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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宮組】lifetime5
迷宮,克洛受
首席FT,有肉。

這回應該是糖肉刀各三分之一?

魔女與克洛迪娜。

-

【吸血鬼與魔女】

西條克洛迪娜發現她待在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
也不能說不知道⋯⋯她從周圍的東西還有擺設來看她知道她待的地方是廚房。只是不知道是哪裡的廚房罷了⋯⋯。

她眼前是一鍋煮到一半的東西,鍋子裡面似乎放了切成塊狀的馬鈴薯跟胡蘿蔔,然後鍋子旁邊放了幾塊咖喱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但眼前這鍋應該是煮到一半的咖喱吧?好像到了下咖喱塊的時間了⋯⋯。

西條克洛迪娜腦袋剛這樣閃過想法,她的手就自動的伸向咖喱塊,把碗裡的咖喱塊倒入鍋中,然後拿著湯勺輕輕的攪拌,嘴邊還輕鬆的哼著一段她自己都沒聽過的旋律。
咖喱塊融化了之後,她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西條克洛迪娜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也看不出這是什麼東西,她只聽見自己一邊笑著一邊輕聲開口。

『希望這次有效⋯⋯』

然後她毫無猶豫的把小瓶子裡的液體全部倒入咖喱之中,一滴都不剩!
然後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攪拌,依舊心情愉悅的哼著小調。

西條克洛迪娜雖然覺得那應該不是什麼危險物品,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加那個東西肯定是在作死⋯⋯她現在根本沒辦法用正常的眼光看著她眼前那鍋看起來很美味的咖喱⋯⋯。

一鍋美味的咖喱幾乎要完成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西條克洛迪娜先是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但她的身體卻已經直接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把手裡的東西丟在原地,直接轉身跑出了廚房。
西條克洛迪娜眼裡的世界快速變換,從廚房變成了客廳。

客廳擺放著簡單的雙人沙發,沙發對面是矮桌,矮桌的對面就是電視櫃,電視櫃上面理所當然擺著電視。然後在旁邊一點就是玄關。
玄關在過去一點就是這個家的大門——前面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那個人關上門之後脫下外套,然後微微彎腰脫下鞋子。直起腰的時候,西條克洛迪娜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那個人面前了。

玄關跟門口有台階落差,本來西條克洛迪娜比對方要稍微矮一點點,現在因為這落差變成高了一點點。
西條克洛迪娜還在為眼前的人而發愣,她就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很興奮的撲進對方的懷裡,親密的抱緊那人的脖頸,還很主動的往那嘴唇啄了一下,撒嬌的蹭了蹭對方的臉頰,開心的說著。

『真矢,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克洛迪娜。』

眼前的人,就是那個跟自己戀人長一模一樣的女人,名字也叫真矢,貌似就是她所知道的那個天堂真矢,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語氣裡包含著藏不住的喜悅,強而有力的雙手抱住了她的後腰,彼此親密的貼在一起⋯⋯就像是一對很恩愛的伴侶一樣,這樣親吻擁抱天經地義。

⋯⋯這應該是夢吧?不然沒辦法解釋她為什麼明明就站在這裡,卻完全動彈不得,仿佛像是遊戲的第一人稱的視角一樣,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前的畫面。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像遊戲一樣,她沒有控制身體的權利。
但很奇妙的是,她雖然沒有身體控制權,卻能感覺到那種擁抱的熱度跟親密接觸帶來的安心感,還有看到戀人回家所產生的喜悅跟深情,這種感覺栩栩如生,仿佛她現在活在這個夢境裡一樣。

但夢境就是夢境⋯⋯應該不是真的吧?還是說,這些是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嗎?不知道,反正暫時當成一個很真實的夢境吧。

不過⋯⋯她到底是有多喜歡天堂真矢,才會連做夢都一直夢到她呢⋯⋯。

夢的還是那種⋯⋯她們已經是成年人,已經同居——或許說已經結婚了比較正確。因為她的左手無名指帶著一枚銀色的戒指,剛才撲上去之前也看到天堂真矢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樣的戒指,這怎麼看就是她們已經結婚了嘛⋯⋯。

不過,她怎麼都是成年人了,身高還是沒有超過天堂真矢啊?真讓人不悅!她都站在比較高的位置了,卻才跟天堂真矢差不多平高!可能高也才高個幾公分⋯⋯她站的位置可是快10公分的高度啊!真是討厭的女人!連在夢裡都不讓我贏!

心裡大罵特罵,身體卻熱情主動的勾著對方的脖頸,像隻貓兒一樣的貼著撒嬌蹭蹭,然後下一秒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被咬了一下,突如其來的感覺讓西條克洛迪娜小小的尖叫出聲。
當然叫的不是她,她沒辦法發出聲音也沒辦法動彈。但尖叫的那嗓音確實是她的聲音沒錯⋯⋯。

說實話她確實是被嚇到了。而且她覺得被咬的地方有點疼,真的疼。一點都不像是夢境的感覺!

『呀啊!⋯⋯壞蛋,剛回來就偷咬我?還咬這麼用力!』
『誰讓妳這麼熱情主動的跳到我懷裡?妳知道我們分開多久了?12個小時了!我剛回來就看到妻子這麼熱情的跳到我懷裡撒嬌,我怎麼可能忍得住啊!妳可愛死了!』
『姆!妳回來了我很開心嘛⋯⋯呀!別咬啦!妳這嘴巴不安分的吸血鬼⋯⋯!』
『在享用我的小嬌妻親自為我做的晚飯之前,我能嘗點甜點嗎?親愛的。』
『真是的⋯⋯咖喱冷掉就不好吃了啦⋯⋯啊、嗯⋯輕點⋯妳咬的好用力⋯⋯』

西條克洛迪娜聽到自己無奈的嬌嗔,動作卻是乖巧的將手搭在伴侶的肩上,另一手撥開自己的髮絲,露出左邊的肩膀跟脖頸,然後微微抬頭,乖巧將下巴枕在伴侶的肩窩,讓自己的脖頸貼在伴侶的唇邊,方便對方動作。
接著她被緊緊抱在懷裡,用力的讓她都覺得有些難受,接著她的脖頸就感受到一陣疼痛,真的很痛。完全不是之前天堂真矢溫柔咬破她皮膚的那種感覺,是那種很用力,毫無猶豫咬下去的力道。
這讓她疼的蹙眉,但出乎意料的,西條克洛迪娜發現她雖然覺得疼,卻沒有產生什麼害怕的感覺,就像是她已經習慣了她的吸血鬼伴侶這麼粗魯的感覺。
吸血鬼的獠牙用力的陷入她的脖頸,耳邊聽著自己的血液被吸吮的聲音,讓她起了雞皮疙瘩,過沒多久,突然有某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席卷而來,她的身體隨之產生反應,她的腰腿立刻有些癱軟,整個人半趴在伴侶身上,微微喘息,臉都熱了起來。
而她的吸血鬼伴侶依舊是摟著她的腰肢,大口大口的吸吮著她脖子上流淌而出的血液。

但最後她的腰腿完全癱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了,幾乎要完全跌坐在地的時候,她的伴侶也有了新的動作——不再是摟著她的後腰,而是直接將手繞過她的腿窩,將她直接公主抱起,但那嘴唇依舊貼在她的脖頸處,舌頭依舊舔舐著那甜美的血液,依舊吸吮著。
直到西條克洛迪娜她整個人覺得她腦袋昏昏沉沉的,軟軟的靠在伴侶懷裡,然後費勁的伸出手臂輕輕推了推眼前的伴侶,示意對方別再吸了,她的吸血鬼伴侶這才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然後舌頭舔舐著自己咬出的傷口,輕輕吻了一下。

西條克洛迪娜發現她身上真的有那種非常疲憊的感覺,接著她就聽見自己有氣無力的嬌嗔,整個人軟綿綿的靠在伴侶的懷裡,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壞蛋⋯⋯妳每次都不吃我為妳煮的晚餐⋯⋯』
『我每次都有把她吃光哦——再我享用完妳之後。』
『先吃完我為妳準備的晚餐啦⋯討厭鬼⋯⋯』
『可是親愛的。我現在就想要妳——』
『不要——吃完晚餐才可以碰我!不然我以後都不煮給妳吃了⋯⋯』
『⋯⋯果然甜點要飯後吃比較美味呢。』

天堂真矢的立刻改口讓西條克洛迪娜笑了出來。當然她的反應跟夢裡她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
夢裡的自己很傲嬌的哼了一聲,然後繼續軟軟的靠在天堂真矢懷裡,但像是看準了伴侶現在不會亂來,她便故意的抬起頭,將嘴唇貼在伴侶的脖子處,輕輕舔咬,然後往上吻,舌尖舔舐著耳廓,輕咬耳垂,完全就是在仗著對方現在不會亂來而無所不用其極的挑逗自己的伴侶。

天堂真矢低沉的嗓音發出一絲笑意,她任由她懷裡的小調皮在她的耳邊又舔又咬,反正等等吃完晚餐以後,她有的是方法跟時間可以調教她的戀人,現在就給她皮一下,無傷大雅。
只不過她還是出聲給了一點忠告,不然等等被她調教到哭出來她可不心疼。

『克洛迪娜,妳可要收斂一點。別讓我真的忍不住啊?』
『哼。誰怕妳?我什麼時候怕過妳了?』
『哎呀?是誰上次在森林的時候哭著讓我停下來的?又是誰在玄關向我求饒?』
『⋯⋯以後都不煮給妳吃了討厭鬼。』
『那不行,我還想品嘗克洛迪娜的手藝呢。親愛的,那兩次是我不好,別生氣嘛。』

皺皺鼻子,克洛迪娜發出很小很小的抱怨聲,她想起了自家伴侶所說的那兩次——森林那次,那真的是被疼愛的怕了,身體都要被操散架了,再加上血被吸了太多,她整個人都暈了,她才會哭著讓對方停下來。
而玄關那次則是對方非常惡劣,很猴急就算了居然連門都不關上,就直接敞開大門,然後把她按在門板上狠狠的疼愛,她不想讓別人聽見自己的呻吟,所以那時候忍得很痛苦,最後受不了才會向對方求饒。

這抱怨雖然小聲,但還是被身為吸血鬼的伴侶聽的一清二楚,發現自己的小可愛真的有點生氣了,吸血鬼連忙低頭將臉貼上去蹭蹭,連哄帶騙的讓伴侶消消氣。

⋯⋯這還真是⋯⋯變態啊!如果是我的話,絕對把天堂真矢趕去睡客廳一個月了⋯⋯。

西條克洛迪娜在心裡吐槽著。不過她自己這樣吐槽,夢裡的她卻在天堂真矢那樣撒嬌兼連哄帶騙的情況下露出小小的笑容,心情好了些之後又抱住對方的脖頸,將臉貼上去蹭蹭。

⋯⋯大概是被調教的很成功呢。這個成年後的自己⋯⋯這未免太糟糕了!?難道她的潛意識是想讓天堂真矢把自己調教成這樣的女人嗎!?

