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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轟鳴,廢墟沉寂。

三道人影風塵僕僕,踏碎殘壁而來。

裂魔弦閉上眼,細細感受此處的空氣,篤定點頭:“就是這裡,我能從這裡感覺到阿浪的魔力。”

殤不患眉頭深鎖,濃重的魔氣壓迫著他的胸膛,“這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裂魔弦目光落在一處斷石上,又有些遲疑:“不過這根柱子……好像有點眼熟?”

凜雪鴉慢悠悠地吐了口煙,語氣慵懶:“魔宮第八位,阿爾貝盧法的宅邸。”

“……啊!對喔,好像就是這裡!”裂魔弦手敲掌心,恍然大悟。

“為什麼你們都知道?”幾乎掉線整個第四季的殤不患覺得自己被排擠。

“先前,我和浪大俠湊巧在這裡相遇過一次。”凜雪鴉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順手幫了一點小忙。”

“說起來是有這麼回事。”裂魔弦不情願地承認,隨即“哼”了一聲,“但這傢伙幫忙肯定不懷好意,所以我不會謝他的!”

“哈,無所謂,反正我已經從刑亥口中得到我應得的酬勞了。”凜雪鴉無視橘髮器靈的鄙視眼神,繼續道:“例如,阿爾貝盧法是浪巫謠的父親這件事。”

“原來是那個歐巴桑說的啊!”裂魔弦氣得瞪眼,“她不是被你這混帳騙過好幾次了嗎,到底多好套話啊那個魔?”

“停下停下。”殤不患揉揉太陽穴,“聆牙,你覺得巫謠來這做什麼?”

裂魔弦頓了頓,才回應道:“阿浪……應該是來殺掉阿爾貝盧法的。”

凜雪鴉語氣輕快:“那麼,伯爵宅形同廢墟,空氣中佈滿浪巫謠魔力的現在,可能發生了什麼?”

裂魔弦望向搖搖欲墜的宅邸,默然以對。

殤不患邁步,順手拍了凜雪鴉一掌,“沒什麼好猜的,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凜雪鴉被打得身體一歪,挑起眉毛,跟了上去,“殤大俠真無趣啊,看不出我在活躍氣氛嗎?”

殤不患回以白眼,“是嗎?我只覺得更沈重了。”

凜雪鴉無奈搖頭,“唉,真拿殤大俠沒辦法,你還是這麼沒有幽默感。”

裂魔弦聽著兩人拌嘴,壓下內心的不安,提腳跟上,“根本是你的幽默感壞掉了吧,煙槍混帳!”

——————

三人步入原為中央庭院之處,焦土中有著兩道身影。

一人跪地,頭無力低下,看上去已無氣息;而另一人蹲於屍前,靜默凝視,彷彿空氣凝滯。

注意到腳步聲,那人轉過頭來——殤不患心頭一震,是浪巫謠。

浪巫謠緩緩起身。他額間長著獨角、面容浮現魔紋,一身黑色長袍散發著不詳魔力。

他語氣冷淡地開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殤不患凝視樂師的陌生模樣,喉頭乾澀:“我們來找你……你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浪巫謠目光偏移,從黑髮浪客身上移開,望向虛無的空中。

“騙人。”裂魔弦立刻戳破這毫不用心的謊言,“我們一心同體,我聽得見你內心的悲傷。”

“你是……聆牙?”浪巫謠注視著大力點頭的橘髮器靈,面無表情,“你也要離開我身邊嗎?”

“阿浪,你已經殺了阿爾貝盧法,目的達成了。”裂魔弦心裡不安擴大,他壓抑住自己聲音中的顫抖,向前一步,“那麼,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去人界了,對吧?”

浪巫謠雙臂展開,讓三人看清他這血脈覺醒的模樣,他一字一頓:“我是魔,魔界就是我的應在之處。”

“魔又如何,刑亥不也在人界待了幾百年?”殤不患也向前走了一步,目光如炬,“難道你認為我、天命,還是天工詭匠會在意你的外表嗎?”

“你們也許不在意……”浪巫謠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但我在意。”

殤不患眉頭深鎖,“浪——”

“更何況,”浪巫謠打斷,眼中閃過決絕,“我已是魔神。”

“我體內有四枚魔宮印章,”黑衣樂師左手拂過胸前的結晶,“阿爾貝盧法說,我將會是最後一尊魔神。”

“不是!那種髒東西快點排出來啊!”裂魔弦滿臉慌張,雙手在空中胡亂筆劃,“我們剛剛看到刑亥吃掉印章的樣子,變得超級醜啊!”

“外貌無關緊要。”浪巫謠搖搖頭,“魔王讓阿爾貝盧法指揮我,命我成為第二次窮暮之戰中第一尊進攻人界的魔神。但指揮者已死,魔神不從的此刻,戰爭將無限推後。”

“這種事,”裂魔弦大喊,“為什麼要由你來——”

“因為我可以做到。”浪巫謠看向黑髮浪客,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魔性之劍,雖令人困擾,卻有它的用處,對吧?”

