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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架空
※一個久別重逢的一夜情故事


  「古魯瓦爾多?」

  任誰都會先注意到的髮色猶如在夜晚綻放的牡丹,即便幾年不見他也能藉著那頭顯眼的頭髮想起來人的名字。

  利恩。

  古魯瓦爾多咀嚼著對方名字的音節,等待對方朝向自己走來。

  抬起手和來人手中的酒杯輕碰,對方略為彎起的眼眉和年少時期相差無幾,留長的紫紅色被隨意紮起,即使身穿西裝革履也藏不住那放蕩不羈的模樣。

  「你很適合穿西裝。」
  「這麼久沒見第一句話是先調侃我的穿著嗎?真過份哪。」
  「不是調侃。」

  古魯瓦爾多勾起唇角靠近張開雙臂的利恩,即使是點到為止的擁抱也讓他倍感懷念。他有多久沒有體會過這樣溫暖不帶雜質的接觸了?他垂下眼簾,靜靜聽著利恩說起一些過去或是那些許久未見的友人們的近況,偶爾他會被利恩誇張的表情逗笑,這樣無拘無束的對話和與世無爭的閒聊,對他而言是遙遠的事物。

  「欸,都沒發現酒杯空了,我去去就回。」剛轉身不過半秒,利恩突然回頭問道:「你有什麼不喝的嗎?」
  「不挑。」
  「那拿到你不愛的不要抱怨。」
  「大不了你喝。」
  「那乾脆就拿我要喝的就好了吧?!」
  「也可以。」

  對於周遭一切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和學生時代如出一轍。利恩心想。

  過了這麼多年,眼前的男人依然故我,能在這裡遇見古魯瓦爾多是個意外驚喜,他十分想念眼前的人,和其他人不一樣,古魯瓦爾多是唯一一個畢業之後便人間蒸發遍尋不著的人,再見到時那印在報章雜誌上的身影他們已觸碰不著。

  幸好,古魯瓦爾多沒有變,仍是他記憶裡的樣子。利恩回頭看向佇立在原地的故友,直到那人困惑的目光望過來,才笑著擺手離去。

  利恩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插足這短暫的平靜時光,帶著虛假笑容湊近的女人古魯瓦爾多只有一點印象,大概是凱烏斯遞給他的名單人選之一,利恩的出現讓古魯瓦爾多完全遺忘今晚早有安排,也多虧凱烏斯讓他不得不現身這場無趣的宴會,即使如此他依舊沒有打算如凱烏斯的願,皺眉躲過來者想要貼上他的舉動,令人作嘔的黏膩氣味撲鼻而來,古魯瓦爾多抬手讓在附近待命的威廉走近。

  「今天沒什麼興致了。」
  「但是,說好今天要——」
  「非常抱歉,請往這邊走。」

  女人焦急的目光在古魯瓦爾多和威廉間游移一會,也只能不情願離去,不滿的細聲碎語全被音樂所掩蓋,不想再有人打擾的古魯瓦爾多隨意找個無人角落坐了下來,連日的睡眠不足讓他有些困倦,托著下巴思忖是否該找個理由離開,而離開兩字使他思緒一頓,令人懷念的身影立刻打斷他離去的想法。

  利恩。光是想著這個人,就令他的疲憊減緩幾分。

  「怎麼跑來這種角落,找你好久。」終於找到人的利恩彎下腰將酒杯放在古魯瓦爾多的身側,待男人接過酒杯他才繼續說道:「累了?」
  「沒有。」輕啜一口對方拿來的酒,古魯瓦爾多偏頭望向身側的利恩,撩起幾縷沒有被綁起的髮絲,他問:「為什麼把頭髮留長了?」
  「自然而然就長了,也沒怎去管。」看古魯瓦爾多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利恩忍不住問:「想念我短髮的樣子?」
  「只是好奇。」
  「嗯……反正去剪掉也沒差。」

  古魯瓦爾多食指微勾,輕輕捲動一縷紫紅便纏繞在他的指節上,宛如束縛糾纏著彼此,剎那間浮現的想法令他指尖一顫。

  「不必。」手指輕晃,鬆散的髮絲從指節上落下,沒有任何挽留的落回原地,「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哦——」利恩將古魯瓦爾多玩弄他頭髮的過程全看在眼裡,他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麼喜歡玩人頭髮。」
  「或許你該感到榮幸?」
  「是是是,誰讓你是王子殿下呢。」

