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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個昏迷不醒的弟弟,他的小命還挺珍貴的。朴炆旲平靜的再次拒絕道,「抱歉,我自己還能負擔我的生活,不需要那些也沒問題。」 「你這小子……該不會是怕LeTi的人事後找你算帳吧?我告訴你用不著擔心那麼多,他們那些傢伙沒了清麗就只是群烏合之眾罷了,就連他們現在扶持的老大,我看都是清麗的傀儡,沒有什麼好怕的!」 但換句話說,不就是你們組織打算把我一個外部人士當成對付那傢伙的武器嗎? 從對方的話中得出了結論,朴炆旲著實不知道是該說眼前的男人和他的組織想得過於簡單,或是該說想得過於奸巧,畢竟要是個稍微天真的人聽了,或許真會就此相信這種說法。 可惜他的天真早就被人生的各種把戲磋磨得半點不剩,「我單純覺得無法勝任這項重任,抱歉,我先走了。」 語畢,他剛繞開了男人往旁走了幾步,一個名字卻意外地落入了他的耳裡,「柳建佑。」 那瞬間,朴炆旲停下了腳步,不好的預感從腳底瞬間竄上,回頭望去,蜜棕色的眼中映入了男人得逞的笑,「別那樣看我,畢竟清麗那傢伙挺會收買人心,要不然我們也是不想殃及你唯一的家人的啊。」 輕蔑的態度和話語都讓人感到了不恥,從男人的態度看來,一開始對方就將他會答應這件事視為版上釘釘,不論他是自願或是逼迫都無所謂,只要能讓他成為打垮清麗的助力就好。 男人再次走到了他的身邊,重重的拍了下他的右肩笑著問道,「那麼,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我們組織了呢?朴先生。」 「身為一流大學的大學生,你應該不是個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吧?」每個句子每個字聽上去都像是美好的稱讚,但對於眼下的他而言,就像是將刀架在了脖子上般赤裸裸的威脅。 拒絕的權利,早就不在他的手裡了,「……我知道了。」 「早這麼答應就好了嘛,來吧!讓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好好談談。」收起了威嚇的模樣,男人爽朗的笑了幾聲,將整隻手搭上了他的肩,強硬地將他帶往了街邊一間不起眼的咖啡廳。 嘴上說著談談,可從坐下到目送男人離開,朴炆旲大多時候只是安靜的聽著對方介紹著清麗的來頭——黑社會組織LeTi的軍師,率領著一個自己組建的四人菁英小組,為組織在法律的灰色地帶處理各式各樣的業務,更是靠著自己精準的目光和果決的判斷在短短幾年間便讓LeTi在這片地帶中稱王。 聽著對方吐出的話中全是對清麗的讚賞,他在這之中總算是找到個空檔,想從根本上解決這件事的問著,「要是你覺得他這麼無懈可擊,為什麼不乾脆挖角他,還想要搞垮他?」 「你以為沒人這麼想過啊,小弟弟。」用一記無可奈何的眼神回答了他的問題,隻手搭在椅背上的男人說著,「原本在這地盤上的組織,就連我們也和他接觸談過幾次,結果那傢伙說什麼你知道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太多扶弱濟貧的興趣,LeTi一個就足夠了,但要是你們願意合併到LeTi之下,我倒是挺樂意的。』」一成不像地模仿著清麗的口吻,男人憤怒的拍了拍桌,「你說說!這小子是把我們看成什麼了?」 按照人類世界的規則,他的確是有拒絕的權利吧。