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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限定】17

　　星街彗星知道戌亥床不想傷害她。

　　她知道戌亥不喜歡失控。

　　她知道戌亥可能會採取一些手段讓自己保持理智。

　　她知道。

　　她以為她知道。

　　她也以為自己算是敏銳的人，可昨夜她愣是什麼都沒察覺，只是忘我地沉浸在她的費洛蒙裡。

　　星街第一次知道牙齒咬出來的傷口是這麼規整，邊緣的形狀描繪出戌亥整齊的齒列，她可以輕易地分辨出虎牙的位置，卻不敢想深黑色的結痂下有多深。

　　她現在知道，絕對比她想的還深。許多。無論是傷口，還是慾望，還是決心，還是感情。

　　深得連道歉都微不足道。深得心臟疼痛。

　　另一隻手伸來，遮蔽猙獰的顏色。星街把那隻手也翻過來，掌心同樣四道指甲深嵌出的淤痕，兩手漂亮地對襯。而這隻完好的掌丘，告訴她戌亥的手本該是什麼樣子。

　　星街眨了眨眼，早已滿溢的眼淚落下。

　　手腕轉過，白晰的手背再次掩蓋住一切。

　　她抬起頭，暫時清晰一些的視線內映出戌亥擔憂的表情。

　　明明她才是那個最需要擔心的人。

　　星街知道戌亥在擔憂什麼。這次是真的知道。她不希望她自責。她也很清楚過多的愧疚除了增加她們的負擔之外毫無用處。

　　她很清楚。

　　星街努力地、盡力地收斂起自己的情緒。

　　「……去醫院吧？」她說。

　　「嗯。等等就去。」戌亥沒有牴觸。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星街再次明悟。眼淚又填滿了眼眶。

　　她近乎甩動地搖頭，淚水胡亂湧出。深吸了口氣，她朗聲說道：「現在就去！我借你褲子！」

　　戌亥頓了頓，淺淺揚起嘴角。「嗯。」

　　於是星街拉著她又回到臥室，從衣櫃翻出條適合外出的褲子，緊接著替自己找起了衣服。

　　「すいちゃん也要去？」雖是這麼問，但戌亥的語氣沒有困惑，只是確認。

　　「當然。」而星街回答得毫不遲疑。







　　在醫院裡折騰了好一陣子，掛號、等待、等待、等待。好不容易進到診間，年長的醫生一看她的傷口立刻皺起眉頭，讓護士清創、消毒，然後取來針線縫合、訓話。

　　繳完醫藥費的兩人走出大門，已經快到戌亥工作的時間。

　　星街輕輕捏了捏戌亥沒包紗布的手，她木然地轉過頭來，臉色看起來更差了。。

　　「我可能一輩子都會記得口腔裡有上億個細菌……」戌亥聲音飄渺。

　　老醫生沙啞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還在腦內迴盪，星街笑出聲。「而且有上萬種。」

　　戌亥表情徹底垮了下來，星街拉著她的手直笑。笑得戌亥也無奈地勾起嘴角。

　　笑意漸漸斂去，她看著隱含疲倦的異色瞳，柔聲道：「工作前要吃飯喔。」

　　「嗯。」戌亥老實地應下。

　　「不要逞強喔。」

　　「嗯。」

　　星街眨眨眼，又道：「我晚上也有工作，可能會到蠻晚的。」

　　戌亥靜靜聽著，知道她還沒說完。

　　「……但是方便的話，再來我家一趟吧？畢竟還要還你褲子。」

　　「好。」戌亥立刻回應。

　　星街反而露出複雜的神情，蹙著眉卻又揚著嘴角。克制住自己在大庭廣眾下抱住對方的衝動，和不合時宜的話語。

　　這些都可以留到晚上再做。

　　「我再聯絡你。」星街揚了揚手機，將戌亥送上了計程車。






　　凌晨時分，收到星街訊息的戌亥又一次來到星街家門前，門上的紋路開始令她覺得熟悉。

　　星街依然是笑瞇瞇地將她迎了進去。

　　顯然她才剛到家不久，屋內還透著寒氣。臉上留著妝，修飾用的小外套也還沒脫，包包和手機隨意地堆在餐桌上。

　　「等一下，我卸個妝，とこちゃん就當自己家吧～冰箱裡有蘋果汁和茶什麼的。」話音隨著人飄進了浴室。

　　早上也算自己探索過廚房的格局，戌亥熟門熟路地撈出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果汁，漫步晃進客廳。如今她終於能在這個空間放鬆下來，戌亥對此稍微有些欣喜。抱過一個可愛的抱枕，上面沾染的味道讓她怔了怔，只得苦著臉把那個抱枕又放回原處。

