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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界最近幾年不知道是犯太歲還是衝撞到八百萬神明中的哪路大神。世界各地大小詛咒頻繁冒出、在個性犯罪花樣越來越多的世界裡更是雪上加霜,任務途中不只要嚴防詛咒師與敵人還要小心不被路過的英雄『請』去喝茶⋯⋯這生活簡直就是狗屎。

而即使是咒術師也逃離不了人類的劣根性,在這亂七八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誰咒死的世界裡,忙裡偷閒時當然要配八卦才有趣。什麼加茂家的誰又納了個側室、某地出現疑似咒靈最後發現不過是個性事故、禪院分家的老二爺為了孫子想當英雄而暴怒、還是年輕的學生中誰在出任務時出了大糗⋯⋯都讓人津津樂道。

不過今年最勁爆的消息絕對是五條家莫屬。

據說,五條悟,那個五條悟,把一個男嬰帶回本家了。

而且那可不是街上隨便哪來的小明小張,那可是留著五條悟的血的親生孩子。是的,那個五條悟有兒子了。那個有著百年一遇的六眼與無限的五條悟有兒子了!

消息一出,不只御三家蠢蠢欲動,就連普通的咒術師們都跌破了眼鏡。

「五條的兒子⋯⋯不會也繼承了六眼吧?」

「就算不是六眼,那可是五條的小孩啊!」

類似的對話在各地上演,而造成這大騷動的罪魁禍首正單手抱著嬰兒,屌兒啷噹地坐在本家的議事廳中央。如果不是已經坐在塌塌米上了的話大概還要傲慢地把雙腳翹到桌子上。

「所以,就是這樣啦!」青年笑著逗弄懷中的孩子,但望向坐在主位上的老人的雙眼中卻一片冰冷。「繼承人也有了所以相親什麼的不用你們操心了。」

「這成何體統!」老人氣急敗壞地幾乎要拍桌而起去拿後面的日本刀了。「未婚生子就算了,你選的人卻連咒術師都不是!而、而且他—」他幾乎要噎住了,「他還是個男人!男人跟男人怎麼可能生孩子?」

五條掏了掏耳朵。「親子鑑定不都說了確實是我的小孩嗎?有現代醫學認證是五條的血脈沒錯喔。至於男人跟男人怎麼生?唔⋯⋯總之就是很努力的去幹了所以有了啊。」

他那死豬不怕滾水燙而且相當黃的說詞令在場的長輩倒吸了一口氣,甚至有好些人氣到哆嗦直罵造孽。

「好啦,人也給你們看過了,我該走了。」

「站住!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陪孩子他媽啊,」他說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死不要臉。「人家鬼門關前走一遭給我生小孩我不去陪他我配當人嗎?」

老人站了起來,混雜著咒力的威壓蔓延至整個房間,讓空氣如同鉛一般沈重。「你、你這—」

「喂,」五條再踏進議事廳後第一次沒了笑容。那雙湛藍的眼直直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明明年齡還沒在場的人的一半,卻瞬間讓氣氛凍結成冰。「先說好,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無非就是那些想在背地裡搞些討人厭的小動作對吧?我只說一次,有誰敢對他們出手的話我可不會跟你們客氣。殺光你們喔,絕對。」

而隨著他的話語所散發出來的殺意幾乎能凝聚出實體,銳利的彷彿光是呼吸便會被割喉。

「⋯⋯那個孩子,」角落裡傳來了蒼老的聲音,「如果他沒有繼承到天賦怎麼辦?」

白髮的六眼咒術師低頭看向懷中的嬰兒。孩子剛出生不到一天,在五條眼中算不上可愛。但被惡人臉的戀人命名為『燈矢』的孩子有著一雙漂亮的像在陽光下生輝的湖泊般的綠松色雙眼。五條笑了。「不,他會有的。這點我超確定。」