天堂真矢抱著懷裡的小嬌妻來到飯廳,桌上擺了兩幅碗筷,最關鍵的咖喱還放在爐子上呢——

貌似終於想到自己剛才煮到一半就跑出來迎接愛人回家,克洛迪娜連忙讓伴侶將她放下,她趕緊跑進廚房,挽救那個快要被燉煮過頭的咖喱。

索性沒事,咖喱被煮的稍微久一點也不會影響口感,甚至有可能變得更好吃⋯⋯當然只是有可能。這一次克洛迪娜煮的咖喱也沒出什麼意外,非常成功。

但這樣的行為無非是非常危險的,這讓天堂真矢忍不住叮嚀了一下。

『克洛迪娜,下次記得要把火關掉。不然很危險的。』
『我這不是聽到妳回來了,所以想要第一時間迎接妳嘛⋯⋯爐子的火就不小心忘記關掉而已。』
『小笨蛋,妳的心意讓我很開心,但我希望妳顧好自己的安全啊?再說了,萬一廚房炸了,我們沒地方住怎麼辦?』
『沒地方住?老娘在法國還有好幾棟別墅放在那邊生灰塵呢,怎麼可能沒地方住?』
『說要來這座深山裡度假的不是妳嗎?這麼快就想回去了?』
『姆——不想!』

兩人一邊打鬧一邊坐下,克洛迪娜很自然的被天堂真矢拉過去抱在懷裡,坐在腿上。
坐的位置離那一鍋咖喱比較近,所以就由克洛迪娜來把晚餐裝在盤子裡面,準備吃飯。

但再這樣普通的吃飯之前,這背後貌似還有些東西了呢——天堂真矢抱著懷裡的小嬌妻,看著那湊到自己嘴邊的湯匙,看著那上頭美味的咖喱,她微微挑眉的詢問著。

『親愛的,妳這次往裡面加了什麼東西?』
『我們都想要的東西。』
『這次的真的有效?』
『不知道。但我努力了一個多月,我希望它有效⋯⋯』
『沒效也沒關係,這不是妳的問題⋯⋯。』
『姆⋯⋯反正試看看嘛。還沒確認效果呢。』

仿佛打啞謎一般的對話讓西條克洛迪娜聽的滿臉大問號。
看著夢中的自己跟戀人這樣說完之後,兩人便你儂我儂,妳一口我一口的互相餵食,簡直甜蜜的要讓人起雞皮疙瘩了。
至少西條克洛迪娜難以想像自己未來會跟天堂真矢這樣甜蜜蜜的像連體嬰一樣,連吃飯都捨不得分開。

看著天堂真矢那滿足開心的笑臉,西條克洛迪娜在心裡感慨。
原來天堂真矢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呢⋯⋯雖然她有察覺到天堂真矢這人其實很會吃,但沒想到她真的這麼會吃。她還以為天堂真矢除了年輪蛋糕以外就不會這樣大吃特吃了呢⋯⋯果然是因為,這咖喱是夢裡的自己親手做的嗎?

嗯⋯⋯心愛的人為自己親手做的料理,我想應該沒有人不喜歡才是。

看真矢吃的這麼開心,自己之後要不要去找奈奈研究一下料理之類的⋯⋯。

西條克洛迪娜分神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儂我儂的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把整鍋咖喱吃完了。本來安分抱著妻子的吸血鬼也再度開始不安分——嘴唇再度貼在脖頸的位置用犬齒貼著婆娑,舌頭貼在上面來回舔舐,這種刺激讓西條克洛迪娜忍不住顫抖,臉紅了起來,輕輕喘息。她軟軟的伸手,想要制止她的戀人亂來。

這個瞬間,西條克洛迪娜發現這個夢境變了。
或著應該說⋯⋯這個夢境不再是夢境了。她的思考,想法,感情,態度,不再是17歲的高中生西條克洛迪娜,而是變成了夢裡這個成年人克洛迪娜。
她突然能夠明白剛才兩人說的事情是指什麼了。所有本來不知道的事情她都瞬間明白了。同時也都明白了自己在煮咖喱的時候往裡面加的東西是什麼了。

她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17歲高中生西條克洛迪娜,而是夢境中這個,已經是成年人的克洛迪娜。

『嗯⋯⋯真矢⋯⋯』
『Chérie.(親愛的)我能享用我的飯後甜點了嗎?』
『⋯⋯真是的。我說不行的話,妳會停下?』
『不會。』
『那妳問什麼嘛⋯⋯溫柔一點,抱我回房間。』
『要回房間?在飯廳享用甜點才是正確的不是嗎?』
『⋯⋯色鬼!弄髒了妳收拾?』
『弄髒了我收拾。』

克洛迪娜用母語小小的罵了一聲,接著臉紅的站了起來,微微彎腰,手伸到腰側的位置,慢慢撩起自己的裙子,指尖勾住底下的內褲邊緣,將那塊貼身布料脫了下來,慢條斯理的抬腳,將自己剛才還穿在身上的貼身布料拿在手上,然後很不客氣的甩到那個變態吸血鬼的臉上——天堂真矢發出低沉的笑聲,然後伸出手把那塊帶著誘人清香的貼身布料從臉上扒拉下來,接著愉悅的勾起嘴角,伸出雙手,很輕鬆的將小嬌妻抱起來,放在了餐桌上,而她依舊坐在椅子上,欣賞妻子那嬌媚誘人的模樣。

紅寶石般的眼眸媚眼一瞪,紅潤的臉頰燙的仿佛要燒起來,克洛迪娜縮起雙腿,讓自己完全坐在桌子上,有些躊躇之後,她面向自己的伴侶,打開了雙腿,用著很色情的姿勢坐在伴侶面前,把裙擺咬在嘴邊,讓對方能夠近距離的,毫無阻礙的觀察自己的蜜處。

天堂真矢興奮的舔了舔唇,將臉湊近妻子那散發出誘人香氣的蜜處,刻意的用鼻尖去蹭了蹭上頭的花核,然後深呼吸,聞著那讓人興奮的情欲氣味,入口已經有些濕潤,甚至在不停的收縮,愛液一點一點的從裡面溢出,沾濕了腿根。克洛迪娜的身體正在渴望戀人的疼愛。
熾熱的呼吸打在蜜穴入口更讓克洛迪娜難耐,她臉熱的都要燒起來了,她真的沒想到天堂真矢是這麼一個大變態,但她卻能感覺到她的全身上下都在表示著歡喜,覺得興奮,因為天堂真矢這樣的行為毫無疑問的是對自己非常有興趣,她為此感到喜悅。

『流了好多呢⋯⋯再這樣下去要弄髒桌子了——親愛的,我不客氣了。』
『啊、嗚嗯嗯——!』

被伴侶這樣近距離觀察自己的私密處,那熾熱的呼吸還一下又一下的吐在上頭,克洛迪娜感到無法言明的興奮感,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蜜處不停的吐出愛液,一點一點流淌而出,順著腿根慢慢往下流,幾乎要流過後庭,滴落在桌上——之前,某個柔軟溫熱的東西便從她的後庭位置接住了那一滴又一滴的愛液,然後往上滑動,最後落在了她的蜜處入口。

那柔軟又溫熱的東西毫無疑問的就是舌頭。天堂真矢的舌頭——那柔軟又靈巧的小舌在蜜穴入口打轉,舔舐著沾在腿根的愛液,全都舔舐乾淨以後她便直接讓嘴貼上了入口,舌頭直接鑽進了那濕潤的小穴,臉整個貼近,舌頭拼命的往裡面伸過去,直到無法在深入,用鼻尖去摩擦那站起來的花核,輕輕蹭著,同時用力吸吮那不停溢出愛液的入口。

被這種激烈的快感弄得癱軟,克洛迪娜無法繼續維持著坐姿,她整個人軟軟的躺在餐桌上,一邊咬著自己的手指,一邊斷斷續續的發出誘人的嬌媚呻吟,同時她的雙腿被戀人直接抬起,整個往她的方向壓了過去,擺出了強調蜜處的羞恥姿勢。
本來還慢條斯理的坐在椅子上欣賞的天堂真矢,這時候已經站了起來,兩手壓著戀人的大腿,彎下腰,用嘴去舔舐吸吮戀人的敏感處,這同時,克洛迪娜還發現她的後庭被一個很熱又很硬的東西磨蹭著,這讓她再度起了雞皮疙瘩,呻吟出聲。

『呀嗯!真矢⋯嗯、嗯!後面⋯啊⋯啊⋯⋯不行⋯嗯⋯⋯!』
『嗯?這麼快就開始求饒了?剛剛亂挑逗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現在這樣呢?』
『我沒有、嗯、嗯!輕、輕點⋯別這麼用力、啊⋯呀嗯嗯!真矢⋯嗯嗯!真矢⋯⋯!』
『別害怕親愛的。妳討厭的做法我不會做的。只是剛好貼在那個位置而已⋯⋯』
『哈啊⋯嗚、嗯!⋯嗯⋯啊!那裡、嗯!那裡不行⋯⋯啊嗯嗯!不、不要、這麼用力⋯吸⋯嗯!嗯嗯嗯!』

天堂真矢嘴含住那站起來的小核,用力吸吮,甚至用牙齒輕咬,代替舌頭疼愛小穴的是天堂真矢纖細的手指,兩根併攏之後便直接伸進去,微微勾起,直奔內側G點,指腹貼著肉壁按壓著,只專注摩擦那個地方,給予手指能夠做到的最大刺激與快感。

明明是夢境,但感受到的快感跟刺激卻是如此的真實,西條克洛迪娜已經有點混亂了。她不知道一個夢境竟然有辦法讓她感受到這種快感,甚至她人躺在桌上,背後被桌子磕碰的有些疼的感覺都如此的真實,她已經搞不懂她到底是不是在做夢了。

⋯⋯還是說,那個高中生的自己,才是夢境呢?
實際上她還是魔女,她在漫長歲月中的某一天跟天堂真矢相遇,然後相知相戀相愛,接著一起度過了很多個春天,她們住在一起很多年,現在每一天都在努力的想要一個孩子,為此準備了很多很多——


到底,哪邊才是現實呢?


