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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約會】


　「一織，你看！」
　　一織轉過頭，看著陸正拎著兩件衣服，興奮地在自己面前展示。看見那兩件顏色鮮艷的格紋外衣，一織也不由得稍微睜大了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是一織與陸最初的兩人組合曲「Fly Away」的打歌服，不過並不是最初的版本，而是在子團體結成的一段時間後，某次在電視節目上演出時所用的新版本。這個版本選用了西裝外套與T恤的組合，外觀上保留了原本的紅藍格紋，整體上呈現出一種有別於舞台服的休閒感。
　　「這套衣服竟然收在事務所的這種地方……」一織接過了自己的那套藍色服裝，一股懷念感油然而生。「當時好像是為了配合節目才設計了這套服裝吧？在那之後好像再也沒穿過了。」
　　偶像明星每次登台都會是不同的服裝，不管多麼光耀艷麗的服飾，往往幾次演出之後，便難逃被收入倉庫，從此難見天日的命運。只穿過一次便再也沒機會穿第二次的服裝，也多不勝數。
　　不過，這套衣服是特別的。紅藍格紋的組合是當初「Fly Away」的設計概念，也是一織與陸雙人組合的起點，或許——也能說是兩人感情的起點。
　　「……之後我們有了各式各樣的新歌，Fly Away也過了宣傳期，這套衣服也成了最後一套的Fly Away打歌服了。」陸有些感傷地摸著衣服的布料。「好可惜啊，我很喜歡這套衣服的。我覺得它們看起來——」
　　陸突然湊近了一點，帶著笑容盯著一織，臉上泛起了微微的暈紅。
　　「就像我們的情侶裝一樣。」
　　啪的一聲，藍色的格紋外套掉落地面。一織紅著臉彎下腰，狼狽地撿起地上的衣物。
　　「咳！您、您說什麼呢。」一織一邊低頭拍著手上的外套一邊乾咳。「要說像是情侶裝，這兩套衣服反而像是相聲組合在穿的吧。」
　　兩個月前，一織與陸已經開始了正式交往，不過即使到現在，兩人間的青澀窘態仍然與交往前差不了太多。不如說，正式告白了之後，一織好像比先前更容易害羞了。

　　「唔，一織這麼一說，還真的有點像。」陸騷了搔頭，隨即又堆起了笑容。「不過，對我們來說是情侶裝就好啦！對吧？」
　　「我可不記得，我有同意過這套衣服是情侶裝。」一織微微別過了頭。「雖然，確實是充滿回憶的一套衣服就是了。」

