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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遇上原著3》

*發生在焦凍跟爆豪的補習那段時間
*if安穿越我英原著

1

在踏進自己的辦公室的那刻,轟炎司突然覺得怪怪的。他抬起頭觀察四周,神色有些凝重。辦公桌跟沙發都好好待在原位、四下無人、空間沒有縮小、夕陽的餘暉從落地窗灑進來,落在做工細緻的地毯上把地面染成橘紅一片。他聽到街上熱鬧的聲響,人聲與汽車催動的聲音此起彼落。

玻璃窗外的世界依然平靜。

環顧了一圈沒找到任何不和諧的地方,可是說不上來的古怪感在胸腔裡蔓延打轉。

「老闆?你不是剛才還在樓——」頭髮是由火焰組成的助手推門而入時差點撞到轟炎司寬闊的背。手上的文件夾卻在她們的目光對上的那刻落到地上。「安、安德瓦先生?!」

「怎麼了?」能在他這裡工作的都是精英,沒一個是容易大驚小怪的人。況且眼前還是跟了他許久的Burning。

「你、你——???」

結結巴巴,顫抖的手指指著上司的臉。助手嘴巴張大、雙眼都被震驚佔據的模樣令轟炎司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的臉。沒摸到奇怪或多餘的部分。他望向窗戶,光滑的平面上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沒長角、沒長尾巴、頭髮長度正常、沒多出幾對眼睛或幾雙手。身上的制服也沒問題⋯⋯所以這個詛咒到底是弄出了什麼效果?

「Burning,妳站在我辦公室前做什麼?」

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聲線從外面傳來讓轟炎司挑眉,有些謹惕。而這股情緒在見到發聲的人時直接變成了訝異。

來人與自己一般高,但身形明顯壯碩許多。肌肉鼓脹,每一塊都過分發達,看起來就是充滿蠻力的模樣。這形象完全是往他最討厭的All Might靠攏。而且⋯⋯鬍子?為什麼要一直燒著火焰作的鬍子?

平時只讓火在眼睛四周燃燒的轟炎司陷入疑惑當中。特別是看到那人身上熟悉的、與自己身上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制服之後他心中突然出現了個糟糕的猜想。

「你是誰?」對方問。手握成拳,大有對得到的答案不滿意就會打過來的樣子。哎,雖然這邊也抱著差不多的想法但果然有點不爽啊。

「安德瓦。本名轟炎司,」他淡淡地回答。與表情不符的是內心那越來越不安的想法。「我猜你也是。」

沒被否認。

轟炎司掏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御守。打開之後倒出裡面的東西。那是兩顆像是彈珠的東西,晶瑩剔透還帶著絲絲冰涼。一藍一紫,裡面封著看起來像是寫了奇怪鬼畫符的小紙條。不過現在紙的部分發黑,以類似玻璃的材質製造的彈珠更是碎裂。

夏油跟五條給的護身符都被破壞了。

這是⋯⋯中咒了?就是被詛咒了吧。

居然能同時突破兩名特級所做的護符,看來這次的敵人來頭不小。

他的太陽穴在跳動,銳利的眼中醞釀著慍怒與暴風雨的前奏。等回去之後如果被他發現這是詛咒師(咒靈他打不到)幹的好事,他絕對要把人給當成營火的柴燒。不過現在⋯⋯轟炎司盯著眼前的『另一個自己』說:「我們談談吧。」

________________

轟家三名小孩今天異常的沒有人在晚餐時間提早離席。就連一向對安德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轟夏雄也忍著不適回家,硬待到吃完飯。原因無他,只不過是他的好奇心壓過了討厭父親的情緒。

三姐弟坐在桌子的一頭,另一頭則是面對面坐著的轟炎司跟轟炎司。

這麼說大概很奇怪,不過老爸x2的畫面實在過於有衝擊性。聽到姊姊在電話裡激動到語無倫次的時候轟焦凍還不太相信,只不過還是乖乖申請了外出許可回家一趟。

然後他就跟同時到家的轟夏雄一起愣住了。

異世界的老爸看起來沒那麼粗曠威武,雖然沒有畫風突變成迎風就倒的瘦弱花美男,但該怎麼說呢⋯⋯非常不習慣啊。

即使與這邊的安德瓦比起來遜色很多,但第一眼望去對方確實也是肌肉結實的硬漢。就是全身的線條都比較柔和一點,而且鬍子刮的很乾淨,讓臉顯得年輕許多。明明是同一個人但安德瓦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有點寬大,深色的襯衫更是襯的他的身形更加精瘦。渾身的氣質與一旁熊背虎腰的安德瓦放在一起看就會讓人覺得他特別⋯⋯和藹?親切?

