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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的表情］


靈感圖像提供：雷納德
創作時長：3小時



諾伊收到來信是在某個盛春的午後。
信柬上帶著熟悉的封蠟，戴枷鎖的火龍與玫瑰的圖騰，那是麥肯瑟郡郡徽的一部分。
「雷納德這麼快又寄信來了？」
雖說他與藍月領主通信頻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但至多半個月一封，可這封附帶著禮物的信件，卻只與上回來信隔了五日。
伸手挑開凝固的紅色封蠟，諾伊將單薄的信紙拿了出來。
與其說是信件，倒不如說是張簡單的便箋，端正又略帶一點張揚、些許意氣風發，那是雷納德的字跡，不同於以往摻雜著一半文學引用的長篇大論，只有寥寥數句——

小諾伊，我聽西奧多說了他探訪魯珀郡的經歷，特意送上一份別出心裁的禮物，希望你喜歡啊！

末尾簽著雷納德•麥肯瑟，只是最後那兩個字母似乎有些潦草，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影響，看起來……有幾分像在紙上跳躍。
諾伊納悶了，西奧多來他的領地裏，大半時間都待在城中，或說……待在他的床上，到底有什麼特別喜歡的經歷讓他特地與同胞兄弟分享，還讓雷納德覺得如此值得紀念？
視線移向圓桌上的皮革圓筒，鑲金的飾帶與低調的雕花，將裏頭的贈禮遮掩得密不透風。
諾伊擱下信箋，拿過皮革圓筒，鬆開封口的綁帶，將捲在裏頭的皮紙倒了出來。
平滑細膩的表面訴說著它符合領主身分的昂貴，角落註記著幾個數字，看起來有些眼熟。
「這不是之前篝火祭典的日子……？」諾伊好奇地將紅絲絨緞帶拉開，皮紙少了束縛的力道，立刻在諾伊的掌心上鬆脫開來，畫在其中的圖像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底——
赤身露體的兩個人，正面瞧著賞畫人的那一位，濃密的褐色髮絲帶些凌亂，輪廓神情完全就是平日裏露出邪魅笑容的西奧多，他的臂彎裏抱著有一頭烏髮的青年，微翹的髮尾、光裸的背脊，完全曝露在空氣之中，而他右半邊的臀部上甚至還擱著西奧多正使勁掐揉的大掌，微陷的臀型陰影恰恰彰顯了他施加的力道。
青年的右手攀著西奧多，一手環住他的肩膀，看得出來他正坐在西奧多的腿上。
這滿圖泛濫的情慾幾乎要溢出畫面之外，令諾伊在瞬間的失神之後，立刻猛地將臉別開來，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雷、雷納德——！」諾伊按捺下想把皮紙狠狠甩出去的衝動，緊咬著牙關又羞又氣地低吼了一聲。
即使沒有正面的模樣，但畫裏的青年分明就是他！
一頭純黑的髮絲，即使在魯珀郡當地也是稀罕的存在，甚至有人質疑他這位領主是不是被魔女下了詛咒，才會有這麼一頭罕見的烏髮與黑珍珠般的瞳色，更不用說那翹起的髮尾與他自己一模一樣……
西奧多究竟跟雷納德都說了些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雷納德居然會畫出這樣的……
諾伊勉強忍耐著同時並存的火氣與羞恥感，將皮紙擱到桌上，他半摀著臉退了幾步，挨在窗邊連連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稍微緩過心情。
只是，心情平靜了幾分，臉上被畫面震憾到而產生的情潮卻褪不了色。
他輕拍著自己的臉頰，爾後重新把視線移到畫作上——

小天鵝絨，你知道嗎？我就喜歡你這身白嫩的膚色，讓你心裏想什麼都在臉上一覽無遺……

看著畫裏的西奧多，諾伊只覺得肩頭一僵，耳邊彷彿聽見了西奧多咬著他耳垂時得意訴說的話語。
熟悉感令潮紅的熱意湧了上來，迅速爬滿了諾伊的臉龐。
「啊——！」諾伊失態地抱頭尖叫起來，差點引得門外的侍從進來打探情況。
雷納德！你這傢伙——！
諾伊捂住自己的臉，即使不看鏡子，他都知道此刻自己的臉上肯定紅燙得像能滴出血來。
但也是在這個瞬間，他知道那畫作上的日期代表著什麼意思了。

篝火祭那一晚，他與西奧多確實瘋狂了一整夜，到最後他根本有些失神，西奧多卻還是強硬地將他摟在懷裏，讓自己跨坐在他的腿上，繼續吞噬著他最後一點淡薄的理智。
也就是說，西奧多不但那晚吃得徹底，心情也好得不得了，才會回頭就跟雷納德這個對他們倆的曖昧關係完全知曉的兄弟大肆炫耀，而雷納德這個會表露出某種調皮的壞心眼、開著純真又充滿情慾玩笑的傢伙，就這麼把西奧多的描述變成了畫作，再寄到他手上……
諾伊連碰都不用碰，就知道自己連耳根都是燙的。
這幅畫的衝擊力太強，讓他根本不好意思直視。
都說半遮半掩比全然裸露更有致命性的誘惑力，這幅畫……西奧多看過了嗎？
還是說，他根本就坐在雷納德旁邊享受成圖的過程？
一想到那種可能性，諾伊忍不住吐出一聲虛弱的呻吟聲。
他想揍雷納德一拳，但禍首根本就是西奧多。
那對孿生兄弟，就是生來剋他的！
他癱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才有力氣重新將視線移到畫作上。
皮紙的邊緣仍舊微微捲曲著，畫上的人依舊清晰，刀鑿般的身形、壯實的上臂……尤其是西奧多那望著賞畫人的視線，彷彿正透過皮紙穿越郡與郡之間的距離，看透人心似地盯著他——

呵，小天鵝絨，你喜歡吧？

「西奧多……！」諾伊洩恨似地咬了咬下唇，顫抖著將畫作重新捲了起來，收進皮革圓筒之中，然後緊緊地將其攬進懷抱裏，就彷彿畫裏的青年，牢牢地攀附在那個笑得一臉張狂的男人身上……



裝飾在書房一隅的全身鏡倒映著諾伊的模樣，如果有人正站在書房裏，就能清楚地看見這位天鵝絨領主臉上紅潮未褪、飽含思念與眷戀的神情——
那表情，人們稱之為「戀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