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 032 登雲踏‧望月 無CP,登場人物:夏侯蘭、唐布衣、趙活、解無塵 避雷:大量對夏侯蘭、唐布衣兩個角色的我流詮釋 一彎弦月懸在樹頂,月梢與樹梢相疊。 唐布衣躺臥在樹上,背靠著樹幹,高高倒拿著酒葫蘆,仰著頭去接酒葫蘆裡的最後幾滴黃酒。 「唐公子。」 最後一滴酒滴落。 唐布衣用舌尖嚐到了最後一滴酒,才望向踏在月梢的故友,露出一抹有些過於刻意的詫異,晃晃手裡的空葫蘆,打了個招呼,「夏侯娘子。」 一道倩影撐著傘,足尖踩著彎月的末端,冷豔的臉蛋映著瑩瑩月輝,宛若月宮仙子踏落凡塵。 夏侯蘭說,「解無塵在找你。」 唐布衣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略顯緊繃的身軀不自覺放鬆了一分,「哈。看來風神不擅長登高望遠啊。」 夏侯蘭立在月梢,月華皎皎,故而唐布衣能清楚的看見她的脣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 夏侯蘭說:「不是登高望遠,是登雲踏‧望月。」 是揉合了唐布衣自創的登雲踏,與雪山派的梅梢望月步,夏侯蘭所編寫的身法。 唐布衣著實的楞了愣,隨後也跟著笑了出來,「多謝夏侯娘子抬愛,我的登雲踏不只能夠登雲,如今竟還能望月了。」 夏侯蘭傘下的容顏微微冰融,又說了一遍,「唐公子。」 唐布衣於是又緊繃起來,心想道:要不,丟個雷火彈,把師弟招過來?哪怕招來的是解無塵也好-- 「唐公子,你在怕我。」夏侯蘭說,語氣平靜而篤定。 「哈哈……夏侯娘子如今武功境界更勝往昔,怕妳之人恐怕可以排上大半個武林。」唐布衣頭皮發麻,但是面上依然掛著調侃的笑。 夏侯蘭收了傘。 月光落在她身上,越發的皎潔明亮。 她不撐傘的時候,總讓唐布衣想起曾經的夏侯梅,溫婉秀氣,對世間滿是好奇與憐惜。像是溫柔的望月。 後來的夏侯蘭,像是朔月,隱於深林,闇不見光。 而如今的夏侯蘭,像是弦月,冰冷銳利之餘,卻仍透著天生的溫潤。 幸好有師弟。唐布衣忘記自己是第幾次這麼想了,不只關於夏侯蘭,也不只關於唐門。 夏侯蘭問:「你怕我發現你變了?」 唐布衣還沒說話,她又問:「還是,怕我怪罪你?」 唐布衣伸手去拿腰間的葫蘆,指尖碰到葫蘆時,才猛然想起,方才早已飲空了,不由苦笑。 「夏侯娘子,你如今說話,倒是像我師弟,凡事總要求通透澄澈,不允人混水摸魚。」 聽聞唐布衣提起了趙活,夏侯蘭神色未動,只寒月般的美眸微微一動,道:「我的弟子生性愚直,我若叫他等,他便哪兒也不去,只在原地等,一個時辰等得,兩個時辰等得,好似天長地久都能等得,直等到我想起他來。」 唐布衣笑了笑,「師弟從小便是這般性子。」 夏侯蘭道,「所以你若躲著他,他便會天長地久的等你。」 趙活擅長等待,卻不擅長主動索求,他求過夏侯蘭收他為徒,求過夏侯蘭為他留下,除此之外再沒有了,甚至連那兩次請求都是小心翼翼而卑微的。 唐布衣面上的笑意淡去,半晌,輕輕嘆了口氣,「夏侯娘子,你這般說,好似我與師弟斷袖分桃一般,不妥不妥。」 夏侯蘭「呵」了一聲,呵得唐布衣寒毛直豎。 斷袖不斷袖不曉得,但唐布衣再不好好說話,恐怕要麼斷臂要麼斷腿。 世上能讓唐布衣好好說話,不插科打諢的人不多,如今的夏侯蘭算是極其罕見的一個。 唐布衣說,他沒有躲著趙活,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面對曾經為自己捨命的師弟而已。 唐布衣死過一次,死前想著唐門,想著千燈樓,想著師父,想著師弟師妹,想了許多,但想了最多遍的一句話,卻是,趙活不能死。 唐布衣不想死,不甘心去死,但他至少恣意的活過一遭,也活得夠本了;可趙活熬了那麼久,苦了那麼久,才剛剛活得快意一些,活得快活一些,怎麼能死? 趙活不能死。唐布衣死前反覆的想。 從出生便沒過過幾天好日子的趙活,卻寧死也要救他。 一遍遍的度他內力,說,大師兄,別死。 千燈樓的刺客來了,趙活拚死殺了對方,然後繼續替他度內力。 唐布衣能聽見趙活嘔血的聲音,感覺到血液潑灑在自己面上身上的滾燙。 千燈樓的刺客不只一個。 唐布衣身上的血越來越多,他的,趙活的,浸透了那身青衣。 