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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睜眼就是上藥舖報到,休息的時候就乖乖到唐錚那扎針。

任斐出去捕魚的日子,孩子就由唐補衣幫忙看顧。

原先趙活還挺害怕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不過好歹也過了幾年,唐布衣的性子雖然還是唐布衣,逗弄孩子這方面至少稍微成熟了一些,沒有像過去對待小師妹那樣不知輕重,趙活觀察一陣子才放心交給唐布衣。

另一個讓趙活惦記的便是唐錚跟唐布衣來這的目的。
有做什麼大不了見招拆招,最糟糕的便是他們什麼也沒做,真要說,也不過是讓家裡吃飯的筷子又多幾雙,反而讓趙活一顆心吊在那。

我有什麼好的。
趙活趁著上次拿葉兒粑道歉時當面問過唐布衣這個問題。

我未娶,妳未嫁,有什麼不好。
大師兄你腦子不長記性嗎?當初離開唐門就是……
師兄知道妳選不了,二師弟也明白,還待在唐門等妳的也不止我倆,我們沒有說妳走了就會放棄。
我沒那麼好。
好不好不是妳說的算。

唐布衣說得輕快,眼神倒是沒那麼輕,彷彿想把趙活整個人給看穿一樣,讓她最後把包著的葉兒粑全塞進唐布衣懷裡便走了。

她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好去問唐錚又是怎麼想,只能靜靜等待唐錚說好的時間快點到來,到時兩人一走,日常生活也會恢復原本的樣子。



不管辣手相公醫術有多高明,一般人能撐著重病的身軀熬到這裡的本就不容易,時間久了,唐錚反倒清閒下來。多數時間像是在檢視趙活技術有無退步那樣,靜靜翻著自己的東西,聽著趙活診療的判斷與應對。

趙活則是忙碌到連想抽身都有困難,搞得好像藥鋪的大夫換人作主。

從細心解釋症狀到簡化一般人也能聽懂的服藥方式,趙活的風評除了長相外水漲船高,有些人連藥鋪休息了都還還特地到她家一趟,請趙活幫忙看些小病痛。

被人需要的肯定感加上不大會拒絕他人,等她回過神才發現,兼職大夫的事情忙碌起來比一口氣兼了四份工作還累。

而人要倒下去其實只需要一點點時間。
仗著身體狀況稍有起色來者不拒,趙活換來的是無預警的頭昏眼花,她連唐錚的唐字都還沒喊出口,就在眾人面前咚的一聲倒下去。

唐錚的「義診」也在那天直接結束。



四肢很沉,腦袋也恍惚,不知怎的,趙活迷迷糊糊想起很久以前不知輕重的接了很多份工作,結果忙完人就這樣倒下的事情。

她記得那時等到能張眼,孩子和家裡一團亂,幾個小小的孩子全趴在她身上緊抓著衣服死活不肯離開,他們小小的身體一點也不重卻又讓她感受彼此在心裡早就留下很重的份量。

又失算了。她想這次起來之後又讓那幾個娃兒擔心,這個當娘的可真失職。

人只要倒下過一次就會有無數次,原本緊繃的神經跟壓力一口氣釋放的當下,腦子轉得飛快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想著那些孩子是否又會哭泣,想著任斐要怎麼安撫他們惶恐的心情,想著唐布衣會不會幫忙,還有親眼目睹她人倒下去的唐錚現在又是如何,所有的想法攪成一團。

……不過任斐已經會照顧那些孩子了,真的不行還有王大夫幫忙,再不行,大師兄會想辦法吧。

她是有些累了,幫二師兄工作和體力活相比的確是相對輕鬆,也被唐錚語帶威脅這陣子不許接其他工作,可她還是在明知一些人刻意避開唐錚的情況下多做了許多事情。

還有大師兄和二師兄的來意沒明說也增加了精神方面的壓力,以及村子裡的人儘管還是客氣,偶爾她還是能聽到一些關於三人之間私下關係的流言出來,她試著不在意可考慮到要久住,那些不好聽的話久了會成為傷害孩子們的利刃,她壓力更大。