打斷她思考的是下半身突然加重的快感與刺激,那用力吸吮的水聲配上她敏感處上感受到的刺激讓她舒服的微微弓起身子,呻吟出聲。
咬著手指,眼眶泛起淚光,難耐又舒服的喘息著。
緊接著,她便看到了戀人腿間的龐然大物抵在她的蜜處,貼著入口前後摩擦,注意力全被那熾熱的肉柱給吸引過去,忍不住期待著那熾熱的東西塞進自己的體內,塞滿自己,填滿自己,給予自己無與倫比的快感⋯⋯回過神的時候她的手被戀人拉開並十指相扣的壓在耳邊,同時再度被深深的吻住。

這一個吻讓她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輕飄飄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幹嘛,軟綿綿的癱在桌上,癱在伴侶的身下,像隻毫無反抗能力的小貓咪一樣,瞇著眼睛,下意識的伸出小舌去回應對方,被吻的神魂顛倒。
下一秒下半身便傳來了劇烈的快感,那是身體被一瞬間貫穿並且撐開填滿的刺激,讓她幾乎弓起身子跳了起來,浪叫出聲。

『啊啊啊啊嗯!啊、呀嗯!壞蛋⋯哈嗯!突然、突然就插進來⋯啊嗯!好硬又好漲⋯嗯、嗯⋯真矢⋯啊、慢點⋯啊嗯嗯!』
『我的妻子一臉期待的看著我,仿佛在催促我趕快塞進去似的⋯⋯我怎麼忍得住呢!』
『呀嗯嗯!真矢、啊、啊!太、太快了⋯啊、嗚!好疼⋯真矢、真矢⋯⋯嗯啊!』
『親愛的,說謊不好哦?明明就很喜歡我這樣操妳。裡面收縮的很厲害呢⋯⋯』
『不是、啊、啊!背後⋯好硬、啊!好疼⋯啊嗯、啊!真矢⋯嗚、嗯嗯⋯不要在這裡⋯啊嗯!桌子、好硬⋯啊⋯⋯!』

對於克洛迪娜來說,天堂真矢簡直就是一個性愛怪獸。
可以很激烈,可以很溫柔,也可以很粗魯。但偏偏每一次每一次的性愛都會把她伺候的非常的滿意。
總是以她的感覺為優先,總是把她弄得舒服的要壞掉,剛才那樣不說一聲就插進來雖然很突然,但完全沒有粗暴的感覺,那完全就是看準了她會舒服且敏感的位置,然後用著剛剛好的力道一口氣塞進深處,用著恰到好處的力道頂了她最舒服的位置,然後現在也是用著恰到好處的速度在瘋狂的抽插,每一下都在摩擦著她最喜歡最敏感的位置,集中攻擊著那個地方,把她操的欲仙欲死。

但她喜歡天堂真矢這樣疼愛她,不代表她會喜歡在那激烈抽插之下,因為那激烈的動作,讓自己的背後重覆磕碰到桌子,遭受這種莫名的疼痛,背後那種感覺讓她不是很喜歡⋯⋯但這樣被疼愛的同時感受到那撞擊產生的些微疼痛又帶來了奇怪的快感,所以她也不是真的很排斥在餐桌上做愛。
但她最喜歡的還是被天堂真矢抱在懷裡,或著壓在床上疼愛。能躺在柔軟的床上,跟心愛的人做著舒服的事情,這不是很完美嗎?

『啊、呀!』
『是我不好。這個姿勢滿意嗎?我親愛的夫人?』
『啊、啊、啊!好、好深⋯嗚嗯嗯!舒服⋯哈啊!頂的好深⋯真矢、啊⋯真矢、真矢⋯⋯!』

克洛迪娜斷斷續續的抱怨著桌子很硬,一邊承受著伴侶那激烈的抽插帶來的刺激與快感,下一秒她卻直接被拉了起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勾住了伴侶的脖頸,整個人掛在了對方身上,接著是那雙強而有力的大手繞過她的腿窩,伸到後面抱住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肉柱依舊深埋在蜜穴裡面,這樣移動的動作甚至小小的抽插了幾下,讓她難耐的呻吟了幾聲。
最後讓她叫出聲的原因是她的伴侶維持著這樣面對面的插入姿勢,直接抱著她坐在椅子上,埋在深處的肉柱因為這樣的動作直接狠狠的頂了一下宮口,讓她浪叫出聲。
接踵而來的就是伴侶兩手都扶著她的腿窩,然後瘋狂的往上頂弄,把她操的上上下下的,重力加速度讓她舒服的直浪叫,快感佔滿了她的全部。
她現在就是軟綿綿的跨坐在對方的腿上,上半身幾乎等於是掛在對方身上,她連腳尖都碰不到地板,只能勉強用手臂勾著伴侶的脖頸,來防止自己因為太過激烈的抽插而跌倒。

她好喜歡天堂真矢這樣激烈的疼愛她。她好喜歡天堂真矢投注在她身上的,那深沉的欲望跟愛戀,讓她深深的為天堂真矢而著迷。
最讓她喜歡的一點就是,天堂真矢同樣著迷於她,她們彼此的眼裡只有彼此,這是怎麼樣的奇跡才能遇到自己的另一半這麼的愛自己,並且珍惜自己?

『啊嗯、嗯!真矢、真矢⋯我、我快要⋯我不行了、嗯、嗯嗯!啊⋯啊、好舒服⋯真矢⋯啊嗯!真矢⋯⋯!』
『我也好舒服啊,克洛迪娜⋯⋯再忍一下,我還要在一下子⋯⋯』
『嗚、嗯、嗯嗯!真矢、哈嗯!真矢⋯好舒服、好舒服⋯好深、那裡好舒服⋯啊、不行⋯要不行了⋯真矢、真矢⋯⋯!』

克洛迪娜用力的抱緊眼前的伴侶,呻吟不斷,同時感受著那變得更加激烈的抽插,讓她好舒服,但是她想跟伴侶一起高潮,所以她努力的忍著,不要讓自己馬上就高潮,但那越來越快速的抽插,還有不停的頂弄著敏感點的攻擊讓她舒服又難耐的直顫抖,她除了忍耐還是忍耐。

天堂真矢抱緊了腿上的嬌妻,瘋狂的往上頂弄抽插,把懷裡的人操的呻吟連連,甚至帶了一點哭腔,但她依舊沒有緩下動作,依舊快速的往上頂著,每一下都摩擦過內側的敏感位置,在用力的頂弄宮口,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肉柱被肉壁給纏住,緊緊的吸著她的頂端,仿佛像是在催促她快點射精,她也真的要忍耐不住,快射了。

『克洛迪娜、克洛迪娜⋯⋯我要射了,我們一起去吧,克洛迪娜!』
『啊!啊啊、啊!好快、好、好激烈、啊嗯!太激烈了⋯啊、要被操壞掉了⋯啊、啊⋯真矢、真矢、我要去了⋯嗯嗯!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天堂真矢又快速的抽插好幾十下,她終於忍耐不住的將肉柱狠狠的頂入深處,貼著那敏感的宮口釋放出一波又一波熾熱的精球,而被激烈抽插並且內射的克洛迪娜也無法忍耐這種刺激,弓起身子,抱緊伴侶的脖頸之後徹底的高潮了。

克洛迪娜覺得她的身體好像怪怪的。就算是她剛才加的那個藥,藥效已經開始生效了,她也不應該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她不是第一次跟伴侶做愛了。也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內射,倒不如說她們每一次都是內射,從來沒有射在外面過的⋯⋯她為什麼會產生出那種,她仿佛是第一次被內射的那種感覺?⋯⋯甚至還有第一次被內射才有的那種刺激跟快感。

比以往要來的舒服。她也比以往更加的渴望她的真矢在她的身體裡留下種子。
她渴望著真矢激烈的疼愛她,用她的種子填滿自己的身體,要填的很滿很滿,最好滿到她的身體都裝不下了,倒流而出,最好把她操壞,讓她腦子想的,身體想的,心裡想的,都是天堂真矢這個人。

她從來沒有這麼急迫的想要天堂真矢疼愛她。而且要很激烈,很激烈,仿佛要把彼此揉進身體裡的那種激烈。
她好想要真矢⋯⋯!

『真矢、真矢、我的真矢!我還要妳激烈的疼愛我。讓我的身體裡面都是妳的種子,把我操壞,讓我腦子裡想著妳,身體想著妳,心裡也想著妳——我愛妳,真矢。我好愛妳,永遠都愛妳⋯⋯』
『克洛迪娜,克洛迪娜,我也愛妳。很愛很愛妳。一輩子只愛妳一人——我們這次沒懷上就不下床了好不好?』
『嗯、嗯!我愛妳,真矢。我愛妳——』

天堂真矢將妻子溫柔的公主抱起,一邊吻著懷裡的人兒,一邊邁步走向她們的臥室,她們將在柔軟的大床上度過這美好的夜晚。
她們期望著這一次可以產生愛的結晶,她們每一個晚上都這樣期盼著。

期盼著奇跡出現在她們身上。



這個時候,西條克洛迪娜突然感受到一陣強烈暈眩,整個世界變成黑暗一片。
沒有天堂真矢,剛才看到的東西仿佛幻影一樣的全消失了。
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耳邊響起——



——所以,西條克洛迪娜。妳為什麼要拒絕天堂真矢呢?



【自言自語】

西條克洛迪娜她還是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但她大概還是在做夢。因為她知道自己沒醒。
雖然這沒什麼根據,但她就是知道現實中的自己肯定在睡覺。這肯定不是現實。

但說實話,經歷了剛才那種那麼激烈的事情,她覺得這好像也不是一句話說“這些都是夢”就可以解釋的清楚。

畢竟她是真正的從那所謂的“夢境”裡面,感受到了戀人給予的溫暖、安心,還有自己身上對於戀人的深情愛戀與著迷,更甚至她跟對方在做愛時產生的那些快感,都是很真實的。要說那些都是夢境也太過頭了⋯⋯沒有這麼真實的夢境吧。

所以她沒辦法很確切的說這些是夢境。但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西條克洛迪娜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片黑暗之中待了多久,她既醒不過來,也沒辦法陷入真正的深層睡眠。

正當她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光點。
一顆又一顆的橘色光點聚集在她的眼前,慢慢的成型,變成了一個人型的光芒投影。
那投影之中慢慢的出現頭髮,五官,軀體,然後是衣服,顏色,最後變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她非常熟悉的人——仿佛像是再照鏡子一樣,西條克洛迪娜的面前出現了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人。

唯一的差別在於,她面前的克洛迪娜很明顯比自己年長幾歲,甚至身高都比她高了那幾公分。
散發出來的氛圍也是充滿了成熟的氣息,甚至帶點嫵媚,舉手投足都跟她這個高中生不同,那人身上有著成年人才有的獨特魅力。

眼前這個,成年版的自己,看到她以後什麼話都沒說,就是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朝她逼近——這是西條克洛迪娜看到對方以後的第一個印象。

對方停在她面前,手插著腰,看起來很不高興,但還算是有禮貌的開口詢問她。

『吶。妳為什麼要拒絕真矢呢?』
「??拒絕什麼?」

西條克洛迪娜一時之間不懂另一個自己問的問題是什麼意思。她拒絕真矢什麼了嗎?她怎麼不太記得?

