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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果結束了更糟。 他想到那封,跟著黃金白銀、筆墨香爐、掛畫屏風等禮物送到橋本家的書信。 將軍家茂的親筆信,其上寫著,今夜會親自拜訪。 避人耳目深夜來訪,為的是什麼,根本無須猜測。 「實麗卿,真快活的夜啊。」 唉,怎麼又來一個。他正想隨口應付幾句,轉頭才發現出聲者是誰。 「——有栖川宮大人。」 「怎麼了,親子大人一死就如此不待見我嗎?」 口無遮攔的男人!趕緊把總是表現得目中無人的同僚拉來身側,橋本實麗壓下聲音低斥:「您怎能在這種場合提起這個名字!」 「有什麼關係?橋本家還有另一位宮家子,原本就是親王間誰都知道的事。」男人蠻不在乎地聳肩。「還是您怕我們的將軍大人發現?就算如此又如何呢,您不也說了,親‧子‧大‧人‧已‧經‧自‧戕。」 「若此事洩漏,橋本家也會指稱,是因你的輕慢之舉致皇女羞憤自殺……!」橋本實麗咬牙道:「你若再繼續為難,我們就一起當幕府的刀下魂吧!」 男人抬起紙扇遮掩挑釁的笑。「過去那麼開心接受我的援助,現在有了將軍姪媳撐腰就不需要我了啊?」 「你說這是什麼話?你難道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 本就惶惶難安的他變得更冷靜盡失,言談聲愈發加大,吸引旁人側目。 此時,一道和緩嗓音自右方響起。「——晚上好,實麗卿。」 女人的聲音。溫和、清徹而平穩,徹底的江戶語調。 他吞了口口水,抬起衣袖發抖拱手,朝來者行禮。「……將、將軍大人。」 有栖川宮也勾起嘴角,慢條斯理地跟著行禮。「將軍大人,晚上好。」 「稍微打擾可以嗎?」配戴武官垂纓冠的俊秀身姿,卻毋庸置疑是名女性,這位以謙和儀態卸下天皇心防、更使眾卿啞口無言的人,正是十四代江軍德川家茂。「一直找不到機會向您敬酒,真是非常抱歉。」 統治天下的幕府將軍,親屬關係則是橋本家的姪媳、皇子和宮之妻——本該是這樣。 對著這個人,他實在既害怕又羞愧,抬不起頭。「請別這麼說,是在下、在下應主動向將軍大人敬酒!我……我深感歉意,請您原諒我!」 請原諒我!良心不安,恐慌不已,家茂名義上的義理伯父,音調顫顫巍巍。 真是不會說謊的人啊。她同情地望著他。 「那麼,在下先退開了,不好妨礙親家寒暄呢。」有栖川宮再次低頭行禮,離去前,臉上是怎麼看都不懷好意的笑。 家茂注視那個男人背影,不禁微皺眉間,之後才跪坐橋本實麗身側,輕語:「請振作一點,實麗卿,別被打亂腳步了。」 「——是。真是、非常抱歉。」 「發生什麼事了嗎?那位宮大人想要什麼?」 「這個……」 看到對方青白交加的臉色,家茂沒有再追問下去,改為柔聲提醒:「我再半時就會以上洛疲勞為由向陛下告辭宴會,您也早做準備吧。」 「是,了解了。」 橋本實麗找個名目先離開宮宴,回到府邸後立刻命所有人禁閉部屋,未獲許可前一步也不得踏出屋室。 他獨坐室內,一直等到人定亥時(夜晚九點至十一點間),留在府外觀察跡象的心腹才終於匆忙跑來稟報:那位大人到了。 隱密等待之人甚至沒有乘坐轎籠,夜裡換上深藍紺色的武士羽織,便與一名護衛騎乘馬匹來到橋本家。 他總聽聞武家女子打掛精緻而華麗,卻未曾得見,此時不由得想像,這名站在眼前、宛若清秀少年的將軍,若恢復女性之姿將會是如何清豔雍容。 這樣一名年輕的女子。 將軍是,那孩子——親子也是。 橋本實麗幾乎要落下愧疚的淚水。