轟家的三名子女通通打了個寒顫。錯覺,肯定是錯覺。

「⋯⋯大致上就是這樣,直到找到回去的方法前他都會待在這裡。」他們熟悉的生父解釋完之後陷入沈默,大概是不太知道該怎麼讓話題接下去。

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老爸的性格似乎沒有差很多,同樣的寡言又不拘言笑。兩人同時拿起茶杯,喝茶的動作彷彿是動畫家複製黏上的,分秒不差、舉杯的弧度一致到像是在照鏡子的程度。

真的是同一個人啊。

這想法剛冒泡轟焦凍就把它推出腦海中。眼前的人不是【過去的安德瓦】,而是【另一個世界的安德瓦】。雖然都是安德瓦,但顯然雙方的人生軌跡不太相同。理智告訴他把這邊混蛋老爸做的錯事算到對方頭上非常不公平。這個轟家那說不清又治不好的傷疤並不是他造成的。

就是心裡依然覺得不是滋味。

因為這傢伙,也是轟炎司啊。

有隻手摸上了陷入混沌思緒當中的少年左邊的臉。略微粗糙的手指帶著高於常人體溫的熱度,放在壞死的皮膚上。入眼的是放大版的父親年輕俊朗的面孔。

「舊傷?」他的聲音很輕,溫和平淡卻又有著非常細微的擔憂。那種感情一轉即逝,像是稍微眨下眼就會消散。

但它確實存在。

這是轟家的三名小孩的記憶裡都沒體會過的東西——溫柔的父親。

「怎麽弄成這樣的?」

地雷。

彷彿被雷擊中、彷彿在夢裡突然摔下樓梯⋯⋯那一句簡單的問題讓這邊世界的轟家所有人都渾身一震。轟焦凍的身體更是動的比腦子更快,隨手一揮、用力拍開轟炎司的手拍開,力道大到把對方的手背打成一片通紅。

他不是故意的。

理智上轟焦凍當然清楚對方應該是好意關心自己的。這個轟炎司不明白轟家那早該腐爛的一筆爛帳。但厭惡的情緒染黑了轟焦凍的眼,他看著那與自己的童年記憶相似卻又有著些許不同的面孔。赤紅的髮、過分明亮的眼、相同的聲線⋯⋯過去的陰影又向他席捲而來,揮之不去的恐懼感與厭恨更是如影隨形。

他是父親,卻又不是父親。左臉的傷不是他害的、哭泣的母親不是他害的⋯⋯被憎恨對這對男人來說大概是無妄之災,但轟焦凍就是控制不住。

少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似乎應該道歉,不過轟炎司已經收回了手。男人的目光轉向茶杯裡的茶水,表情上看不出有什麼不滿或憤怒。

「當我沒問過,」他說,神色淡然。

現場的氣氛很僵硬。

這邊的安德瓦不擅長聊天,心知肚明自己講話過於生硬,現在恐怕也不好開口。那邊的安德瓦靜靜喝茶,顯然也不是什麼能歌善舞、對解讀空氣得心應手的角色。

「爸爸。」

最終還是冬美試圖緩解這糟糕的現況。

兩人都轉頭看她。

「我指的是左邊那個。」壓迫感太強導致冬美縮了一下肩膀。「那邊的媽媽她⋯⋯」

「媽媽?」

「誒?就是、轟冷——」

「姊姊!」轟夏雄搶先打斷冬美。青年的肌肉緊繃,語氣顫抖。他看起來有點要哭了,不過周身散發的更多是怨氣。

轟炎司低頭沈思了一會兒,最終乾巴巴地吐出一句:「冷是誰?」

剛準備起身離開的安德瓦愣了一下,對著另一個自己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不知道你娶的太太叫什麼?」

三名子女通通盯著轟炎司,如同看到什麼暴打路邊小貓還是把狗丟竟未乾的水泥地裡的人渣。明明沒人使用『個性』但空氣又像被冰凍住了。

「我沒結過婚,」轟炎司咳嗽一聲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雖然我確實有個交往對象,可是因為某些原因我們說好了不結婚。那個人的名字也不是『冷』。」

沈默。

安靜。

「這樣啊。」轟夏雄的神色莫名,混雜著鬆了一口氣與一絲絲怪異的、某種或許連他本人都不太理解的其他感情在裡面。

見狀,轟炎司忍不住皺眉,他試圖在記憶裡翻找關於『冷』這個女人的情報。然後他想到了二十幾年前那場草草結束的相親,不,應該說那東西連開始都沒有就被強制終止了。那天天氣陰沈,細細的雨滴落在被精心打理過的池塘裡,在水面上畫出漣漪。

他依稀記得端坐在高級餐廳裡的女人,全身上下雪白一片。白色的髮,清澈的眼,連和服都是淡色的。她跟他打了聲招呼,有點緊張怯膽卻溫婉動人。

然後五条闖了進來。粗暴地砸了扇紙門,鞋都沒脫就踩在手工的榻榻米上弄的一地泥濘。五条拍了兩張支票在桌上,一張給那女人一張賠償餐廳的損失。接著他轉過頭,整個人看起來像某種嗜血的大型食肉猛獸,藍的妖異又非人的眼在墨鏡之下緊盯著轟炎司,令英雄不禁退後了一小步。

五条瞇眼。

『你想跑?』

那句問題無聲無響,完全是看著口型才分辨出來的,但他依舊頭皮發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轟炎司不太想回憶。

