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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ゲ謎][父水][演員PARO] 香菸 2

4、

ゲゲ郎打開菸盒、拿出一根菸、含進嘴裡，再以打火機點燃菸頭。動作一氣呵成，水木幾乎看得入神。ゲゲ郎的手指又長又白，被淺灰色髮絲遮蓋的側臉弧線優雅，只是平凡無奇的動作，在他身上卻可媲美雜誌照。

他轉身坐回沙發上，深吸一口，呼出白色煙霧。
「好苦！」

就像再次確認般，ゲゲ郎又吸了一口，菸頭益發豔紅起來。
「真虧你受得了。」

「你不要就還我。」水木不快地道。

「你已經給我了，就沒有討回去的道理。」
ゲゲ郎翹起腿，低頭端詳菸盒。

「那真的是最後一盒，我原本打算今天拍攝工作結束時就去買新的。」
水木覺得困惑：ゲゲ郎好像沒打算回去，還老實不客氣地佔走這個房間最舒服的位置。

ゲゲ郎只是默默將菸盒收進袖子裏。
「關於下一幕⋯⋯」

「你是說晚點要拍的下一幕？」
ゲゲ郎第一次提起了香菸以外的事，他想對戲還是對台詞嗎？水木欲伸手去拿角落的劇本。

「你該不會還沒背好台詞？」ゲゲ郎歪著頭問道。
前額的長髮遮蓋了他的左眼，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怎麼可能。」
水木臉色一沉，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兇手死掉的那段，你打算怎麼演？」
ゲゲ郎指的是兇手死在水木的角色面前的那幕。

「⋯⋯」
水木知道ゲゲ郎在說什麼，少女兇手曾經懇求他的角色帶她逃走，但他為了拯救身為主角的ゲゲ郎而選擇留下，最終導致了兇手的崩潰，是全作高潮，非常關鍵的一幕。

「按照劇本，我會哀號著跪下，並哭著向死去的兇手道歉，拚命說對不起、對不起，直到你走過來。」
水木答道。

「你再想想你的角色身分是什麼？這樣的身分又會有什麼反應？他為什麼沒有帶著兇手逃走？又是為了什麼留下來？」

ゲゲ郎不等水木開口，便又繼續道：
「如果只是照你說的那樣演，就太單薄無趣了。」

「什麼意思？」水木追問。
「你是專業的演員吧，這種事該自己想。」
ゲゲ郎手上的菸還有一半以上，但他直接把菸按在菸灰缸裏捻熄。

「如果想不出來，那我對牛彈琴也沒意義。」
菸灰缸升起一縷白煙，ゲゲ郎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水木心想：這傢伙是為了羞辱我演技才來的嗎？
他想把菸咬進嘴裏，才發現他的菸幾乎短得只剩下菸屁股，方才根本沒吸到幾口；又意識到這真的是最後一根了，不禁後悔幹嘛要放ゲゲ郎進門。


5、

＂怪物＂
兇手看著從胸口突出的刀尖，聽見後方傳來囈語。

「啊啊啊啊啊——」水木跪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
他算好時機，讓眼淚在最精準恰好的時刻落下；就算雙手摀臉，也要讓鏡頭拍到淚流滿面的樣子。

——來了。
ゲゲ郎走了過來，揉著被綁痛的手腕。

這一瞬間，水木用一個抹臉的動作收起眼淚，壓下哽咽顫抖的哭腔，以平穩沒事般的聲音說：「久等了。」

「我一直在等你。」
ゲゲ郎站在跪著的水木面前道。

「卡！OK！」場外傳來了喊聲。

「呀，水木先生真厲害啊！那個換上冷靜表情的瞬間真的太帥了！明明前一刻還哭得那麼悽慘說。這個轉換力道太強了，不愧是水木先生啊！非常有趣卻合情合理的詮釋呢！」
導演反覆端詳方才的鏡頭說道。

「⋯⋯多謝稱讚。」
水木自己也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好的評價，他只不過是認真思考ゲゲ郎的話而已。

他是經歷過二戰而倖存的退伍軍人，經常經歷生離死別，且隨時都有身邊的夥伴消失。這樣的人，理應很明白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困在悲傷裏。他是為了救朋友才回到危險之地，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任務是確保摯友平安無事，還要幫助摯友救出家人。如果只是一味哭泣，那角色的豐厚程度就會大大削弱。