人都倒下了還能想這麼多,趙活不僅自嘲。也可能是因為沒有多少私人時間,現在這唯一可以整理思緒的時間極為珍貴。
她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撐起這個身子下床,她還記得是在藥鋪工作時倒下,唐錚不可能放著她自生自滅。

廢物死在眼前也是礙眼。
若是發生在唐門,二師兄會這樣說還要她手來搭脈順便扎上個幾針然後餵藥吧。

想著想著,趙活真心沒有想過事到如今她還是會想依賴師兄們,當年是自己像個膽小鬼一樣放棄一切逃下山,事到如今怎麼能依賴別人呢。

越想越弄不懂,倦意也慢慢爬上來,趙活選擇在這個時候放過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冰涼混著藥香的氣息輕輕貼在唇上。又像是怕吵醒人似的,那股氣息停留不到半刻隨即移開。腦袋一片混沌的當事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依然睡得很沉很沉。

趙活倒下之後唐錚馬上將人打橫抱起帶離一陣喧嘩的藥舖。那果斷的行為讓幾名女子內心暗自羨慕,心想要是懷裡的人能換成自己,夜裡作夢也會笑。

王大夫原先想讓唐錚在藥舖處理趙活的事情便好,收到唐錚來到這村子後的第一次辛辣回應:「你是要在今天以後將這藥舖收了,還是認為我會繼續在這幫忙?看這麼多天了,連作為大夫的自覺都沒有就收拾收拾,省下被人說庸醫的時間。」

這脾氣也不是說來就來,王大夫雖然沒想到要馬上接手剩下的病患,那也不是唐錚憤怒的理由,他只是剛好在火線上做錯了選擇,所以被教訓了一下。

唐錚並不在乎王大夫甚至其他人會怎麼想這事,他會來幫忙,純粹就是趙活來說情,他不教沒有出息的廢物,有出息的,就算只是在旁邊看著也能學會點東西。

拿了張凳子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因為藥香入睡的趙活。氣色有好很多但還不夠,他都知道趙活平時休息還有在幫人看診,要是以前,唐錚早不客氣問趙活難道把自己當聖人誰求都得治?

原本冰涼的手指稍微恢復了些熱度,他伸出手摸了摸趙活的臉,最後移到了漸漸恢復血色的唇上,滿腦子都是來到這裡那夜,唐布衣和他對話的內容。



「師弟,我向你坦承一件事。」

有何廢話,快說。
連開口的力氣也省了,直接以眼神示意突然乖乖坐著的唐布衣別耍花樣,有話快說。

唐布衣接著要說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不該說,但起了頭又反悔,難保入夜後被唐錚惡整,他嚥了一口口水,語氣很正經。

「收到你回信前一晚,我親了師妹。」
這事連當時他們在唐門互相競爭時也沒做過,哪知道過了這麼久卻在那晚腦袋一熱,硬是親了上去,還被氣瘋的趙活打了一巴掌。

原本就不熱絡的氣氛瞬間講到冰點,唐錚看著唐布衣的眼神很冷,更往裡面看去的話也許還能發現裡頭有一絲怒火正在燃燒。

若這裡是唐門,兩人可能打起來。

「……。」
「欸,師弟你不要不說話,看起來怪可怕的。」
「你還會怕?被掌門教訓時你可怕過?」

你和掌門的處理方式可不一樣啊。唐布衣內心暗自叫苦,這要說偷跑的他不對在先,也不好和唐錚討價還價。

憋在心裡的祕密說出來之後整個人鬆了一口氣,他又換了個姿勢,「這次就算師妹還是一樣誰也不選,我不想讓自己後悔什麼都不做。……我想帶她回唐門,你會幫我吧。」

「這種廢話不必特地跟我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