他到底允許了什麼樣的罪惡啊,這麼多年,他已無顏面對帝君。 「這是,觀行院大人的親筆信。」家茂進到室內,沒說半句客套應酬話,即將信放置榻榻米上。「一切事情的經過都在此。」 橋本實麗一字一句地讀著。他看著妹妹經子說明與女兒一行人至江戶後,立即被發現真身的事。 她因思念親兒,女兒便為她苦苦乞求將軍,望能讓她回來京都。 還有,將軍承諾接納親子作為和宮替身,絕不會強逼身心俱弱的皇子到江戶。 他不知道該有什麼心情,放下書信後,歉然開口:「……將軍大人,您能原諒這樣的事嗎?」 「這是親子大人的希望,我也想完成她所願。」 真誠的語氣,柔和的面容,彷彿真心在談論著,身為妻子願為丈夫做的犧牲。 比起原諒或不原諒的問題,更多的是心疼與關懷。 橋本實麗無法理解,為何這個人不因被愚弄而動怒呢?就算不提公武一和的政略,身為一個將軍,能夠忽視這莫大的欺騙嗎? 「親子大人也知道自己沒機會再孝順母親了,觀行院大人此後在寺裡的生活,只能拜託橋本家多加照應。」 「這是當然的……再怎麼瘋狂,她都是我的妹妹。」 「……瘋狂啊。」家茂揚起苦笑。「親子大人誕生那刻,橋本家既未制止觀行院大人的行徑,現在又有什麼能說呢?」 我們都是同條船上的人了。 抹去溫情神容,家茂的態度肅穆,頓時盈滿一股使人油然敬畏的氣質。 作為執政之人,統治之人,萬民之上的存在。 「這幾日我會將真相告予陛下,即便"和宮大人"的身分是謊言,血緣卻仍是帝君之妹,無論如何,親子大人都該受到保護。」 橋本實麗深深伏禮。「有勞將軍大人操心了,橋本家必會牢記幕府之恩。」 但是。 他依然低頭,不敢注視那雙澄明的眼眸。 「除橋本家以外,尚有其他人知道親子的身分。」 「是宴會上那位宮大人吧。」家茂嘆息。「一整晚盯著我瞧,又跑去糾纏您,做得那麼明顯,真是讓人困擾的人物。他跟親子大人是何關係?」 「他——」橋本實麗羞恥地說不出來,只能避重就輕地回:「他跟親子曾有過婚約。」 「婚約?」 「是、是的。在親子決定當和宮的替身後,我立刻就派人通知熾仁殿下,說、說親子自殺了,婚約也破除了。」 「他不相信嗎?」 「不管他相不相信,都不是他一個人說得算,只是……熾仁殿下相當喜愛親子,這個、恐怕、唔——」 對著幕府將軍,結結巴巴地難以說明。 本來就是開始於扭曲關係的男女情事,若要說二人曾有山盟海誓兩情相悅,實是貽笑大方,況且他也知道,那天熾仁殿下夜襲——夜訪後——親子晨間淚泣涕零的騷動。 「我大致明白了。我會看著辦,您無須掛心。」 橋本實麗的羞慚有目共睹,繼續看他出醜難堪也非家茂本意,對於有栖川宮大人與親子大人的所謂婚約,她會再找時間判明。 雖聽說對方與過激攘夷派長州關係密切,但由於朝廷本就由長州掌權,表面上維持友好也是必要的政道,本人其實私下跟慶喜公頗有交情。 希望是個能理性談話的對象。若他打心底戀慕親子大人,那麼——。 即使是必須讓她回京。 家茂握緊拳頭,不願再多想,站起身準備離開。 「實麗卿,我在京都停留的時間,您若有任何——」她停頓片刻後,繼續說:「——任何,想要讓親子大人知道的關心,我會很樂意代為傳達。」 不被接受的歉意也好。薄弱的親情也罷。 單單只是表達慚愧都可以。 「你們可能會想,既然生了不吉利的孩子,當初沒殺掉她已經很好了。但對孩子來說,這個地方、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她所認識的全部,她的生命因此變成牢籠,你們作為她的獄吏已獲得相應報酬——現在,作為伯父,不要再讓她更難過了。」 將軍的請求,簡單地使人不禁落淚。 可憐的孩子。