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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AM

“對中年伴侶而言，分房往往是感情崩裂的前兆。若是可以，夫妻應盡可能同床共寢……”

「……」

吳碩成在看見那個人將自己裹在小毛毯裡睡時微微揚眉，緩緩的嘆了口氣。
「唐健熙，」他不太溫柔的用膝蓋頂了頂他，「起來了。」
皺了皺眉，那個人伴著模糊的鼻音伸了個懶腰，隨後有些畏光似的將頭縮回小毛毯裡，如往常那般弱弱的咕噥：「再五分鐘……」
「快點，」他又用膝蓋頂了頂他，「起來了。」
「我已經跟床……我已經跟床合為一體了……」打了個呵欠，那個人帶著倦意的聲音悶悶的從小毛毯裡傳了出來，「分開來會死掉……」
眨了眨眼，吳碩成無奈：「已經十點了，你再不起來我就不載你去工作了……」
默了片刻，那個人將雙手從毛毯裡伸了出來，像小花綻放那般朝他張開雙臂：「那先親一下……」
眼底湧現了溫柔的笑意，吳碩成嘆息的彎下腰來，卻在瞥見他懷裡鼓起的形狀時頓住。最終站起了身子，淡淡道：「你要親就去親鏡子就好啦……」
「為什麼今天連親親都沒有？」垂下了手，那個人終於把頭探了出來，滿臉委屈。在朦朧的睜開眼時明顯一愣：「我……我昨天沒回房間？」
挑了一下眉，吳碩成朝他點了點頭。
從沙發的長邊上撐起身，唐健熙迷失的看向了客廳亮了一整晚的大燈、留在遊戲暫停畫面的電視、桌上灑出了一些的零食、被他隨意放在枕頭旁的搖桿、窩在他腳邊的小貓，以及他毛毯裡那個形狀熟悉的鼓起……快速的將毛毯掀開，他望著他懷裡半身高、圓滾滾的企鵝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是的。他們感情之中那個取代他、被抱著睡了一整晚的第三者，是他忘記什麼時候從夜市買回來的企鵝抱枕。

「咳嗯……」十多分鐘後，那個剛洗完澡的人在他備好三明治配料時走進廚房，乾咳的攬上他的腰，將頭擱在他肩膀上討好的蹭了蹭。
「昨天打電動打的很爽齁？」沒回頭，吳碩成邊把配料依序放在剛烤好的吐司上，邊雲淡風輕問，準備拿番茄醬在他三明治裡擠一個大便的形狀，「破了多少關了……三章有吧？」
似乎在他擠大便的最上端時識破了他想做什麼，那個人嘴角微彎的拿開了他的番茄醬，握著他的手將他摟的更緊了些：「你不要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呀……」噘著嘴，吳碩成搖搖頭，「我幹嘛要生氣……」
那個人捏了捏他的手，「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嗯嗯嗯，」他點頭，「你是不小心滑進去的。你只是給它溫暖，是國際禮儀。」
「什麼東西啦……」那個人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是抱枕欸，吳碩成。抱枕。我是要滑去哪裡？太奇怪了吧……」
聽見了熟悉的吐槽，吳碩成的嘴角不由得稍稍上揚，又快速的被他斂下。掰開了他的手，他一邊走去拿一旁抽屜裡的竹籤、塑膠袋，一邊和他道：「這麼喜歡睡沙發以後就都睡沙發就好了呀……有貓有企鵝，打電動又方便……」
「不行，我怎麼可以睡沙發。」跟著他走了過來，那個人笑著拉了拉他的手，「我睡沙發你一個人要怎麼辦。」
「我？我不重要呀……考慮我做什麼……」沒看他，他拿了剪刀將竹籤剪成小段小段的，「我只不過跟你成立了一間公司，又很不巧的在同一張A4紙上簽了名……」
「你怎麼會不重要，」拉著他的手，唐健熙皺起眉，「你最重要了。」
吳碩成朝他挑高了一邊眉，讓他繼續說。
「因為……」想了片刻，唐健熙自己都覺得很爛的低頭笑了一下：「因為我們成立了一間公司，又在同一張A4紙上簽了名……」
喫了聲，吳碩成將剪好的竹籤拿回去固定三明治。
「不是。」被他留在原地，唐健熙笑著解釋，「我只是對這件事情太習慣了，沒辦法一下子給你一個很全面的答案。」
「所以只是因為習慣？」抓到關鍵字，他忍不住酸：「那你應該也會很快就習慣每天抱著企鵝睡覺吧。」
那個人抬眸。