『拒絕她射在裡面。』
「什麼射在裡⋯⋯咳!咳咳!」

西條克洛迪娜愣愣的復讀另一個自己所問的問題,但讀到一半便意識過來,然後被對方那過於直接的問題給嚇得讓口水嗆到,難受的咳了好幾下,咳到連對方都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後,幫她順順氣。

直到西條克洛迪娜終於喘過氣來,她禮貌性的朝著對方道謝——但下一秒又一堆問題冒出來,因為她現在為什麼會待在這種奇怪的空間,然後面前還冒出一個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這怎麼看都很奇怪嘛!!

「謝謝⋯⋯不是、妳是誰啊?這裡又是哪裡??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這裡是妳的靈魂裡面哦。至於我是誰⋯⋯看樣子就知道了吧?我是妳的前世——第一世的克洛迪娜。魔女·克洛迪娜。』
「妳就是⋯⋯」

西條克洛迪娜看到對方的瞬間的確有這樣想過,但她覺得太不可思議,應該不可能。但⋯⋯現實就是這樣發生了。說回來,都有天堂真矢那樣的吸血鬼存在於現代,那現在自己跟自己的前世面對面對談⋯⋯好像也不是什麼太難相信的事情了。
但她不懂,為什麼她跟她的前世會突然在這個⋯⋯根據對方所說的,她的“靈魂”裡面,對談?這契機是什麼?為什麼會發生?

還有剛才那些是夢境嗎?還是說那些是魔女克洛迪娜的記憶?

西條克洛迪娜腦袋轉啊轉的,一堆問題跟想法繞來繞去,沒有一個出口,也沒有人跟她解釋。
所有答案的答案八成就在這個,她的前世:魔女克洛迪娜身上了。

不等她詢問,魔女克洛迪娜很自然的朝旁邊揮了一下手,一片黑暗之中憑空出現一張懶人大沙發,那舉手投足都異常妖媚的魔女就這樣慢條斯理的晃過去,然後慵懶的躺在那沙發上面,她一手撐著自己的下顎,紅寶石般的雙眼從下往上的打量著西條克洛迪娜,貌似在等她自己變出一張椅子,兩人好坐下來仔細談談。
這仿佛自己家的那種輕鬆自在讓西條克洛迪娜嘴角一抽,但不知道怎麼了,她好像有感覺魔女克洛迪娜就是這樣的人。畢竟她本身也不是太過拘謹的人——西條克洛迪娜學著魔女克洛迪娜往旁邊一揮手,同樣一張大沙發憑空跑出來,跟魔女克洛迪娜不同的是,西條克洛迪娜沒有放鬆到能夠像對方那樣仿佛沒骨頭似的躺在沙發上,她坐在沙發上,雙腿縮起,抱著自己的腿,直直看著那張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臉,沒有說話。

魔女克洛迪娜嘴角勾起,用著那種在平常不過的語氣開口詢問,仿佛在討論等等中午吃什麼一樣的那種很普通語氣。

『剛才感覺怎麼樣?』
「什麼剛才⋯⋯」
『剛才被真矢壓在桌上操的感覺,還有被射在裡——』
「啊啊啊啊啊!我明白了!拜託妳閉嘴!⋯⋯為什麼能夠這麼普通的講這麼色情的話啊!?」
『Oh là là ! 這點程度就害羞⋯⋯果然還是個小女孩呢。』
「⋯⋯真不好意思!本小姐的確才17歲!法定年齡都還算是未成年呢!」
『是是是。小朋友,妳還沒告訴姐姐呢?人生第一次的初體驗,感覺怎麼樣啊?』
「這態度真讓人不爽⋯⋯剛剛那應該是妳的記憶吧?又不是真的⋯⋯而且幹嘛問這種問題啊?這問題很重要?」
『很重要哦。因為這關乎妳、我、還有真矢的未來。』

魔女克洛迪娜突然撐起身子,翹著大腿坐在沙發上,一改剛才那慵懶的模樣,連語氣都不再是剛才那樣輕鬆,突然變得嚴肅讓西條克洛迪娜一頓,但她還是不懂她剛才體驗到的感覺,跟未來有什麼關係⋯⋯。

魔女眼皮一抬,她看得出來西條克洛迪娜滿臉的疑惑,但只是繼續自顧自的開口說著自己的事情。

『真矢跟妳說過對吧?我活著的那個時代,是妳難以想像的漫長歲月——身為魔女的我,遠在魔女狩獵之前就存在。我不會老,也不會死,我活了一百個世紀以上的時間,時間對我而言是最不缺的東西。』

魔女勾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西條克洛迪娜從那當中根本看不到一點的笑意,反而充斥著某種悲戚。
對於魔女來說,永無止境的時間是她的優勢,但同時也是她最害怕的東西。

她不老,同時不死——除非她自己選擇死亡,否則沒有任何的人事物能夠傷害她,這是她成為魔女的那一刻起,所要背負的其中一種代價,或著說懲罰也不為過。

所以當她自己選擇死亡的那一天,她害怕自己的毀約會讓天堂真矢責怪她,怨恨她,也害怕對方會隨著時間遺忘她,所以她用了有點瘋狂的方式,讓自己得以留在心愛人的身邊,即使她無法說話,無法有形體,但她還是能夠一直陪伴在伴侶身邊。

即使起初並沒有被對方察覺⋯⋯但她很慶幸,她愛上的是天堂真矢這個痴情且長情的吸血鬼。
她也是在這99次輪迴之中,看到了天堂真矢對她的執著,這讓她既開心又難過。

『⋯⋯我啊。看著真矢一次又一次的尋找我的轉世。一次又一次的,靠著靈魂當中的契約,在這漫長歲月之中,尋找著跟我有著相同靈魂的,各個時代的「我」,看著她跟各式各樣的「我」相知,相戀,相愛⋯⋯但我同時也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我」⋯⋯』

魔女很開心伴侶一直鍥而不舍的尋找她,並且想盡辦法想要跟自己在一起,想要一起活下去,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一次又一次的看著自己的轉世死在伴侶的懷裡,魔女後悔了。

她後悔當初居然自己選擇死亡,留下那個痴情的吸血鬼一個人活著。
帶著對她的思念跟執著,一個人活了9900年。
自己,怎麼能夠這麼狠心的對待一個這麼愛她的人⋯⋯

『⋯⋯我後悔我當初居然選擇那種做法,獨留她一人⋯⋯看著她面臨那種失去摯愛的痛苦那麼多次,我卻什麼都沒辦法做,只能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哭的撕心裂肺,我卻沒辦法減輕她的痛苦⋯⋯!』

這句話讓西條克洛迪娜呼吸一窒——她感受到魔女克洛迪娜那邊傳來了鋪天蓋地的絕望跟悔恨,還有非常深刻的愧疚與無力感。
擁有同一個靈魂的她們兩人,情感很自然的會被對方給影響,西條克洛迪娜難受的抓著胸口,眼淚一顆又一顆的,不受她控制的滑落,她的心好疼⋯⋯那種看著愛人難受痛苦卻什麼都做不到的無力感⋯⋯。

這些事情對魔女來說都是已經經歷過的事情了。雖然刻骨銘心,但卻不會讓她沉浸太久——那鋪天蓋地的絕望感也僅僅只維持了一瞬間,她下一秒就仿佛沒事人一樣的,依舊優雅的翹腳坐在沙發上。

但西條克洛迪娜卻被這絕望感弄得很難受,她稍微用力抱緊自己的身體,試圖給予自己小小的安全感,直到那種絕望感慢慢消退。

魔女眨了眨眼睛,那雙紅寶石一般的眼眸看著眼前的西條克洛迪娜,她很平靜,用著很平常的語氣開口說著。

『很難受嗎?』
「⋯⋯難受。」
『真矢每一次找到我們的時候,都會經歷這種難受。』
「⋯⋯。」

西條克洛迪娜說不出話來。
如果她剛才體驗到的那種感覺,是這一萬年來,天堂真矢都會遭受到的折磨,那該有多絕望?
但是那個人卻鍥而不舍,一次又一次的找到妻子的轉世,一次又一次的愛上妻子的轉世,一次又一次的經歷這種生離死別,一次又一次的、被這種絕望感襲擊⋯⋯她無法想像如果換做是自己的話,會不會發瘋。

『真矢太溫柔了,也太傻了⋯⋯她總是,把我們擺在第一位,想給我們最好的,所有的溫柔,情感還有喜悅都給了我們,把痛苦留給了自己。她希望「克洛迪娜」能夠永遠無憂無慮的,快樂的活著,為此她能夠犧牲一切⋯⋯我不想要真矢這麼委屈。我希望她能夠為了她自己,任性一次。我希望她這一次能夠快樂,不要在為了我們而犧牲什麼⋯⋯。』

魔女克洛迪娜依舊是自顧自的說著。這些是她的期盼。她的願望。
是她陪伴了天堂真矢99次輪迴,看著她難過自責了99次輪迴,最後這一次,她由衷的希望天堂真矢能為了她自己,快樂的過最後一次輪迴。

而她不想離開真矢。她會陪伴真矢直到最後一刻。即使再也沒有下一次。

西條克洛迪娜即使聽了也不是非常明白,但她從魔女克洛迪娜那邊感受到的情感是不會騙人的。
魔女非常的悔恨,痛苦,愧疚⋯⋯她是帶著遺憾離開世界的。而現在,跟她極為相似的自己,跟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轉世,也許能夠完成她們當初沒有完成的遺憾——西條克洛迪娜從魔女身上感受到這些情緒。
這讓她不知所措。因為她突然能夠明白對方為什麼會詢問剛才那仿佛夢境一般的事情,詢問那初體驗她的感覺是什麼,也明白了她為什麼要說那跟她們的未來息息相關,所有的一切都串聯起來了——但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很不知所措。

魔女克洛迪娜又拋出了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也回到了原點。回到了一開始魔女克洛迪娜質問西條克洛迪娜的第一個問題。

『吶⋯⋯所以妳為什麼要用那種微不足道的事情當做理由來拒絕她?』
「⋯⋯我還只是高中生,我還有未來要思考要規劃,所以我有那層顧慮才是正常的不是嗎?我知道妳們有遺憾,但我在身為妳的轉世之前,我是一個個體,難道妳要我犧牲我的未來去完成妳們的遺憾?」
『不是那樣⋯⋯我會這樣說的原因是因為妳的顧慮根本不存在!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妳,即使妳耗盡了這一輩子的時間,也許都很難跟真矢有個、孩子⋯⋯。』

魔女克洛迪娜說到關鍵詞的時候突然止不住的顫抖,眼眶泛紅,淚水累積在眼眶,幾乎就要滑落。

孩子。那是她心中永遠都無法忘懷的痛!
她跟真矢的孩子⋯⋯那個理應還在她肚子裡,等待出世的孩子。她跟真矢好不容易,才有的一個孩子⋯⋯!

