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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品之夢〉－魔女ｘ精靈（1000）


精靈對魔女來說不是最好的寵物，卻是最好的實驗品。
在那場沉淪永夜的夢裡，她頭一回將身體交給了潛意識洶湧的暗流──畢竟「魔女」這種稱呼通常源自於強大的意識、魔力或者精神，她的意識能在夢境中保持清醒，是身為魔女的「基本常識」；但不自覺委身於夢境，任由夢境中的自己引領自己向前這種事，魔女並不覺得有辱她的身分。

畢竟要魔女委身於夢境，還要看夢境內容為何。

這次，她的夢裡有那小巧的精靈存在。這次，她夢裡的精靈竟變得有些畸形，沒有那麼可愛……但正確來說，她面前的精靈正在破舊、崩解。精靈就乖巧地待在魔法陣上接受實驗，而夢中睜開眼的魔女就這樣看到了整個過程，看到在她布置好的「實驗室」裡，精靈從軟綿可愛的樣子慢慢被那陣紅光變成無法行走的模樣。

魔女放任夢中的自己開口。

「……失敗了嗎？這次也不行嗎？」

夢中的空間就像一座小小的祭祀場，她對周遭的邊界感有些模糊，不過大抵是她在魔界的住處。夢裡的她為什麼要把精靈帶回魔界實驗呢？她接著感受到了自己在夢中的目的，但，因此而微微瞪大的眼眸也掩不住她眼中想探求夢境內容的心情。
或許是因為害怕？不，魔女是跟「害怕」這一詞完全無緣的女人，即使她的意識接下來認出了實驗用的魔法陣是給亡靈用的，魔女也只是認識到了「夢中的精靈已經死了，所以她才能那麼乾脆地用上這種魔法來做實驗」爾爾。

「負擔也差不多到極限了，該修復身體了。」

當夢中的魔女說到這裡，正在做夢的魔女透過夢中的自己看見了精靈的模樣。而她之所以如此關照夢中的自己會怎麼開口，自然是因為要判斷這是不是預知夢，一面思考她最近接觸的事物是否對精靈有造成什麼影響。
看著夢中的自己走進實驗區域，接近精靈，覺得差不多能開始控制夢境的她馬上牽動意識，控制身體。按理來說，隨之而來的夢中記憶會不分時間與空間直接湧入魔女的腦海，魔女卻率先感覺到夢境中虛假的刺痛感。

不對，夢就是夢，她不會痛。

「還有呼吸嗎？」

夢境中的她卻一直有著「情緒先於記憶」的傾向。
從夢境的內容來看，魔女多少是知道精靈凋亡的事實，可夢中這股沒來由又讓人發麻的疼痛感又是怎麼回事？她輕觸著精靈的面龐，輕觸著她重新造回的面龐，微弱的氣息雖然讓夢中的魔女感到平靜，當初那個依賴自己的精靈不再依賴魔女的夢中現狀卻讓她的心口陣陣鈍痛，好像魔女甘願為精靈浪費這些時間；好像她已經放下其他事情，在這裡度過了久遠到她都懶得計數的時日。

「……」

她的下一句話本來是：還有呼吸就好。
她知道，她知道，可是主掌了夢境的她卻對這不合情理的情節感到困惑，魔女還記得現實中的她方才去找完精靈沒多久便回到住處休息的事情，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跑這一趟會夢見精靈衰亡的她竟有那麼一瞬認為這個夢境真實到讓她難以分清。椅子上坐著的曾是「精靈」的存在眼神茫然地杵在那裡，只要她輕輕給予肌肉刺激就會站起來跟著她走，也會在跳躍的夢境中安靜地喝下熱可可，吃著她給予的甜甜圈。

景色看起來都沒什麼變化，唯一變化的就是熟悉的精靈已經不再依賴，不再去愛。

驟然結束的扭曲之愛與徒留她一人的狀況下，魔女又是抱持什麼心情重新創造出精靈的？魔女並不在乎夢境中的她如何把一朵凋萎的花從死亡中離奇地救回，她更在乎的是她為什麼會對精靈的離去投注時間，持續這場已經無法挽回的豢養。

她想找到答案──即便當下的她幾乎深陷其中，也想從夢裡找到答案。

或許只有那樣才能徹底抹消鈍痛，答案卻如同脆弱的蓓蕾那樣遲遲等不到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