所以這邊的自己是跟那女人結婚了吧?也就是說這裡大概沒有五条悟這個人。轟炎司把思緒從記憶的宮殿裡拉出來,發現長得比較老成的自己已經移動到了門邊。

「你們慢慢聊吧。」

他的離去似乎關掉了什麼開關。轟家三名小孩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一些。周圍沒了那麼凝重的感覺。

「老⋯⋯爸,」轟焦凍叫的挺彆扭生疏的。「你那邊也有我們對嗎?」

男人點頭。

「那⋯⋯既然你沒跟媽媽結婚,那邊的我們是誰生的?」

轟炎司的嘴角不明顯地抽蓄了一下。

現在他面前有兩個選擇。

一、在平行世界的女兒跟兒子們面前承認他是懷孕生子的那方。

二、捏造一些假裝他們的『媽媽』死於難產之類的謊話。

這兩個選項似乎都不怎麼樣。選一的話大概會重創這些可憐孩子的精神,選二又覺得晦氣,這不是變相在咒自己嗎?

最後他抿著嘴角,問:「燈矢人呢?」

他的本意只是想轉移話題跟打聽一下這邊的長子的生活而已,不過他大概又說錯話了。這次他能感覺到四周的氣場直接凝結成冰柱。寒意向他襲來,明明『個性』是地獄烈火但他依然被凍的指尖發顫。隱形的冷霜遍佈面前三人年輕的臉孔,而轟炎司太明白那代表著什麼了。作為英雄他見過不少沒能救到的人,作為五条的伴侶他更是參加過太多的葬禮。

那些被亡者留下的至親之人,臉上就是這副表情。

不過他現在希望自己的直覺是錯的。

冬美垂下頭,眼中帶淚光。「燈矢哥⋯⋯去世了。」

「⋯⋯發生了什麼事?」

轟夏雄突然爆起,拉著紙門的手背上青筋突出。「去問你自己!」

「小夏!」

她的弟弟沒有應聲,連個眼神都沒留給他們、自顧自地從客廳跑出去。轟炎司困惑著,卻也大概能明白這邊的自己似乎犯了大錯。於是他向留下的末子與唯一的女兒詢問。

他們面帶愁容,有些遲疑。轟炎司等啊等,才在時鐘的分針轉了大概半圈之後得到答案。轟焦凍問他記不記得「個性結婚」、轟冬美說他們的母親在醫院裡。

然後他們一人一句編織出了這邊的「轟炎司」的形象。不是英雄安德瓦,而是作為人夫與人父的轟炎司。那是個無藥可救的人渣。是個說一不二、完全不容他人反抗的獨裁者。他的眼中沒有家庭,只有自己的野心⋯⋯這偏執自私的人逼瘋了另一半、對失敗品不聞不問、又給末子帶來身體與心靈上的陰影。

這個家因為他而四分五裂。

不論誰來看都會唾棄他。

不能原諒。

2

夜深了,轟炎司獨自待在客房裡(這很怪,明明是自己家但他卻不是主人了)望著窗外的明月。

他在沉思。沒錯,他討厭低頭,討厭自己永遠屈居於All Might之下、只能止步於第二的事實。All Might是那黃金時代的先鋒,更是英雄的代表,是敲響整個日本社會和平之鐘的人。轟炎司不是他,他做不到像All Might那樣能以一個笑容給人們帶來安心感。捉拿的犯人數量再多也提高不了支持率。而那操他媽的美式肌肉男總是以遠甩自己的支持率穩坐第一的寶座。

他解決事件更迅速、損失更小。

他應對人群的方式比安德瓦更得人心。

第一永遠都是All Might,然後才是安德瓦。

所以他變得暴躁也更加易怒。他的神經像被拉緊的弓弦或開始計時的炸藥,一點點小事也能讓他暴跳如雷。五条試圖好好跟他講理過,但他聽不到。轟炎司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吵架變成了動手。陶瓷做的杯子與酒瓶砸個粉碎,酒水染濕了地面。

最後五条躲也躲煩、說也說厭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沒脾氣的好好先生,從出生起就是能動手絕對會順便動口氣死人派的。白髮青年伸手在虛空中一抓,似乎用力捏碎了什麼。

那動作像一盆冷水從轟炎司頭上澆下。詛咒是由人心所生,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所有的嫉妒與不甘最終都是有形的。這份負面情緒會累積、會化成那看不見的怪物、然後造成傷亡與悲劇。