最近他確實忙到往往是在他睡下之後才回家，想打電動放鬆打到一半不小心睡著好像也是人之常情。再怎麼說，這都只是一個晚上……

在瞬間意識到自己有些小題大作，吳碩成緩緩將竹籤放開，安靜了下來。

唐健熙快步走了過去，將他擁進懷裡。

「我真的和企鵝沒什麼……」摟著他略略低頭望了他一會，那個人撒嬌的輕輕戳了戳他的腰，「我從來就只愛你一個……」
「我知道。」被他逗的淡淡笑了，吳碩成抵著他的胸口，閉上眼睛。
深吸了一口氣，他閉著眼嘆息，自責：「你等一下還要工作……我不應該現在跟你吵這個……」
「你已經很體諒我了。」鼻頭埋在他髮絲裡，唐健熙輕輕搖首，「是我的錯。是我這幾個月工作太忙，忘記好好陪你、關心你，才會讓你覺得沒安全感，覺得被冷落。」
「我哪有覺得被冷落…….」皺起眉，吳碩成咕噥，「你不在家我清閒的很……」
「嗯。」順著他，唐健熙摸了摸他的頭，「你沒有。」
默了一會，吳碩成小小的哼了聲。
那個人笑了一下，「我還沒跟你說為什麼你是最重要的。」
「不用。」揚起嘴角，他搖首，「你可以把剛剛那段記憶刪掉。」
「那是因為……」那個人卻接續說，「是因為我們成立了一間公司，又在同一張A4紙上簽了名，吳碩成。」
他抬頭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在句子的最後面加上他的名字並不會讓這個答案變得比較好。
「而我不覺得我能和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做到這兩件我生命中最重大的事。」笑望著他，唐健熙把話說完。隨後又坦承：「當然這個答案有點太過籠統，如果要一一列舉原因實例的話會太繁雜，略過任何一個又會顯得不具體。」
「比如說……」吳碩成朝他挑眉。
「比如說……」牽起了他的雙手，唐健熙低頭笑了一下，「比如說……當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一切總是變得不太尋常。我會覺得自己變得極度的強壯，在同一時間，又變得極度脆弱……」
吳碩成笑著搖頭，「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抄蜘蛛人的台詞。」
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微彎著眼角，那個人握著他的手繼續說：「強壯是因為……你讓我無時無刻都想更好的保護、照顧你，和這個與你組成的家。你讓我為你做到了好多，雖然你從未真正要求我做過什麼……你讓我有辦法在像這樣假日的一大早爬起來出門工作；讓我在筋疲力盡、事情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因為想到你會有多為我感到開心、驕傲，而覺得有撐下去的理由……而光是有你待在身邊就可以帶給我很大的幸福感和安全感。你比任何人、事、物都更能讓我感受到快樂；你總是無條件的支持我、為我著想，知道怎麼在我失調的時候以最簡單的方式把我引導回某個平衡點，讓我獲得某種無比穩定的和諧。但在同一時間……你太懂我了，我好像做什麼都能很輕易的被你看透，所有的弱點都被你掌握。你又非常喜歡騎到我身上來，吳碩成，你還知道我對那種感覺特別享受。」
吳碩成噗哧了聲。
「這樣的你對我來說……太珍貴了。」認真的望著他道，唐健熙斂下眸來眨了眨眼，眉頭一下子蹙起，「我沒辦法想像……如果……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
回握他，他用大拇指輕輕的撫他的手。
緩了緩，唐健熙深吸了口氣：「我之所以會說習慣是因為……愛你這件事……不管是責任或是依戀……它已經變的太本能，畢竟我們也……我們也十多年了……」視線落到了他們相握的手，他的目光溫柔繾綣，「大概就像呼吸一樣……你多半時間不會特別去思考”我為什麼要呼吸”或者告訴自己”喔，我現在應該要呼吸了”。它太過自然而然。自然而然到……有時候你會無法特別意識到他的存在。但當你意識到他的存在……是會覺得非常踏實……而且被眷顧的。」他抬眸深情的與他相望。
「當然這絕對不能作為我沒有把這份情感好好傳達給你的藉口，也不代表我對你沒有心動的感覺了。我是……」在頓了會後繼續說，他有些靦腆的斂下眸，「我是不會再像以前被你勾著褲腰帶拉進浴室就覺得興奮到要爆炸……但……你還是好可愛……」凝望著地面一個不知名的點，他不自主的舔了一下下嘴唇，眼角與唇角皆深深彎起，「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也太不知道我以後要怎麼辦，但你真的每年都越變越可愛，吳碩成…..你可愛到很討厭……你靠在我身上笑的東倒西歪的時候好可愛；你趁我抱著你偷舔我奶頭得意洋洋朝我挑眉的時候也好可愛……你生氣跟我吵架到不自主踮腳尖的時候好可愛；你看我心情不好從後面抱著我，故意一直朝我耳朵吹氣用氣音叫我寶貝的時候也好可愛……你想事情用嘴唇包著牙齒，學我把指節含進嘴裡的時候好可愛；你在外面一副大叔強勢壓制樣，但回到家有點傲嬌的對我塞奶的時候也好可愛……你在我們紀念日去餐廳吃飯，故意裝作是來跟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好可愛；你帶點小驕傲，把我以你先生的身分介紹給其他人的時候也好可愛……你看我在聚會上多跟女生講一下話，就在那邊一直酸的時候好可愛；你回頭發現我們被偷拍，也沒說什麼就只是牽住我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也好可愛……你載我載到一半忽然把機車停在旁邊，下去混在一群小學生裡幫我排地瓜球的時候好可愛；你有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買花回來說要給我的時候也好可愛……你剛睡醒頂著像無尾熊耳朵毛的頭髮，在廚房認真幫我準備早餐的時候好可愛；你穿著那件不小心被你縮水變得小緊的短袖和內褲，像公園甩手北北在家裡趴趴走的時候也好可愛……嗯……你不穿的時候更可愛……你在我摟著你摸時握住我的手，一邊閉眼笑著慢慢帶我一邊側頭輕哼著要我舔你耳朵的時候又更可愛……你小小隻的跨在我身上，喘息的懶懶拍拍我趴下來說你累了換我了的時候超級可愛……你皺著眉緊勾著我的脖子，明明都幫你墊枕頭了還一直抬頭想要我親親—」
「咳嗯……」乾咳了聲打斷他，吳碩成與他對望，暗示性十足的緩緩道：「我覺得你……多說一點關於長相，可愛以外的……」他朝他挑了挑眉，「最好跟梁朝偉有關……」
笑的閉起了眼，唐健熙輕輕搖頭，只是凝望著他眨了眨眼，扶著他的腰彎下身來。