殤不患語塞一瞬,他低聲否定:“浪,你不是魔性之劍。”

“殤,回去。”浪巫謠閉目,聲音疲憊,“這次,我不需要拯救。”

“我會陪著你,畢竟樂師沒有樂器不行吧?”裂魔弦說完,轉頭對黑髮浪客笑了笑,“抱歉啦,大哥,看樣子你得自己回去了——嘛,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回去找你玩。”

殤不患抬手,又無力垂下,“聆牙,浪,你們……”

“嗚!”突然,浪巫謠摀住臉,背脊弓起,“什、什麼?”

“巫謠?!”裂魔弦衝上前,看著樂師吃痛低吟,驚慌地連聲追問:“巫謠,你怎麼了?!”

“凜!”殤不患轉身,瞪向白髮大盜,“你做了什麼?!”

“嗯,我只是實驗一下,樂師閣下說得是不是真的。”凜雪鴉吐出口煙。

殤不患眼中怒火閃爍,“說清楚!”

“別這麼激動,殤大俠。”凜雪鴉語氣放緩:“浪巫謠說他能推遲第二次窮暮之戰。”

“那麼,這裡就延伸出一個問題了——他真的能掌控住魔神之力嗎?”白髮大盜微側過頭,煙管輕敲掌心,“為了確認他的掌控力,我給了他一點刺激。”

裂魔弦扶著痛苦不堪的浪巫謠,怒道:“你到底給他下了什麼?!”

“別誤會,真的只是點小東西——促進魔力成長的藥粉,但也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不過是魔族的興奮劑罷了。”凜雪鴉手中煙管朝黑衣樂師虛虛一點,“樂師閣下反應如此激烈,只能看作‘他早已到達極限了’吧。”

殤不患沉聲道:“凜,你太過頭了。”

“我真沒想害他,殤大俠。”凜雪鴉的語氣帶著幾分誠懇,“但你也不能否認,這點試探是必要的……你也不想見到不穩定的魔神去到人界,對吧?”

“你這混帳,總是自以為是!”裂魔弦怒吼。

“或許吧。”凜雪鴉攤手,目光掃過樂師,“但現在,重要的不是我,而是他。”

“他,說得,對。”浪巫謠的呼吸越發急促,“聆牙,離開。”

“我怎麼可能離開?!”裂魔弦眼眶泛紅,聲音嘶啞,“巫謠,你別聽那混帳亂說,你才不是什麼魔神!”

“離開!”浪巫謠猛地推開橘髮器靈,一股強烈魔氣如狂嵐般襲捲開來。頓時,廢墟震顛,斷壁簌簌。樂師單膝跪地,胸前結晶透出暗紅光芒。

裂魔弦試圖向前,卻又被濃厚魔氣排斥,光是不後退便已耗盡全力,“巫謠,撐住啊!你也不想變成這樣的,別讓力量控制你!”

“聆牙……”風暴中的浪巫謠聲音細微且沙啞,“對不起。”

樂師話一落下,黑潮吞噬庭院,裂魔弦等人被重重推開,阿爾貝盧法的屍身在這股力量中被化為飛灰。

殤不患感受著魔氣中那股蘊含的毀滅性力量,心裡一緊,“這是……”

“看來是我失算了。”凜雪鴉輕巧退後幾步,語中帶著嫌棄,“魔宮裡的藥粉比想像還不可靠啊。”

“你還有心情說笑?”殤不患瞪向白髮大盜,“快想辦法!”

浪巫謠緩緩起身。橘髮散亂,髮尾發黑,雙瞳反色,眼神空茫。他的獨角透出藍光,指間一道道電流竄過。

凜雪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語:“外表倒是沒什麼變化,變化不全啊……還不算太糟。”

“凜!”殤不患喝道:“閉嘴,幫忙!”

“阿浪,你聽得見嗎?”裂魔弦小心靠近,“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打凜雪鴉放放電?”

“哎——好吧我閉嘴,別瞪我啦。”凜雪鴉在殤不患的怒視中將右手舉起,在嘴前做了個拉上拉鍊的動作。

“是,誰?”黑衣樂師抬手置於耳旁,像是試圖聽見些什麼,“母親大人,在哪裡?”

“巫謠,我是殤不患,他是聆牙。”殤不患語氣溫和,緩步上前,“你還記得我們嗎?”

“殤……聆牙?”黑衣樂師有些茫然,“那我是誰?”