那骯髒不堪的詛咒從他的思想中誕生,反映出來的不是其他,正是他的內心。

看啊,他是何等的醜惡。

他明明是英雄的啊。

深呼吸。噁心的感覺卻順著他的喉嚨爬進肺裡,令人窒息。黑暗中有誰在竊竊私語,嘲笑聲變大了。

你看,你看,是你製造了我。

你看,你看,這是你造的孽。

英雄啊,你救不了任何人。是你的詛咒害死了——

聲音戛然而止。

『炎司,』五条的話像警鈴,非常刺耳,他說:『過來。』

他們在接吻,舌尖上嚐到蜜漿。呼吸,空氣裡有著淡淡的焚香與薰香味。

『放心啦,我是最強的。就算真的出現了什麼All Might詛咒我也會三兩下把它幹掉的。所以炎司現在看著我就好,其他的通通都不准想。』

入眼的是令人暈眩的天花板燈,身上紅跡斑斑還帶著青紫的手印,五条壓著他做愛,直到轟炎司啞了嗓子,完全沒法思考。什麼All Might、什麼第一都被拋出腦海。

完事後五条帶他漂浮在夜晚的天空之中,頭頂著星月腳踩著浮雲,喧嘩的城市化為點點光輝。高空之上的風聲被無限隔絕在外,耳邊充斥的只有並不好笑的冷笑話跟戀人的心跳。

然後,然後他懷孕了,沒那個精力去管All Might是不是比他多得了一個獎項、是不是又被高聲讚頌著。嬰兒不好帶,他們需要有人餵奶、需要搖籃曲、需要擁抱、更需要耐心(而這五条跟他恰巧都非常缺乏)。那百年難的一見的六眼天才更是沒常識到覺得讓嬰兒去跟咒靈玩是個妙到呱呱叫的好主意,氣得轟炎司差點拉上夏油,一起去把人給做掉,徹底杜絕隱患。

從那之後他哪裡敢放心把小孩單獨交給五条。

就算他天生不是能耐下心看照幼兒的料,這也好過哪天得從電話裡接到自己的孩子因為五条手滑而被詛咒給撕了的消息。當然,他真不適合應付小孩,即使有保母跟家政依然搞的雞飛狗跳的鬧出不少笑話。

春夏秋冬,時間持續轉動著。

燈矢、冬美、夏雄⋯⋯他的三個孩子都有著天賦。轟炎司只能分出精力去學習更多關於咒術界的事情。再來焦凍出生了。小小一團,雪白粉嫩,毫無才能。

脆弱的可怕。

偏偏那時高層正在為宿儺的事情爭吵不休、特級咒靈團結在一起搞事、咒術師一方的即戰力因涉谷事變而減少、五条又剛從封印裡出來沒多久⋯⋯就算是最強的雙人組依然焦頭爛額到分身乏術。

事太多、局勢太亂。所以轟炎司不得不幫忙多管著些孩子們的事情。他家四個(正確來說是三個,燈矢在五条本家)加上東京校的學生以及需要地方養傷的七海。

虎杖悠仁的心理狀況不好,他被強制背負太多不屬於他的罪,強撐著笑但內心早已千瘡百孔。伏黑惠⋯⋯這孩子從來都很安靜,不爭不搶卻又習慣捨命。他雖然面上不顯但雙眼中滿是懊悔與自責。

釘崎野薔薇被硝子跟新田的術式拉回陽間,失去的那隻眼還是轟炎司透過英雄那邊的關係找了個擁有複製器官這項『個性』的醫生來給她補上的。順平跟雙胞胎沒缺任何身體部位,但三人如同驚弓之鳥,被恨意跟瘋癲佔據了心神。其餘的二年級組同樣不好過。

這些少年在本該肆意妄為,與同齡人打打鬧鬧超越自我plus ultra。但現實是在雄英的英雄預備役期待著每天的實戰訓練課或課外實習時,年輕的咒術師們每次出任務都是一場豪賭。以自身的性命為籌碼,被指派的任務是俄羅斯輪盤,轉身就見血封喉。

轟炎司不懂的該如何與一群心思敏感的青少年相處,但他不介意給他們一個批護所。他跟五条的關係只有東京校與五条本家的一些老人知道,明面上五条悟更是只有一個生母不詳的兒子。他們把虎杖藏在轟家,以朋友的名義讓需要靜養的七海入住,所以在那難得的空閒時間裡,其餘年輕的咒術師會來拜訪。

在轟宅他們不談死人也不談詛咒,這群孩子不是背負大義的戰士。他們,就只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

有時女孩們會依偎在他懷中,大概是從小就認識的原因,她們感情的表達總是直白一點。少年們反而比較疏遠,轟炎司也做不到嘻嘻笑笑地與他們打成一片。頂多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揉揉那垂低的腦袋或在他們貼著朋友睡成一團時幫忙蓋條毯子。

有這群小鬼在,轟炎司根本沒時間去想All Might是不是早一步登上了國際的舞台,成為日本的正義代言人。英雄的工作是救人,當他面前有群露出求救表情的孩子時誰還管什麼第一。

他關上窗戶,室內失去了月光的銀輝而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然後轟炎司試圖把自己跟五条帶入這邊的轟夫婦當中。

家暴五条?那傢伙一個無限開下去那大概打到天荒地老都不可能碰到他一根頭髮。最後除了搞得自己超狼狽需要泡冰水澡降溫之外根本毫無用處。費力不討好。

打小孩?這他承認,為了把焦凍塑造成最頂級的英雄他確實連拖帶跩地把人拉去訓練室過。

他是為了這最小的兒子好啊。

他在恐懼。這孩子空有血脈,他怕一個不留神焦凍就會成為惡意的犧牲品、他怕下一灘濺在茫茫白雪之上的血跡就是他的兒子。粉身碎骨,被那些怪物啃肉喝血,渣都不剩。

他做錯了嗎?或許吧。

七海健人唸過他,做過火了、不要把好好的普通孩子當成咒術師或職業英雄來訓練。但無事於補,轟炎司依然焦躁。他會想到傷痕累累、背負死刑被送來他這裡的虎杖、會想到那一條條被伊地知寫在報告上的名字。

