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In Pieces


===============


# No, we don’t

  「我們不是那樣的關係。」斯坦利吐了口嘴裡的菸,幻覺得對方沒有說謊,但是也不覺得自己判斷有錯,於是心靈術師選擇重複對方的動作,雖然說最近是他比較主動試圖跟斯坦利搭上線,不過卻是斯坦利邀請他要不要上頂樓抽菸。

他們其實挺好聊的,都有個科學狂熱的朋友是很好的共同話題。幻不確定自己哪裡被看出來了是會抽菸的人,同樣,斯坦利也不知道到底那群玩偵探遊戲的小朋友到底查到了多少。

  「準確來說,同謀、共犯,是。摯友,是。性伴侶,是。」

最後那個選項讓幻嗆了一口,斯坦利得逞地笑了。

  「但是很可惜,不是你們想要的錨。」又一個菸圈從斯坦利的嘴唇吐出。

  「我無法固定住傑諾的瘋狂,他也無法抑制住我的冷酷。」

最後一句就是謊言了。因為幻知道曾經有那麼一顆打偏的子彈,所有人都認為是狙擊手對小孩的仁慈,但他跟千空反覆看了現場的佈置之後得出來的結論卻不是。狙擊手不惜暴露自己也要保住的人是傑諾。幻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再他吸下一口菸之前,斯坦利飛快地將菸頭按在幻的手掌邊,距離算得很準,幻可以感覺到熱度,但又沒有真的被燙到。赤裸裸地威脅。狙擊手脫下手套,慢條斯理地一邊解開上衣,一邊仗著略為強勢的身形優勢把幻逼到角落。

  「小、小斯坦等一下,這個發展...」

噢、幻看懂了。

眼前這個人大概率會徒手扼死自己,脫去衣物是避免沾到自己身上任何的毛髮、纖維、體液。就算自己拼死往對方身上抓想在指甲裡面留一點對方的DNA線索都沒有用,下場也只會是手指都被切下來處理掉。

殺手又笑了。看著被逼著退到角落的、渾身顫抖的男人。斯坦利記得傑諾說過他討厭千空的敏銳,他本來不是很懂到底是哪裡討厭了,他的摯友講起那個小科學家如何捕捉到他們無意留下的蛛絲馬跡的時候,完全可以說是兩眼放光。現在他懂了,小魔術師同樣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潛在意圖,正努力地在想應對的方法。他回想傑諾對此的說法,說是要棋逢敵手才會有趣。

  「這個發展不喜歡嗎?」他伸手捏著幻的下巴。

  「我是支持單一性伴侶派的。」這句話也是謊言,幻在心裡偷偷對著格鬥冠軍道歉。 
 
  「但我們不是。」斯坦利在幻的下顎邊緣留下一個齒印。


#

  「那個小魔術師好像知道了。」斯坦利回到傑諾的實驗室的時候還帶了宵夜。但科學家注意到了對方的衣服似乎不是早上看到的那一套。

  「所以?處理掉了?」傑諾自覺地清出桌面,讓斯坦利一項一項把食物跟餐具擺好。至個時間點到底怎麼找到餐廳願意出餐外帶這件事情不是傑諾要去想的。

  「算是。還在努力中。」斯坦利替傑諾把莓果派切開,果醬從斷面溢出。

白色的塑膠刀上面沾滿莓紅色的黏液。傑諾由衷地希望千空的朋友在過程中不會太痛。他跟對方講過幾句話,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一種預感那個嘴角總是掛著笑意的像蝴蝶在人群中八面玲瓏翩翩起舞的東方人,一定會踩在斯坦利的地雷上。無關緊要地想是不是因為斯坦利討厭蝴蝶。

似乎誤會了傑諾的猶疑,斯坦利繼續解釋。他沒有殺掉對方,但他在摧毀對方。他開起玩笑,說自己不是魔術師所以沒有辦法玩那種把人變不見的把戲,但是他可以魔術師無法開口。
傑諾把酸酸甜甜的派放入嘴裡咀嚼,想著,應該會很痛吧。


#

  「斯坦。」幾乎與傑諾無異的嗓音從餐桌上飄過來,前軍人精準地讓水果刀從幻的耳邊飛過,削掉幾根頭髮,釘在牆上。

  「聽著,淺霧幻,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就會有東西從你的頭部貫穿,而到時候你會希望是更銳利的東西。」斯坦利的語調輕鬆,像是剛才交待幻好好整理餐桌那樣,但內容卻不是。幻除了連忙應好之外也嚇出了身冷汗。