西條克洛迪娜再度從魔女身上感受到強烈的感情——跟剛才那種絕望感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現在這個強烈的痛苦讓她難受的仿佛要窒息。
到底是經歷過什麼事情才能散發出這種情感?她無法想像。也不願再去想。
她閉上眼睛,讓自己盡量不去感受對方的情緒,否則她肯定會崩潰⋯⋯這種感覺太可怕了,她沒辦法承受。

「⋯⋯這是、什麼意思?」

但西條克洛迪娜不理解對方話裡的意思。她勉強自己去開口詢問對方的意思。
什麼叫做她可能耗盡一輩子的時間都無法跟真矢有個孩子?她又不是不孕!

魔女發現自己有點失態,她先是深呼吸,然後像是安撫自己似的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直到自己不在顫抖,隨手擦拭掉自己眼角的淚水,之後她大大的吐一口氣,然後才繼續開口。

『⋯⋯吸血鬼跟人類是很難有後代的。那機率大概比被雷打到還要低,幾乎可以說是不會有後代比較正確。用數字來說的話,那機率比28萬6千分之1還低。只不過,能夠靠一些藥物來提升機率,雖然機率還是很低,但的確不是0。』
「⋯⋯妳都說機率不是0了。妳怎麼知道我不可能懷上真矢的孩子?」
『因為這種機率需要時間來累積。』

魔女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西條克洛迪娜也覺得突然有一股睡意襲來,讓她維持不了意識,直接往旁邊倒了下去,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眨了眨眼睛,再度變成一片黑暗,沒有那個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魔女克洛迪娜,好像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只是她在自己幻想那樣⋯⋯。

直到西條克洛迪娜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隱隱約約聽見了那個跟自己一模一樣,但明顯比較成熟一點的嗓音,用著很無奈很難過的語氣說著。


『可妳、沒有時間。』


【吵架了】

放學後的練習室裡,西條克洛迪娜一個人跳著今早課程上學會的舞步。
她還想要在更加熟練一點,好做到完美——但她的身體想做到完美,她的腦子卻因為太多事情而混亂至極,讓她沒有辦法好好的練習。

做不到完美,她根本不在狀態,她無法集中精神,所以她跳完這最後一次以後,她便有些頹廢的坐在了角落,拿著礦泉水灌了幾口,那頹廢的樣子仿佛她不是拿著礦泉水,而是酒瓶在酗酒似的。

她跟天堂真矢吵了一架。
大概是3、4天前。她做了那個奇怪的夢,醒來以後,跟天堂真矢吵了一架。

真要說的話,是她單方面的對天堂真矢生氣,也是她單方面的不理天堂真矢。離開房間以前看到對方那頹廢的樣子讓她的心疼的都要揪起來了。

還有她跟天堂真矢心臟中的那個靈魂碎片產生的共感,那種指責更讓她不知所措,這讓她沒有辦法在面對天堂真矢,所以她這幾天都選擇避開天堂真矢。甚至不想靠近天堂真矢。

至於為什麼吵?很簡單。因為她注意到了她的記憶又有斷片,這很明顯不對勁。而能夠造成她記憶斷片的,除了天堂真矢以外沒有別人。

即使她已經想起了那斷片的內容,她知道那是天堂真矢為了不讓她被繼續影響才會對她催眠,可她還是無法忍耐這種違反她意志的事情。
即使是痛苦,那也是她的感覺!她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她的記憶,即使是她的戀人也一樣!

『⋯⋯真矢,妳是不是又對我催眠了?』
『⋯⋯對不起。』
『⋯⋯。』
『⋯⋯克洛迪娜?』
『我真的很討厭這種事情。再我原諒妳之前妳不要靠近我。』

丟下這句話之後,她甚至沒有看著對方,她默默的下了床,穿好衣服,直接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

腳踏出房門的一瞬間,她的胸口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接踵而來的是一種指責她為什麼這麼狠心的情感,那裡面包含著心疼跟難過⋯⋯那是很深刻,很直接的感覺。直接傳遞到心臟,給予她的心臟重擊。
深刻的情感充斥著她的腦袋,讓她產生了自我懷疑,讓她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狠心⋯⋯她的心好疼,疼的她哭了出來。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到的是天堂真矢一個人很落寞很悲戚的背影,她縮在床邊,兩手抱著腦袋,不易察覺的顫抖著——戀人這種樣子更讓她的心臟仿佛漏了一拍,緊縮,讓她一瞬間有些呼吸困難。

她已經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她看著天堂真矢這樣難受而心疼,還是那個跟自己有著同樣靈魂的魔女克洛迪娜反饋到她身上的情感。

是的。她透過那個夢境知道了那天晚上,她產生的那種,責怪自己的情感來自於天堂真矢心臟上的,魔女克洛迪娜的靈魂碎片。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對於天堂真矢會有這樣深刻的情感,為什麼會有重逢的喜悅,全都是因為兩個相同的靈魂有機會再度合而為一的關係。

她對於天堂真矢對她使用催眠,改變她的記憶這件事情感到憤怒。她都還沒跟她算帳呢?現在就犯了第二次,這讓她怎麼不憤怒?
但她並不會因此就這樣討厭天堂真矢。即使沒有魔女克洛迪娜的那種深刻情感,她也依舊愛著天堂真矢,這是她自己的感情,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影響。

她知道她不應該輕易的把「討厭」說出口。可她真的很生氣。
她討厭天堂真矢那樣自作主張的行為,即使她知道天堂真矢是心疼她面對那種莫須有的痛苦⋯⋯但她不是不能承受。倒不如說,讓她了解她們以前發生過的事情,讓她徹底理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比較好。
她才不要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被別人安排好一生。

為這件事情生氣的同時,她想起了夢境裡,魔女克洛迪娜說她沒有時間⋯⋯沒有時間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花一輩子的時間都沒有辦法懷上真矢的孩子呢?這有可能?

一輩子⋯⋯那是多長的時間啊?50年?60年?用可以安全懷孕的年紀來說,她至少有20年吧?真的會沒有辦法懷上嗎?

就不能直接說清楚嗎?什麼叫做她沒有時間⋯⋯她的時間即使不像她們那樣那麼長壽,但一輩子的時間,懷上一個孩子應該不難吧?就算吸血鬼跟人類很難懷孕⋯⋯但機率不是零,那怎麼樣都是有可能的嘛!

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最後西條克洛迪娜搖搖頭,不在思考這些讓她煩心的事情了。因為她真的想不通。

垂頭看到地板被外面的光線照射成橘色的,她下意識抬頭看著外面的景色,這才注意到已經很晚了,太陽已經要完全下山,現在在她眼前的就是那美麗的夕陽——

結果今天也沒有好好的練習,就這樣浪費的一天的時間了。
西條克洛迪娜小小的歎了口氣,她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站起身離開了練習室。

離開教室,並把門關上並鎖上的時候,她很自然的往自己的左側看了過去——那裡空無一人,至少她眼裡的世界,的確是什麼都沒有。

但她有一種直覺,她知道她眼前這空無一人的走廊,有一抹讓她很安心的氣息——紅寶石般的雙眼微微瞇起,想要看個仔細,但依舊是看不出什麼東西,她也就放棄了。提著包包往淋浴場走了過去。
即使她沒有好好的練習到什麼,她還是流了一身的汗水,她習慣簡單的沖個澡之後再回星光館,這是她的習慣。

當西條克洛迪娜在脫衣場把自己脫到只剩內衣的時候,她依舊能夠感覺到自己身後不遠處有一道目光,她下意識的回頭,卻依舊什麼都沒有看到,這讓她微微挑眉。
倒不是她懷疑有什麼偷窺狂,而是她覺得那視線跟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她覺得沒有危險,那是讓她很安心的氣息,所以她即使被這樣從背後盯著瞧,她脫衣服的動作也沒怎麼猶豫,她依舊慢條斯理的把身上的衣物全數脫光,走進了淋浴場。

那是一種直覺——或著說,靈魂之間的共鳴騙不了人。

西條克洛迪娜小小的歎了一口氣,想著這幾天她自己單方面的鬧脾氣,放話讓天堂真矢在她消氣以前不准靠近她,她還真的,這幾天就完全沒看到天堂真矢靠近她。
與其說沒靠近她,不如說她根本完全沒看到天堂真矢的人了。

她不知道天堂真矢是怎麼做到連續翹課4天,卻沒有人察覺到異樣,甚至人消失了整整4天也沒有人覺得不對勁,仿佛天堂真矢這人就算不在也不奇怪,好像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似的——當然,事實上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察覺到天堂真矢人不見了。
但她偏偏一直感覺到天堂真矢獨有的氣息在她身邊,保持著一定距離,但一直在那種暗處待著,默默的在遠處看著她,很聽話的在她消氣以前都沒有靠近她。

她也不戳破。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天堂真矢。
不過實際上她已經不太生氣了。畢竟她知道天堂真矢的出發點是為了她,是心疼她,所以她就算冷戰也沒辦法在持續更久——當然,也許,對於天堂真矢來說,這短短4天可能是度日如年。

思考著要怎麼跟天堂真矢談談那個跟自己有關的事情⋯⋯那件事情,跟魔女克洛迪娜所說的「沒有時間」是否有關聯呢?

她現在倒是希望她能夠自主的進入那個所謂的「靈魂裡面」去跟魔女克洛迪娜好好的把所有事情說清楚。
她們到底想要自己做什麼,想要自己幫她們完成什麼遺憾,還有天堂真矢直到現在依舊不告訴自己的,那件跟自己有關的重要事情,這些她都想了解。

她真的很討厭那兩個家伙一直瘋狂的打啞謎,打啞謎就算了,還牽扯到自己,就真的,很煩!