人已逝去,變成數字。

這已經不關培養什麼超越All Might的繼承人的事了。就算得當嚴父惡人他都要把這孩子推到光裡,遠離黑暗。這麼比較起來他似乎也沒比這邊的安德瓦好到哪裡去。

蠻橫嚴厲還不聽人話。

不過他這邊總有其他事會拉走他的注意力。伴侶的學生們常打投訴電話過來,哭哭啼啼地告狀五条又幹了什麼好事。有時訓練焦凍到一半,來他家拜訪的咒術師們看不下去還會插進來搗亂。見說不通乾脆自己上場跟轟炎司用體術交流。還有狗卷棘,這傢伙看起來乖巧文靜卻是最陰損的,一句咒言定住轟炎司然後拉起焦凍就跑。跟著胖達溜出門能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事後帶著飯糰來道歉,下次還敢。

一群小王八蛋。

這都不行的話他們還有個殺手鐧——清場、叫五条悟。

自家那性格惡劣的戀人花樣百出,不論是哭的梨花帶淚指責轟炎司都不關注一下他還是輕浮地纏上來,在他耳邊低語:『聽說炎司最近不乖?』⋯⋯光是回想就讓人覺得身心疲憊。

嘆息。

「睡不著啊。」

他起身離開客房,在熟悉的家裡晃了半圈。最後他來到燈矢的房前。

裡面有人。

同樣的綠松色眼睛對視。

轟炎司不說話,他默默坐到另外一個自己的身邊。兩人面前的是隆重卻彷彿在悲泣著的神龕。裡面裝著是記憶裡國中的長子的照片。好冷啊,滲透心扉的涼意讓他呼出的氣息像是染上冰霜。

「『我』是個失敗的垃圾,」轟炎司說。「『我』是個偏執自私的混蛋,親手造了個家卻又為了追求強大把它毀掉。『我』傷了妻子,把孩子當成了工具⋯⋯不配為父也不配為夫,但這應該不用我說出來吧?」

安德瓦閉上眼。「我是真心想補償他們的。」

「跟我說又有何用?」

因為是同一個人,所以他知道的。對方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個八九分。

「燈矢是怎麼死的?」

那故事並不出彩,沒有轟轟烈烈的壯烈犧牲但卻像重新拿刀割開被草草縫合起來的傷口,膿水流了出來。鹹味與臭味壓過了神龕旁擺放的白百合所散發的花香。

山⋯⋯這事他記得,燈矢被困在森林大火裡差點出不去,是五条追蹤咒力才找到人的。之後因為轟掉山林開路的時候忘了下帳所以被夜蛾罰寫三十頁的檢討書。最後還是轟炎司幫他代寫。

他感到憤怒。幹,他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居然英年早逝,這不能忍!但他也無權指責另外一個安德瓦。摸著良心自問,如果他沒遇到五条悟,他是否也會走上相同的錯路?他能夠高高在上的向天發毒誓說他絕不可能重複同樣的惡嗎?

他不能。

安德瓦是他,他是安德瓦。他們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同樣心高氣傲,目中無人,遙望一個不可能的目標。

所以他閉嘴,他不評論。這邊的他似乎已經醒了,從追求著虛幻幻影的夢中醒來,看到了自己造成的孽與詛咒。他並不需要轟炎司去打醒他。

「那邊的燈矢⋯⋯」

「活蹦亂跳的。」左踢敵人右打詛咒,時常跟五条悟鬥智鬥勇,還最喜歡耍焦凍玩然後被其他弟妹追打。樂此不疲。

「真好啊。」

對話很尷尬,安德瓦說了句晚安然後離開。

轟炎司的目光駐留在燈矢的遺照上。

這裡沒有意氣風發到處玩詛咒的五條少主,只有時間永遠停留在少年時期的轟家長子。

彷彿惡夢成真。

他記得小時候的燈矢身上總是很多傷。跟他那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老爹不同,燈矢沒有無限的保護。打殺詛咒與訓練造成的青紫大片大片佔據他蒼白的肌膚,繃帶包裹著手臂上的燒傷。轟炎司去五条本家看兒子的時候對方還會縮到他懷中哭,難看的淚水跟鼻涕弄髒了男人的衣服。

但昂貴的特製秘藥跟反轉術式會治好他。孩子擦乾淚,轉身又投入那個黑色的漩渦之中。他撞在鋼筋水泥上,在泥地與塵土裡打滾,呼吸的是帶著同伴血沫的空氣。蠅頭、四級、難度一點點遞增往上。去詛咒、被詛咒、血跟消毒水的味道總是很濃郁。

在轟炎司意識到之前,燈矢就不再纏著他說想學爸爸的必殺技了。燈矢的紅髮在變白,身上的白色運動服換成了高專的黑衣。他也不哭了,掛著與五条相似的笑容抱著弟妹或轟炎司撒嬌。他在長大,就算肩膀和兩名父親比起來依然消瘦卻也拼命扛起一小片天。

