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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維主任，請問我們還可以給卡萊爾小姐多少時間呢？」阿爾敏正前往里維的辦公室，後者剛好踏著優雅的步伐邁出洗手間。

「那個死婊子還不吐錢嗎？是你的問題吧，阿爾敏？」里維精瘦的腿擺得比誰都快，睨都不睨阿爾敏一眼。

「⋯⋯是的，里維主任。」阿爾敏沈默一會，腳步卻也沒停下，「我還沒和卡萊爾小姐談妥。」

「艾爾文也跟你說過不下十次了，你還是只會談談。挺沒用嘛你崽子。」里維纖細白皙的手指圈住擦得發亮的金屬門把，拉開玻璃門前，轉頭冷眼盯住阿爾敏，「星期六晚上，告訴你怎麼喂人吃屎到吐出鈔票。」

「里維——」啊，沒得商量了。對方開個小縫就進門去，顯然沒有要繼續商討的意思。

別人有別人的方法，阿爾敏也有自己的。他不認為自己有需要改變自己的討債方式，只是需要再精進。但他還是得要跟里維去一趟。只不過尤彌爾那邊就⋯⋯

阿爾敏正要通知尤彌爾，說週六沒辦法陪她看場地，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尤彌爾。

（禮拜六有約了，真是神的救贖，不用跟你出門）阿爾敏一頭霧水地向下滑，還有一張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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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六）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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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阿爾敏身形纖細，否則像現在這樣僵在走廊中央，換作別人就得成了超大型路障。要不是還有得忙，他肯定一通電話直接打過去恭喜。還未來得及細想，阿爾敏再次動起身子，一邊隨手回了句「好樣的」。快步走動著，輕盈的短髮像水母般隨著腳步上浮下撲，掛在脖頸上的職員證也拍打著平坦的胸膛，早晨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再耀眼不過，然而當慢動作的濾鏡消失，他很快消失在轉角。

今日最主要的工作還挺乏味，阿爾敏得整理一卡車的資料，甚至不是電子檔，而是檔案室裡的書面資料。這種沒有挑戰性的作業雖然總是令人提不起勁，但阿爾敏還是很感激偶爾被分派來做這個，可以順便疏理近期的生活大小事。他戴上耳機，開始動工。

最近的喜事就是尤彌爾和希斯訂婚了，阿爾敏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自己提前求婚，明明昨天還什麼都沒準備。這時，阿爾敏才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的思考實在太隨便，有失一貫的細心縝密。霸氣的女王怎麼會是被動的呢。阿爾敏獨自在密閉的空間中輕輕笑著，手上的文書跟著小幅度地顫動。

夏綠地．葉卡．卡萊爾，這是文書上的名字，大概是嫁了人後留戀娘家姓氏，塞到中間吧。阿爾敏判斷這就是艾連一直跟他抱怨的賭徒阿婆，說是跟爸媽借了錢還不還，想把她放到網路上公審。阿爾敏打算今晚再打給艾連多問問。

那麼最近的壞事呢⋯⋯就是阿爾敏的爺爺身體變差了。逾八旬的老人家，不免行動、思考遲緩，同時各種疑難雜症也會出現。倒不是說老化有多危急，不過爺爺堅持獨守老家過日子，讓年輕人放不下心，每週都去探望好幾回，為老頭子打理家務、採買日用品等等。家裡—公司—老家來回奔波之下，即便阿爾敏不喊累，疲勞一累積下來，身邊的人也都發現了。說來難為情，原先夫妻倆抱著期望擬訂的育兒計畫，就只能先推遲；然而生孩子的事情也不宜拖延太久，令阿爾敏很苦惱。太晚生的話，他覺得太對不起亞妮了。

但他們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就像卡萊爾小姐的案子一樣。

拍拍沾上灰塵的膝蓋和肩膀，阿爾敏站直身子，低著頭一手拉門、一手五指埋進細軟的頭髮中左右鬆動，震掉塵埃也順便整理髮型。才剛踏出門，就一頭撞進某個結實的胸膛。阿爾敏嚇得跳了一下，細細的抽氣聲溜出來，他踉蹌著往後退一小步。小個子並沒有抬頭看對方是誰，反正那人的職員證就在自己眼前，更方便查看。映入眼簾的粗體字令他胸口一緊，但是為了說點什麼，阿爾敏還是硬是吸入一小口氣。

「貝爾托特？呃。午安，你來這是要⋯⋯拿什麼、嗎？」阿爾敏努力仰頭擺出笑臉，但他的假笑總是非常扭曲，像便秘一樣，有人這麼告訴過他。誰不撞，竟然撞上全公司他最不好應對的傢伙。阿爾敏寧願門口的人是里維，也不要是那個被降職後，由自己替補位置的員工，尤其還是在發生了那件事之後。

「啊、那個⋯⋯我上週買了家鄉土產回來。是、是她喜歡的！」大個子雙手猛地向前將盒裝點心塞給阿爾敏，縮著肩膀、撇過頭朝右下的地板狂看，「我、我去打聽了一下你今天在這幹活，就⋯⋯嗯。」

才不是。我早上剛好看到你往這裡走的。光是你走路的樣子，就讓我⋯⋯相形失色。總是抬頭挺胸、充滿自信，皮鞋果決有力敲在地上的聲音、撲騰的金髮以及承裝理想的眼睛⋯⋯也都展現你的天真和英俊。我知道亞妮為什麼選你，也知道公司為什麼選你。你的夢想很大、很美好，只要再跟上面的人多學一點東西，你可以改變很多人命運。我好想告訴你。

「啊，好，我會確實轉交給亞妮的。」阿爾敏控制好表情後，鬆下眉毛，淺淺笑著道。

兩人互相道謝後，阿爾敏就轉身先走了，留下貝爾托特在原地目送他。

「阿爾敏！你可以做得比我好！」大個子在阿爾敏轉過彎道前大喊，阿爾敏並沒有回頭，但貝爾托特知道他聽見了。

我相信你⋯⋯各種意義上、各個方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