  王子殿下,多麼令人厭煩的稱謂。

  注意到古魯瓦爾多的凝滯,利恩才意識到這並不是能用來調侃的語句,急忙說道:「抱歉……」
  「說的也是。」古魯瓦爾多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將空酒杯擺上桌後便站起身,本還想再待一會的想法全被打散,他淡淡地說:「你提醒我該走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利恩拉住即將離去的古魯瓦爾多,「沒有要讓你不開心……古魯瓦爾多?」

  過去美好的學生時代幾乎是一瞬間湧入他的腦海裡,古魯瓦爾多憶起對方站在自己課桌前,一臉擔憂的嘮叨著要他醒醒的樣貌,和現在慌張的模樣幾乎要重疊在一起。

  「……先別吵。」

  制止了在他耳邊不停說話的利恩,古魯瓦爾多將身體大半的重量都交給對方,他試圖保持清醒可現況不允許,強撐著最後一絲的清明,古魯瓦爾多按下錶上的鈕呼叫威廉,他靠在利恩耳邊說:「……庫魯托,除了他……」

  摟著失去意識的古魯瓦爾多,利恩手足無措了一會,將人輕放在沙發上時他才注意到身上的污漬和桌上的空杯,再愚笨也能猜想到發生什麼,拿回來的酒他一口都還沒喝就為了接住古魯瓦爾多而全灑在彼此身上,是他粗心大意的錯,怎麼就遺忘古魯瓦爾多的身份地位早已不同,這樣龍蛇混雜的地方會有多少人覬覦身為王國繼承人的一切,他應該要知道的。

  「需要幫忙嗎?古魯瓦爾多先生似乎看起來不太舒服。」

  陌生的男聲在利恩身後響起,他打量來者一會便斷定這人肯定不是古魯瓦爾多所說的庫魯托。

  「不必,等會會有人過來。」
  「是說庫魯托嗎?他似乎被人纏上了,要不我替你看著古魯瓦爾多先生,你過去幫幫他?」
  「你過去幫忙或許比我過去幫忙來得快?」

  利恩擋去來人對古魯瓦爾多投去的目光,不讓那人有任何機會接近因他大意而倒下的友人。

  「我沒見過你呢,是王子殿下今晚的對象嗎?但我聽說今晚的對象應該是個女人。」只是個來路不明的傢伙卻像個守護騎士擋在古魯瓦爾多面前,男人不懷好意的眼神掃過利恩,又譏諷地補上一句:「還是你就是那個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既然你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就請離開吧。」

  倏地有人強硬闖入,沒來得及攔住男人的利恩只能眼睜睜看著幾乎要撲到古魯瓦爾多身上的橙髮男人對昏迷的人上下其手,他正想出手制止便看見對方鬆一口氣的神情。

  「威廉來得真快啊。」
  「是的,如果沒有您的阻撓的話能來地更早。」

  男人笑了笑沒有反駁威廉的指控,原想將守護騎士趕走後帶走古魯瓦爾多,可惜計畫失敗了,他並沒有為此感到惋惜,目光轉向那個有些侷促的騎士先生,他並不是全無收穫。

  「需要我幫忙的話你知道怎麼找到我,我的大門永遠為了古魯瓦爾多敞開。」
  「代殿下承蒙您的好意。」

  待討人厭的傢伙離去後威廉才將目光投向在場的另一人,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如此惹眼的髮色想忘記也很難,何況稍早這人還罕見的讓古魯瓦爾多露出笑容,不難想像對身邊一切都有所防備的王子殿下為何淪落至此,肯定是和眼前的人脫不了任何關係,他並不想相信眼前的人,縱使古魯瓦爾多對這人毫無防備。

  「你就是庫魯托?」
  「謝謝您照顧殿下,接下來交給我就可以了。」
  「……你一個人很難搬動他吧,我可以幫忙……」
  「不勞您費心。」

  雙方僵持一會,威廉嘆口氣,那雙眼裡的憂心和愧疚對他來說過於熟悉,他也時常因為古魯瓦爾多而露出這樣的表情吧。

  「希望您明白我同意您的幫助並不是因為相信您。」
  「足夠了。」

  所幸他們在的角落距離其他隱密的出入口很近,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離開也沒有引起注目和騷動,把古魯瓦爾多抱上床時利恩粗喘一口氣,就算平時有鍛鍊帶著一個失去意識男人走這麼遠仍是有些吃力。