“你是浪巫謠,你和我、天命和天工詭匠一起在西幽闖蕩,有印象嗎?”殤不患聲音和緩而堅定,“你是我們很重要的夥伴。”

“殤,天命,殤,天命。”黑衣樂師低聲喃喃,“……他們一定很後悔認識浪巫謠。”

“當然不!”殤不患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才把扭曲的表情緩和下來,站定於樂師面前,“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浪巫謠毀了母親,殺了父親。”黑衣樂師的表情逐漸痛苦,“還把殤和天命害死了——”

話音未落,空中醞釀已久的天雷轟然劈下,殤不患閃身避開,雷光照映著他的臉色蒼白。

“巫謠!”裂魔弦語氣慌張,“他是殤不患啊,不是敵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殤已經死了——已經——”浪巫謠淚水脫眶而出,“他已經被浪巫謠害死了——!”

“浪!我在這裡好好的啊?!”殤不患大喊,但他的話語已被雷鳴吞沒。

樂師的魔力化作烈焰,配合著持續不斷的落雷,迫使殤不患和裂魔弦兩人節節後退,無力靠近。

“可惡,這樣不行。”殤不患緊握劍柄,表情挫敗。

“不患大哥,怎麼辦啊?”裂魔弦聲音帶著哭腔,“阿浪他,阿浪他只是做了噩夢,只要讓他醒過來就好了……!”

“但我們靠近不了……”殤不患正在頭疼,餘光瞥見有人在旁邊揮了揮手,“凜,你有想法?”

“確有一計。”凜雪鴉聳肩,立起食指,“讓樂師閣下在我的煙霧中待一分鐘,也許能使他冷靜下來。”

裂魔弦眼睛亮起,“那還等什麼?可以開始了!”

殤不患皺眉:“難點在?”

“不愧是不患,知道我想說什麼。”凜雪鴉左手一翻,戲法般地變出煙管,面露苦惱,“問題在於浪巫謠的火焰,藥物畏火。”

“明白了,讓浪停下火焰。”殤不患看向橘髮器靈,“聆牙,你能拿出琵琶給浪嗎?”

“當然可以!我的手拆下來就是……”裂魔弦突然頓住,語氣遲疑:“難道你……”

殤不患表情嚴肅地點頭,“對,我想讓浪唱歌。”

“不,不不!”裂魔弦雙臂交錯,在胸前比了個大叉,“阿浪現在根本控制不了聲音,如果在這個狀態下唱歌,魔音會毀了你們的!”

“我們會待在一定範圍外。我對浪的歌聲有一定的抗性,而凜……”殤不患瞥了白髮大盜一眼,得到對方的慵懶一笑,“他也沒問題。”

“……你真的有把握嗎?”裂魔弦看見對方眼中的堅定,頓時陷入糾結:“我可不希望阿浪發現自己傷了你們,就算是煙槍混帳,他也一定會自責的。”

“放心吧,”殤不患拍了拍橘髮器靈的肩膀,“我們沒有那麼脆弱。”

裂魔弦咬咬牙,深吸口氣,“雖然我還是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但如果只有這個辦法……”

殤不患頜首,“嗯,這樣就行。”

——————

“阿浪,接著!”

突然,有一物從浪巫謠側邊迅速靠近。他原想用落雷擊落,卻在最後一刻停下,伸手接住飛來的物體。

他低頭凝視手中之物,喃喃道:“聆牙……?”

“對,是聆牙。”裂魔弦肯定道,雖說躲避著落雷的他無法靠近,但物品還是丟得過去的。

“阿浪,你很難過吧?我知道,因為我們是一心同體。”裂魔弦的聲音很溫柔,“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你,就像以前那樣。”

浪巫謠怔怔地看著手中的琵琶。

“唱吧,巫謠!”裂魔弦伸出獨臂,“歌曲是你溝通的媒介,歌聲是你心靈的吶喊!”

“唱吧,巫謠!”他振聲道:“無論是委屈、悲傷、憤怒、仇恨——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都發洩出來吧!”

浪巫謠低下眼簾,撫過琴身。於此同時,轟鳴不斷的雷聲緩和下來,散於各處的火光也逐漸黯淡。

偶爾閃爍的電光中,黑衣樂師輕撥琴弦,琵琶的音色在死地般的庭院間響起。

在三人沉默的目光中,浪巫謠的歌聲於此處流淌開來——帶著濃重的悲傷、殘月的脆弱,卻又藏著幾分不屈。

【我們的未來危在旦夕,
雖然清濁混雜難分,但——
豺狼埋伏於沿途的森林中,
孤獨與戒備潛藏於幻覺中。
嘴唇苦澀的滋味,黑名昭彰。
吞噬黑暗的衝動,
抓住命懸一線的生機。】

每個音節都像是由靈魂深處撕扯而出。黑色的暴虐氣息逐漸減弱,渾濁的魔氣隨著歌聲飄散。

“阿浪……”裂魔弦立於一旁,聲音顫抖。

殤不患在一段距離外,有些吃力地抵禦著魔音,褐色雙瞳中卻只有鼓勵。他低聲道:“加油啊,巫謠。”