這樣想著想著火又起來了,西條克洛迪娜憤憤的把自己身上的汗水冲乾淨,然後黑著臉離開了淋浴間,回到換衣間以後,確實的把頭髮身體擦乾之後才換上制服,拿著書包離開學校了。


回到星光館沒多久就是晚餐時間。
依舊是那些熟面孔圍著桌子,大家一起開心的吃著晚餐。
平時如果天堂真矢有在的話,她是一定會坐在西條克洛迪娜身邊,但這幾天完全就是消失無蹤的天堂真矢,她本來待的位置自然空了出來,除了西條克洛迪娜知道以外,就真的沒人覺得這不對勁。

但這個時候,石動雙葉她拿著自己的碗,很自然的坐在了西條克洛迪娜身邊,這行為也沒有任何人覺得奇怪,好像石動雙葉坐在西條克洛迪娜身邊很正常一樣,而待在原位的花柳香子只是眼皮一抬,看了一眼本來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她撇了撇嘴之後,也直接拿著碗筷離席,走到某個角落直接坐了下來。

石動雙葉用著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很直接的向她身邊的西條克洛迪娜搭話。
畢竟她似乎很清楚,她的好朋友跟其對象貌似出了一點小矛盾,她也不想鬧到人盡皆知。

「克洛子,妳跟天堂吵架了嗎?她這幾天怎麼都坐在這麼遠的地方?」
「⋯⋯妳看得見她在哪裡?」
「那麼大一個人為什麼看不見?她現在就坐在香子對面啊?」

聞言,西條克洛迪娜連忙轉頭望向石動雙葉所說的地方,但她看過去以後卻只看到花柳香子一個人咬著筷子,面色非常不悅的瞪著她眼前那空無一人的沙發,嘴裡好像正在碎碎念——雖然不知道在念什麼,但那怎麼看都只有花柳香子一個人啊?哪來的天堂真矢?雖然她感受到的那熟悉的氣息的確是從哪裡傳來的⋯⋯。

「雖然我不知道妳倆為了什麼而吵架,但天堂那家伙這幾天都像隻被拋棄的狗狗似的一個人孤單的坐在那邊吃飯,上課的時候還躲在旁邊偷偷觀察妳不敢靠近妳,看起來怪可憐的⋯⋯如果不是很嚴重的事情的話,那就別生氣了,原諒她吧?」
「⋯⋯雖然我很想問妳為什麼看得見她,但這問題下次再說吧。其實我們也不算是吵架⋯⋯是她做了一些事情惹我生氣,然後我叫她在我消氣之前不准靠近我而已。」
「這樣還不算吵架?妳知道天堂那家伙這幾天都擺出什麼表情嗎?」
「⋯⋯什麼表情?」

她就看不到天堂真矢的人了,又怎麼可能有辦法知道對方是什麼表情呢?現在聽石動雙葉這樣形容這幾天的天堂真矢,她心裡忍不住想像那樣子的畫面,她頓時有些心疼了⋯⋯。

「那家伙一副天塌下來的那種絕望臉!配上仿佛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狗的表情⋯⋯我發誓我是第一次看到天堂露出這種表情。說實在,挺精彩的。」
「⋯⋯現在香子跑去那邊,這說明香子也看得見真矢了?」
「所以我說天堂這麼大的一個人就在那裡妳為什麼看不見⋯⋯」
「⋯⋯我之後在跟妳解釋吧。然後我跟真矢的事情妳用不著擔心,我本來就打算今天跟她談談⋯⋯畢竟我也不喜歡這樣。」

自己單方面鬧彆扭,冷戰,結果換來的是對方真的乖巧的不出現在她面前,她覺得她這幾天都看不見天堂真矢,也感受不到天堂真矢的溫暖,她是有點寂寞了。她的本意又不是讓天堂真矢徹底消失在她面前啊⋯⋯

而且聽雙葉說,她還露出了那種委屈的表情⋯⋯她光是用想像的就覺得好心疼,果然喜歡天堂真矢這份感情是屬於她自己的,即使沒有魔女克洛迪娜的情緒共感,她也能夠很確定的說她喜歡天堂真矢。

用完晚餐,西條克洛迪娜將碗筷收拾到廚房,洗乾淨並擦乾,然後就直接抬腳上了二樓。

回房間的途中她一直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但回頭卻依舊什麼都沒有。就這樣一路走兩步回頭看一眼,一路走到自己房間門口。

西條克洛迪娜兩手插腰的站在門前,就這樣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瞇起雙眼,想要認真看看那個一直跟著自己的笨蛋吸血鬼到底要不要現身——就這樣瞪了幾分鐘,她發現對方真的完全沒有想出來的意思,她鼓起臉頰,有點不高興的哼了一聲,然後直接回房間了。

回到房間以後,那種有人跟著的氣息果然消失了。畢竟她回房間開門在關門的速度這麼快,天堂真矢應該也不可能在那一瞬間跑進她房間⋯⋯雖然讓她進來也無所謂,但她就是有點賭氣。

可是這種小彆扭馬上就消失了。因為她是有點想念天堂真矢了⋯⋯她也意識到了,如果自己沒開口讓她出來,那天堂真矢可能真的不會現身⋯⋯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她現在都能想像天堂真矢站在她房間門口,擺出那種吃了一個閉門羹的那種委屈大狗狗臉⋯⋯啊啊啊!真是的!為什麼一定要我開口嘛!笨蛋!笨蛋笨蛋!這種時候給我機靈一點啊!

西條克洛迪娜一個人在房間炸毛歇斯底里,當然她沒有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否則就要被人關心了。

冷靜下來以後仿佛洩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的走到衣櫥的地方拿出睡衣跟盆洗用具,準備直接去洗澡了。

打開門——果然再度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但就是看不到人影,這讓西條克洛迪娜撇嘴,然後再度鼓起臉頰,接著她用著很小聲的音量,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罵了一聲。

「⋯⋯妳要是沒洗澡,今晚別想爬上我的床!」

這樣說完以後她立刻轉頭就走,也不想去管那人有沒有聽見——但她很明顯的感覺到那股跟著她的熟悉氣息直接消失,但她還是沒有聽到什麼別的聲音,但想必天堂真矢有她自己的辦法能夠做到無聲無息的進房間吧,總之那笨蛋終於沒在當個跟蹤狂跟著她了。

平常西條克洛迪娜不會在這種時間來洗澡,如果是平常的話應該在晚一點,那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在這裡,顯得浴場很熱鬧,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浴場居然只有她一個人——也許是她來早了吧。沒有多想,她直接走進了平常使用的淋浴間,洗澡。

整個浴池只有她這裡發出聲音,很單調的水聲,沒有別的聲音。
但西條克洛迪娜還是察覺到了,那抹熟悉的氣息又再度出現在自己的⋯⋯這次不是附近,而是隔壁的隔間。
她不經意的抬眼,雖然視線被隔板給擋住,但她能夠很明確的感受到那人的氣息就在那隔板的後面,這多多少少讓她有一點點開心。
只不過那人還是不說話,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微微抿唇,她把視線收了回去,小小聲的開口。

「⋯⋯我又不是要妳消失在我面前。」

這話說完,西條克洛迪娜感覺那熟悉氣息突然一窒,但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一時之間,淋浴間除了水聲,依舊沒有任何的聲音。只不過一道水聲變成了兩道水聲。

西條克洛迪娜看對方還是不出聲,甚至也沒有想要現身的意思,她很失望的垂頭,不在注意隔壁了。
她讓自己放鬆一點,別這麼注意天堂真矢,但她露出了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寂寞表情,她默默的走到蓮蓬頭下,讓水從頭上沖洗自己的全身,一語不發。

直到她突然感覺到戀人特有的熟悉氣息出現在她身後,下一秒她便被人從背後擁入懷中,耳邊傳來的是那個她有點想念的嗓音,還有她很喜歡的,微冷卻讓她安心的懷抱。

「⋯⋯我以為妳還在生我的氣。」
「是有一點,但也不至於完全不想看到妳。」
「對不起⋯⋯我發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對妳使用催眠。」
「⋯⋯真的哦。再有下次我就真的不理妳了⋯⋯。」

西條克洛迪娜稍微拉開天堂真矢的手臂,讓自己轉過身,望向那個已經四天沒見到的戀人——這人面對她的時候依舊是這樣溫柔得體的笑著,但今天多了一份小小的委屈,就像方才在客廳時,雙葉所形容的那樣,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大狗狗⋯⋯真的是,完全沒想到天堂真矢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看著戀人這麼委屈的模樣,西條克洛迪娜的心軟了一片,她抬手捧住那張完美的臉蛋,把對方稍微拉下來一點點,然後自己微微抬頭,輕輕吻上了那嘴唇。

這個吻僅僅是表示「自己已經原諒她了」所以別再露出那麼委屈的表情了。
本來只是想意思意思親一下而已,但西條克洛迪娜就是錯估了天堂真矢這個人,錯估了這人就是個欲求不滿的變態——這吻的主導權很快的就被天堂真矢給搶走。

她輕輕捏著戀人的下顎,加深了這個親吻,然後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扶著身體,腳步往前踏,把懷裡的戀人往牆壁的地方推了過去,天堂真矢就這樣一邊吻著一邊將戀人壓在牆上親吻。
在這個小小的淋浴隔間裡面,就她們兩人,緊密的貼在一起,深吻。

西條克洛迪娜本想立刻推開眼前的人,畢竟這裡是公共場合,而且時間還是非常敏感的時間段,隨時都有可能會有其他人進來,於情于理,她們都不應該在這種地方這樣親吻。
但想到這人剛才露出的,那委屈的表情她又心軟了。本來要推開的手變成了搭在肩上,微微瞇起眼睛,回應著對方的親吻。

一下子就好。在其他人進來以前⋯⋯就先放任她吧。

天堂真矢一邊輕吻懷裡的戀人,同時兩手一起伸到後面,將戀人牢牢的抱在懷裡,她只是想要親吻她心愛的人,只是想好好的補充這幾天沒辦法靠近戀人所失去的動力,她的理智還在線上,她很清楚這個時間點她不能做的太過火。
所以她僅僅是吻了幾下以後就鬆開了,彼此的呼吸互相打在臉上氣,她微微低頭,讓彼此的額頭互相抵著,紫羅蘭的雙眼認真又溫柔的注視著那雙她最喜歡的紅寶石,最後又情不自禁的將嘴唇湊上去再度吻了一下。隨後便只是乖乖的抱著,沒有其他不禮貌的動作。把臉埋在肩窩的地方蹭了蹭,像隻大狗狗在撒嬌一樣——

這人撒嬌起來真是可愛,讓她沒轍啊。
西條克洛迪娜無奈的勾勾嘴角,抬手抱了回去,伸手揉了揉戀人的後腦,就這樣單純的抱著彼此,直到時間真的差不多了才依依不捨的推開對方。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快點回妳的隔間去洗澡啦。」
「不能⋯⋯一起洗嗎?」
「不行!等下就會有人來了,被看到的話不好解釋。」
「老實說我們在交往就好了不是嗎?」
「嗚⋯⋯妳別太得寸進尺!回去洗啦笨蛋!不回去妳今天別上我的床!」
「克洛迪娜——」
「用這種表情也不行!沒門!」

西條克洛迪娜看著戀人露出那種委屈大狗狗的表情,讓她很糾結,但她還是狠下心來把戀人推出去了。不然她覺得她倆如果在繼續待在同一個隔間,那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管是天堂真矢還是她,都有可能會忍不住。到時候如果被別人撞見,那是真的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雖然公開跟天堂真矢之間的戀情並不是什麼不能做的事情,但她倆單獨在淋浴隔間裡面,赤裸的抱在一起深吻⋯⋯這應該,不能給別人看見吧。嗯。

再說了,在這種公共場合做那種事情,有之前早上那一次的經驗就夠了!甚至那唯一的一次她都要嫌太多了!絕對不要再來一次!