  一旁的威廉不知何時拿出毛巾替古魯瓦爾多擦拭臉手,替對方脫下弄髒的西裝外套,解開襯衫上幾顆鈕扣,連皮鞋和襪子都被整齊的收拾在床底,待一切做完後便好好替人蓋上被子,動作一氣呵的成像是這麼做過上百回,宛如對方的貼身保姆。

  一般下屬會對上司做到這種程度嗎?利恩心想。

  「如果您需要房間休息的話我可以幫您處理,或者您需要交通工具回家?」
  「如果我想待在這等到他醒呢?」
  「您明知道我不會答應讓您和殿下獨處。」

  僵硬的氣氛被鈴聲打斷,威廉瞪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心煩的掛掉通話後望向酣睡的古魯瓦爾多,沒有多帶護衛是他的疏忽也是他和古魯瓦爾多過於自信的下場,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必將古魯瓦爾多的安危交到男人手上,深吸一口氣威廉轉身面對一直在一旁不願離去的男人。

  「即使我不願意我也只能暫時地將殿下交給你。」
  「……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場意外造成殿下許多困擾,希望您能銘記在心。」威廉在男人面前站定,「在我沒有回來之前請不要讓任何人進到房裡來。」
  「我明白了。」
  「有任何你無法處理的狀況請立即聯絡我。」

  收下威廉遞過來的名片,利恩還在看上頭的字,威廉便冷淡地說道:

  「希望我回來時殿下仍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睡覺。」
  「利恩先生。」

  匆忙離去的男人只留下一聲輕巧的關門聲便完全消失在他眼前,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古魯瓦爾多平穩的呼吸聲。

  事發過於突然,安靜下來後利恩驚覺工作早已被他遺忘,可如果錯過和古魯瓦爾多相處的機會他肯定會後悔,而始料未及的是這一切造成古魯瓦爾多諸多困擾,尤其是威廉離去時留下的警告,令人難以鬆懈。

  「唉……」

  利恩低嘆一口氣,轉念一想過去想方設法都得不到消息的人就在眼前,現在卻什麼都沒辦法問,他揉亂自己的頭髮,決定去浴室沖個澡,畢竟被酒灑了一身,反正短時間內大概也不會有人闖進來吧,預防萬一他還是把一個沙發挪到房門前擋著。

  關掉房間的燈,留下一盞調暗的床頭燈,往床上那人一瞥,陷入昏迷的男人不會知道他多麼希望能像從前那樣當個稱職的鬧鐘,而那抹深色映入眼簾時又變得難以啟齒,他還有許多話沒有問,想知道古魯瓦爾多失聯這幾年的生活點滴,想知道對方失聯後有沒有想起他們任何一人,想知道對方為何一句話也不說就消失在他們的生活裡,等他醒來是不是又會悄聲離去,再次失去聯繫。

  來到浴室裡看見鏡子裡的自己,他心知肚明古魯瓦爾多會選擇消失是因為身份地位已經不同以往,只是他忍不住埋怨對方為什麼連一字一句都不願意留。

  沖完澡的利恩沒想到古魯瓦爾多已經醒了,那雙平淡無波的紅眸朝他望過來時他沒由來的心跳漏了一拍,像做錯事被抓到的心虛感。

  「還以為你把我給賣了。」
  「所以,」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接在未盡的語句之後,「男人你也可以?」

  猶如情人耳邊的挑逗細語,卻讓利恩頭皮發麻。

  「不是!」利恩立即攏緊浴袍大聲否認道:「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難理解古魯瓦爾多為何做此聯想,加上不久前的昏迷事件,不管怎麼說都肯定會招來誤會,利恩還沒想到該如何解釋這一連串巧何時,古魯瓦爾多的笑聲輕輕傳近他耳裡。

  「庫魯托有留訊息。」
  「你是不是想把我嚇死?」驚魂未定的利恩垮下肩膀,放鬆下來的他走到床沿坐下來,他懶懶地說:「說起來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理論上應該會在睡得更久一些,然而這種藥物的效果又能持續多久,無法擁有正常睡眠的他早已有一定的抗藥性。