凜雪鴉倚著斷簷,勾起的嘴角帶著興味,又閃爍著某種難以捉摸的情緒,“呵,這歌,還真是不愧‘魔音之曲’的名號。”

隨著歌曲進入高潮,浪巫謠的歌聲越發激昂,彷彿要將所有的痛苦、憤怒、不甘一同傾洩而出:

【你不知那是晴天霹靂嗎?瞬間風雲變色。
因果的碎片散落光中,分割世界的颶風。
千萬別回頭!
真相註定傷人,你將逐漸湮沒無聞。
千萬別回頭!
對抗黑暗地獄的唯一燈火啊……】

歌聲漸落,最後一聲琴弦輕響,餘音久久未散。

浪巫謠眼角滑過淚水,緩緩睜眼,赤紅瞳孔恢復一絲清明。他看向裂魔弦,嘴角微勾,“謝謝你,聆牙。”

“謝,謝什麼啦……”裂魔弦用力抹了把臉,才繼續嚷嚷道:“浪巫謠一直都是聆牙大爺罩著的,誰都不能讓我們分開!”

“也謝謝你,殤。”浪巫謠目光移到朝他們走近的殤不患身上,彎了彎眼睛,“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我怎麼可能放棄——”黑髮浪客故作輕鬆的話語,在看見樂師向前傾倒的瞬間中斷。

殤不患衝上前去,在浪巫謠重摔前穩穩接住,卻發現對方的氣息微弱,胸前的結晶由紅轉藍,又逐漸黯淡。

裂魔弦撲到兩人身旁,在著急的同時,又不禁對自己無法接住對方的獨臂感到懊惱。但這些於此刻都可以放到一邊,重要的是——“巫謠!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回去,天工詭匠會有辦法的!”

殤不患咬緊牙關,他探向那塊光芒逐漸減弱的結晶,只感受到冰冷,那股寒氣彷彿在吞噬樂師最後的生命力。
於此同時,黑髮浪客發現樂師的魔氣幾乎耗盡,他立刻將自己的內力傳輸給對方。

“他……透支了。”殤不患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他在排斥自己的力量。”

“巫謠!”裂魔弦緊緊抓住樂師的衣袖,“你還要和我一起回去,不可以在這裡停下啊!”

浪巫謠眼簾微動,吃力地抬起目光。他嘴唇輕啟,聲音虛弱:“對,不起……我,總是,讓你們,擔心……”

“巫謠!這不是你的錯,不要睡!”裂魔弦慌亂喊道:“殤不患,快想想辦法!不能就這樣……”

殤不患抱著浪巫謠逐漸冰冷的身軀,眼神閃過一絲痛苦,隨即被堅定取代。

“凜!”他猛地轉頭,看向白髮大盜,“你能不能救他?”

凜雪鴉走近,蹲下身,審視黑衣樂師的狀況。半响,他輕嘆一聲,“殤大俠,你也知道,魔神之力不是什麼可以簡單帶過的東西。他已被侵蝕太深……剛才的煙霧已經是極限了。”

殤不患忍不住握緊拳頭,感受著自己的內力有如泥牛入海般毫無回應,他心底湧上一股無力,“真的沒有辦法嗎?”

凜雪鴉搖頭,“不患,總有很多事,是我們辦不到的。”

殤不患垂頭,低聲問道:“巫謠……你有什麼想做的嗎?”

浪巫謠只覺得自己的眼皮越發沈重,他勉強看向那雙褐色眼瞳,“我想,唱歌……”

殤不患支撐樂師的手臂用力一瞬,又立刻強迫自己放鬆。他溫聲道:“唱吧,巫謠,我們都在。”

“不愧是阿浪!”裂魔弦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以前一樣快樂,“畢竟我們家阿浪是世界第一的吟遊詩人,心情高昂便只知吟奏嘛!”

浪巫謠勾起一抹笑,輕柔起聲:“隨波逐流吧,劃破暴風雨。於此時代奮力活著,不曾停歇……”

樂師的赤紅眼曈漸漸變回兩人熟悉的碧綠,他眷戀地看著這兩個最重要的夥伴,“暫時的別離,直到再次重逢……”

浪巫謠垂下眼簾,歌聲越發微弱,“收束那無名的歷史,駛向邂逅之海……”

歌聲沉寂,樂師的氣息隨之停止,手臂無力滑下,琵琶滾落,發出一聲悶響。

“巫謠……”裂魔弦捧起樂師剛才抱著琵琶的手,額頭輕抵,淚水滾落,輕笑道:“你的曲子,果然是世界第一。”

殤不患拾起落在地上的琵琶,低語:“是啊,真是首好曲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