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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小老鼠的夢

像是手指上綁著鐵鎚一般的重物，少年在黑白鍵上彈奏出了激烈的旋律。琴音卻如水流一般流暢，這兩者能說是冰火一般相距甚遠的東西，卻意外的相合在了一起。

隨著少年的彈奏進入高潮，他一把站起，就連椅子也跟著倒下。他彈的氣喘吁吁，直到他按下最後一個音。

他閉著眼，感受餘音在他耳邊纏繞，迴盪在他心頭一根弦上。睜開眼，他的眼睛被刺眼的日光燈照射的瞇了起來。

好吵。

爭吵，咒罵，玻璃碎裂。

好吵。

琴音也蓋不住這些破碎的噪音。


2.

「叫你練琴，你開窗做什麼？冷死了，快關上。」女人的聲音在少年身後響起，少年一邊關上窗子一邊走回鋼琴前。

「下個月比賽的曲子練了嗎？你可不要輸給外頭那些傢伙啊。」
「那個死男人在外頭找的到女人生了一個兒子，笑死。不過就是塊破爛玩意兒。」

女人的聲音絮絮叨叨的唸個不停，好吵。

琴音在他耳邊再次響起，他指尖動得飛快，把一首優雅的給愛麗絲彈成了追著火車上的愛麗絲。

鼻尖聞到一股濃厚的菸草味兒，它不適宜的出現在這首曲目中間。

直到曲子彈完。

他聽到了女人掐熄香菸的聲音，高跟鞋朝他過來的聲音。還來不及往下，一瞬間，一個像是被電擊的爆炸聲在耳邊響起。

下一秒，少年就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耳朵和臉頰上的刺痛告訴少年，他剛才被這個女人一個耳光打倒在了地上。

「垃圾玩意兒，彈這什麼鬼東西。彈這個什！麼！鬼！你這樣比得過外面的臭老鼠嗎？」

「噁心。」

「晦氣。」

「垃圾。」

高跟鞋在他身上留下幾個瘀青的印子之後，女人又突然抱住了他，「賽勒斯，你知道媽媽不是故意的，對不對？媽媽只剩下你了，你要爭氣一點，知道嗎？」

3.
女人那段時間總是在哭，自從她拿到了少年的分化報告之後。哭聲像是粉筆刮在黑板上的聲音，刺的少年頭陣陣的疼。

他聽到那尖銳的聲音就想吐。

那天，女人把少年帶到這個偏僻的小巷子裡，這裡人員組成複雜，有黑道有混混有人販子，巷子內有個小診所，醫生也是沒有執照的醫生。
他拿著一根針，拿了酒精棉片抹在賽勒斯的手臂上，女人在旁邊摸著他的頭。
「這是什麼？」

「矯正你性別的針，只會有一點點痛而已，你忍耐一下喔。」女人這樣說，他被女人緊緊摁在懷中，他感覺自己的手被醫生拉起來，接著一股刺涼的液體被打進體內。

瞬間，他感覺血液凍結了。心跳被放大了數十倍不只，耳朵裡聽到有人在尖叫，一切的聲音似乎都被放大，他的瞳孔放大，冷汗浸濕了衣服，他的手腳不自覺的顫抖，心臟痛得像是要爆炸一樣。

他抓住了衣服，感覺無法呼吸，他跌在地上，樣子狼狽的爬都爬不起來了。

女人在旁邊壓住他，「賽勒斯，忍耐。你要忍耐啊。」女人在哭，他聽到他自己尖叫，但感覺都像假的一樣，似乎都在離自己很遙遠的地方。

4.

少年是個Switch ，這件事情是他殺了爸爸之後知道的。喔，劇情似乎跳的有點太快，但沒關係，你們就看個大概就好。

他在他十九歲那年用間接的手段殺了他的爸爸，然後離開了家。在那之後沒有多久，他擁有了轉換性別的能力。

他以前不知道。

醫院也沒有告訴他。

好好笑。

太好笑了。

為了檢查出來是Dom這個結果，兩年，他不斷被迫打入混淆檢查結果的藥物。結果現在告訴他，他其實可以轉換第二性別。

哈哈哈哈哈哈，這真的是一大笑話。但少年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

5.