  「古魯瓦爾多?」遲遲沒聽見回應,利恩出聲喊道。
  「嗯。」

  這一覺並不安穩,連帶著太陽穴都隱隱作痛,大腦也不能好好的運作,古魯瓦爾多失去意識前思考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利恩留下來陪他這一件,垂下眼簾指尖在手機螢幕上摩挲一會,下一秒簡短的對威廉下達指示,肯定會有人利用利恩做些什麼,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古魯瓦爾多大致能猜到他失去意識後發生什麼,晚上那女人大概把所見所聞都轉告給凱烏斯,那人肯定不會放任自己的安排被他人截胡,就算用硬闖的也會闖進來,最好是讓那女人懷上自己的孩子,難怪威廉願意讓利恩留下來,那個老狐狸可不是威廉留在這能擋得住的,沒有利恩他就得跟那女人共度一晚,光是想像就令人噁心。

  「很不舒服?」利恩又問。
  「沒有。」

  利恩躊躇一會,終究敵不過內心的擔憂,伸手去摸對方的額,似乎也沒發燒的樣子,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人病懨懨的,令人放心不下。

  「累的話就再睡會吧。」
  古魯瓦爾多沒有拒絕利恩的觸碰,如冬日暖陽般的掌心他不想拒絕,睡意隨著對方的手心一點一點傳遞過來,他問:「那你怎麼辦?」
  「我不累,還是你想要我陪睡?」把古魯瓦爾多扔在一邊的手機放上邊桌,利恩開玩笑地說道,後頭又補上一句:「等庫魯托先生回來我就要走了,工作完全被我丟在一邊。」
  「工作很急?」
  「倒也不是……只是很肯定會被上司罵吧。」
  「被辭退了我也能養你。」

  對於古魯瓦爾多的理直氣壯利恩感到好笑,同時又感到有些心癢難耐,男人這副耍賴的模樣又有誰能看見,對利恩而言這句話也是一種允諾,象徵著他們仍會有所聯繫。短短一句話就讓人有些難以招架,而始作俑者對此渾然不覺。

  「就這麼想讓我陪睡?」這麼說著的利恩單膝跪在床沿欺身向前,居高臨下看著被他的雙臂囚禁在中間的古魯瓦爾多。
  「所以,男人你也可以?」

  此次提問不同於上次的挑逗,只是一句如同詢問天氣般的疑問,利恩卻從中察覺到一絲的不同,他有預感這時候的回答會讓事情失控。

  「我可以你就可以嗎?」利恩感到口乾舌燥,他選擇不正面回答。
  「但我累了。」說完,分不清情緒的紅眸眨了眨,伸手去勾利恩還帶著濕氣的髮,慵懶地補充:「你就負責動。」
  「也太隨便就決定。」聽出對方語句中的含意,利恩單手摀住臉悶悶地說道:「你明知道我只是開玩笑的。」
  「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古魯瓦爾多輕輕扯動手裡的髮絲,逼遮住臉龐的男人看他,手心裡的水汽讓人分不清是單純的水珠還是因為緊張而淌出的冷汗。

  那雙澄淨的豔紅直直望向他,利恩腦中一片空白,被困住的應該是他身下的古魯瓦爾多,而他卻宛如身處在那雙眼眸的牢籠中,無處可逃。

  「真的要做?庫魯托先生回來怎麼辦?」
  「你只要告訴我,對著我你能不能勃起,其他都不是你該擔心的。」
  「欸……不是、我——我沒有把你當成那種對象,怎知道能不能硬啊?!」
  「試試看就知道了。」

  乾燥的唇瓣貼上他的,利恩思緒空白了一瞬才意識到被古魯瓦爾多吻了,對方嘴裡未散去酒味藉著鑽進他口腔裡的舌頭嚐到一點,本應該感到噁心或不快,利恩仍沒有推開對他投懷送抱的古魯瓦爾多,而且懷裡那人的吻技出乎意料的好,莫名被激起的勝負心讓兩人舌尖糾纏在一起,親吻而帶出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互相追逐過程中利恩發現對方的上顎有些敏感,輕輕滑過都能聽見古魯瓦爾多故作鎮定的哼聲,這項發現讓利恩逐漸佔了上風,要喘不過氣的古魯瓦爾多揪住他的長髮向後一扯,不得不暫時結束這場勝負。