【兩個選項】

「這幾天妳是怎麼讓大家看不見妳的?」
「催眠在這方面也是很方便的。」
「⋯⋯那為什麼香子跟雙葉看得見妳?」
「那兩人⋯⋯比較特殊。應該說花柳同學比較特殊一點,催眠對她無效。而她跟石動同學的關係也不是表面上那樣看到的那麼簡單,所以催眠對石動同學也沒有作用。」
「這樣啊⋯⋯不過妳怎麼知道?」
「⋯⋯。」
「真矢?」

天堂真矢跟西條克洛迪娜並肩坐在床上,混血兒懶懶的將腦袋靠在戀人的肩上,半個身子都躺在對方懷裡,眼簾搧了搧,看起來似乎有些昏昏欲睡。
不過她的意識還算清楚,所以她有點疑惑自家戀人怎麼突然沉默了,她抬頭,用著疑惑的眼神仰視著對方。

看著戀人這麼可愛的樣子,天堂真矢低頭吻了一下戀人的額頭,抬手揉了揉那顆小腦袋,然後攬著戀人的肩膀,抱了抱自己心愛的人,之後才慢慢的開口解釋。

「⋯⋯花柳同學跟我一樣不是人類。跟她有特殊關系的石動同學自然也不是人類了。」
「⋯⋯真的假的?」

聽到戀人說的那仿佛開玩笑的話語,西條克洛迪娜瞬間清醒,她愣愣的抬頭看了一眼自家戀人,她試圖從對方的表情裡面找到一絲絲的「其實我在開玩笑」的反應跟表情,但很遺憾,天堂真矢在這種節骨眼上也很少開玩笑,她臉上的表情真的再認真不過了。
只不過她看著戀人那一臉不敢置信的反應她覺得有點可笑⋯⋯雖然對方這種反應著實在她的預料之內就是了。

「真的。沒有開玩笑。花柳香子是惡魔。」
「⋯⋯吶。這是形容她為人是惡魔,還是她真的是惡魔⋯⋯?」
「我的小可愛,花柳香子真的是惡魔。貨真價實的,那種會誘惑人類用靈魂做交易的惡魔。」
「⋯⋯現在是怎麼回事?非人類大放送嗎?妳是吸血鬼已經夠神奇了,怎麼還變出一個惡魔來了?」
「其實在妳們人類認為是幻想中的生物,大多數都是存在的⋯⋯我是個例子,當然,花柳同學那樣的也是一個例子。」

當然,是少數的例子。例如像她這樣的吸血鬼是真的沒有了。她是唯一一個活到現代的吸血鬼,花柳香子那類的她就不知道了。也許某個偏僻的教堂地下室還藏著被召喚過來的那種惡魔呢。

西條克洛迪娜接受的很快。畢竟她身邊最近老是發生怪事,她好像已經很難吃驚了。總有感覺所有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她本來被天堂真矢抱在懷裡,現在主動挪了一下位置,手腳並用的爬到了戀人的腿上正面跨坐,兩手捧著戀人的臉,直直盯著。
她有好多事情想要問天堂真矢。但真的太多了,多到她不知道從何問起,她微微蹙眉,撇了撇嘴,看起來有點彆扭。

天堂真矢先是一愣,隨後露出淡笑。戀人這樣的反應她真的太熟悉了。那是煩惱的時候才會有的反應,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克洛迪娜煩惱的時候總喜歡用這種姿勢坐在她腿上,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沒變呢⋯⋯。

「克洛迪娜,想問什麼或著說些什麼,慢慢思考就好。不用急。」
「⋯⋯不管什麼問題,妳都會回答我嗎?」
「如果我回答的出來的話⋯⋯我一定會回答妳。」
「那妳現在就告訴我,那個跟我有關,說要跟我商量過後才能決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吧。」

即使天堂真矢心裡已經做了建設,已經有預感對方一定會抓准這個機會問這個問題,可真的發生的時候,天堂真矢還是慌的不行。

但她這幾天惹西條克洛迪娜生氣,被這樣放置好幾天,讓她的心情產生了變化。
她跟克洛迪娜的相處時間本來就沒有多長了,如果在因為這種鳥事而縮短能夠在一起的時間,那不是太浪費了嗎?所以她不想在對克洛迪娜有所隱瞞。

關於惡魔給的兩個選項,她也的確有打算找時間跟克洛迪娜好好的商量。她已經不打算一意孤行。

天堂真矢吸氣在吐氣,做好心理建設之後,決定大概提一下當初的事情。

「說這件事情之前,要先提到花柳小姐⋯⋯」
「哈?為什麼?天堂真矢?妳在自己女朋友面前提別的女人?」
「親愛的,我要把來龍去脈都講清楚,我也不想提到她,但她是關鍵人物。」
「姆⋯⋯好吧。那妳長話短說!」

看著戀人那吃醋的樣子,天堂真矢連忙安撫,摸了摸那張因為吃醋而鼓起來的可愛小臉蛋,在腦袋裡思考要怎麼樣長話短說。
畢竟牽扯到第一世的事情,還有她在魔女克洛迪娜死後又做了一堆事情,這要長話短說還真有些難度。不過簡單的說明一下卻是可以的。

「簡單的說就是⋯⋯我跟惡魔做了長期交易,本來已經結束了,但多了這一次。照理說只要好好做完該做的事情,那這一次應該跟之前一樣不會有變化,但那惡魔不知道什麼居心,破天荒的給了兩個選項,讓我可以選擇最後一次要怎麼做。」
「跟惡魔做交易?這跟香子有什麼關係⋯⋯等等,那惡魔是香子?」
「⋯⋯是。花柳同學給了我兩個選擇,讓我可以做出跟之前99次裡截然不同的選擇。但我一開始就是被她擺了一道,所以對於這多出來的一次,還有莫名其妙的選項,我是不太信任的。」
「嗯⋯⋯雖然不知道妳們交易的內容是什麼,但跟之前不一樣,這一次可以自由選擇,這不是很好嗎?即使這一次給的選項可能動機不單純⋯⋯。」
「⋯⋯如果事情沒有牽扯到妳的話,的確很好。但偏偏牽扯到妳了。」
「原來跟我有關係⋯⋯難過妳說要跟我商量過才能決定呢。說吧?是什麼事情?」

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西條克洛迪娜算是明白了天堂真矢為什麼一直不想告訴自己這事情。
因為那兩個選項跟自己有關,可能天堂真矢的選擇會讓她產生無法挽回的結果,她一直自己一個人煩惱著要做什麼選擇——不,也許天堂真矢還沒遇到自己之前,她已經有了一個決定。那種不惜傷害自己,也絕對不會傷害到西條克洛迪娜的決定。

不得不說西條克洛迪娜的直覺很準。幾乎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天堂真矢突然沉默。那雙神秘的紫羅蘭變得深沉,眼底泛出一絲絲的恐懼,她抬手輕輕撫摸著戀人的臉頰,摸著那張跟一萬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蛋,她的手不自覺的顫抖。
那些痛苦的事情她已經經歷的太多太多,這一次,即使心愛之人的結局會不同,她的結局,卻早已被決定好了。

能夠改變嗎?不知道。
跟惡魔的交易能夠作廢嗎?不知道。
這多出來的第100次輪迴,用意究竟是什麼?不知道。
她能夠一直陪伴在西條克洛迪娜的身邊嗎?⋯⋯不知道。
她跟妻子那時候遺留下來的遺憾,她來得及完成嗎?⋯⋯不知道。

閉上眼睛,天堂真矢讓自己冷靜一點。她即將要說出口的事情,對於她自己來說是一件非常痛苦又無能為力的事情,對於西條克洛迪娜來說更是難以置信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藏著一輩子,但她終究要拿出來跟克洛迪娜商量,畢竟跟她們兩人的未來息息相關。

「⋯⋯克洛迪娜,妳想恢復記憶嗎?」
「什麼?妳還對我的記憶動手腳了?」
「不是。我是指妳的前世記憶。⋯⋯妳的第一世,魔女克洛迪娜的所有記憶。憶起我們的當初,憶起所有事情的開端。」
「⋯⋯說完全沒興趣是騙人的。我的確很想搞清楚來龍去脈,但我的直覺跟我說,想恢復這記憶應該不是什麼很簡單的事情。」
「⋯⋯其實很簡單。這方法同時也是惡魔給予的第二個選項——將我心臟上的靈魂碎片還給妳,妳便能夠恢復第一世的所有記憶。」
「嗯⋯⋯嗯?第二個選項?說起來妳還沒有跟我說,是為了什麼要做這個選項?」

被問到這個問題,天堂真矢又突然沉默,臉色比剛才更加的不好,那不自覺的顫抖也變得更加嚴重,坐在她腿上的西條克洛迪娜自然立刻就察覺到了。
她沒有催促對方,她只是將手輕輕覆蓋在那雙一邊顫抖一邊摸著自己臉頰的那雙大手,偏頭主動用臉頰去蹭了蹭對方的掌心,她用著很冷靜很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戀人。

「沒事的,真矢。不管是什麼,我都能夠接受的。」
「——!」

天堂真矢說不出話來,只是發出了一道無聲的悲鳴,然後用力的將坐在腿上的戀人給抱進懷裡,緊緊的抱著,臉埋在肩窩處,微微顫抖。

西條克洛迪娜抬手回抱著眼前的人,她有些難受的閉上眼睛。
靈魂之間的共感又出現了——那是一種悲傷,一種無奈,一種無能為力。即使並不是很深刻,但足夠影響西條克洛迪娜的情緒。

這種感覺她有過。就是那個夢境裡,她昏睡過去之前,魔女克洛迪娜帶著這樣的情緒,對自己說出「沒有時間」的那時候。

雖然只是猜測,但西條克洛迪娜還是說出了一個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辦法這麼冷靜。

「真矢,我能活著的時間⋯⋯是不是很短?」
「⋯⋯是。最長、只有30年。」
「「沒有時間」指的是這個意思嗎⋯⋯」

原來魔女克洛迪娜會這麼焦急的原因在於這裡。「沒有時間」指的是她沒有時間來慢慢來,沒有時間慢慢累積機率,所以她才會說自己花一輩子的時間也可能沒辦法跟真矢有小孩⋯⋯。
即使魔女克洛迪娜沒有說清楚她跟真矢花了多久才有一個孩子,但看到她的執念,感受到她的痛苦跟絕望,她知道那個時間一定不是短短30年就足夠。
所以魔女克洛迪娜看到自己拒絕真矢的時候才會這麼生氣這麼難過⋯⋯。

「⋯⋯因為妳的靈魂不完整,還牽扯到跟花柳同學交易的內容,導致妳的壽命不會超過30年⋯⋯如果我把靈魂碎片還給妳的話,妳的靈魂就會完整。花柳同學說,這樣交易就徹底結束。妳的時間會進入正常的輪迴,能夠正常的活到最後,像個普通人一樣,可以結婚生子,最後壽終正寢⋯⋯然後迎接下一個輪迴。」

這話聽著雖然沒有哪裡怪怪的,但西條克洛迪娜很敏感的感受到她跟靈魂碎片之間的連繫變得深刻——魔女克洛迪娜在拼命的對自己傳達「不要接受,不要傷害真矢」。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畢竟她如果不接受的話,她注定會短命,30年的時間也不足以幫她們兩人完成遺憾——也就是跟真矢之間有個孩子,然後陪伴彼此一輩子,30年太短了。
以她自己的計劃,她至少在事業有成之前絕對不可能會從舞台上下來,所以對她來說這僅剩的30年會全部奉獻給舞台,直到自己滿足為止。

等她滿足了,也許也接近30歲了。那個時候再跟真矢隱居幕後,為真矢添個孩子⋯⋯時間怎麼可能來得及?
就算她運氣好成功懷上了,一年的時間將孩子生下來,然後自己就會直接撒手人寰,留下真矢一個人?這還不是一樣是在傷害天堂真矢嗎?