好看的睫毛在湊近他時搧動著斂下，那個人覆住了他的唇瓣，緩慢而多情的吻了他一口，兩口，好似想將心底所有愛戀傾訴的望進了他雙眸裡。吳碩成淡笑著別開頭，拍了拍他的背讓他好了。那個人卻挑了眉，彎著眼角跟著微微偏頭，再次與他對眼。

他望了他一會，拉著他襯衫的領口往下。

被勒的把身子放的更低了些，那個人的嘴角泛起了笑。

一吻接一吻，吳碩成帶了點牙齒的含住了他的鼻頭舔吮，在他低低吟了聲時放開，又瞇著眼在他嘴唇上啜。微微喘著，唐健熙推著他往後頭琉璃台靠，托著他後腦勺急促的蹭了他鼻頭一陣，毫無技巧可言的舔了他的臉。
他朝他挑起了一邊眉。
那個人笑了開來，撈過他一邊撫著他的髮一邊細細吻過他的額首、眼瞼，和鼻頭，最後在他的唇瓣逗留。被他托著後仰，吳碩成很快被他吻的濕潤不已、喘息不止，在他意圖抱起他時順從的撐身坐到了琉璃台上。攬著他的腰，那個人跟著靠上了他的額頭，托著他的下巴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龐，凝望著他的眸裡柔情萬種。
溫熱的觸覺再次覆上，包裹著他緩緩的吮，緩緩的吮。吳碩成圍著他用腳跟將他帶向自己，手指在他濡濕的東西探入時陷進了他鬆軟的髮絲裡。輕輕的揉，輕輕的揉。他的臂彎環他的腰，他的臂彎繞著他的頸。他們時而深吻，時而在慰嘆中相視，時而朦朧的磨蹭鼻頭。他們摟著對方貼緊，相互愛撫、輕柔廝磨，一同在溫暖的洋裡沈沒。好似便要這樣溫存，直到地老天荒、天長地久。

而現實是，他原本設給他的鬧鐘在十點二十分時大作，把他們嚇的差點咬到舌頭。

鬆開他，吳碩成慌忙的向後摸。最後還是還是唐健熙覆著他的手將擺在後頭的手機按掉，放到了一旁餐桌。
一陣沈默中兩個人對望，噗哧的低下頭。

「想直接抱我上來？」捶了捶他，吳碩成調侃。
那個人咂嘴，聲音暗啞：「你不要吵。」
他笑著理他領口，在他撫著他的臉傾下身來時又自然而然的抬首和他接了個吻，好一會後才輕輕抵他：「你要遲到了。」
「現在……現在還不可以走……」頭髮被他揉的亂亂的，那個人嚥了口口水，雙頰微紅，「好久沒這樣親你了…….」
「我還要把你的三明治裝袋……」往下瞄了眼，吳碩成抓了抓他的髮，「自己去旁邊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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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上午的十點三十二分，摩托車在小路上的紅燈前停下。一陣引擎的轟隆聲中，唐健熙摟緊了他，輕輕的靠上他肩頭，撒嬌：「那我為什麼對你很重要？」
握住了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輕撫，吳碩成從後照鏡裡望他。
嘴角微微勾起，他握緊了他的手，朝他挑眉：「我沒說你對我很重要呀……」
哧了聲，那個人淡笑，偏頭用安全帽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