　　「雖然不是最初那一套，有帽子跟手套的版本……」陸認真地說道。「但意義是一樣的！這是我跟一織的……定情服裝啊。」
　　「定……」一織的臉顯然變得更紅了。「什、什麼時候又變成定情服裝了，剛剛不是才說，是情侶裝的嗎？」
　　「因為是定情的服裝，又是兩人成對的，所以就是最強的情侶裝了啊！」陸理所當然地大聲答道。
　　「是是。」一織輕輕嘆了口氣，不打算對此多做討論。「七瀨您說是就是了」
　　「什麼嘛！一織又在敷衍我。」陸鼓起了腮幫子。「虧我還想提議，我們兩人一起穿著這套服裝去約會的說。」
　　話一出口，兩人間馬上迎來了短暫的沉默。一織搖了搖頭，逕自將自己手中的衣服掛回了擁擠的衣櫃裡。
　　「您也知道的。」一織緩緩開口。「即使我們穿著帽子、眼鏡、口罩，都還是很可能被認出來，更不用提穿著這麼顯眼的演出服裝了。不管去到哪裡，怕是還沒走出去兩步，就馬上引起騷動了吧。」
　　「嗯，說的也是啊。」陸也露出苦笑。「IDOLiSH7現在很受歡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聽到這句話，一織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矛盾的苦澀情緒。IDOLiSH7成為當紅偶像，這一直是他努力的目標，也是陸與團內所有夥伴的目標。如今這個夢想實現了，一織也無比驕傲，但為什麼現在卻感覺如此苦悶呢？
　　「七瀨……」一織想說點什麼緩解尷尬，卻一時語塞。
　　「吶，一織。」陸歪了歪頭。「如果說，能確保不會引起注意或騷動，那……是不是就可以了？ 」
　　「但是怎麼有這樣的機會呢？」一織低聲說道。「最近我們的休息日也很少，想跑到偏遠的地方也很困難……」
　　「那，只要在沒有人的時間上街就可以了吧？」陸的眼睛一亮。「比方說，早上四五點，剛天亮的時候。」
　　「這……」一織皺起眉，疑惑地看著陸的雙眼。「那只能算是清晨散步，而不是什麼約會吧。」
　　說起約會，不都得是要逛逛熱鬧的市街，去水族館、去遊樂園，在餐廳享用美食，愉快地玩上一天嗎？雖然至今為止，由於工作繁忙，一織與陸還沒有真正約過會，但在一織的想像中，約會應該是要像這樣的。
　　「只要跟一織兩個人在一起……」陸微笑著，輕輕說道。「不管去哪裡，對我來說就是約會。」
　　
　　答應陸這樣的要求，一織自己也有點意外。「這麼做也沒什麼意義吧，不如早上睡飽一點。」如果是過去的一織，他應該會這麼回答吧。但看著陸期望的眼神，一織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兩星期之後的週二，兩人剛好都是休息日，並且因為工作的關係，一起住在離市中心有一段距離的飯店中。此處遠離繁華鬧區，在平日的清晨，街上幾乎是空無一人的。
　　「七瀨能起得那麼早的話，我就沒意見。」一織說道。「現在是夏末，氣候還很溫暖，不過您還是得注意一下身體。」
　　陸滿臉雀躍地點頭答應了。
　　在約定的那天早上，陸還沒到鬧鐘響便醒了過來，簡單梳洗後就興沖沖地從行李裡翻出那套衣服，穿了起來。
　　「一織也快點啊！」陸雙手插腰，對著剛起床的一織喊道。「已經快天亮了喔！」
　　睡眼惺忪地看著陸身上那鮮豔得像蘇格蘭裙一樣的紅色格紋外套，一織已經有點為了答應這件事而後悔了。真的要穿成這樣出門嗎？
　　但話說回來，撇開醒目的顏色不談，陸穿起這套衣服確實挺好看的。就算陸不是偶像，路上行人見到陸的這身打扮，應該也會兩眼一亮，一時難以移開目光吧。
　　見到一織認命地換上了自己的藍色格紋套裝後，陸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笑瞇瞇地拉起了一織的手。
　　「這是我們第一次穿著情侶裝一起約會呢！」陸說道。

　　清晨的街道朦朧泛白，天空是澄淨的群青色，東方逐漸出現朱紅的漸層色彩。兩人踏出了飯店，朝著無人的街道邁步而去。
　　在黎明的藍色空氣中，一切看起來彷彿都像被淨化了一般。平淡無奇的街景，隨處可見的住宅與商家，寬廣的馬路，此時看起來有種不太真實的朦朧美感。
　　「清晨的澀谷是藍色的。」陸有感而發地引述了一段漫畫台詞。「真的是這樣呢，我之前都沒注意過。」
　　「這裡不是澀谷啊。」一織輕輕笑了。「不過我懂您的意思。」
　　天空時時刻刻都在變化，隨著兩人漫步前進，天空逐漸變得蔚藍透明。看來，今天將會是晴朗的一天。
　　在這個時間，有營業的店舖就只有便利商店了。兩人買了熱飲，在無人的街角駐足休息，一邊啜飲一邊眺望著街道。
　　有陸陪伴的感覺是幸福的。但一織不免會想，這樣真的算是約會嗎？在難得的休息日裡，起了個大早，還特意打扮了造型，最後卻也只能在無人的街上散步而已。
　　如果他們兩人是普通的情侶，想必不會這樣吧。他們能輕鬆去任何地方出遊，隨意穿梭在各種熱鬧的地方。
　　「七瀨……」一織忍不住開了口。「你會後悔嗎？我們所走的這條路，意味著我們不能享有一般人的自由，不能像一般的情侶一樣，隨時可以大大方方出門約會。其他辛苦的地方也有很多……」
　　「如果沒有選擇當偶像……」陸輕輕將自己的頭靠向一織的肩。「我就不會碰上一織了。能被一織期待著，跟一織一起努力，一起唱歌，我很滿足。即使偶像的生活有一點不方便，我也完全不在意。」
　　「……我也是。」一織透出坦率的微笑。「我很慶幸，當初接受了社長的提議。能遇到七瀨——」
　　一個吻落在了陸的臉頰。
　　「是我這輩子遇過最美好的事。」
　　陸的臉也紅了，用肩膀輕輕頂了頂一織，羞赧地笑了起來。溫煦的陽光自晴空照耀，街景的光影逐漸清晰，整座城市似乎正在甦醒。陸拉著一織的手臂，掏出手機，伸直了手，將此刻的兩人拍了下來。
　　雖然是平凡無奇的街景，但卻是珍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