把這句真心話放在心中,朴炆旲抿了口水,對於現在外表看上去沉穩冷靜的清麗會說出那般張狂的話語感到吃驚,繼續聽著男人抱怨道,「後來我們好不容易找了個好苗子塞進了LeTi,甚至也進到了VTIC小組了,結果事情還沒做多少,清麗那個瘋子居然就用一個隨便的理由讓人失蹤了!也不想想那是我們花多少力氣找來、用多少錢培養的人才啊!」 要是你們組織發現了叛徒,應該也不會考慮送人來的組織花了多少心力養成後塞進來的吧?繼續沉默的在內心誹腹著,從男人一系列的抱怨總結下來,朴炆旲大致理解了男人的組織對清麗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不過就是簡單的四個字,樹大招風。 要是清麗當初接受了他們拋出的橄欖枝,這一切就不會上演,雖說心中有對於清麗的怨懟,可聽著男人一句句自我中心的抱怨,朴炆旲卻又有些理解為何對方不願接受,畢竟任是誰都不可能想在只會自我吹噓卻無法做事的人之下幹活,更別提對方早在LeTi中佔有了一席之地,甚至說是幕後的老大也不為過。 至此,朴炆旲在自己找著的第二個空隙插嘴問道,「那為什麼找上我?你們不也有自己培養的人嗎?」 「你聽這麼多還聽不出來嗎?那傢伙心機重得很,就算我們之後再把人塞進LeTi也不見他再增加自己底下的人手,想送他女人他也不要,哼,誰能想到是喜歡個男的呢。」 迎著男人再次對自己上下打量的目光,沒有得到正面答覆的朴炆旲多少也推敲出了他們的想法,雖然覺得這些人的思考淺薄得有些可笑,但他也無法直白的開口說出怎麼可能這四個字。 畢竟,清麗和他現在的關係的確是微妙的曖昧期,說是一夜情對象,但關係沒有斷得一乾二淨,卻也沒有第二次的邀約;說是交往對象,但他們跳過了正常戀愛的所有程序,更別提他們現在也沒有補上過任何的牽手或親吻流程,甚至連告白都沒有。 他們的關係特殊得難以賦予一個正確的意義,就連成為朴炆旲嘲笑眼前男人想像力過剩的底氣也沒有。 好一半晌,他才再次開口問道,「那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終於問到點上啦,也是,這件事的確是你唯一該上心的沒錯。」終於在談話中露出了些許讚賞的目光,雖然朴炆旲不需要這種讚美,但在他平靜地注視下,男人從身上的外套內側摸出了包不透明的袋子,推向他後用眼神示意著他拿起。 順從地拿起夾鏈袋的第一時間,朴炆旲先是感受到它的輕盈,隨後用雙手輕輕打開袋口,裡頭是被分裝成一小包一小包,宛若孩童時期吃藥的藥粉般的包裝,外觀看上去雖然平易近人,但直覺告訴他,這裡頭的絕非普通人日常碰得上的物品。 「不繼續打開看看嗎?想要的話,給你一包嚐嚐也不是不行。」男人打趣般地說著,態度坦蕩得像是嘲笑著他的警戒。 「不用了。」將夾鏈袋重新封起,朴炆旲將袋子放好在桌子上,等待著對方繼續開口將一切交代完成。 「算你精明,如果不想被波及的話,勸你做事的時候也小心點。」男人笑了聲,打直了背伸出手在夾鏈袋的外袋點了點,「你在酒吧打工,自然碰得到他的酒,只要避開別人的注意和監視器,把這裡面的東西往他的酒裡面加一點就行。」 「要是他喝起來味道不一樣怎麼辦?」許多的戲劇中總是會有這種畫面,被下藥的主角總是會在輕啜一口飲品或水後就發現它的不同,雖然正常的生活中想來不可能,但人生如戲,加上男人將清麗吹捧成那副模樣,朴炆旲還真不覺得清麗會百分之百的喝不出來。 但男人顯然相當的有自信,「哼,這是我們組織特別提純過的好東西,融進酒裡無色無味的,當然,我們也做過實驗,絕對沒問題的!」 在戲裡反派總是死於自信心過足。朴炆旲忍不住在內心吐槽了句,但他也沒有多做反抗,畢竟躺在床上的弟弟還在他們的掌控中,即使最後計劃真出了什麼差錯,說不定他也能把這件是全數推到這群不怎麼聰明的傢伙身上,最差的結果大概就是他會因此丟失一份薪水優渥的打工。 