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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會ˍ




三星只有在某些時候會想起那個人。

比如，當他把工作檯收拾得乾淨整齊的時候。每一次將抹布放在水龍頭底下，順著比體溫再冷些的水洗淨所有污漬，再用指頭緊緊地擰乾，直到幾乎擠不出任何一滴水；或是將每一個不鏽鋼容器按照大小，排列在檯面上，把每一個廚具擺回它們應在的抽屜、置物筒和刀架上，一如他曾經被教導的那樣，一絲不苟，亦不存在犯錯的餘地或理由。在那樣的時候三星都會想起他，想起主廚。

又比如，當三星經過一天的蒸氣噴騰終於下班之後，在深夜時分，踏著雪走在稀微路燈的小路，謹慎地走著以免因為路上的冰而滑倒，那種下腹微微出力、穩住因為低溫而不受控制地顫抖的軀幹與四肢，覺得整個人懸在一條搖晃的鋼線上，幾乎快要失去平衡的感覺，不知為何，也讓三星想起他，想起他的主廚。

三星已經不再去想，自己究竟何時會想起他，如果繼續深究下去，他只怕自己會發現這樣的念想其實從未停歇，而他在追逐著來到對方身邊之前，不容許這樣的軟弱佔據本該不斷砥礪的內心，主廚是完美的，自己也應該是，才有資格出現在他的眼中，或許有天和他並肩站著。

雖然這樣，但在某些時候，三星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安成宰，光是在腦中浮現了這三個字，或是在未張開的口中，試圖用舌頭稍稍勾勒出這幾個字，光是這樣三星都覺得自己不配。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喚出主廚的名諱，在他心底總是有深厚的、不可動搖的敬意是獻給主廚的。他不在乎要花多久時間才能說出，因為一切都像是一場快要實現的夢，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