即使這些事情對自己來說太超現實了,她是真的難以置信。但萬一是真的呢?萬一她真的只能活30歲呢?到時候她要怎麼做決定?

西條克洛迪娜的腦袋有點亂了。
一方面她終於意識到這些並不是能夠輕鬆看待的事情。即使她心裡抱著一點點不相信的念頭,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她姑且就先當做自己真的只能活30歲吧。
但靈魂之間的連繫讓她更加混亂了。她現在真的很想把魔女克洛迪娜拉到面前,跟她當面對峙,讓她解釋為什麼不要接受這個選擇,為什麼選擇融合靈魂的話會傷害到真矢?這真的完全搞不懂啊!

「⋯⋯真矢。這個選項先保留。另一個選項是什麼?」
「另一個⋯⋯另一個是捨棄投胎轉世的機會,換取這一世的壽命。」
「⋯⋯????」
「靈魂碎片依舊在我身上,克洛迪娜關於前世的記憶也不會恢復。花柳小姐會將妳的性命跟我的性命連繫在一起⋯⋯我還活著的前提下,克洛迪娜就不會死亡。但我如果死亡的話,克洛迪娜無論多健康都活不成。」
「選擇這個的話,就會變得跟真矢一樣?」
「⋯⋯是。如果選擇這個的話,克洛迪娜就會變成跟我一樣的怪物了。而且再也沒有投胎轉世的機會。這輩子過完,克洛迪娜就沒有下次了。」

沒有轉世的機會⋯⋯西條克洛迪娜本來應該算是一個無神論者。但自從她做那場夢,跟自己的前世對過話以後,她就相信輪迴轉世是真的。但相信歸相信,跟現在這事情是兩碼子事。
說真的,現在突然跟她說「如果不選擇的話就沒有下輩子了」這讓她怎麼接受啊?就算她眼前有一個不應該存在於現代的吸血鬼,還有那種傳說中的惡魔存在,可就算是這些超現實的事情也不足以讓她立刻接受這種說法。

不⋯⋯這件事情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沒有第三種方法了嗎?

她不想選那個所謂的第二個選項⋯⋯因為靈魂連繫傳來的感覺影響到她了。那不斷傳來的「不要傷害真矢,不要融合靈魂」都讓她覺得有些頭疼了。總之不管第二個選項是怎樣,她大概都不會選擇了。
雖然聽起來選擇第二個似乎比較好——選擇第二個就像是,把所有事情都導回正軌的感覺——現在的人生輪迴是脫軌的狀態,這種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但,就是有種直覺讓她不要選這個選項。無關乎靈魂連繫,是她聽到這個選項以後,聽到天堂真矢的形容之後,她不想選這個。
可她敏感的察覺到,看著天堂真矢的反應,她的戀人預設的決定,似乎是第二個選項。

天堂真矢本來應該是打算把靈魂碎片還給自己,讓自己的人生輪迴回到正軌。
但她總覺得,不對勁啊⋯⋯

「真矢,妳本來是想把靈魂碎片還給我的對吧?」
「⋯⋯嗯。畢竟,這樣妳就能過正常的人生,而不是只有短短的30年。也會有下輩子,妳的人生會回歸正軌,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我沒想錯的話,把靈魂碎片還給我這件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甚至,會有危險對嗎?」
「⋯⋯。」

眼前的人突然沉默,那雙神秘的紫羅蘭眼裡閃過一絲絲的紅光,這讓西條克洛迪娜挑眉,然後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

「——天堂真矢?妳剛剛才跟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對我用催眠的。不會這麼快就想違約了吧?」
「⋯⋯嗚呃!」
「我不是說了嗎?不管是什麼我都能接受的——這個選項有什麼危險?」
「⋯⋯靈魂碎片在我的心臟裡,要把碎片還給妳,意味著我要把心臟挖出來給妳⋯⋯啊,不是妳想的那種挖出來!真的不是!⋯⋯但我的確會因此受到傷害沒錯。」
「好,不管怎麼樣,這選項駁回了。妳想都別想。」

難怪魔女克洛迪娜會一直跟自己說不要傷害真矢!不要融合!
挖心臟??這是什麼惡劣的玩笑?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選這個!!

這女人肯定是故意把事情講的好像很不嚴重,可事實絕對不是那樣輕描淡寫,反而應該是反過來——她顯得越不重要的樣子,事實越有可能是會危害到天堂真矢性命。所以這方法絕對不選!

「雖然選擇第一個也不是最好的辦法,但第一個辦法比第二個好太多了。」
「⋯⋯這樣好嗎?選擇第一個的話,就沒有下輩子了。還會變成跟我一樣的怪物,不老不死⋯⋯克洛迪娜,不後悔?」
「⋯⋯說實話,對於還有沒有下輩子這件事情,我沒什麼太大的實感。畢竟我連這輩子都還沒過完呢。況且也不知道下輩子的人生會是怎樣。但是我知道,如果不選擇的話,這輩子就只有30年,那是絕對不可以!我還有好多事情想要做呢!」
「⋯⋯這樣啊。」

天堂真矢有些高興又有些複雜。高興的是,西條克洛迪娜選擇了第一種方法,選擇跟她一起度過最後的時光。
複雜的,卻也是因為對方選擇了第一個種方法。

她一開始僅僅是想要心愛之人的人生輪迴能夠回到正軌,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恢復原狀,所以她想要將靈魂碎片還給對方,然後用點小手段,把那些悲傷難過的記憶消除,讓西條克洛迪娜能夠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然後輪迴轉世,進行下一個普通,完全,正常的輪迴。
即使這一輩子過後,自己便不存在了也無所謂。

可當她被花柳香子一句話點破之後,她後悔了。她不想要下輩子沒有陪在西條克洛迪娜身邊,不想要她身邊站著別的人,不想要西條克洛迪娜被別人奪走,本來堅定的心情,第一次產生的困惑。
可她又想到,如果選擇第一個選項的話,就是拉著西條克洛迪娜跟她一起陷入這種永生的地獄,還要把彼此的性命綁在一起,直到最後都無法分開——以她的立場來看她很樂意,這樣她會有更多的時間來跟心愛的人完成遺憾,但她不願就這樣困著西條克洛迪娜,她喜歡看著西條克洛迪娜自由自在的奔放,她不想把她當成金絲雀一樣的困在牢籠裡。
而且選擇這樣困住就算了,還會連累西條克洛迪娜跟自己一樣,沒有下一輩子,這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她想要陪伴在西條克洛迪娜身邊,想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但她不想用這種方式把對方綁在身邊,所以第一個想法對於她來說雖然真的很誘人,但她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第二個。

比起自己的欲望,她更希望西條克洛迪娜能夠好好的過完一生。

「我想在舞台上活耀,想要跟妳在舞台上公演,當然我還要搶到主演的位置!」
「呵呵。我很期待呢。未來的事情。」

天堂真矢心裡還有疙瘩。對她來說,選擇第一個選項是她很想選,卻不能自私選擇的選項。但她不管怎麼樣都會尊重西條克洛迪娜的選擇——她可以為了西條克洛迪娜犧牲一切。也能夠為了她做任何事情。

而對於西條克洛迪娜本身來說,兩個選項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畢竟她不知道下輩子會是個怎麼樣的情況,所以即使跟她說了會沒有下輩子她也沒有實感。
就目前的結果來看,選擇第一個絕對比選擇第二個要來的好。
因為第二個選項是建立在天堂真矢會受傷的情況下來保證她的未來,她不想要天堂真矢為了她這樣犧牲,她的前世魔女克洛迪娜也同樣不想要心愛的人為了自己受傷,所以兩個克洛迪娜一致不要選擇融合靈魂。

而且西條克洛迪娜心裡有個預感,靈魂融合,有危險的可能不止是天堂真矢,自己可能也有⋯⋯。

不過這些之後再說。現在果然是要把自己的對未來的打算說出來,讓眼前這個笨蛋吸血鬼能夠稍微安心一點呢。

「——咳嗯。舞台的事情就這樣。之後等到我滿足了我便會從舞台上下來,來到妳的身邊,完成妳的願望。我也很期待妳會帶給我怎麼樣的幸福——所以短短30年,怎麼可能夠嘛。我巴不得跟妳一樣不老不死,這樣妳就看不到我變成老婆婆的樣子了!」
「——!!⋯⋯克洛迪娜真的、願意連未來都被我綁在身邊嗎?」
「即使沒有這個,我也願意待在妳身邊,因為我的心情,並不是因為她才產生的,喜歡妳的這份感情,是我自己的!」

西條克洛迪娜手指抬起,往天堂真矢的心臟位置戳了一下,指的是她心臟裡的靈魂碎片——她很確定自己喜歡天堂真矢,愛著天堂真矢,心疼天堂真矢,這些情感都是她自己的。並不是被靈魂碎片的共感所影響才變得喜歡她。

「——真矢,我希望妳對妳自己好一點,別再為了我試圖犧牲什麼⋯⋯我會心疼。而且那樣不值得。妳不是說要陪在我身邊一輩子嗎?那妳不能提早離開我,絕對不行!」
「克洛迪娜⋯⋯我答應妳,克洛迪娜。我以後不會再讓妳傷心難過,這輩子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

再一次的,緊緊的抱住眼前的戀人。只不過天堂真矢不再顫抖,她的心不再不安,不再恐懼,不再害怕。

她們活在現代,沒有家族的阻礙,沒有仇人追殺,她們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
直到天堂真矢當初跟惡魔交易的壽命走到盡頭為止,她們會一直一直的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開。


如果前方是地獄,但有妳陪伴,那又有什麼是無法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