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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氧呼吸、黃銅天平、燭火

　　01
　　只要蠟燭燃盡，他就會死。

　　02
　　他將尚在跳動的心臟與雪白的蠟燭放上天平兩端，房間是暗的，今夜無月，只有黃銅在燭火跳躍下閃爍暗沉的光。
　　這是一場註定會輸的打賭。

　　或者該說他慢性自裁？就如同希律王提出的疑問，只有羅馬哲學家才會自裁，而王並沒有下令殺了他。
　　他盯著不時跳動的火焰，也對此感到困惑。

　　他忘了。

　　03
　　他遺忘為何自己將心臟放上天平的另一端，而蠟燭似乎不是他放上的。是了，那燃燒的蠟燭並不是他放上的，是誰呢。
　　不重要。
　　他會死，他想。那蠟燭燒得越發快了，而他也漸漸感受不到空氣。

　　燭火越來越微弱，他的呼吸也跟著衰弱。

　　那離燃盡還有不長的一截，最多再一刻鐘，他仍想不起來這件事最初的模樣。
　　結果都是相同的。

　　04
　　白蠟已經化成液體流光了，僅僅剩下不到四分之一指節的高度。照理來說早該燒盡了，它不該繼續燃燒，但燭火仍在。
　　天平傾斜了，他的心臟逐漸向下，器具發出吱嘎聲響。
　　他在等待碰的一聲，心臟那端撞擊地面，他將永遠閉上雙眼。

　　害怕嗎。

　　05
　　他認為自己應當害怕。
　　他看著那截最後的白蠟融成一灘液體，溢出天平，滴向地面。他的心臟永遠不可能真正撞擊地面，但傾斜是必燃的，他的死也是必然的。

　　終於那簇火光熄滅，而蠟燭還剩下最後的一小段。
　　他沒有立即倒下，他好奇地上前觀看那被白蠟溢滿的天平和自己的心臟。紅通通仍在跳動，象徵鮮活生命的器官跳得越來越快，他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氧氣被抽乾了，他開始大口喘氣，眼前的事物突然動起來。它們歪扭著顛倒著動了起來。
　　濃烈鮮豔的色彩蓋過一切，他快死了，他想。

　　最終他看著天平另一端的鮮紅停止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