終其一生在陰暗角落等待母親到來,而就算過了那樣的一輩子,還是等不到她渴望的親緣。 輿入德川家後新的一生,又會是如何呢? 橋本實麗抬起頭,堅定回道:「那麼,煩請將軍大人轉告,”殿下心懷天下泰平之丹誠,應諾關東御緣屈尊降嫁,今後若有任何需要,我橋本實麗本人,必為殿下親下江戶!”」 家茂微微一笑,點頭應答:「必將您今日承諾,一字不漏轉知和宮大人。」 *** 「——上様,等會兒要去見宮大人嗎?」 「是的。」 坐在前方,固定拜訪的家茂笑容滿面,毫不遲疑、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回答天璋院的問題。 於是,他只能笑著說:「那麼,別讓我耽誤您的時間——」 「謝謝您,義父大人!」家茂撩起打掛,茶也沒喝完,甚至沒心思聽天璋院後面要說什麼,立刻就行禮告退。 來去匆匆的將軍大人,丟下無言以對的義父和大奧總管,離開了這個只有男人的空間。 「……瀧山,我以前跟家定公也是這個樣子嗎?」 首度上洛回歸後,與京裡來的御台所關係改變,縱使沒有將軍特別交待,身邊每人都看得出這個事實。 「當然不是。」瀧山口吻緩慢地道:「您沒有公方大人這麼可愛。」 拉著人一直要大談特談他跟家定公的愛情話題,不想聽還不行,真是煩不勝煩。 「你嘴巴真壞啊。」 「一定是學到了和宮大人吧。」 「說到宮大人,」天璋院放下茶碗。「聽說上次伺候的小姓不小心喊了御台大人,宮大人也沒動怒。」 「在與公方大人的關係之前,稱呼什麼的,已經是小事了吧。」 「是啊。」天璋院感慨地下了結論。「大奧裡許久沒看過這樣幸福的笑臉了。」 另一方面,快步走在每條廊間的家茂,無法將心思放在與和宮會面以外的事情上,她就像隻想直衝青天的飛鳥,即便幾乎每日相見,這份想再與那個人相處的心情,仍舊時時刻刻沉積,驅使她一秒也不想浪費。 不過此次目的地並非是御台所御殿,而是位於東邊宅邸的茶室,昨晚入睡前,和宮跟她約了午後品茶。 「宮大人,我來了。」 進到室內,茶香飄然的空間,一眼即可望到壁龕內擺設的鮮花,龜甲鶴地紋的茶釜與將竹切成細刷狀的竹刷茶筅,在茶几上亦整齊講究地放妥著。 不過,不見該在的人。 她疑惑地走到更深處,移開別室的襖門,忽然就被一隻纖細的手拉了進去,正眼一看,才發現自己跌坐在和宮懷裡。 「宮大人——」 「噓。」 食指放到唇上,示意噤聲。和宮聽著外面侍從走離的腳步聲,好一會兒後才輕問:「您覺得他走了嗎?」 應該吧。家茂喃喃回應。她還被抱在和宮懷裡,雖然不明究理,但似乎也找不到理由從溫暖懷抱離開。 畢竟茶香的氣味,不比現在鮮白頸間透出的薄香惑人。 「唉,真是的,我不是說盡量別帶人來茶室嗎?」 「什麼時候說的?」 家茂真的毫無印象。如果對話發生在昨夜,那更是不可能會記得。 親密纏綿一整晚的時間裡,沒辦法記住其他事。 在真正的初夜過後,家茂就無法阻止自己沉溺在肌膚之親中,欲望彷彿永難填滿。得了不可能痊癒的疾病,只能藉由攝取名為”親子”的靈藥才能存活。 「還什麼時候……」和宮嘆了口氣。「今日不是哪代將軍的精進日,上さん說根據規定不能留宿大奧嗎?」 所以才約您到這裡來呀! 「不然您真以為是來喝茶的嗎?」 家茂迷茫地眨了眨眼。 不是來喝茶的嗎?最後一刻緊閉嘴巴,忍住疑問的脫口而出。 ——好險沒有把破壞情調的傻問題說出口。 當和宮的吻落於唇瓣時,家茂慶幸地這麼想。 違背『和、敬、清、寂』的茶道思想,她們在如此寧靜時空裡,厚顏地開始了情潮洶湧的親暱。 即便沒有舒適床褥墊和軟呼呼的布團,身上仍是一件件無法只靠自己脫下的繁複衣物,但這些障礙在一次又一次激發的熱情前都不是問題。 