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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慾之秋,華金之夜。

食物蒸騰的熱氣、酒杯交錯的聲響和迷濛興奮的笑容喧鬧了本該清冷的秋夜。
脫下西裝外套與人情世故的上班族們藉著酒意高聲吆喝,居酒屋內身穿作務衣的亭腳步匆匆地送上柴魚雞蛋豆腐和涼拌昆布毛豆,轉身接下隔壁桌加點的菜單,正要回出餐口的腳步被推門的喀拉聲打斷,看見掀開暖色布簾的紅髮男人後她露出笑容。

「らっしゃいませ──」

黑貓逕自走向吧台深處的單人座,剛坐下眼前就多了一碗還飄升裊裊白煙的關東煮,燉煮至熟爛的白蘿葡和魚板綴著一點翠綠青蔥和碗緣的黃芥末,腸胃配合地發出咕嚕聲。

「魔王,熱燗。」

頗有分量的白色毛巾不由分說兜頭罩上他潮濕的紅髮,黑貓嘖了聲,掀開遮掩了視線的毛巾時,始作俑者已經端著放滿啤酒杯的托盤走遠。

橘醋芝麻冷菠菜、炭烤蔥段雞腿、刺身拼盤、鯖魚一夜干。黑貓看著陸續送上均衡搭配的餐點,悶了一口唯一由他點單的芋燒酎,加熱後的酒體口味銳利,辛辣過後便是冷冽的清香。

深夜的店內醉意漸濃,滿臉通紅的客人揮舞著牛皮長夾催促結帳,伸手便要攔住收拾了空碗盤要回後廚而恰好經過的亭。
有心或無意伸向臀部高度的手臂被從旁一把攫住,褐色大掌用力收緊,手背上青筋突起。男人痛苦的抱怨聲在看清黑貓銳利的赤瞳後勉強扼殺在喉嚨裡,酒氣一下消散大半。
面色侷促的男人在吧台上扔下兩張福澤諭吉,沒等找零就腳步踉蹌地出了店門。

亭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顧客,回頭望向黑貓,後者朝她晃了晃手上空空如也的酒器。

「薑汁汽水。」

暖簾被收進門內已過零點,黑貓靠在餐館的後門旁吞雲吐霧,看見換下工作服的亭背著側背包出來,便指了指身後安靜立在路燈下的杜卡迪。

「上車。」
「你不是喝酒了?」

全罩式安全帽被扣上頭時亭一臉疑惑地聽見一串算式,她將擋風鏡片向上推,仰頭看見夜色裡的紅瞳,像是他手裡明滅的火光。

「早代謝完了。」

午夜的首都高沒了白日壅塞的車流,橙色燈光與月暉綴滿一路,夜風冰涼,亭將雙手藏進了身前駕駛人溫暖的黑皮外套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