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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引力66


擺攤的攤主看到眼前的黑髮男生拿出錢包，從夏日的炎熱間精神一振：「需要幫您介紹嗎？」

「呃……」男生說，露出尷尬的表情：「我只有在家政課縫過東西，不太熟……」

「我們有初學者的材料包哦，布料是半成品的，處理好布邊，說明書都非常清楚，還有示範影片，不用擔心不會做！」

「這個印章是甚麼？」

「你可以蓋在上面，配上我們的刺繡材料包，一樣會有說明書教你刺繡針法和配色。不會刺繡的話，可以挑這種的，特殊版型，結合印花與刺繡設計，或是買這邊的刺繡貼也可以……」

他一邊熱心推薦，一邊觀察年輕男生的表情，對方還是拿著錢包，游移不定的看著他擺出的布料花色。

男生終於開口，問：「請問這怎麼洗？耐用嗎？會褪色嗎？」

他摸摸頸子，不好意思地說：「是要送人的，想要陪他久一點……」



善照提著紙袋，離開攤位，燈子打電話跟他說她們在廣場的座椅那邊，善照走過去，小奈高舉著手朝他用力揮。

「飲料。」善照給她們，燈子和小奈旁邊放著四、五個袋子，燈子正在節省空間，將小東西裝到大袋子裡。

「妳們買甚麼啊。」善照把奶茶杯子吸得扁扁的，小奈看得手作棉花娃娃有買下來，善照捏了捏，很扎實。還有筆記本、布書套，一組小帆船圖案的木製印章、兩盆仙人掌小盆栽……

「我零用錢花光了。」燈子說：「我想吃甜甜圈。」

「沒錢還吃甚麼甜甜圈。」善照吐槽，拿出錢包：「小奈，我要一個肉桂一個原味，看妳要吃甚麼。」

小奈檢查了下善照的錢包，尷尬地說：「善照哥，裡面沒錢……」

燈子無情地哈哈大笑，善照臉紅地罵她閉嘴。

「再拿去課金啊。」燈子拿出自己的錢包給小奈：「幫我買一個肉桂一個原味，看妳要吃甚麼，啊，都是我要吃的喔。」

「妳很幼稚耶！」善照抗議，小奈習慣哥哥姊姊的鬥嘴，笑著說「我去買了」，就走向炸甜甜圈的小店，白色的洋裝裙角飄飄，像隻蝴蝶。

「你買什麼？」燈子問。

善照從紙袋拿出用透明袋子包著的材料包，還有他額外買的兩隻卡通鼠刺繡貼，燈子記得就是宇髓學長頭像的那隻。

「你真的……」燈子無奈地說：「太明顯了。」

「反正妳一定會發現啦。」善照反應出乎她意料的平淡。

「上次學長來，對你很好啊。我都認不出來是我高一聽說的宇髓學長耶。」燈子說。善照知道她是鼓勵的意思，低頭隔著袋子摸布料：「應該吧。」

燈子想到他給自己遊樂園票時的失魂落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是要做來送學長的？」她問，善照點點頭，收起來：「學長快比賽了，想幫他加油。」

有些體育系社團的經理都會製作幸運符，善照也打算做完之後去神社幫學長祈福。好像戀愛成功前的燈子，隨便了啦……

小奈走回來了，但身後跟著一個同年齡的小男孩，脖子上掛著一台相機。

「小奈？」燈子用疑問句暗示，小奈趕快說明：「我買甜甜圈遇到他，他問我有沒有行動電源，說手機沒電了。」

「喔，我有啊。」善照拿出行動電源，總覺得小男孩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長得很眼熟。

「謝謝。」小男生接過，插進手機充電孔，但沒有反應。

燈子和善照湊過去看，他的手機螢幕還是一片黑。

「可能壞掉了。」燈子說。小男生一臉懊惱的重插一次，善照盯著他懊惱的臉看，怎麼好像看過？

「要不要借你手機？」善照問他：「聯絡你家人來接你？」

「我是自己搭電車來玩的，我知道回去的路。」小男生乾脆地拔下插頭，還給善照：「謝謝。」

「哦好……」連這種乾脆的作風都很熟悉。小男生轉頭向小奈道謝，突然問一句：「我可以拍一張妳的照片嗎？」

小奈還來不及回答，燈子就站起來，笑笑地說：「那幫我們三個一起拍一張！」她抓過善照，一左一右的站在小奈旁邊，背後是廣場的彩繪牆，小男孩有條理的指揮他們站過來一點、往外站一點。

「一、二、三──好了。」

小男孩走過來，轉過螢幕給他們看，自然光色調明亮，善照不懂構圖，但覺得拍的真的不錯。

「謝謝。」小男生說，微微鞠躬。善照目送著他離開，燈子問小奈：「剛剛怎麼回事？！妳被搭訕了？！」

「妳太緊張了啦。」善照不以為然的插嘴，拿出甜甜圈。

「就是剛剛說的，他突然問我有沒有行動電源，我就把他帶過來找你們……」

「很好啊，小奈做得好，」善照把原味甜甜圈塞進燈子的嘴巴：「遇到怪人就是要來找我們。」

「嗯嗯！」燈子咬著甜甜圈，用力點頭。



在晚餐前，三個人回到家，分享完各自今天的戰利品，善照將一切雜事都做完之後，就坐在書桌前，拆開材料包，攤開表布、裡布、蠟繩、檔扣、針線，還有說明書。他選的是黑色的純色棉麻布，裡布是白色圓點點的棉布，再燙上兩隻卡通鼠的刺繡貼就可以了。

他找到手作範例影片，打開跟媽媽借的針線包。他家政課的縫紉學得沒有很認真，但因為穿針和打結做得很快，總是用穿針打結，跟同學交換在手帕縫三針，用這個交易拼拼湊湊的縫好一條手帕。

──希望學長喜歡。希望能派上用場。希望可以陪伴學長。希望可以把他的情感傳遞出去。

抱著這樣的心意，善照穿好針線，跟著影片指示和布上面的記號線，開始縫起來。


睡前，天滿看了一下手機。

從那天的休業式後，因為訓練很忙，忙得都沒什麼心力回復訊息，即使要回復，也都是按幾個貼圖而已。

善照每天早上五點半跟晚上十點半都會發個貼圖給他，都是天滿的晨練跟睡覺時間，他沒有立刻回，維持一個冷淡的距離，反正他很忙，而且善照在他身邊超有壓力。

但天滿都會確認善照有沒有傳。

......今天晚上沒有。

天滿點進去看，真的沒有。在搞甚麼啊。

家庭群組突然刷到了最上面，天滿手滑的點進去，弟弟在發照片，傳了一整排。弟弟會選幾張還不錯的給大家看，用照片報告一下自己在幹嘛，跟妹妹傳一支練琴影片意義一樣，讓分散在各地的宇髓家知道自己在做甚麼。

「嗯？」

有一張照片被刷上去，天滿又拉下來。

是善照的照片。右手掛了一個紙袋，呆呆地比著YA的姿勢。

還是一樣笨。

天滿存下照片。


......好想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