家茂想起了她們曾針對仿效吉宗公有過的對話。 雖然不是自己把人拉進房間,而是被拉進房間,但某程度來說,這恐怕已是最接近那位豪邁將軍的經驗了吧? 不,還是會被罵呢?吉宗公在天之靈,是否會罵她這個後人太被動呢? 「……衣服、還穿著呢……」 稍微從刺激情事平靜下來,豔麗花紋的打掛被丟在門邊,家茂一手撐著自己的身體,一邊喘息地吻著身下那人已透出薄汗的鬢髮。 「我也就算了,上さん您的衣服一定要留在身上,畢竟我可沒法子幫您穿好。」 「唔、可是——」 好麻煩,好討厭啊,不能更加地、更多地被撫摸。 抱怨尚未說完,左手被從和宮的男裝袴褲拉出,指尖銀亮的清液證實了顯而易見的親熱後果。 使對方不得不咬住衣袖才能壓抑的呻吟,原因在此。 男裝真便於脫除啊。家茂分神地想著,褲帶被粗魯拉開後,露出些許白皙腰際的宮大人,真是,非常迷人。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不要抱怨。」和宮勾起邪氣淺笑。 半闔眼、捲翹的長睫毛,略遮迷濛水漾的黑褐色雙眸。 她伸出舌尖,當著家茂的面挑逗地舔去指上證據。 柔軟滑膩的舌面,溼潤溫熱的觸感,都像是在保證著,這就是她接下來會感受到的事物。 自高潮後平撫不久的心跳又再次加快,僅是目睹此般畫面就使腹下一陣酸麻。 啊啊,不行了,乾脆就——。 被情慾驅使得快要喪失理智,家茂正想把自己的衣服剪開,也不管精進日不能留宿大奧的規定是為了什麼,被大家知道跟御台所白日裡就幹了何事也無所謂。 但是,和宮阻止了她滿腦子瘋狂的思想。 翻身後,換家茂躺在冷硬榻榻米,和服腰帶背後的結著實讓人不舒服,但種種不適在那人的右手自下擺探入腿間後,便全都拋諸腦後。 被盡可能撩上的衣擺洩出光滑潔白的腿部弧度,因承受刺激而踮起腳尖的姿態,更烘托了穿著足袋的纖柔小腿。 多麼清純,多麼可愛,卻又渴求著唯有交歡才能獲得的滋味,全然的女子之色。 和宮的手移開腿間,沾濕掌心撫觸家茂的右腿肌膚,只有一隻手真是不便啊,只有一隻手能摸她、碰她、使她開心,真是,令人含恨。 她接著移動身體,讓纖柔雙腿包覆移開右手後、唇瓣愈是往下的自己。 當輕舔音微微響起時,能看到晶亮汗珠與銀稠溼液隱約滑下大腿側邊。 「……親、子大人——」 家茂發出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聲音。甜蜜如糖,與加重的喘氣聲一同,令人害臊地不敢回想的哽咽叫喚。 就快到了。身體與心靈又要被帶至那樣的境地,唯有此人才能引領她到達的地方,前所未見遠離塵世之處。 「上さん,我在這裡。」溫柔的聲音,溫柔的微笑。伏身在上,那溫柔無比卻又情熱如潮的人,連彎彎的黑眸都帶著溫暖笑意。「在您的身邊。」 手指再度取代舌尖隱入腿間,家茂弓起身抓住和宮的羽織背部,逐漸劇烈的低吟充斥室內,心安地享受這份終能被撫慰的愉悅。 最後,顫抖唇瓣咬住男裝衣襟,將迎向解放的心悅之聲盡力扼殺。 「上さん一直是個好孩子吧?」耳邊,伴隨自己的心跳,細緻嬌婉的熟悉女聲低語:「抱歉,讓您今天做了不好的事。」 但一想到今晚不能與您一起。 今晚是、只有自己的夜。 和宮用著似道歉又似告白的語調:「只是想到會有這種事……此時、現在,便覺得——」 「——思念著您。」 家茂擁抱她,讓她能紓解緊繃躺在自己肩上。 我非常明白哦。語句仍殘留輕喘。 明明每日都能見面,卻只要想到會有分開的時候,就片刻都無法忍耐。 因為不得不割捨下的那一半,不在自己身上啊。 ——瀧山還以為會在茶室找到將軍。 