「是能讓你立下束縛的程度?」

「沒錯。」

2

七海健人第一次見到傳說中『五條的戀人』時差點被那沖天的火光灼傷。咒高在燃燒,不,更正確來說應該說是有某人正在燃燒,還是用十噸炸藥引爆火山的那種燃燒方法。光他一人就讓周遭的空氣稀薄到令人有些窒息,甚至一踏進高專的結界內側七海就能感到陣陣熱浪來襲。

鑑於七海並沒有感到有詛咒的氣息,他也沒多放在心上。他這次只是應夜蛾的要求過來幫忙一趟順便賺點外快,實在沒必要多管閒事多幹活兒。直到,一隻手拍上的他的肩膀。

「誒、誒?是七海啊?好久不見!幫我把報告拿給夜蛾吧。」

許久未見的白髮學長一如往常的任性妄為,一見面就開始使喚人。七海皺眉望向被猛然塞到自己懷中的文件和如同腳底抹油般飛速逃離現場的五條,腦袋還來不及下指示身體便自動往外撲倒、滾開、站起、拔刀。感謝在咒高的時間,危機意識已經被深深刻畫在他的每一個細胞當中,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

大火掃過他剛才所站的地方,將草地燒成一片黑焦。七海看到一位身形矯健的紅髮男人從眼前飛奔而過,火焰纏繞在他身上,隨著肌肉的發力而舞動。男人像盯準了獵物的黑豹,表情猙獰的如同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朝著五條逃跑的方向狠狠吼道:「五條悟你給我滾回來!!!!有種你別開無限!!!」

七海拿著被燒掉一角的報告,隨手拍掉西裝外套上的灰然後望向一旁的建築物。

「⋯⋯惠,」七海輕聲喚道,「剛才那是?」

「是安德瓦先生。」伏黑惠,被五條以十億從禪院家硬凹走的孩子,一臉『活該』地坐在石階上。語畢,男孩歪著頭,像是讀懂七海在想什麼般加了一句:「對,就是你想的那個安德瓦。」

還真是他啊。

年輕的No.2英雄,被譽為僅次於All Might的超新星。雖然兇惡了點但以英雄來說他的實績可謂光輝,完全擔當得起他的盛名。

「英雄怎麼跟五條打起來了?」

雖然不是完全沒交流,但咒術師確實不喜歡跟英雄打交道。尤其是那些政治遊戲七海更是敬謝不敏。

伏黑盯著他看了幾分鐘,才慢吞吞地回答:「夫妻吵架。」

喔,原來只是夫妻—等等。

七海蹲下身,嚴肅地用雙手搭上伏黑的肩膀。「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麼?」

「夫妻吵架。」

很好,七海可以確定他沒加班加到耳鳴也不是伏黑說錯話。

「可是五條他—」有個兒子?七海之前還在五條本家見過那小孩呢。大約三、四歲,是個有頭紅髮與偏藍的綠松色雙眼的男孩,據說才剛覺醒術式。所以五條這是算什麼?婚內出軌?騙婚同妻?還騙到名聲響亮的英雄頭上了?

五條悟,知道你混蛋但沒想到你這傢伙居然這麼無下限。

「五條老師沒有出軌,」伏黑邊說邊搖頭,七海才後知後覺他因為過於混亂而把內心話講出來了。還來不及鬆一口氣男孩接下來的話直接讓他寧願去打一級咒靈。「小孩是安德瓦先生生與五條老師親生的。」

有什麼碎掉了。七海不確定碎掉的是他的常識還是他的耐心就是了。剛開始在社會裡打滾討生活的年輕人摀著額頭開始後悔今天為什麼要手賤回來咒高。最後他決定不想了。「⋯⋯好吧,那他們為什麼吵架?」

安德瓦可不像是會隨便用個性與人動手的那類人。

七海抬頭看到伏黑的式神從建築內側向他們小跑而來,後面還跟著有些小心翼翼的夜蛾。

「五條老師今早把冬美,就是他們的女兒,帶去出任務。」黑髮的男孩指了指在玉犬(白)背上的小孩。那是個白髮中參了點紅的女嬰,軟軟嫩嫩的、揮動著短小的四肢在式神身上笑得開懷。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不靠譜的生父帶上九死一生的戰場過(畢竟會叫上五條的任務怎麼想都不可能低於準一級)。「然後被安德瓦先生知道了。」

七海不知道該先恭喜五條又為五條家開枝散葉成功在族譜上添上一筆還是去幫忙把人打殘更好。他知道咒術師都很瘋,但哪個王八蛋會把嬰兒帶去打咒靈???