轟炎司閉上有些酸澀的眼,不再去看長子冰冷的遺像。

3

五条跟夏油幾乎是同時感覺到安德瓦出事了的。

「傑。」

「你快走。」

等夏油處理完手上的任務趕到安德瓦事務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正是把某種人形生物踩在腳底的五条。暗巷裡幾乎無光,天空被夕陽染的一片通紅,烏鴉在垂下的電線上扯著難聽的歌喉唱喪,漆黑的羽毛飄落。

「他死了!他死了!」狂笑聲迴盪在狹小的空間裡。地上那人的臉佈滿鱗片,似乎是有著『個性』的。但他身邊還有著個碎成兩半的陶瓷玩偶,不祥的殘穢正從裡面流出。

五条一腳踩壞了那人的左膝,慘叫聲徹響但很快又變成了低低的癡笑。

「你幹了什麼?」五条冷聲詢問,未被遮擋的雙眼像月光下的千年寒冰,那光鋒芒銳利。

「死了~死了~安德瓦死啦!」

暴怒。外洩的大量咒力把一旁的磚頭水泥壓出條條裂痕,就連站在巷口的夏油都感到有些暈眩。距離最近犯人更是開始口吐白沫。

「悟,先別殺他。冷靜一點。」

「我超冷靜的,」五条悟的低喃著,神色平靜卻令人毛骨悚然。「這傢伙是被人當槍使了。」

是啊,六眼看得很清楚。這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

「但他啊,把我的炎司弄丟了。所以我不打算放過他喔。」最強的咒術師撈起地上碎掉的人偶。「把人送到另一個世界的咒術⋯⋯廢了這麼大勁研究出這種東西原本是打算拿來對付我的吧?」

然後不知道怎麼稀裡糊塗的這東西居然淪落到普通人手中。

肉體凡胎撐得住穿越世界的過程嗎?不行吧。所以這傢伙才能囂張地宣告著安德瓦已死。

五条悟打了一通電話。

「老爹?」

「去給五条全族下令,」他對著長子簡單說了一下發生的事。「把參與過這事的人通通找出來。」

這後面的人或許本來沒這個意思,但眼前的歹徒選了轟炎司下手,簡直是一腳踩爆了整個咒術界革新派的雷點。更別說他還是五条悟的逆鱗。

五条悟不常幹趕盡殺絕這檔子事。就連對眼饞他頂上人頭想換賞金的詛咒師也是,早些年前或許他還會照著上頭給的名單天南地北的跑,多殺幾個、打壓一番確保沒人敢拿他身邊的人開刀。但他的學生都成長起來了,孩子也大了。最近都是敵人晃到眼前才勉為其難地動幾根手指殺掉,跑遠了或不在他面前當跳梁小丑的他就不管了。這懶散的態度大概讓陰溝裡的老鼠們忘了對五条悟的恐懼了。

夏油傑出腳踢了下暈過去的歹徒,對好友那有點魔怔的模樣絲毫沒有任何感覺。畢竟他也挺氣的,再說,他幾乎沒看過不瘋的五条悟,唯一的例外是在產房。

「這個給我處理,你去做你該做的。別拆得太過頭,安德瓦回來之後會煩惱的。」

「說的也是。」他的表情充滿柔情蜜意。「我得去找辦法接炎司回家。」

他們沒人提轟炎司或許真的已經遭遇不幸的可能性。

五条走了,剩下一地狼藉跟腿軟但終於敢現身的輔助監督。對方剛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默默下帳默默把感到不對勁的英雄跟警察攔下。戰戰兢競的給了夏油一個大拇指。

夏油覺得回去之後絕對得請對方喝一杯。不過現在他只是一腳把鱗片男給踹醒。

「來,我們好好談談吧。」

_____________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濁污殘穢皆盡禊祓。」

轟夏雄站在雄英的頂樓,望著自己下的帳包覆著弟弟的校園。他換了西裝,黑的,是輔助監督的制服。

「老爸他不會有事的,」轟冬美說著,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安慰弟弟。她的身上掛了幾把纏著紙符的刀。

廢話,老爸要是出事了老爹不拆了世界才怪。

「姊姊妳才是,」轟夏雄拿著望遠鏡查看四周。這時要是小弟再出事那老爹大概要準備屠盡地下世界的罪犯了。管你有沒有參與、知不知情,通通都得下去陪葬。「這裏有惠哥在,你還是回家休息吧。」

「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悠哉睡覺啊!」轟冬美用力去捶自家弟弟的手臂。「而且我的眼睛比你們的都好,有危險的話我的反應絕對比較快!」

「你們兩個認真一點,看好焦凍。」燈矢的聲音從外放著的手機裡傳來,背景裡伴隨著哀嚎與骨頭碎裂的聲響。「我這邊正挨個收拾知情人,名單上的一個都別想跑。誒,老爹好像找到頭目了,正要開始拷問。我先掛了。完全讓老爹來的話對方會死太快啦,這可不行。」