他轉頭看向ゲゲ郎，ゲゲ郎還是一臉慵懶又生無可戀的樣子。

「咦？」
視線才對上，ゲゲ郎就朝他走了過來。

「X牌香菸。」ゲゲ郎沒頭沒腦地說。
「啊？」
「拍攝結束後你要去買不是嗎？順便連我的份一起。」

「你的拍攝也結束了，幹嘛不自己去買？而且經紀人就在你旁邊。」
水木方才受到肯定的愉快馬上被吹得煙消雲散。

「我接下來還有其他行程，保姆車已經在地下停車場等了。」
水木順著ゲゲ郎的視線看向場邊，他的經紀人正用催促的眼神瞪著這裏。

「就算我去買也得明天才能給你。」
所以為什麼一定要我買啊？水木忿忿不平地想。話說相較於他拍攝工作結束後只能回家，這就是一線男星的行程？

「無所謂。」
ゲゲ郎露出的右眼第一次滲出笑意。

「今天我有你給的就很夠了。」
拋下這句話，ゲゲ郎便往場外走去。

「話說，」
水木正想講些什麼，背對的ゲゲ郎及時打斷他。

「剛才你演得很好。」
之後的事，水木幾乎沒有印象了。


6、

「叫我幫忙看著ゲゲ郎？」水木脫口而出。

今天是一整天的外景拍攝日，劇組會到郊區的某森林和舊洋邸拍攝動作戲和屋頂戲。出發前片場助理偷偷地把水木拉到旁邊，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因為ゲゲ郎先生實在太失控了⋯⋯水木先生您跟ゲゲ郎感情那麼好，拜託一定要幫我們看著他，不然耽誤拍攝進度就糟糕了！」

「等一下，我跟ゲゲ郎感情好？哪來的誤會？」水木壓抑住翻白眼的衝動。

他的確聽過ゲゲ郎的各種失控事蹟，包含在出外景的時候因為天氣很舒服就在路邊的長椅睡到不省人事，連手機也沒接，差點被當成失蹤人口報警處理。還有因為過度喜歡泡澡，路過鄉下的某間錢湯就不管其他演員非要進去泡個過癮不可等諸如此類的荒唐事，可以想見出外景時工作人員有多戰戰兢兢。

偏偏ゲゲ郎在鏡頭前的魅力無人能及，而他種種放飛自我的荒唐行徑就算傳出去，對觀眾來說也只是一種藝術家的可愛任性，反而還替他加了不少分，每年的好感度藝人都榜上有名，以及廣告代言價碼居高不下就是最好的證明。

「ゲゲ郎願意跟您共用一間休息室，又能獲得他一對一親自指導演技，不可能感情不好吧！拜託了！」

「這、這是誤會⋯⋯」
水木不知道旁人的加油添醋竟然這麼誇張，ゲゲ郎進他休息室不過就那一次而已。

「拜託您囉，水木先生。」
「長、長田先生！」
資深演員前輩：長田幻治冷不防地也飄過來湊一腳。

「他們也來拜託我，但我真的沒辦法，上次差點以為我的演藝生涯會就此終結呢⋯⋯」
長田以虛無遙遠的目光說道。

「只是看著ゲゲ郎演藝生涯就會終結？」

後來水木試著向其他演員打聽，但每個人一聽到幫忙看顧ゲゲ郎，不是就臉色大變地逃開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地打哈哈，水木也無從問起。


「水木，香菸。」在巴士上的ゲゲ郎說道。
「巴士上禁菸。」水木已經懶得思考為什麼他連搭車位置都在ゲゲ郎旁邊。

「真無趣。」
「你應該不是第一次搭外景車吧？」水木沒好氣地道。

「⋯⋯」
看向窗外的ゲゲ郎，百般聊賴地噘起了嘴。

——糟糕，如果讓ゲゲ郎覺得無聊，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於是水木放緩了語氣道：
「等一下到休息站再給你，車上就先拿這個。」

「⋯⋯？」
水木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的，是香菸造型的糖果。
昨天在超商看到，不知道為什麼聯想到ゲゲ郎就買了，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

「你把我當小孩啊。」
「成熟的大人不會在車上鬧脾氣吧。」

見ゲゲ郎不說話，他又道：
「還是你要忍到休息站？」並作勢將香菸糖收回。

ゲゲ郎一語不發地接過香菸糖，拆開包裝咬進嘴裏。
「唔，蘋果口味。」
「⋯⋯嗯嗯，有葡萄口味嗎水木？」
「吵死了。」

「還有嗎水木？」
「只有這一盒，吃完就沒有了。」
其實他買了五盒，但不打算跟ゲゲ郎講。

「唔唔⋯⋯」
見ゲゲ郎嘴巴又噘起來，水木道：
「現在吃太多糖果，午餐會吃不下，再說今天有動作戲對吧。」

「那點事沒什麼。」ゲゲ郎把香菸糖叼在嘴裏，滿不在乎地道。
「你還要揹著我跑步喔。」
「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ゲゲ郎打量了水木一眼。

「你真敢說。」
水木笑了出來，再怎麼說他也是個標準身材的大男人，要揹著他在森林裏演出被妖怪追殺的戲碼絕非易事。

「水木好像不太相信我。」
坐在ゲゲ郎身邊近看才發現，他有兩個尖尖的虎牙。

「沒有啊，到時候就拜託你了。」
水木自己也拿了一根香菸糖含進嘴裏。

「沒問題，看我的！」
ゲゲ郎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又變好了。

幸好有買香菸糖，水木忍不住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