「七海,」夜蛾向他揮了下手但還在消化消息的七海只是向曾經的師長點了下頭。

突然,有人撞到了他們前面的地上。應該是被打落的,但那人毫髮無傷、衣服上連點土都沒沾上。可他依然哀嚎的如同在被凌遲一樣:「痛痛痛!炎司你沒必要動真格吧?冬美一直跟我在一起不會出事的!你看,這不是好好的帶回來了嗎?」

「你還敢說?」隨後落地的英俊男人一臉陰沈地抓起五條的衣領(喔,無限解除了呢),將人拉到面前狠瞪。七海發現對方還穿著英雄的制服⋯⋯這簡直是氣瘋了才會做出這麼不符合英雄的事了吧。「是你打包票說沒問題保母才把冬美給你,結果你他媽的給我把女兒帶著去打高階咒靈!那鬼東西要是開領域了還是有些古怪的後招怎麼辦?操,你知道在現場兩條街內還正好有大型敵人出沒嗎?要是你手滑我現在是不是該去廢墟下找小孩了?」

誒,髒話都飆出來了。如果不是情況不對(現在插進去大概會跟五條一起被燒),七海都想給他拍拍手請安德瓦繼續罵了。

「冷靜點,親愛的。」大概是因為安德瓦超可怕幾乎要吃人的表情,五條沒被繃帶纏住的下半張臉滑下一滴冷汗。但咒術師依然想為自己辯論。「不會出現那種事啦,我可是最強—」

「強你個大頭鬼!你當冬美是你這怪物嗎,蛤?!」伴隨著怒吼是一紀砸到五條頭上的鐵拳。而且他確實揍到了,好吧,七海開始相信這真的是五條的孩子他媽了。居然能打五條還不會碰到無限。

「好痛!所以說真的沒問題啊!不信你問夜蛾!」

遮著頭的五條將矛頭拋向了校長,但他大概是高估了咒術師間的義氣的重量,特別是當其中一方是從少年時期就是問題兒童的五條悟的時候。夜蛾在安德瓦抬眼看向他們的方向時正好將冬美抱在懷裡,年長的咒術師伸手遮住嬰兒的眼睛,面不改色地說:

「硝子說反正悟會反轉術式,可以安心揍盡量揍。實在需要高專的太平間還有很多床位,絕不會在外留檔。」然後便帶著嬰兒轉身回到建築裡面。

五條亂叫著夜蛾沒人性不念師生舊情,轉頭盯上了七海。「七海!」

他剛開了個頭七海立刻往後退了一大步並鞠躬以示敬意。「安德瓦先生,辛苦了!」

能治得了五條的都是豪傑,值得他尊敬。

安德瓦冷笑一聲。手腕轉了個圈開始放火。

「等等!你們太過份了吧!」五條在火舌當中左躲右躲,明明開個無限就解決但大概是自知理虧所以只能用體術閃躲。「惠!惠!你幫我說說話啊!」

男孩將狗喚回腳下的影子裡然後起身。「我會帶冬美去找燈矢。之後會自己回家的請放心。」

那是對著安德瓦說的,等於,徒弟兼被監護人也完全無視了監護人的求救。但鑒於五條實在前科過多,伏黑惠覺得自己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看在對方是恩人的份上了。

七海嘆了口氣,你看你看,就連十歲的孩子都深知五條活該,這做人得多失敗啊。他們也離開了,而身後那「夫妻吵架」依然伴隨著火光、怒吼、與可憐兮兮的討饒聲。

年輕的混血咒術師伸手拍了下身旁孩子那亂翹的黑髮,並在對方年幼的眼中看到不符合年齡卻與自己相同的滄桑。

哎,今天真和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