4

今天是轟焦凍的臨時執照補習。

轟炎司在這裡待了一個禮拜,雖然想快點回去但這世界沒有咒術⋯⋯只有一些神神叨叨的騙術。他沒怎麼閒著,尋找情報之餘乾脆把安德瓦的文書接過來處理了,讓對方專心在現場的工作上。反正都是一個人還是同樣的工作,不論是簽名還是應對方法都是一樣的。

但今天不一樣,他跟著安德瓦來到臨時執照補習的地方。就算不是他的焦凍在考試,他也不想缺席。

「辛苦你帶焦凍來了。」

⋯⋯以第三者的視角看自己跟All Might對話超怪的。

「安德瓦!」瘦弱的骷顱男轉頭看向站在階梯上的他們。「有、有兩個?」

想當然的轟炎司只好給快嚇死的前英雄一份簡短的解釋。

「總之,為了做區分這邊是安德瓦,」麥克風指向比較壯的那個,「然後那邊是轟炎司可以嗎?」這次指尖的盡頭是轟炎司。

「「無所謂。」」

大嗓門的英雄歪頭看他們,果真是同一人啊。

入場的時候果然引起了點小騷動。不論是考官還是學生都瞪大眼睛看畫風不太對勁的轟炎司。

「我眼花了嗎?有兩個安德瓦?」

還有人捏了自己一下。「嘶!我也看到了。」

「誒,你們不覺得那邊那個安德瓦比較和善一點嗎?」

「你這麼一說還真的,放在一起看的時候比較沒那麼嚇人。」

All Might忍不著跟著眾人的討論聲在心中把兩名安德瓦拿來比較。確實,他們這邊的安德瓦看起來就是比異世界的要威嚴一點。

「轟你沒留鬍子?」

「⋯⋯看起來太老了。」而且要跟五条那張出門依然能被誤認成高中生的臉放在一起的話,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看起來太像對方的長輩。

誒,這麼說來燈矢之前還突然莫名其妙地警告自己不准變成像All Might那樣的肌肉男。甚至連束縛都立了⋯⋯這孩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安德瓦冷哼一聲,似乎看不太上另一個自己居然如此在意容顏表象的模樣。「居然浪費力氣去在意這種事情。」

下面的補習已經開始了,麥克風識相地跑下去當起了炒熱氣氛的解說員,剩他們三人在觀眾席上。

安德瓦在跟All Might談話。他說有某種東西在崩塌,又問和平的象徵到底是什麼。

「我比任何人都想變強。」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All Might的語氣平穩。即使身形已經不負往日的健壯但眼中依然有光。「強烈的光是希望也是警鐘,一路上我都發誓我是為了成為這樣的存在⋯⋯安德瓦啊,你和我是不同的,你不必模仿我所目標成為的象徵。」

他似乎有些侷促,眼神轉向在一旁的轟炎司。「比起我,或許跟另外一個你討論的話你更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做法。轟,對你來說和平的象徵又是什麼呢?」

轟炎司低吟一聲,思考著該怎麼回答。「我跟他差不多,也是20歲時就成了第二,知道自己到不了頂峰。我那邊不只有敵人,看不見得威脅藏在日常中的各個角落。All Might很強,但我的世界裡還有著許多比他更不講理的東西。所以⋯⋯大概是因為看清了而放寬心了吧。」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山峰之外還有更高的山。而且枕邊人就是天天叫囂著老子天下第一是最強的五条悟,這當然把他的脾氣給磨沒了。

人遇到壕溝或許還會希望跨越它,但如果在眼前的是如同大海般寬闊的萬丈深淵呢?這已經不是人類之間的互相較勁了,跟All Might他或許還會感到不甘心,但對上五条就只剩自己上輩子是不是燒了他家神主牌的疑惑與神果然超公平的感覺。

「我並不想當和平的象徵,以一人之力維持的那東西太脆弱了。」才會在All Might退役後就開始解體。「再強的英雄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更不可能應付詛咒。對,就算你是被世人認為無所不能的All Might也一樣,你我都不是幹那個的料。我們通通都只是猴子。所以我的工作就是繼續打擊犯罪,推動改革。」

他的話似乎讓身旁的兩人陷入沈思。最後,All Might拍了拍轟炎司的肩膀,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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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結束後兩位雄英的老師在與士傑的人討論交流情報的事。安德瓦與轟炎司站在不遠去,雙手抱胸,如同兩具石像。