今天斯坦利的要求是陪他吃飯,一間普通的日租公寓還有簡易的廚房。幻隔著中島看著廚房裡面做飯的斯坦利的確有幾秒想過,莫非今天是要被毒死。

端上來的是普通的炒蛋、煎培根還有土司。他按照要求清空自己的腸胃不要進食,本來以為是避免被重擊時嘔吐,現在的情況完全超過他的想像。當然如果在10分鐘前他沒有自作聰明學了一下傑諾的聲音,或許他會更自在一點。

這又是自欺的謊話了。

  幻完全知道自己到底是跟對方達成了什麼樣的交易,他赴約、完成斯坦利交待的事情,這樣他們這行人的追查行動雖然會受干擾,但不會有人受傷。

表面上是這樣,但底下是,他自己就是兩方勢力中間的折衝,或者更準確地來說,他是千空方的前線也是防線。斯坦利允諾,在這場詭異的交易裡,他能保證當他們要對科學少年團下手的時候,第一個動手要殺會是幻。讓幻可以用自己的死亡來當作警鐘,替少年們爭取一點時間。

每次見面都有可能被殺,每次赴約都是字面意義上地在赴死。

  第一次赴約是在山上,斯坦利開車戴著他到山頂,然後丟了一把鏟子要他開始挖土。遠離城市的山區自然沒有任何的光害,滿天星光、月光的亮度就可以輕易地造成影子,不需要額外的照明。幻就一鏟一鏟地挖,斯坦利在一旁抽菸。那時候幻就想過這或許就是個陷阱,當他掘土夠深,夠當作自己墓穴的深度的時候,斯坦利就會動手殺了他,他正親自演繹著自掘墳墓的含意。

  「抬頭看一下,兩點鐘方向。那是在傑諾的主導下發射上去,慢慢建造起來的太空站。」幻聞言抬頭,一道光的移動痕跡從天際滑過。

  「我需要挖多深呢,小斯坦?」斯坦利的表情在提起傑諾的時候讓幻覺得是可以搭話的。

  「準確的數字是兩公尺,你挖太慢了。」斯坦利熄掉菸,從幻的手中接過鏟子,示範起該怎麼有效率的挖開土壤,然後他拋給幻一個問題,是要他接手挖下去,還是幻自己挖。

兩公尺差不多就是一般棺木會埋的深度,斯坦利這個問題拐個彎子在問幻到底是想要快一點死,還是慢一點死。

不過就結論上幻還能第二次赴約跟斯坦利一起共進晚餐,就表示事情的發展並不如幻當時所想的那樣。

  幻那時是選了自己挖下去,但每一鏟都像在從他身上把刮肉下來一樣。

大概是欣賞夠幻臉色慘白、四肢發抖的模樣,沒多久斯坦利出聲表示接手剩下的部份。那個時間點的幻除了本來就沒有與之抗衡的本錢之外,本來就輸人的體能又已經消耗了不少,完全讓他連跟斯坦利稍微抵抗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只見軍人輕鬆地把土壤當布丁一樣地鏟起,沒有多久兩公尺的深度就到了。斯坦利挖出一個鐵盒,打開一些緩衝或是隔離的包材,再剝開是一個木盒。但他沒有繼續打開,他又命令幻在旁邊挖一個淺一點的坑。

  「時空膠囊。日本也有這種東西吧?」斯坦利又點起了另一支菸,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是在挖自己的墓,幻稍微放鬆地跟著閒聊下去。

幻倒也沒有完全忘記自己該做的事情,雖然只是附和,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引導著斯坦利繼續說下去,企圖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蛛絲馬跡,不過斯坦利給出來的內容十分單薄,零碎地拼湊起來也只能得到這個東西是他跟傑諾一起埋的,連多久前埋、埋了什麼都探查不到。

也沒有辦法探查了,斯坦利叫停他的動作,把木盒放進那個淺坑,掏出一個隨身金屬小酒瓶打開,倒光裡面的液體。接著斯坦利掏出一盒火柴丟到幻的手上。

  「燒了。」
 
  「小斯坦...這樣不好吧。」
  
  「還是你想去躺另外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