  「接吻前還是先刷牙好一點。」
  「囉唆。」

  抹去嘴角的涎水,利恩低頭去看努力平穩呼吸的古魯瓦爾多,染上緋色的臉頰和溼潤的深紅都是他未曾見過的景色,這很奇妙,他原以為自己不可能會硬,將朋友當成性幻想對象這種事他從未想過,更別說要和朋友上床這種事,可恥的是他確實因古魯瓦爾多而興奮,他十分清楚沒有推開古魯瓦爾多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失控。

  「還好嗎?」俯身湊近仍在喘息的古魯瓦爾多,利恩問。

  推開覆在他上方的利恩,古魯瓦爾多離開溫暖的被窩,在床邊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轉身面對坐在床沿的男人,那雙翠色看向他時除了情慾還有擔憂,沒等古魯瓦爾多對利恩做些什麼消除那雙眼睛裡的擔心,對方的聲音和溫度早一步來到。

  「晚點別求我讓你休息。」

  與輕佻的語氣不同,利恩站起來褪下自己身上的浴袍將古魯瓦爾多光裸的身體裹起,一把橫抱起沒回過神來的男人走進浴室裡,把人放在寬大的洗手檯上,呆坐在檯面上的古魯瓦爾多仍沒意識到發生什麼,直到聽見利恩的笑聲他才回過神來看站在他雙腿間的男人,古魯瓦爾多忍不住去捏那張正在笑的臉。

  「笑什麼。」
  「你剛才的樣子,」利恩傾身親吻古魯瓦爾多的頸側,屬於古魯瓦爾多身上的氣味鑽進他的鼻腔裡,他含糊地繼續說道:「很傻。」
  「閉嘴。」古魯瓦爾多躲避著利恩的舔吻,然而男人的鼻息就在他的耳邊令人難以逃避,「我不想做了、唔——」
  「不行啦,哪有放完火就跑的。」

  利恩溫熱的掌心握上古魯瓦爾多尚未興奮起來的陰莖,突如其來的觸碰使手裡的軟肉一顫,這樣的反應讓利恩覺得古魯瓦爾多有些可愛,他帶著笑去吻全身緊繃的男人,這個吻有效地緩和古魯瓦爾多的緊張,唇舌再次糾纏在一起,性器被套弄的一方很快就潰不成軍,等到迎來第一次射精,古魯瓦爾多宛如被抽乾氣力。

  「洗完就睡吧?」將手上的濁液隨意擦在浴袍上,利恩終究是不忍心讓眼前的人太過勞累。
  「這個,」古魯瓦爾多向後一靠,視線朝向利恩的下身,腿根一抬用腳背去掂量對方的囊袋,「需要發洩吧?」
  「你的腳很冰。」無奈拉開古魯瓦爾多調皮的腳,利恩低頭看著對方的臀縫若有所思道:「不進去也可以吧?」
  「嫌髒?」
  「有一點。」
  「那你幫我洗乾淨不就好了。」

  誰能抗拒古魯瓦爾多用低啞的嗓音發出的邀請?利恩心忖。這個人大概不曉得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多誘人,被啃咬過而微微腫起的唇瓣加上隨意披上的浴袍早已遮不住什麼,敞開的下體還沾著些許精液。

  古魯瓦爾多究竟想把他變成什麼樣子。

  不想被性慾支配的利恩一語不發轉身去扭開浴缸的熱水,留在原地的古魯瓦爾多絲毫不介意利恩落荒而逃的行為,他逕自走到淋浴間裡去擰開熱水調試水溫。站在另一頭的利恩聽到聲響朝淋浴間一望,透明玻璃隔間完全無法遮掩古魯瓦爾多的一舉一動,將一切盡收眼底利恩才後知後覺感到害臊,他慌張的移開視線去探浴缸內的水溫,不去細想古魯瓦爾多洗澡的樣子。

  好奇心驅使下他忍不住回頭看,被霧氣遮掩的肉色看起來像半彎著腰,以為古魯瓦爾多不舒服的利恩急忙跑進淋浴間裡,然而映入他眼簾的卻是正在清洗後穴的古魯瓦爾多,蔥白的指節不太熟練地開拓著,這一幕令利恩幾乎要理智盡失。

  「你真是……」

  利恩對古魯瓦爾多的驚呼置若罔聞,他拉開那隻笨拙的手換上自己的,尚未開拓完全的肉穴還有些乾澀,兩指已經是窄穴能容納的極限,他的手指甚至還沒完全進入對方體內,利恩忍住想要立刻插入古魯瓦爾多的慾望,耐心地擴張著即將容納他的地方。利恩沒有和同性性交的經驗,並不清楚要擴張到什麼程度才能插入,他只覺得古魯瓦爾多的穴不管怎麼樣都很窄。

