在虛空中的光芒也在短短眨眼間膨脹成一顆球體,球體也在赤明與卯月及時往後退上幾步的瞬間突然炸裂,噴濺出一隻隻色彩艷紅的小小蜘蛛。

那是連赤明也曾聽聞過的,罕見的劇毒蛛種。

「……這一次算妳好運,小姑娘。」那個為首的寶藍色皮膚人感到有些可惜地扯唇冷笑,但他隨後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卯月,神情有些懷念似地看著她:「妳知道主人不會放棄的。」

「總有一天,我們會將妳送回妳該回去的地方。」

看著那些寶藍色皮膚的人在一個彈指後被瞬間傳送消失,赤明回頭望向正在氣喘吁吁的卯月,聲調依舊淡漠:「……主人?」

「是……我父親。」

或許是因為同樣來自東方一帶,還有那些藍皮膚人透露出的態度,反而赤明更能明白對方話語中隱隱含帶的意味。赤明將佩刀收回刀鞘之中,冷漠地看著卯月自個兒伸手撐在地面上,一邊拍去身上灰塵,一邊緩緩站起身的動作,看卯月站穩身體才開口:「妳逃了?」

「他們——要的是繼承人。」只見卯月並沒有對赤明這直白的問法感到生氣與被冒犯,反倒是一臉她還蠻習慣這種情況似的,一邊苦澀的笑著抓了抓後腦勺,柔軟的深褐頭髮隨著她指尖晃蕩,隱隱露出幾束似乎略帶墨綠色澤的髮絲。

「無論我怎麼證明自己,他們還是會怨嘆著當初為什麼不是將我生做男孩,硬是將我送去那個宗教的根據地,讓他們把我放上祭壇,任由我在一個充滿妖魔的空間中求生。」

「我當時若不逃出那個空間、不逃離我的家鄉,那麼現在在這的,就不會是我卯月 空,而是一個披著我的皮囊,內容卻不知是何物的存在。」

就像是不太願意去多做回憶,卯月垂下那雙琥珀色眼眸,輕輕地聳了聳肩,像是在嘗試用自嘲語氣讓話語聽起來不是那麼沉重:「噢、或許還能如同我父親他們那般期望,真的轉變成一名男孩吧。」

「妳沒有想過反抗?」聽到這裡,赤明開始逐漸意識到當初自己那份怪異感受是什麼。尤其是當她目光看著稍早被刀刃劃破泰半衣物布料而裸露出左側臂膀與部分後背的卯月,那幾十道的鞭痕——讓赤明記憶中曾經的經歷隱隱躁動著。

「……我以前曾經嘗試過。」卯月也順著赤明的目光,注意到自己裸露出的手臂,她就像是想要隱藏一樣,扒下一旁倒地死去的藍皮膚人身上斗篷,撕下乾淨的部分來綑綁、遮掩那些部分。她一邊目光幽幽地垂眸整頓著自身狀態,一邊放輕聲調的說著:「但我經不起更多我重視之人的生命被當作籌碼,一個個地被擲進深淵裡。」

「那是妳太弱了。」

對於卯月的說詞,赤明也回憶起自己過往被父母偏執要求必須變得強大的生活。但卯月卻不像自己一樣,她——沒有活得跟自己一樣。

卯月也沒有對赤明表現出惱怒感,反倒像是在對一個晚輩般、至少依照她的年紀來說,也確實比赤明大了十幾歲有。卯月僅只是無可奈何的苦笑著,試圖描述或形容著她想表達的意思:「妳……有體驗過嗎?像是妳必須拋下妳重視的人、遠離對方,才能換對方平安無事。」

「……沒有。」

「那麼妳就去想像一下吧,當妳遇上了並不是武力能夠解決的麻煩,而那個麻煩可以很輕易將妳的一切都破壞掉。」卯月宛如早就習慣這樣去解釋或形容一般,她組織著言語,嘗試讓她想表達的事物能在字詞間成型:「妳所生活的地方、妳習慣的一切……連同妳所重視的人都是。」

「而妳沒有任何能力阻止。」

赤明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半精靈,她原先相仿青雀那樣溫和帶笑的面龐,此時笑容裡卻滿載著赤明無法理解的苦澀。而卯月她也僅只是稍微抹抹臉,再次拍去她身上沾染的灰塵後,對著赤明微笑並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雖然我不太覺得妳會說出去,但我希望妳別告訴我店裡任何一個人我今天遇到的事。」

「無論是孩子們,還是我家那個天使——帕瑪里斯。」卯月凝望著赤明的雙眼一會又挪開了目光,她就像是在嘗試解釋給赤明聽一樣,試圖組織著言語。

「如果妳有重視的人,妳也不會想讓對方知道自己背後還有這堆麻煩又危險的事物吧?」

「他們會擔心,還有可能因為知道太多而受傷……」

「我能做到的保護,也就是避免他們被捲進我的家族問題,盡力培養能接手的人,直到即使哪一天我不在了,這家酒館也不會被影響的程度。」

卯月轉頭對赤明笑了笑,但這份笑容裡——卻滿載著赤明所難以理解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