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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ai】

髮梢涼冷的水滴落在臉上,他醒了過來,透過鏡片上水珠看去是稀釋過後的血色……
下意識想從浸濕衣物的那灘水中起身,只是在掙扎中感受到遍佈全身的劇痛,沿著神經一路向腦部衝去。
待壓過思考的疼痛衝擊散去才有心力細細檢視自己的狀況。
腫脹變形的四肢、缺損的指甲、經過拗折的手腕……應該骨折了吧?也可能沒那麼嚴重,只是骨裂而已。視線來到胸口的刻痕,儘管沒有像一旁穿刺疤痕那樣深,卻也留下了鮮明的記號。

職業病發作一樣地進行著檢傷作業,一邊正常發揮著潔癖,在疼痛麻痺後收拾起了散落在四周的物品。
沾了血的縫衣針,洗乾淨後還能繼續使用就留著吧。
美工刀片跟變形的釘書針就不用了,直接用廢紙包起來丟棄,希望清潔人員不會被刺到手。
簡單沖洗了浴室的地板,刷洗現在是沒辦法了,之後再說……

等他踏著歪斜的步伐出了浴室,看見了半乾涸的血色鞋印以及拖拽的痕跡,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什麼嘛……」
這一切都不是幻覺,很荒謬地,藉著奇怪的筆記本找到了一個不輸給自己的神經病,也為隨便就引狼入室的自己感到好笑。
姑且是趴在地上將血跡清掃乾淨了,一邊思考著要怎麼搪塞傷重的原因給急診室的人知道……直接報警肯定會被搜出不該讓人知道的東西。
「……乾脆跳軌去給火車撞算了。」
硬是將差點咳出再度弄髒地板的血液吞了回去,他靠在牆邊坐著歇息……腿好痛……不對,全身都好痛……
從來不覺得清掃這麼耗體力,他癱軟在地上,看樣子是無法走去醫院了,爬去的可能性也不高……
他乾脆地移動到四樓的樓梯口,沒有一絲猶豫滾動撞擊著到了一樓,在暈過去之前讓房東叫了救護車。

那天他難得一覺到天亮。

真的想死嗎?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那晦暗的情緒早在被掐上頸子時跟著消散無蹤。
或者該說被那份純粹的暴力激出的「想活下去」給掩蓋,全身的細胞都在尖叫著生存欲念的聲音實在無法忽略。

一邊道貌岸然地向醫師發誓不會再犯,另一邊則是不斷回想著那一天的事情,試圖重現那份刺激以作為扭曲性欲的發洩……再一邊去譴責無藥救的自己。
生活的確是隨著價值觀被顛覆,同時也步上正軌,但不代表人生就此上坡一路順遂。

再一次見到那人,是另一次的低潮期,又是壓力接連而來,去死之前再去尋歡一次吧。
踩著斑馬線前進,停在了那人的面前,扯出了包裹著陰鬱氣息、歪斜扭曲的笑。

「又見面了呢,死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