轟炎司看著安德瓦跟轟焦凍不太和諧的互動,突然覺得會打電話跟自己告狀的焦凍簡直可愛友善到不行。不像這邊這個,心裏打了個死結。

「啊啦!」士傑的女孩望著轟炎司。「近看果然感覺更清楚了。那邊的安德瓦長得比較年輕呢。」

「喂!就算是事實也別說出來啊!很沒禮貌!」旁邊的同學拉住她,不過細長的眼也落在轟炎司身上。

不,肉倉同學,你這樣也挺沒禮貌的。他們的師長在內心狂尖叫。

「安德瓦在那邊也是轟你的爸爸嗎?」夜嵐問,明顯好奇心過剩。

轟焦凍正準備開口,但另一道聲音卻替他回答了:「對喔~炎司在那邊也是焦凍的爸爸喔。」

有誰的手搭到了他的肩上,身旁的夜嵐更是嚇了一跳,但同樣被突然出現在肩膀上的手給壓在原地。

眾人紛紛轉頭,發現兩名學生身後站著的是一名不管是身高還是氣場都十分出眾的男人。渾身黑漆漆,皮膚雪白,上半張臉被眼罩遮著,白髮沖天。

可疑。

超可疑。

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什麼沒人察覺到他接近?轟焦凍與夜嵐的背後留下冷汗,身後這人絕對很強。放在他們身上的手彷彿有千斤之重。吸氣,吐氣,對方的呼吸帶著鬼魅般的氣息。眼珠一轉,轟焦凍看見男人的衣襬是一片深色。

有血的腥甜味道。

男人在笑,鋒利森白的犬齒配上那旋繞在鼻尖的鐵鏽味給人一種他剛剛吞噬過人肉的錯覺。

「你是誰?」麥克風問,他已經隨時準備好要大開演唱會攻擊了。All Might如今很虛弱,負責護衛的他自然得保護好學生們。不過對方天這時現身實在奇怪,這裡可是有著兩位英雄的教師、四位英雄預備役、加上兩名安德瓦的戰力。

這是過於自信還是另有圖謀呢?

不過轟炎司開口打散了現場劍弩拔張的情勢,他說:「終於來了啊。」

男人的眼罩拿掉了,露出一雙連見過世上各色頂級藍寶石的All Might都不得不讚嘆的美麗雙眼。

不過美歸美,就是非常不像人間的產物。

比起單純的美人,他更像傳說裡的神仙。披著過於華麗的皮囊,內裡卻空空如也、不沾凡塵俗世,無心無掛,用褶褶生輝的眼笑看人間悲歡離合。

然後一秒破功。

「炎司!我來接你回家了!」

男人撲到轟炎司身上,像隻怕被拋棄的黏人大貓。一秒從渾身都是駭人氣息、捉摸不透又實力不知深淺的神秘敵人變成哭唧唧的大型寵物。

「嗚嗚嗚,我好想你喔!炎司你知不知道我發現給你的護身符被破壞的時候超擔心的!」他抱著轟炎司,白色的腦袋抵在對方的頸窩,來回蹭。

「他⋯⋯」All Might緩緩靠近看起來就難分難捨的兩人,一臉疑惑地指著白髮的男人。

「不用在意他,一個笨蛋而已。」

安德瓦看著自己被人抱著狂蹭,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自己不是喜歡跟人這麼親密的人,就連以前跟冷出門時兩人也都保持著一點距離。朋友也不會這麼親暱吧?難不成⋯⋯「他就是你之前說過的交往對象?」

轟炎司臉色不太好,但他點頭了。

「哇喔!」麥克風他們發出了驚呼。那邊的安德瓦居然有個同性戀人?太令人驚訝了。

「等等,」轟焦凍覺得他的腦細胞不太夠用。「那那邊的我到底是誰生的?」

五条眨眼,似乎非常不解。「你們四個兄弟姐妹當然是炎司生的啊。我是你們另一個把拔喔,生物學上的那種~」

「!!!!」

等、等一下!拜託等一下!所有人通通都張大嘴巴,形成一個個大大的圓。

「誒?焦凍的臉怎麼了?啊!那個是這邊的炎司吧?嗯,果然還是我的炎司比較帥。」

那傢伙還在說什麼,但已經沒人在聽了。大家的腦海中只能不斷循環著『安德瓦懷孕』這個消息,幾乎快要罷工。

安德瓦僵硬地轉頭,目光對上另一個自己的。非常希望白髮男人只不過是在開沒品的玩笑。但轟炎司卻只是非常無奈地用手揉了下脹痛的太陽穴,完全沒有試圖解釋或反駁。

「好啦,我們該回去了。那邊的燈矢他們還在等著我們。」自稱是轟焦凍他們另一名生父的怪異男人笑著揮了揮手。「掰掰!」

「等一下!」

轟焦凍伸手試圖拉住人,但兩人的身影卻急速消失在虛空之中。

少年放下手,滿臉驚恐地看向自己的父親。這安德瓦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壯得像個小山的嚴厲父親。然後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安德瓦平坦結實的腹部。

「你、你你你你,」麥克風「你」了半天也沒個下文。

「我不會生!男人哪來那種功能?!」安德瓦的臉漲紅,顏色幾乎快跟他的火焰一樣鮮豔。「焦凍!你說是不是!」

全員的目光都移到轟焦凍身上了,而他不過堅持了兩秒就受不了,立馬轉身逃跑。

留下的眾人又把狐疑的複雜眼神落在安德瓦的肚子上。

「焦凍喔——!」


後記:
嗯,超混亂。我好開心。

if安德瓦沒死是因為他身上有兩個護身符,幫他撐過了穿越世界的亂流(?)。五条有無限,所以過去回來都沒問題。他身上的血是被他拆了的詛咒師的。冬美夏雄加惠去保護焦凍沒讓焦凍知道,只通知了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