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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來(上)



0.
不是在既定的道路上行走，而是更貪婪地、貪婪到在自己內心飼養虎狼地捫心自問，我希望我能隨心之所向前行。
—————Eve



1.
四周的空氣冷的刺骨，sonny抬起頭往天空呼出一口白氣，秋日清晨的海邊接收不了地球另一端的溫暖，微曦的日光把海面照的波光粼粼，看著如夢似幻，好像一切真的都挺好的，至於真實形況是什麼，sonny也說不上來，風順著他的脖子灌進去，凍的他瑟縮了一下，背後無邊際的濃郁夜色溫柔包裹住他，前方被白光撕裂的天空像是碎掉的蛋殼透出彷彿在化外之地滿開的冰玫瑰——瑰麗又透徹的幻彩。
完全感受不到遠方那顆發光星體的溫度。
他突然忘了當初是為什麼要來這個不近人煙的海邊，可能是無聊的日子過久了需要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毒藥還是毒品，可以夠他完全不問半點原因的直接去執行；於是他轉身就走，沒有原因的就是覺得該走了，腳底粗糙的砂礫經過海水的潤滑顯得特別親人也特別擾人。



2.
alban拉上sonny連同同居的兩位室友走向不夜城的市中心，白天被他們庸庸碌碌又無為無能的跳過了，像是重複按下快速播放那般的無聊，沒什麼可提及的。
四個人背對著彼此像是三位一體的萬花筒抵在一起，待在各自的沙發應付各自的客人，最快脫離隊伍的uki被拿著酒杯的貓女孩簇擁著推向舞池中央一同狂歡，回過頭alban正在用眼神示意叫他去陪uki一起淋彩色亮片雨；另一邊的fulgur對著隔壁黑髮男人勾肩搭背，不一會又分開互相叫囂互相比中指，神情與用詞幼稚的像是剛從幼稚園畢業，背過身的奇怪角度讓sonny只看的見那個男人帶著流蘇耳環和染著扎眼的紅色挑染。
sonny推開莫名湊過來的陌生人們逕自走向舞池，他對此其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不爽他的無理、拉住他的肩膀的陌生人並不這麼想。
「嘿！你……」瞬間三道有些刺眼到近乎無禮的目光立刻轉過來，刺的那個人稍微縮了一下，他也沒來的及再繼續騷擾sonny，夜店另一頭忽然爆出大量人群騷動的噪音，惹得其他無關人事都好奇的撇去一眼。
人群中心是個個子看上去跟uki差不多的黑髮男子，他背對著sonny那個方向，整個人都浸染在夜店鮮豔的燈光下，圓形的刺眼色塊充斥他的全身下上，深色的地方看上去都是黑的，只餘挑染的淺色髮尾和沒衣服遮擋的肌膚在燈光下亮的扎眼。
他垂在身旁的拳頭正在往下滴什麼不明液體，他似乎是注意到身旁的驚訝的無數目光，所以藉著後退的動作稍稍的環顧了四周，最終畫了一個半圓，他的眼神虛虛的合攏在sonny臉上。
隔著霓虹燈所有顏色都失了焦，失去真實色彩顯著深邃無底的眼神直直看向金色靈魂的最深處——可能他並不是在看sonny，就只是在看那個方向，或是其實他什麼都沒在看，他顯然除了憤怒以外還像是沉在醒不過來的夢魘裡。
他皺著眉，表情與眼神相反顯得有些毫無防備的委屈，sonny對他那副模樣產生了溫馴的錯覺，但下一秒他就轉回去彎下腰扯住誰的領子——sonny這才發現他的前面還躺著個人，他舉高握拳的那隻手顯然還想再給那個人再一拳，那個可憐的受害者鼻樑已經歪了一邊正往外不停地冒出汩汩鮮血。
但他也沒有機會再揍那個受害者第二拳，帶著墨鏡人高馬大的夜店保鑣衝上前壓制住他的身體，那人夾在保鑣中間又刻意的強調了他嬌小的身高。
保鑣也沒管他是如何掙扎與咒罵硬是拖著他往門口走，老實說sonny根本就不記得他當時是罵了什麼，他盯著那人消失的方向發呆，還沒對心裡產生的奇怪悸動有所反應，直到fulgur上前拍了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夜店裡又熱鬧的似乎當不久前的意外不存在。
sonny轉身回到飛舞著酒水與狂歡的地獄裡，他看著將自己偽裝成太陽神照耀萬物的白色光球。