　　聽著微小的水流聲，戌亥環顧起早上她獨自待著的客廳，久違地放空了思緒。

　　和早上的記憶不同，電視櫃上多了一個無蓋的紙盒，從坐在沙發上的視角看過去，只有露出一小截有些熟悉的透明塑膠袋包裝。

　　戌亥站起身走近，紙盒的內容物便清晰起來。裡頭放著紗布、膠帶、醫用棉花棒和一些基礎的消毒藥物。

　　全是護士叮嚀過的，給傷口換藥的物品。

　　手掌上隨著心跳沖刷血液的感覺異常明顯，在傷口縫線周邊一突一突地發著熱。

　　星街回到客廳，看到的便是戌亥立在電視櫃前發呆的場景。

　　「才發現應該要在家裡備個醫藥箱，不然煮飯切到手都沒辦法好好處理。」星街湊過去笑道。「說起來我把蓋子丟到哪去了？」

　　戌亥看著星街四下搜尋蓋子的身影，指頭無意識地碰了碰手掌的紗布，刺痛感清晰。

　　「……茶几底下。」

　　「欸？真的耶，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星街把做為醫藥箱的蓋子蓋上，猶豫起要把它收去哪裡，接著立刻反應過來這件事不急。

　　她再次邀請戌亥來家裡可不是為了這種事。她們得好好談談。

　　她回頭，發覺戌亥安靜地凝視著她，心頭沒來由一跳。她辨識不出她的情緒，似乎各種都摻著一些。

　　「怎麼了？」

　　「……すいちゃん。」獨特的鼻腔音喚著她的名字。

　　戌亥抬手，輕碰她的臉頰，看著那雙閃爍著星光的眼睛，開口道：「喜歡你。」

　　看見雙眸訝異地睜大，戌亥露出些許羞澀的笑容。

　　「我只是突然想到，還沒親口對你說過。」她很快斂去無謂的羞恥心，只是想將自己的心情切實地傳達給她。

　　「我喜歡你。」

　　星街的眼睛一潤，很快蓄滿了眼淚。

　　若告白發生在今天之前，她的反應也許不會這麼激烈。不，興許還是會哭，可理由一定大不相同。

　　她知道戌亥的感情。從各方各面她都感覺得出來，畢竟還咬了那麼大一口。當然聽到她說還是很高興，只是此時此刻，在一個她不懂緣由的時間點，那句告白，顯得像救贖、像原諒。

　　淤積在心底沉甸甸的愧疚和多餘的情緒，便被這樣一句話消融了。

　　即使戌亥完全沒那個意思，但也許就是無意的才能做到。

　　星街緊緊抱住她，努力不讓自己聲音嗚咽。「我也喜歡とこちゃん。」

　　戌亥在她耳邊低笑。帶著一點傻意。可愛得揪心。

　　使勁地蹭了蹭她的肩膀，星街抬起頭，直視戌亥的雙眼。

　　「對不起。」

　　這下輪到戌亥驚訝了。

　　星街執起她包著紗布的手，親吻她的指節，鼻腔裡盡是藥水的味道。

　　「對不起。」她又說了一次。

　　見星街的眼神澄淨透徹，戌亥表情柔軟下來。「不需要道歉。」

　　「該道歉就是要道歉。」星街堅持。

　　「好吧。」戌亥忍不住小聲嘀咕：「但すいちゃん又沒錯。」

　　「不是這樣。」星街認真道：「我應該跟你說清楚的。」

　　「什麼意思？」

　　「我……呃。」星街突然停下。「等等，真的不應該現在說。」

　　「欸？」

　　「等一下，今天不行。」星街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怎麼回事？」戌亥滿頭問號。

　　星街笑了一陣，揉起她的臉頰，啄吻她的嘴唇。

　　「抱歉喔，以後再跟你說。」

　　「以後是多久？」戌亥自然地帶上笑意，鼻尖蹭著她的肌膚。

　　「不會很久。」星街笑著保證。「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