然而,坐在室內品茶的人,只有身穿鶯茶色羽織的和宮大人。 「有事嗎?」 一如往常,口吻平淡的京都腔。 跪在障子門後的瀧山,收斂驚訝,這麼說:「打擾御台大人了,在下本來以為公方大人還在這兒。」 「半時前幾個老中突然入城,就被叫回表向了。」沒有腕部的手臂靠著扶手,和宮一手執扇搧風,滿臉無趣。「京裡好像又發生什麼麻煩的樣子……你也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上さん嗎?」 「是的。」 瀧山面色凝重。長州打著敕命為由獨自攻擊外國商船並鎖港,引發數國聯合報復,談和後被索取三百萬賠款,長州卻雙手一攤說賠不起,還說他們只是遵從朝廷敕命而行動,反而是答應攘夷的幕府沒有作為,才是為天皇一戰失敗的真正禍首。 為避免刺激朝廷,幕府正與強硬的英國方公使就賠款金額談判周旋,對方進而提出若要分期償還,就得盡快開兵庫港的要求。 現在朝廷敕使又來了。瀧山一想到這件事就為將軍心煩。 「——要喝茶嗎?」 向來不假辭色的皇女殿下,居然會邀請他喝茶,瀧山錯愕地回了句”好的”,走入室內茶几旁跪坐。 「我知道你很擔心,」和宮倒著茶,毫不客氣地批評:「真是一群拖馬腳的人,對吧?」 「我可不敢這麼說。」 和宮揚起慣見的諷刺冷笑,瀧山不由得想,不知道這個人在將軍大人面前,是怎樣笑著呢? 「京都人比起幕府更愛長州,他們也掌握朝廷大小事,甚至有辦法令支持公武合體的岩倉具視謫居,現在攘夷戰失敗,至少長州也無話可說了。」 「但幕府再繼續代薩摩、長州藩向外國賠款,總有一天會倒的。」 「幕府倒了的話,大奧也不會存在了,不是嗎?」和宮望向窗外,園裡翠林如碧,象徵德川家的松樹枝葉繁茂。「這個堅固的鳥籠,倒了有何不好呢?」 不見感傷的爽直疑問,讓瀧山意外地無話可說。 將軍在大奧裡來來去去,縱使對這裡的人們確實有真心情愛的付出,但當她轉身離開後,被留下來的始終不會是她。 被留在鳥籠中的,只有飛不出的他們。 他們與,作為公武婚盟的亡靈,連身分都不再如昔的她。 「御台大人真會泡茶啊。」瀧山換了輕鬆語氣,品茗茶香後道:「不愧是京裡來的姬君。」 「哼,你只是想說,我們在京裡除了泡茶寫和歌聊天氣以外,沒其他事可做吧。」 「跟某人不同,我的嘴巴沒這麼壞。」瀧山笑道:「雖然某人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不一樣了。」和宮深深嘆息。「時代,不一樣了。」 一步步向前,無人可阻的天下局勢,已正式從江戶移往京都。 從此刻開始,沒有什麼會再是一樣。 The End —-------------------------------------------------------------------- 註: 1. 歷史上和宮降嫁曾提出五大條件,除了一切要按照御所風以外,還提到如她在江戶有需要,橋本實麗必須親下江戶為她達成(即是要娘家承諾會成為她的依靠,而幕府必須答應讓橋本家隨時入城)。 2. 橋本實麗後來收養的養子實梁,即是未來東征江戶的東海道鎮撫總督,他收到和宮的請願書後,作為朝廷一方接受了求情,但參謀的西鄉隆盛執意要慶喜人頭。 3. 歷史上有栖川宮熾仁親王與和宮解除婚約後,跟慶喜的妹妹德川貞子結婚。他被明治天皇任命為東征大總督前往征討舊幕府軍,又在西南戰爭征討西鄉隆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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