他忽然覺得，所謂的神明好像不再那麼亮了。



3.
第二次的相遇也是夜店裡，只是是在廁所那種一點情調也無的地方，甚至那人也不是磕了藥暈呼呼地想跟同類無視場地直接來一發。
他被兩個可能也是客人的傢伙抓著領子抵在牆上，sonny進去時正好打斷了他們施暴前的節奏，藉由廁所的正常打光讓sonny意識到那人的髮色是近乎夜色的深藍，並不是他原先以為的黑色。
藍頭髮在sonny進來的瞬間除了驚訝外還狠狠刨了他一眼，隨後又轉回去，銳利的眉角垂了下來；sonny一開始並沒有接收到那是什麼意思，只是委屈的覺得為何自己還要被瞪。
這種場面sonny撞見過不少次，每次他都是選擇關上門默不做聲；sonny突然想起那顆黯然失色的白色光球，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毫無底線的人渣，他一向沒什麼好猶豫。

他已為著接下來要做的全部事先宣判無罪。

sonny衝上前撞進三人之間，就像他剛才開門時毫無道理的無禮與狂妄，他抓住藍頭髮的手腕，那瞬間sonny把那人驚訝的眼神完全盡收眼底，他的雙眼也是藍的，右眼有部分像是海底綻放的紅珊瑚一樣，藍頭髮不住開闔的嘴晃出尖尖的八重齒，雖然只有幾秒，但他看得很清楚。
sonny猛然拉開廁所另一端的窗戶，二樓的高度，說高不高也說低不低，他沒什麼考慮後果、甚至沒問藍頭髮的意願就這麼偕著他跳了下去。



4.
那是一種帶著釋然的愉悅——是的，來自於全然的不合理。
但他媽的誰去在乎那些，這世界爛透了。Sonny笑得像個狂熱的瘋子、毫無負罪感的拉著另一人在街上狂奔，飆升的腎上腺素肆無忌憚地將跳樓的不合理性踩在腳底下。
可能現在拿著一把刀子讓sonny去殺人都會被他用滿面笑容地接過去，「好啊，我當然會試的。」他可太過於倦怠去踩剎車了，虛無的自我許可像是滿溢出來的毒藥，不停的在向下腐蝕他一向不多的道德心。
Sonny一邊跑一邊回頭，藍頭髮也在盯著他，藍頭髮沒有甩開他的手還是什麼驚慌失措的表現，眉角銳利的藍色眼睛瞇成新月的弧度、他可能先前有驚訝，但現在也同樣笑得開懷，似乎跟sonny一樣的將合理性衝進下水道，順帶對於得以逃跑這件事感到興奮。
「謝謝你！」他加快了腳步和sonny並排，一六八追趕一米八還是有些辛苦，他的眉宇間全無了先前在夜店裡緊繃的戾氣，他像火，然而撕開高溫外層而顯露的内核又顯現出另一種不可言說的柔軟。
盡頭前方的月亮持之以恆地散發沒有熱量的光芒，大公無私的將指著她的人的耳朵給割下來——那種柔和的光線顏色也是一種冷的白。
這趟單程的旅行沒有終點，他們被壟罩一種奇特、難以形容的氛圍裡，是讓人舒適的，兩人牽著手，sonny莫名開始覺得有些恍神，他說不上是為什麼，剛交換名字的同伴不知何時跑到了他的前方，鮮豔的湛藍髮尾跟著一甩一甩的，他這才注意到yugo的頸側紋著一隻黑色的飛鳥，似乎是有經過特別設計，但他沒看的更真切了。






.TBC.