  「這麼窄進不去的。」利恩抽出手指,身體貼上古魯瓦爾多泛紅的後背,勃起趁隙插入對方的腿間,握住古魯瓦爾多半勃的性器,聲音暗啞說:「我們用腿就好了?」
  「進來。」

  利恩呼吸一窒,分不清是蒸氣偷走了氧氣,還是因為古魯瓦爾多貼著他的陰莖蹭動的行為令他呼吸困難,今晚的古魯瓦爾多總在決定他後退一步時次次逼近,最後一絲僅存的理智好似也被摧毀殆盡,他忿恨的咬住古魯瓦爾多的肩頭,將一直無法發洩的性器往窄穴推進,沒有完全準備好的肉穴只進去一點便寸步難行,只能在穴口淺淺抽插的利恩啃咬著古魯瓦爾多的肩胛,如果不這樣分散注意力,他可能會強硬貫穿古魯瓦爾多。

  「你到底……要磨蹭多久、唔——」
  「我真的會被你氣死。」

  扣住古魯瓦爾多的腰向前一頂破開層層阻礙,粗硬的陰莖到達手指也無法侵入的部份,而一如他所想古魯瓦爾多真的很緊,甬道緊緊包裹著他的硬挺,柔軟而溫暖,像是他不管怎麼粗魯對待都會被包容般美好,利恩現在不想也不願去管古魯瓦爾多是否已經適應便開始粗暴的抽插,每一下都撞在古魯瓦爾多的屁股上,淫靡的碰撞聲迴盪在狹小的淋浴間裡。

  另一方被兇猛進出而軟下腰的古魯瓦爾多幾乎要站不直,若不是手還能撐在牆面上他可能已經跪倒在地,最初被強硬貫穿的疼痛早已逐漸麻木,進而從中得到快感的古魯瓦爾多止不住溢到嘴邊的呻吟,微弱的哼聲一不注意便會被掩蓋。利恩也注意到古魯瓦爾多的變化,他伸手去摸被冷落的性器,懷裡那人狠狠顫動著的軀體十分惹人憐愛,古魯瓦爾多無法止住的驚喘也是。

  利恩難以用言語去形容現在的心情,他忽然很想看看古魯瓦爾多的臉,想知道那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停下動作把深埋在對方體內的器物抽出,扳過古魯瓦爾多的身體時發現對方一臉迷茫的望著自己,利恩將古魯瓦爾多帶離淋浴間,把人放在隨手鋪上浴袍的洗手台上,修長的腿半掛在利恩的手臂上,敞開的大腿讓收縮著的穴口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要稍微向前一頂,便能輕易的擠進溼熱的甬道裡。

  放緩進入的過程,利恩目不轉睛的看著插入古魯瓦爾多時的每一個表情,龜頭進入時好看的眼眉會微微皺起,每進一寸就會越皺越緊和咬緊他的穴肉一樣,直到柱身完全被吞下,古魯瓦爾多的眉頭都沒有鬆開,利恩傾身親吻擰起的眉心,緩慢的擺動自己的腰桿,他敏銳感覺到古魯瓦爾多似乎更喜歡慢慢來,他動得越慢身下那人顫抖得越是明顯,他無法不用可愛去形容這樣的古魯瓦爾多。

  「呼——不要、這麼慢……」
  「你不討厭不是嗎?」
  「才不、唔——啊——」

  驟然加速的挺動撞碎了古魯瓦爾多未完的語句,利恩總是退到穴口,下一秒又用力插到深處使肉穴逐漸變得溼滑,伴隨一次又一次深入最終讓古魯瓦爾多把根部也給吞下,滿脹的疼痛讓古魯瓦爾多忍不住推拒著男人的進犯,利恩對這樣的掙扎視若無睹,反倒伸手去擼動對方的硬挺,一前一後的夾擊下古魯瓦爾多又一次到達高潮,噴濺而出的精液撒在兩人的身上。

  差點被夾射的利恩鬆開手轉而掐住對方的腰,貼著臀肉挺動腰桿,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快速戳刺讓古魯瓦爾多低哼出聲,高潮後的身體無力抵禦這樣的侵犯,只能被動承受利恩給予的一切,在對方身下顫抖著。沒能在收緊的甬道裡堅持太久的利恩封住古魯瓦爾多呻吟的嘴,在射精之前退了出來,射在對方白皙的腿上。

