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 無以名狀的墜落物以無法辨別的能量波段形式抵達了藍星。 著地一瞬間抽乾了大地所有水分,取而代之的不能稱為液體,若將其物理性質定義為電漿確實顯得科學,可惜固態如沙又時而消縱,腐蝕軟爛再化為近似塵土飄忽粒子的模樣,給它定義還太早;同時,怎麼也令該地只可遠觀:更慶幸它位於人跡罕見的遍天漠帶,零星科學家窮盡一生調查,終究什麼也不可得,什麼也不發現,而被漫天塵暴覆沒,或者成為死星——帶給生物死亡、而其本身也可能處於死亡狀態的絕佳命名——的一部分,適得其所。 / 遙遠的地底,生物採掘無數礦物,碰抵鋼黑巨石。 再也沒有任何器具得以切開這般堅硬,喚來法術無動於衷。日久,生物合力突破不得,唯一更添其色彩,日光射下,天坑處處盡是斑斕。開採者們為此等壯觀異相瘋狂。他們深信這龐然大物定是力量泉源——誰能想到手邊工具就算劃不傷巨石半痕,然與之撞擊後掉下的殘留物卻能製成更強大的金屬器——那可是得勝利器、殺生利器,權力由此而來。 復如既往,再一響敲於鋼石上,器具當然斷裂,狂喜充斥天坑。下秒,地動頻起,震盪如巨獸嘯吼,邊上大石群壓,砸毀現場,無一倖免。地上坑裂得更大,見狀者吆嚎四竄,躲得過地裂,卻避不及身後巨響再現、從天坑中心處迸發滾滾炙紅漿炎,可怖高溫轉瞬吞噬生命。地表化為烏有,焦黑宛若原先天坑中巨石的模樣。 炎流不止。 或可能以狂怒而稱,若有生物願為這畫面作注,詮釋為神明降罰並不為過。實際上如何難能得知,然只見反覆融為一體的赤浪中有某塊如大石般的黑色物體被緒緒堆高,在狂火焚燒之下點滴成形,大焰掠過露出肢軀、星火潑過點出面容——那凹橫也許是眼,亮起紅光找尋什麼,張嘴咆哮,它如雛崽伏爬,以肢軀在一汪熾海中翻動,攪鬧熊熊不止。 直到它力氣用盡只管佇立、直到它靜默放眼望去,唯一能見漆黑大地於夜幕下承星空熠熠而點點絢爛。無處有聲。它懷疑,發聲,無物聞問。再走、再爬、見過無數日起夜落,它總算問:我是誰? 在那一刻,它有了名字。 但還有太多事得弄明白,所以踏上旅行——憑藉無盡力量,它啟程。 流浪者抵達離啟程處不曉得多遠的彼方。 發現該處早已是屬於大地之子的家,但原居者不介意,祂靜默,而分享了一漥死星給足以承受祂的訪客。來者不肯定自己的出身,一如墜於死星地便與死星共存的祂。同是天涯淪落,祂們相安無事,祂們從沒打算向與之相形渺小無比的生物借問,只讓無數時光度過,並將生物生死收入眼底,從此得到答案。 哪個時日,又有到訪者。 祂們一眼就明白那是同類。無惡意低語,瞧祂有興趣那些小小又命短的生物,似乎有新鮮事能打動每天玩溺於炎火的神——某些生物有命見著祂,名祂為神,祂才意識到這個概念——於是,黑漆的神向露白的神告別,有天會再見面。 死星地的原居者目送朋友(祂自己這麼覺得,但沒跟對方說過)與盡頭為伍的神離開,總在長眠的祂隨後又盹去。希望下次張眼,就能見到朋友歸來。或者,下次張眼時,就去找朋友也好…… 無數日子經過,以某種直立智慧型生物為大宗的時代來臨,死星地的居者還是沒有張開眼。祂仍在沉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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