他還是被發現了，濫用不明來源的藥物導致他生了一場大病。等他醒來，他就被關在了別墅後的小房子裡。

那個男人一定都知道了，現在開始，他再也不是什麼家族的繼承人了。

他是棄子。

『喂，新來的。』

少年疑惑的找尋著聲音的來源，最後在牆角找到了那個聲音。一隻胖乎乎的大老鼠看著他，『你有沒有吃的？』

他想了想，從破舊的櫥櫃當中找到一塊麵包。剝了一些給老鼠。

小老鼠一邊吃一邊看著其他被剝下來的麵包，『小氣。』

「什麼？」

『小氣，不給我多吃一點。』

「......」

這棟小房子，還是有座鋼琴。直立式的，音已經不準了。但沒關係，少年知道怎麼調音。

當他彈下第一個音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鋼琴的聲音了。眼淚似乎不知不覺的就流了下來。

6

『餓。』

琴音戛然而止，他朝聲音方向看去。一隻黑貓從窗戶的縫隙朝他探頭。

「你說什麼？」

『我餓了。』

少年掏掏口袋，找到三塊包在紙巾裡，他不想吃的餅乾。

貓咪吃了餅乾，『謝了，最近老鼠越來越胖，不出來覓食。都難抓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可能是因為老鼠喊餓的聲音比你還吵。」

『？』貓咪一臉被冒犯的表情，踏著優雅的步伐離開了窗邊。

7
老鼠跟他說，女人被那個男人送去了精神病院。而那個男人帶了另一個少年回家。有著一頭燦爛的金髮，似乎比黑髮的少年還要符合男人想要的未來。

雖然說，新來的少年，應該是他異母的弟弟。但少年卻從未見過他。他每天就聽著老鼠跟他說家裡發生的事情。

直到這一天，老鼠咬著一張紙片來到了少年的房間。紙片上寫著：「你是我哥哥嗎？」

沒有署名，但少年知道。這是誰寫的紙條。

他們開始透過老鼠傳遞訊息，他知道了很多。例如弟弟的母親一直不知道那個男人已有家室的事情。

那個男人在知道他的第二性別之後，買兇殺了他媽媽。把他強搶到了這個家中。

「我恨他，我恨到恨不得殺了他。」

少年握著羽毛筆的手一頓，一個墨漬染上了紙張。他握緊筆，寫道，「我們可以。」

8.一個小技倆，少年讓涉黑的男人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透過弟弟的接頭，他賣了一個從烏鴉那裡得知的訊息。

操作之下，黑道那邊搞死了那個男人。他繼承了這個家的一半。但他沒有想要留下來的意思。

佔著公司的股份，他過上了拿分紅就能生活的日子。他又拿著一部份的錢炒股。他操控股票漲跌的方式就是靠買賣他掌握到的情報，來控制間接的操控股市。

然後他在某個遠離自己老家的街區開了一間情報店。

情報店在所謂不法之地的街區上，這裡黑白兩道皆不管轄。這裡賣了很多從暗網上才能找到的玩意兒。

算是一個傳說。你甚至無法輕易的進出這裡。他們被當地人叫做『Gray Rose Street』

9.

走到街道的盡頭，在那裡你會看到一個破舊的小木屋。木屋上頭掛著一隻生鏽的老鼠看板。風吹動，他也會隨著搖晃。

看板上寫著一行字：『梵谷割掉耳朵，是為了聽取全世界的嘲笑聲。』

鼓起勇氣踏進屋子，屋子裡漆黑一片，似是連月光都照不進這棟房子。陰風陣陣，窗戶傳來風從縫隙被吹進的嘻嘻咻咻的聲響。有些細碎的雜聲在屋頂上頭響起。

啪！

一絲火光驟然出現在你面前，屋子裡圍繞著一排蠟燭。燭火突然出現，會刺激到客人敏感的眼睛吧。

當你試圖看清眼前的一切，你會見到那個出現在燭火下，被一群老鼠包圍的青年。

一頭鼠灰色的頭髮，遮蓋了半邊的眼。
犀利的琥珀色眼睛，正瞇成一個彎。嘴角噙著笑。

「歡迎光臨，溝鼠的情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