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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初遇時,那人總佯裝著自己年幼,所以就算後來知道了對方的實際年紀與性格,他也總擺脫不了最初對那人的記憶。

愛笑,撒嬌,像個甜膩的孩子拉著自己的衣袖,喊自己小哥哥。
沒有說出口,但那個拉著自己撒嬌的力道,是讓那時也還是孩子的自己,默默覺得自己也能夠堅強的力量。

他是他的小哥哥呢,做為一個小哥哥、他一定能當好楷模。

所以他堅強著,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家。
那樣年幼的孩子都可以獨自前往遠方,那麼比對方年長的自己,自然不能因為孤寂而落淚。

他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走過一年又一年。

直到重逢,直到知道真相,雖然對於欺騙有過傷心,但已經烙印在心底深處的想法,根深柢固,難以抹滅。
他仍會無意識的將他當作那個年幼的孩子。

所以他仍習慣性的成熟。
所以他仍習慣性的縱容。

「你們的感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對等。」友人看著他們的相處,給了這樣的結論。
「啊?為什麼?我對他不縱容嗎?」而他則皺著眉,提出自己的疑問。

「就是太縱容了。你得發現他不是孩子好嗎?」
「……我知道啊。」

他知道他不是孩子啊。
但他不懂啊。

不懂,過去記憶裡的那個他,與現在身旁的這個他,究竟有甚麼差異啊。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一直到姐姐出嫁的那天。

他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知道從今天起,這個地方就是真真切切只剩下自己居住。

明明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但他卻覺得胸口有些空蕩。

在他沉默看著屋內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認得那個聲音,那是屬於那個『孩子』的腳步聲,應該是來催促他一起去將軍府喝喜酒的吧。

「抱歉,發了一下呆,我們──」

他轉身,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態度,卻撞入一堵厚實的懷抱。

「艾鑫,你幹嘛?」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在這裡。」

那是一句很簡單的話。

真的很簡單很簡單,簡單到幾乎不會有其他太多需要深入思考的內容。

但他卻為這樣一句話停住了聲音。

好多年前。
那個孩子站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拉著他的衣袖,跟他說。

『小哥哥,我爹跟我娘都不要我了。』
『沒關係,你還有我,我會在這裡。』

明明。
明明。
明明那該是曾經的他對他說的話,怎麼現在就反了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就只是這一句話,卻讓自己眼眶那樣泛酸,有掉淚的衝動呢?

×

「……沒事喔,秉,你還有我啊。」
「……你這樣太過分了。」

雖然不懂懷裡的少年為什麼會責怪自己過分,但艾鑫還是很輕輕的拍撫著他的背,然後任由那個少年抓緊自己的衣服,將所有的寂寞宣洩在他懷抱之中。

片刻過後,月秉才又鬆開他,並且帶著微紅的眼睛,抬頭望著他。

「艾鑫,低頭。」
「嗯?怎麼了嗎?難道小哥哥這是要──」

反射性耍嘴皮的行為頓住,艾鑫微微瞠目,不是因為被月秉吞去聲音,而是因為這是他少數主動對他展現的親暱。

「……走吧,我們該去將軍府了。」少有主動吻人的月秉勾起了淺淺的嘴角,愉快的鬆開他的衣領,往前走了幾步。「不要讓其他人等太久。」

「嗯……你再親我一下,我就走。」回過神的艾鑫,幾乎又是瞬間恢復了他嘻皮笑臉的態度。

「不要。」

按照以往的結果,月秉確實不會答應自己的玩笑。
這次也一樣。

艾鑫知道,畢竟月秉總是不會展現玩笑的一面,他是那樣努力讓自己成熟的性格。

而月秉一邊回應他,一邊轉身,用面朝著他的方向往後走著,然後對著他的目光,臉上的笑容半點沒減,卻跟平常的笑容比起有著不同的模樣。

「要也是換你來親我啊?」月秉指著自己的唇,愉悅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