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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妍喝了口水沖淡嘴裡的血腥味,無法理解莊未晞在第一次見面就做出這番舉動的理由。

難道是魂香不小心用太多了?不可能,這幾天搬家來來回回折騰,味道早已淡了不少,除非那孩子的感官比起常人更加敏感。

唐妍第一次見到魂香是在十四歲時,母親送給她的成年禮。

「燃魂香一枚,香飄百里,活人三魂五臟六腑相安,腠理通達;死者六魄五志七情歸定,三日可活。」字字如樂音於微微噘起的櫻唇間流瀉而出,女人輕聲叮囑,一雙杏眼微瞇,帶有一絲淡漠。

「六魄歸定,那還有一魄不是嗎?這樣怎麼能活過來呢?」14歲的唐妍抬起頭,還帶有稚氣的臉紅潤。

「可活,卻不可醒,尚需最後一魄,」母親輕撫瓶身,似乎戀戀不捨這迷醉的香氣,「慾。」

「留在體內的慾望愈強,能醒過來的機率愈大。」

「惡意不也是由慾望與執念組成的嗎?」

「是的,所以妳要特別小心,小妍。」她的笑像是冬日的暖陽,這樣美麗的母親,這樣高貴的母親,這樣......。

女人倒臥在法陣之中,一息尚存,聽到唐妍顫抖的呼喚後吃力的睜開猩紅的雙眼,露出嘲諷猙獰的笑容。

「別變得像我一樣。」

「做得很好,唐妍。」

唐妍頂著滑稽的麻布,微微抬頭對上淺棕色的雙眼。

「跟我回去吧。」

直到十五歲唐妍才取得該有的身份證明,並踏入名為「學校」的地方,母親是很好的老師,唐妍在課業上並無大礙,問題是這個陌生的環境使她極度不安,焦躁啃蝕著她。

於是她瞞著師父用起了魂香。

只需一滴,她身邊便從不缺少笑語,同性異性的目光讓唐妍徹底上了癮,她沈浸在自己建固的完美帝國裡,戴著笑容的面具隱藏自己,直到遇見了一顆石頭。

那是小她一屆的江詩筠,魂香對她毫無作用,唐妍的建構的世界出現了裂痕,當年的她無法允許這種事,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和那顆石頭進行了交流。

「這是什麼?」江詩筠趴俯在她光裸的脊背上,有些粗糙的手指描繪著豆大的疤痕。

「不堪回首的過往。」她輕聲呢喃,將母親和自己的秘密鎖進心裡,卻鎖不住刻在骨子裡的慾望。

江詩筠開啟的大門過於甜美,在一次演奏會後,她無視師父的警告,答應了同伴的邀約,深陷雲雨之中。

「妳為什麼要碰這種東西!」

「妳無法帶給我更多的靈感,江詩筠,我膩了。」唐妍笑了出來,看著江詩筠失望的神情,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孔洞在心上似的,扎得生疼。
望著江詩筠離去的背影,唐妍操起一旁的酒瓶,對著慘白的手指猛砸。

唐妍被惡夢驚醒,舉起黏膩的左手查看,沒事,不過是汗。

藥方的效果有限,她睡眠的時間越來越少,就算是師父也束手無策。

心病。彭完妹只給出了這兩個字。

江詩筠從父母出國後就搬回她阿婆身邊就近照顧,為了避免見面的尷尬,她鮮少回去,平常大多的時間都追著惡意跑來麻痹自己,所幸她的夜比一般人還要長。

「搬過去,有個特別大的需要處理。」許久不見的師父拋給她一串鑰匙。

她在那認識了莊未晞。

真是有趣,她看著這個女人,幹嘛這麼努力的掙扎呢?明明什麼也不懂,卻像隻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唐妍久違的對一個人起了興趣,忍不住想要試試看她的極限在哪。

再試一次吧,看著發著高燒的莊未晞,唐妍心想,前提是她沒有被嚇跑的話。

原先只是覺得有趣,誰知這個瘋子總能超乎她的預期幹一些蠢事,當莊未晞打來時,渾身刺麻的惡意讓唐妍毫不猶豫的將能量傳給她,直到全身脫力,即便自己狀態也不好,但看到未晞平安無事的打開門時,緊繃的情緒才趨於放鬆,就在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無法克制對未晞的情感,師父卻拋下了震撼彈。

她一生已經經歷過兩次劫難,一次母親差點把她帶走,師父救了她,卻永遠失去了母親。第二次她差點沉淪,江詩筠即時拉住了她,卻離她而去。

如果再陷下去的話,沒有人能夠救得了自己。

她將一生荒唐的情慾縮在耳環裡,帶走了屬於她的記憶。忘了的話對兩人都好,她心想。

然而她最終還是沒忍住,義無反顧的跳入火坑。

「人如果沒有慾望,那就跟死了沒兩樣。」她想起了母親,多麼美麗的母親,多麼高貴的母親,而自己也和她走上了同一條路。

身體變得好冷,一切都暗了下來。

小心......小妍,別變得像我一樣。

母親?是妳嗎?

別像我一樣失敗。

唐妍給自己留了條後門,只有「她」才能打開的後門,這是場以生命為賭注的賭博。

她嘗到了嘴裡的血腥味,全身痛楚卻硬是擠出笑容。

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