  「滿足了?」摟住癱軟的古魯瓦爾多,利恩親了親對方的髮鬢。
  「嗯……」
  「想睡等一下再睡,先洗乾淨再說。」

  托著古魯瓦爾多的屁股,利恩半摟半抱的把人帶進淋浴間裡,像沒了骨頭般抱著利恩的古魯瓦爾多一個不小心就會往下滑,利恩得出更多力才能維持平衡,打開水龍頭的開關讓溫熱的水傾瀉而下,手指進入後穴做清洗時耳邊傳來細聲悶哼,扭動掙扎的身體又差點把利恩蹭硬,他掐了懷裡亂動的人一把才把水關起來。精疲力竭的古魯瓦爾多任由利恩抱起他的身體,浸泡在熱水中的他已昏昏欲睡,一根手指也不想挪動,一同進到浴缸內的利恩摟著古魯瓦爾多的腰,避免對方滑進水裡。

  「想睡就睡,剩下我會處理。」
  「……我還沒有累到這種程度。」
  「說謊,明明就快睡著了。」

  古魯瓦爾多輕哼兩聲當作反駁,利恩靠在古魯瓦爾多的肩上放空一會,遽然意識到今晚有多麼荒謬,先是遇見許久未見的故友,又因為大意而害古魯瓦爾多被下藥,中間還抵擋不住誘惑跟對方做了,現在還享受的一起泡在浴缸裡。此時此刻的利恩恨不得掐死自己。

  「……幹麻?」
  「只是在想我今天未免太糟糕了。」利恩悶聲說道。
  「我倒是被服侍的很好。」

  聽見古魯瓦爾多的回答,利恩耳根都紅了,他摀住自己的臉不知該如何是好,慌忙之下他隨意找個藉口將古魯瓦爾多帶回床上,全程任由利恩擺弄的古魯瓦爾多只剩下眼睛還露在外頭。

  「如果你不是想把我悶死,就別把被子蓋在我鼻子上。」
  「啊、抱歉——」急急忙忙調整被子的高度,才注意到對方藏在被子底下彎起的唇角,「你在偷笑嗎?」

  被發現的古魯瓦爾多終究是忍不住笑意,同樣被笑聲渲染的利恩也跟著對方笑了起來,這一刻好像回到學生時代,他們可以無憂無慮的一起開懷大笑。

  「你真的該休息了,知道你的黑眼圈多深嗎。」
  「你嘮叨的程度和庫魯托不相上下。」
  「他很擔心你。」
  「……我知道。」
  「我也很擔心你。」

  同樣的擔憂映在那雙和威廉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綠眸裡,古魯瓦爾多原以為這份關心在他單方面切斷聯繫後就會失去,然而利恩對他的態度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縱容著他的任性,這讓他無所適從。

  「我能理解你選擇離開的理由。」
  「但我希望你至少……能聯絡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至少讓我們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坐在床邊的利恩沒有轉過頭來,即使無法看見對方的表情,也能從那苦澀的語氣裡聽出對方的無奈和期望,古魯瓦爾多闔起眼逃避這個問題,他無法回應利恩的請求,即便那是個對凡人而言再簡單不過的要求。

  令人窒息的沉默成為他們今夜的結局,利恩對這樣的結果無可奈何,他並非不懂對方為何保持沉默,稍早的肉體交纏如夢一場,他無法對古魯瓦爾多生氣,縱使他有諸多埋怨,一但看到對方的臉那些不滿又煙消雲散。

  「你這樣很像射後不理的渣男。」

  站起身的利恩小聲說道,並沒有看見古魯瓦爾多聽見他的抱怨後輕顫的身體。

  「我很想你。」

  這句話讓古魯瓦爾多忍不住睜開眼,那雙如雨後的翠綠草地正望著他,下一秒溫暖和黑暗一同朝他襲來,覆上他眼睛的手掌阻斷了視線。

  「晚安。」

  收回手打算在沙發上度過一晚的利恩被人拉住手腕。

  「不是說要陪睡嗎?」
  「真的很任性欸。」
  「誰叫我是王子呢。」

  古魯瓦爾多的回答讓利恩啞然失笑,他順從的躺到對方身側,那張臉讓人聯想到從前,這人好像只剩下睡臉和以前一模一樣,剩下的都已經是他從未見過的部份,即使不清楚古魯瓦爾多今晚如此誘惑他的緣由,他仍想滿足對方所希望的一切,縱使這場短暫的歡愛中他是純粹的得利者,這會使人變得貪婪,令人不想放開這人,利恩伸手勾住古魯瓦爾多的指節,傳遞過來的溫度讓忙了一整天的他終於感覺到睏意,進入夢鄉前利恩感覺到一股力道勾著他的指尖。