唐布衣死前對趙活說,不要擅自把他想得強大,實際上是對唐布衣自己說的。 唐布衣此人自以為是,以為刺金之後一死了之,何等快意,可死到臨頭才發現,若有生路可走,他無論如何都想爭一爭;以為自己本領過人,可以兩全飛石幫與石夫人,與石幫主相約決鬥,最終不只身死,還令唐門與飛石幫結下死仇,若非趙活之後居中協調,恐怕飛石幫與唐門便要因誤會而添上無數死傷。 趙活也險些為了護他而死。 唐布衣護不住唐門,護不住趙活。 夏侯蘭聽完了,說,「唐布衣,我沒有怪罪過你。」 唐布衣微微一怔。 夏侯蘭淺淺的笑了,像是梅梢的寒梅,「雪山太遠了,崆峒太高了,我原先只能望月,只敢望月。是你教會了我登雲踏月。」 同唐布衣、解無塵等人度過的日子,是夏侯蘭最珍貴的回憶。 「大師兄,原來你是發現自己丟人,才躲起來啊?」 一道身影落在月梢,落在夏侯蘭的身畔,輕盈無聲,使的正正也是登雲踏‧望月。 趙活朝唐布衣丟去一罈酒,「我以為你早就知道自己丟人了。唐門首席整天往青樓跑,你不覺得丟人;掉進極樂教處心積慮設的陷阱,反倒覺得丟人了?」 唐布衣抱住酒罈子,揚起痞氣的笑,正要胡說八道之際,趙活的話讓他停住了口。 「我要為了你去死,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事。」趙活解開腰間掛的一個酒壺,恭恭敬敬的遞給師父,才拍開另一罈酒,自己灌了一口,「你這人真是天生犯賤,有人肯為你死,你不偷著高興,反而躲起來喝悶酒。」 「他寧肯為你去死,也不願你為他去死。」夏侯蘭淡淡的說,姿態優雅的輕啜了一口酒。 「飛俠的飛,原是承不起重的意思。」趙活略有所悟。 若是旁人待唐布衣情誼太重,他便輾轉難眠,不得安睡。例如唐中翎,又例如趙活。 「……真是愚直的弟子,竟也不替他留些顏面。」夏侯蘭黛眉微舒。酒壺裡的酒是趙活特意為她釀的甜酒,半點不灼人,入口很是滑順。 唐布衣被師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挖苦,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得也拍開酒罈,狠狠灌了一口,苦笑道:「夏侯娘子,你莫非是想搶我飯碗,和我師弟組個雙口相聲?」 「可是,肯為我大師兄赴死的人,並不只我一人。」趙活不理唐布衣,繼續與夏侯蘭說話。 「誰讓你死在他眼前?」夏侯蘭坐了下來,坐在樹梢上,坐在弦月彎上,悠然的飲酒。 趙活便也坐下來,坐在夏侯蘭旁邊,坐在月亮旁邊,抗議道,「師父,死的是我大師兄,不是我啊!」 「唐公子沒死。」 「我也沒死啊!」 「那不就得了。」夏侯蘭說,垂眼望著自己膝上的傘,嗓音溫柔。 唐布衣沒死,趙活也沒死,那不就得了。 唐布衣自以為是、不夠強大、護不住唐門與師弟,那又如何? 他還活著,唐門還在,趙活也活得好好的。 那不就得了。 唐布衣拿著酒罈的手一緊,尚未說話,一道風聲破空,弄得整棵樹的枝葉都在搖晃。 「你們為什麼自己偷偷聚會不找我!蘭蘭!趙師弟!可惡的唐布衣!」解無塵咚的一聲跳上樹頂,很是委屈,一點也不像風神,更像雷震子,嘴巴翹起像鳥喙,吵死人的動靜像雷聲。 「解大俠,你輕點,樹枝會被你踩斷!」 「趙師弟,你使的是登雲踏?唐布衣教你的?」 「不是,是師父教我的登雲踏‧望月。」 「不公平!蘭蘭偏心,我也要學!」 「那是師父專為我寫的雪山派功法,解大俠你非雪山弟子,學不得。」 「蘭蘭好厲害!那我也要加入雪山派!蘭蘭教我!」 「哎哎,師弟,登雲踏是我的身法,何時變成雪山派功法了?」 「是麼?那大師兄你和我比一比,誰使得熟練。」 「比?比賽?我也要參加比賽!」 「好啊--喂!小賤人不准偷跑!」 「可惡的唐布衣!等等我!」 夏侯蘭抬起頭,去望天上的彎月。 塞外的月亮,雪山的月亮,也和唐門的月亮一般吧。 望月,朔月,弦月,眉月……月相萬變,可月仍是月。 手上沾滿鮮血罪孽,變得和年少時不同,那又如何? 那些年吵吵鬧鬧的人,一個都不少的都還活著,那不就得了。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y0m5mbUyYxwu9SUF1cH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