要是眼前這男人足夠說話算話,事成後會如實把那筆鉅款給自己就好了。在男人哼了哼聲,催促著他將藥收好時,朴炆旲單純的想著。 但事情顯然沒有他想得那麼簡單,「炆旲,這是VIP包廂的三杯酒和一杯牛奶,送去吧。」 當調酒師將酒推向他時,他面對著三杯馬丁尼陷入了又一次的沉思,為什麼說是又,自然是因為當男人向他交代完的隔日,一如既往地踩線趕到酒吧上工,穿上圍裙繫好綁袋後,他的腦袋便出現了是否該將藥帶在身上的問題。 理智告訴他,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他必須這麼做,而且說不定那些傢伙的計劃比他們自己所想得還要不縝密,或許清麗只要一聞或一喝就能發現,根本造不成什麼實質傷害;然而另一邊的感性卻同時浮現出來,靠在他耳邊說著不論清麗的身分是什麼,他都不該這麼做,而且要是擔心弟弟的話,聽清麗那麼厲害的模樣,說不定只要向對方求救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那麼欠清麗的人情該怎麼辦呢?』理智的朴炆旲這麼問道。 『人情這種事情慢慢還就得了,而且你都把人家當解藥過一次了,不能再幫著別人害他吧!』感性的朴炆旲這麼回答道。 『但這件事曝光之後,你確定清麗也會輕易地放過你嗎?』 『你又沒有做什麼對他造成實質傷害的事情,清麗一定可以諒解你的!』 一左一右的理智和感性拉扯令朴炆旲感到瞬間的頭疼,可還沒來得及在自己的置物櫃前得出結論,一名同班的工讀生便匆匆地走進了休息室朝他喊道,『炆旲你來了啊!趕快出來,今天突然多了好多這時間來的客人,我們快忙不過來了!』 『知道了。』將腦袋中的爭執聲往旁一拋,最終第一日他沒來得及顧上拿藥與否,就在酒吧難得忙碌中度過,這一天,他也並未見著清麗的臉。 距離上班時間稍有餘裕的第二天,他又在置物櫃前望著自己的背包思索著,良久才從背包中緩緩將一包藥粉取了出來,實際上,他還沒想好是否要遵循男人的意思對清麗下藥,但不論是要站在男人那方或是向清麗投誠,物證都是必要的,帶在身上也算是另類的以備不時之需。 只可惜,這一晚他同樣沒有看見清麗的蹤跡,且在接下來的幾日也未曾聽見他來到的消息。 這其實是再普通不過的情況,畢竟做為酒吧的幕後老闆,清麗何時來又何時走都不需向誰報備,在這之前,朴炆旲也從未細數過對方來到這裡的日子,只知道見到清麗的那一日,他總得在VIP包廂中花上不少時間,之後在下班後搭上對方的車回到自己的租屋處。 當然,這種情況下他也無法向老闆打聽些什麼,詢問總是需要點理由,那麼他能說什麼呢?為了想要對他的酒下藥的實話自然不可能說,因為自己想見對方這種羞恥的話語也不能拿來做為藉口,自然只能不斷的等待。 一等就是一個禮拜過三天,可等到了對方到來,朴炆旲看著托盤上的四只杯子,再次在心中對於威脅自己的男人計畫的可行性大大打了個叉——撇除牛奶可以不考慮,三杯同樣的酒是讓他玩什麼三分之一的盲猜嗎? 「怎麼了?一直盯著酒看是發生了什麼事嗎?」見他端起酒後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吧檯旁,調酒師忍不住好奇的問著,身體稍稍探出了吧檯往他手上的托盤瞧了眼。 「沒什麼。」忍不住嘆了口氣,朴炆旲實在不願說是因為自己被個腦袋不好的傢伙威脅,放棄了思考,他轉身走向了包廂的走廊時還想著,反正有時候清麗和其他人在時不會只點一次酒,總是會有其他機會的。 〝叩叩〞他一如既往地敲響了包廂的門板,說著不好意思的同時推門而入,不意外的率先聽見了一句爽朗的招呼聲,「啊,炆旲你好啊!好久不見。」 