  「……祝好夢,古魯瓦爾多……」利恩含糊地說。

  晚安,利恩。

  手裡的溫度讓古魯瓦爾多感到安心和放鬆,累積的疲憊一湧而上,本想在利恩睡著後離開的古魯瓦爾多也抵擋不住睡意,陷入深深地睡夢中。

  被生理時鐘叫醒的利恩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便是那頭灰色軟髮,摟抱在懷裡的人還沒醒過來的樣子,輕吻對方的髮旋後輕手輕腳的離開溫暖的古魯瓦爾多,內心有再多不情願他都該離開了,再不回到工作崗位上他可能真的會被上司殺掉,尚未出現的庫魯托也同樣令人感到畏懼,還得加上那個需要留意的奇怪男人。

  做完簡單的梳洗換下浴袍後床上的人依舊沒醒,利恩走到床邊輕輕撩開男人覆在額上的灰色髮絲,忍住想要留在額間下一吻的衝動,利恩抽身離去,他找來紙筆將自己的聯絡方式留在對方手機底下,並祈禱著古魯瓦爾多願意在醒來後聯繫他。

  一早到達的威廉想打開房門卻被東西擋住,在他準備踹開門之前利恩早一步挪開沙發讓威廉進到房內,留宿一晚的人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威廉詫異地往床上看去,只看見古魯瓦爾多沉睡的模樣,他擰起眉間將古魯瓦爾多的換洗衣物輕放在桌上,兩人用眼神交流一會便離開房間,留下安靜的空間給仍在熟睡的男人。

  「你對殿下做了什麼嗎?」闔上門板的瞬間,威廉便對男人發出詰問。
  「呃……」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利恩有些窘迫,指尖在臉頰上刮弄一會他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就做愛而已。」
  「不可能只有這樣吧?」威廉充滿不信任的眼神掃過利恩的全身,他接著說:「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他睡到現在還沒醒。」

  這句話讓利恩心臟有些鈍痛,他早知道自己不會是古魯瓦爾多的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而他同樣心疼古魯瓦爾多的處境,那人究竟把自己逼到什麼地步才能連睡覺都不能安穩。

  「但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都該感謝你。」威廉打斷利恩的思緒,自顧自地說:「殿下已經很久沒有睡好了。」
  「這種狀況多久了?」
  「如果殿下願意告訴你的話,你可以問他。」威廉並不信任眼前的男人,關於殿下的情報他不想隨意透露,就算利恩是古魯瓦爾多的故友也一樣。
  「我知道了。」沒有對威廉的防備感到不滿,他反倒欣賞威廉的警覺,正因如此威廉才能毫無芥蒂的打開古魯瓦爾多的房門,利恩斂起眼將剎那間浮起的不快拋開,對著威廉開口,「既然古魯瓦爾多沒醒,就讓他多睡點吧,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目送利恩離去的威廉也沒有再打開房門,如利恩所說,古魯瓦爾多需要更多的休息時間,他擅自將古魯瓦爾多上午的工作全部推掉,忽然忙起來的威廉也不得不離開飯店,去處理那些被他延後的行程。

  古魯瓦爾多悠悠轉醒時房間內只剩下他一人,床的另一邊早已失去溫度,一直以來都比床伴早起的他竟然也體會到早上清醒後枕邊人不在的失落感,因此得到充足睡眠的古魯瓦爾多早已記不清上一次一夜無夢是什麼時候,或許從他成為王國第一繼承人起就再也沒有安穩睡過。

  換上威廉留下的換洗衣物,待在空蕩空間裡的古魯瓦爾多忽然有些想念那猶如暖陽般的溫度,來到床沿他才注意到手機底下的紙條,緩緩收緊那張薄紙,古魯瓦爾多並不打算聯絡利恩,他所期望的只是點到為止的一夜情而已。

  僅此而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