看著在VIP包廂裡的四人中有著一頭奶油金髮,可以說是最亮眼存在的采律,朴炆旲平常的打了聲招呼,「采律先生你好。」 「哎呀,都說可以不用這麼叫的,炆旲你真是太見外了。」采律自在的向他笑道,從旁人的角度看來,肯定會覺得他們早已相識多年,但認真說來,他們見面的次數並不超過十次,不過是采律不知為何的對他感覺親近罷了。 「采律說得是,對我們不用那麼拘束沒關係。」坐在采律身側的信旿開口道,順手拿過了他剛放到了桌上的酒,還將那杯唯一的牛奶推給了坐在對面的棕髮老么,「朱丹,這是點給你的。」 「嗯。」看著推到自己面前的牛奶,被喊到的青年雖然面露無奈,卻還是點點頭應和了聲。 見信旿接著笑起打趣著朱丹的模樣,朴炆旲實在有些難以想像幾人的真實身分如同幾日前男人所說那般危險,雖說他的確和另外三人沒有太多的相處時間,卻半點也感受不到他們身上有什麼黑社會的氛圍感。 清麗就更不用說了。將視線轉向了坐在ㄇ字型沙發中間的男人,朴炆旲這時才發現那雙紺色的雙眸難得的閉著,連著雙手抱胸翹著腳的姿勢,看上去像是認真的在思考著些什麼。 在這種地方想事情,不覺得太過吵鬧了嗎?他不禁好奇的想,聽著信旿和朱丹還在說著些什麼,清麗卻不為所動的模樣感到有些神奇,忽地,他的耳邊才幽幽地傳來傳來了句,「最近事情有點多,清麗哥看起來很累了呢。」 順著聲音轉頭望去,采律不知何時湊到了他的身邊說著,「聽說這幾天都只睡一、兩個小時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時間可以休息了,就說要過來酒吧看看,不覺得很誇張嗎?」 「……是有點。」難得見到清麗如此疲倦的模樣,除了感到神奇之外,朴炆旲不自覺的看向了桌上的馬丁尼,半晌後好奇的開口問道,「他這樣還喝酒嗎?」 「我是覺得喝不了太多,雖然想幫清麗哥跟朱丹一樣換成牛奶,不過我們都覺得這樣的結果會不太妙。」回答時,采律輕嘆了口氣指向了幾人中老么手上的牛奶,但任誰都知道,朱丹之所以只有這個飲品的選項不過是因為他忙內的身分以及哥哥們稍許的惡趣味,但要將調戲的對象換成清麗,在出手前,他們的理智便先一步的阻止了他們。 采律甚至靈動的眨了眨眼,朝著身旁的人兒尋求同意,「你說對嗎?炆旲。」 「我不清楚。」嘴上這麼回答著,但朴炆旲捫心自問,他的確想像不出清麗捧著一杯牛奶坐在酒吧中啜飲的模樣,不過有他那張臉的話,大概喝什麼也不是重點了。 「嘿……我想著要是炆旲你有其他答案的話,說不定能試試看呢。」直接的把自己的真心話吐出,采律勾起了抹宛若狐狸的狡黠笑容,令朴炆旲無言以對。 這是什麼拿他當擋箭牌的行為?朴炆旲感到了十足的無奈,要是威脅他的男人說的話屬實,他恐怕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將自己的小命賠上,實在玩不起這種危險的捉弄遊戲,「我先去忙了,請幾位好好在這邊休息吧。」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朴炆旲直起身,轉頭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拿著托盤行走的姿勢端正,快步地離開了危險的包廂。 直到伴隨著采律的笑聲消失在門板後,走離了VIP包廂前幾步,朴炆旲才停下了腳步,伸手探進口袋中摸了摸那包藥粉,回頭再次看向低調而華麗的VIP包廂大門時像是說服自己般暗忖道。 總是有機會的,不差這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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